第一章 童年

　　第一节 丑女出世
　　大约是1972或者1973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内丘县官庄镇官二村，正在播放一场电影。忽然一个妇女蹒跚的走出人群，回家去了，这个女人就是丑女的母亲，一个朴实善良的乡村妇女。大概是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看完电影的丑女父亲，前脚刚踏进家门，就听到妻子的呻吟声，知道要生产了，赶快拿来事先预备好的，酒精泡的棉线和消过毒的剪刀，为妻子接生。乡村的生活还是很贫穷，条件也很简陋，一般生过几胎后，就不再找接生婆，自己接生，可以省下接生费。丑女已经是第五个孩子了，上边两哥两姐。农村贫穷就贫穷在这儿了，计划生育不管怎么计划，也要生，偷偷的生。再说当时的计划生育还没有现在那么紧。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三四个孩子，多的有八九个呢。随着一声啼哭，丑女降生了，说她丑女，一点也不屈，此女生就朝天鼻，鲍鱼眼，前额暴突，头尖额窄，一头稀疏胎毛，满脸皱褶瘦皮，且哭声如猫头鹰啼啸，浑身肤色紫黑，手脚细长如猴爪。父亲看了一眼，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这是何方妖孽转世啊！
　　
　　第二节 遭人嫌弃
　　
　　丑女的哥哥姐姐都长的面若桃花，貌似潘安，到了她怎么就成了如此之丑八怪呢？这令丑女父母百思不得其解，也因她的到来，家里起了一些微微波澜。尤其她难听的哭声，更是遭到父母哥姐的厌烦，虽然她很少哭。生下来的丑女，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她有时候一天都不吃东西，也不会哭叫。由于孩子多，丑女占据了炕角的一席之地，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除了母亲偶尔想起她给她喂奶，和看看她有没有呼吸之外，她都是安静的躺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呼呼大睡。大约有七八个月的光景，和她一起出生的孩子，都开始被家人抱出门去了。丑女才睁开她，暗淡无光的双眼，偶尔的看看看望她的人。不哭不笑，也不闹，这是她的特点，似乎幼小的她已经明白了别人的厌恶。一周岁的时候，母亲开始抱她起来，并不是对她有了好感，而是不愿意抚养一个又丑又不会走路的孩子。丑女学东西很快，虽然之前她都是静静的躺着，可是一旦活动，几天的时间她就从翻身到爬到走路，一气呵成。令同龄孩子的家人唏嘘不已。这也许就是丑女，就是她生来与人不同之处。
　　
　　第三节 性格孤僻
　　
　　丑女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很少出门，没有什么伙伴。丑女还有一个习惯，不爱在饭桌上吃饭，每次吃饭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抱着碗，躲到一个角落里去吃。她喜欢天上的白云，感觉它们很美，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样子，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也喜欢小蚂蚁，经常的趴在地上，看那些来来往往忙碌的小东西，她不知道它们忙什么，有时候它们从她的身上，手上爬过，她并不害怕，因为那是她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是喜欢和她一起玩耍的朋友。它们不会笑她丑，不会嫌她脏。她用脏乎乎的小手，挽了一下稀疏的头发，擦了擦长流的鼻涕，依然趴在地上，看着她的朋友们忙碌。母亲给她安排了工作，打扫房间，这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情。每天早晨吃完饭，她就拿起和她差不多高的笤帚，一下一下的扫，从屋子里扫到院子里，每次都会扫走两三小簸箕的土。而后，她就会拿来哥哥姐姐的书，趴在地上，和她的蚂蚁朋友一起看，也许，她什么也不懂，她就是喜欢读书的感觉。看着哥哥姐姐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她就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第四节 四轮小车
　　
　　父亲给她用废铁皮做了一个四轮的小车，这是她童年收到父亲最珍贵的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玩具。父亲的手很能，在她的心里天下没有父亲做不到的事情。她特别喜欢这个四轮车，因为可以用它拉每次打扫卫生的土，也可以装她自己捏的泥娃娃。伙伴都很羡慕她，这也是她童年里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她有一件拉着就可以走的四轮小车。在当时生活条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很多的孩子都没有玩具玩的。记得她家房角有一截树桩，临街。没事的时候大人都坐在那儿闲拉家常。等半天晌的时候，没有人在的时候，那就是孩子们的天下，有时候丑女会拉着她的小车去树桩那边玩，她坐在树桩上，摆弄小车里泥娃娃，这时候伙伴们都会很羡慕她。要求拉拉她的小车，她总会很大方的让给他们，并提醒他们小心点，别吓坏她的泥娃娃。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他们那儿过会，丑女家来了很多的亲戚。其中有一个小男孩是她舅舅的儿子，叫她姐姐，那个小男孩和她同岁，就是生日比她晚。她舅舅是一个军官，小男孩穿的很洋气，而且很蛮横，每次来他们家，都要欺负丑女，丑女很讨厌他。这一次一来，小男孩就看中了丑女的四轮小车。丑女没有吭声，让给他玩。可是，走的时候，他要带走那个小车，这可是丑女的宝贝，丑女第一次坐在地上撒泼似的大哭，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件东西大哭，也是唯一一次。结果，是两个孩子哭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丑女的父亲做主，把玩具给了那个男孩，丑女恨那个男孩，恨父亲，恨所有来她家的客人。从此丑女更加的孤僻，而且不喜欢人多，她讨厌和人交往，讨厌那些拿走她东西和快乐的人。
　　
　　第五节 果皮好吃
　　
　　苹果是什么味道，丑女常常的想，会不会像会上叫卖的香烟一样，是香的还是甜的？她不知道香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要一毛钱一盒，而她只吃过糖块，一分钱一块的，很甜。那天父亲回家带回来几个苹果，给妹妹吃的，她和哥姐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小心的削下苹果皮，给她和哥姐分食，很好吃，比糖好吃，不会沾牙。从那天起丑女就想，苹果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因为它的皮就那么好吃了。长大了一定要挣钱，买很多的苹果大家分着吃，就不用吃苹果皮了。对了还有会上的凉粉，每次赶会，她都羡慕那些坐在街摊上，吃凉粉的小孩，记得有一次，母亲给他们做过凉粉，虽然没有街上的看着好看，但是很好吃的。还有甘蔗，有人说它和地里玉米秸差不多，不过更好吃。江米蛋，酥糖都要五分一个的，每次帮母亲卖东西剩下一分，二分的，是舍不得买这些东西的，要买皮筋，把自己的头发梳起来，再买一个铅笔，就可以在哥姐用过的本上，写字了。虽然可以在地上写很多字，比如人口手，一二三等等，可是写到本子上的感觉肯定的不同，她肯定的点点头，嗯一定的不一样，我要攒钱，买一只五分钱的铅笔。
　　
　　第六节 一道伤疤
　　
　　一晃眼的功夫丑女七岁，妹妹两岁，漂亮的小妹，还很霸道，霸道到说一不二，丑女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佣人，不大的小妹对丑女呼来唤去，稍不如意，轻则骂之，重则打之。丑女对小妹那是溺爱，比妈妈还疼她，因为小妹是她给妈妈要来的，每次她都是这么想，使她看到别家的小孩子可爱，祈求妈妈给她要个小妹的。只要可能，她会满足小妹的一切要求。确切的说小妹的霸道，也是丑女惯出来的，为了小妹她可以和人打架，开口骂人。还会把省下来的钱，给小妹买糖吃，她可以不吃。春天过了，夏天过了，秋天来了，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家里收获了很多豆子，绿豆，豇豆，黄豆，花生等等。有一天，小妹看到院子里晾晒的黄豆，吵着要吃，丑女就学母亲的样子，把小锅坐在火炉上，打算炒豆子给妹妹吃，可是年幼的妹妹等不及，不停的吵闹，最后竟然拿着砖头，投丑女，丑女慌忙的夺门而逃，妹妹不依不饶的在后边撵，这时对面过来一辆自行车，是邻居的一个小男孩，刚学会骑车子，躲闪不及，撞在了一起，丑女用手捂着滴血的面孔，慌忙的跑回家，端掉炉子上的小锅，然后，又跑到街上，坐在路边啼哭。这时，妹妹吓呆了，躲在丑女的身后，扯着丑女的衣角，轻轻的说：“姐姐，流血了，我不好，别哭，别哭！”恰巧去磨面的父亲回来，把丑女带到村里的卫生院，丑女怕疼，不让缝伤口，只上了一些药。后来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条明显的伤疤，这疤留在脸上，却伤在她的心里。这是自己懦弱行为的代价，她记住了，凡事不可以太懦弱，懦弱的结果受伤的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