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传奇（第六回）

第六回：侠义女郊外结金兰，知县爷酒店遇道士



话说白肃霜和公主弄玉打败黑衣人后，扶起柳生，还未待上马，就被东西南北来的十六骑四面围住，为首的声言不交出地图，就将他们剁成肉酱。


小白心想：凭自己和公主的手段，冲出去不成问题，但一时半刻要把他们全打发了并非易事；何况公子一介书生，功夫全无，难保自身，如何走得脱！事到如今，只有出其不意，击倒一个方向的黑衣人，方能夺路而逃。

那弄玉公主也是这般想法，两人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小白右手抱住公子往前一滚，左手绳索飞出，一挥一拉，一名黑衣人跌下马来；那公主也是一个侧翻，手中长剑前掷，那剑正插在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大叫一声掉下马来。弄玉正待上前掇刀，忽觉背后风声飒然，急忙一个前滚翻，两柄钢刀正从头顶划过；白肃霜绳子连抖，两名黑衣人掉下马来，正落在公主身边；弄玉左掌急挥，拍向一个黑衣人的脸部，右手顺势夺过另一人的钢刀，一个半圆划向身后，那刀正砍在一匹马的腿上，那马吃痛，一声嘶鸣，扑通前跪；马上之人猝不及防，倒栽下来，弄玉钢刀起处，黑衣人脑袋飞出。正欲跃身上马，头顶凉风吹到，急忙钢刀上撩，身子又落到地下；只好施展地躺刀法，向马腿砍去；没想到两名黑衣人跳下马来，两柄钢刀虎虎生风，一左一右，砍将下来，那公主顷刻间已是险象环生。

那边小白也是万分危急，绳索连连挥舞，黑衣人纷纷跌下马来；可是那些黑衣人倒地后，钢刀护身，翻滚而前；落马人越多，包围圈就越密，即便上得去马，也难以冲出。小白的绳索舞成一个圆圈，护住柳生，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心想，自己没有什么，公子怎么办？这些倭人恁地厉害，不顾死活，拼命而上，难道这地图这么重要！一想到地图，忽然有了主意。


且说柳如惠看到两名女子凶险万分，十分焦急，不顾自身安危，猛然站起，大喊一声：“各位住手，我有话说！”舌绽春雷，声震四野，众人纷纷停住，看着柳生。只见那柳生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高高举起，大声说道：“众倭寇听着，你们所要者，无非地图，与两位无干，请先放了两位，本县愿将此图奉上！否则，鱼死网破，图毁人亡！”说罢，拿出火镰火石，靠近油布包裹，做燃烧状。

“好吧，两位请便，谅你一文弱书生，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一黑衣人冷冷的道。

那小白正要用计，没想到公子生死不顾，舍己为人，侠义心肠，意重情深；于是眼睛一轮，向公主眨了眨眼睛，二女翻身上马。小白道：“你先走，我向公子道个别！”众人让开道路，，弄玉纵马出了圈子。

“公子保重，我等先行一步了！”说罢，小白双手一抱拳，胳膊一挥，袖中绳索忽地一下飞向柳生，胳膊一抖一弯，那绳索已卷住柳生落在马上；小白右手抢过纸包，叫声“接着”，那公主心领神会，接过纸包，打马飞驰。众黑衣人呐喊着向公主追去。
小白对公子道：“公子，快跑，到前面村落酒店等我，我和小玉打发敌人后再去找你！”说罢，在马臀上一拍，那马一声长鸣，纵开四蹄，向南跑去。

“小白，小心……”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公子的声音。


没有了公子的牵累，放下了这个沉重的包袱，小白轻松了许多，身子一点，跃上自己的马匹，抽出悬在马鞍上的长剑，双腿一夹，蹄声清脆，那马箭一般地向前冲去，不一会就追上了黑衣人。


且说那黑衣人紧紧的咬住弄玉公主不放，公主摘弓搭箭向后射去，一黑衣人落下马来。此时，小白已从后面赶了上来，左手绳索“柳絮池塘”，右手长剑“梨花院落”，黑衣人接二连三落下马来马；前面的弄玉弓弦响处，黑衣人叫喊声不绝于耳。顷刻间，倭寇死伤大半；剩下两名发一声喊，向两人扑来，小白长剑一挥，公主钢刀舞动，两人立刻毙命。


“小白，真有你的，好俊的功夫，小玉好生佩服！”
“公主，你剑术独到，箭法高超，小白也是仰慕得很！”
“小白，我俩义结金兰如何？”
“公主，你贵为金枝玉叶，小白乃一介草民，天壤之别，相距甚远，小白怎敢高攀！”
“看你说的，你忠心护住，义气可嘉，像你这样的奇女子宫中可找不出第二个来！我虽贵为公主，可宫中之人对我恭敬不足，畏惧有加，想找个知己难上加难；不知怎的，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了！我虽有时刁蛮任性，可从小受祖母的教诲，受先生的教导，也算是知书达理之人，我在宫中是公主，这出了宫，恐怕连草民都不如！如今是我高攀你了”

“这……这……”小白嗫嚅着，心理矛盾之极：尽管心里放下了复仇之愿，尽管要成全她与公子结为秦晋之好，可从没想到要和仇敌结拜！

“小白，我知道，你和你家主人一样，不喜欢同皇亲国戚有关系；可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我在宫中有了心事无人诉说，我，我实在寂寞得很！望你能怜惜我的一片至诚！”说着，盈盈拜倒，泪如泉涌。

“好吧！”看着公主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白实在心下不忍，上前扶起了我公主。“只要公主不嫌弃，小白情愿与公主结为金兰姐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谢谢你，小白！”公主喜极而泣。

两人搓土为香，对天八拜，公主十八岁，是姊；小白十五岁，为妹。
“小白妹妹！”“小玉姐姐！”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姐姐，咱们去追公子吧！”“妹妹，状元郎没甚功夫，他不认得道，会迷路的！”“姐姐，那么担心公子，赶紧嫁了公子，也省的我天天照料了！”
小玉脸上一红道：“妹妹，别取笑姐姐了，你家公子喜欢的是那红衫女子，不是什么公主！咱们还是快走吧！”
“姐姐，看你急的，没关系的，我和公子约好了在前面村落的酒店回合！姐姐，公子很喜欢你！与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可他不知道那红衫女子就是你呀，要是知道。恐怕你俩早就洞房花烛了！你为什么不向他表白呢？”
“妹妹，你是知道的，驸马爷不要公主的消息早已传变了皇城内外，我一女子，如何开的口！我害怕他知道我的身份后会舍我而去的！我只能一次次的救他，让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或许会回心转意的！”

“姐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那日在沧州那座山下，你怎么那么巧就出现在那一时刻呢？”
“小白，你现在已是我的妹妹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那黑无常昔日是我父皇手下的一员猛将，后来父皇怕我东奔西跑不甚安全，就把他送给了我，他和那些山贼都是我派出去保护你们的！”
“保护我们？那怎么还劫持公子？还差点刺死公子，吓得我魂飞魄散！”
“好妹妹，对你不起，我并非诚心要吓唬你的；我听说状元郎矢志不移，威武不屈，特地派人截他上山，让他做个压寨丈夫，看看他是否重色轻义；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那次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我真想给你一箭！没想到那黑无常不知死活，偏偏要偷袭你，那状元郎真是舍命救你！唉，可惜了我那员勇将！”公主道，“好妹妹，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你家公子？你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可是也听到了！”
“姐姐，说那里话来，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的命早就是公子的了！”
“不要骗我了，你喜欢状元郎；如果状元郎肯娶我，我一定劝他连你一起娶了，咱姐俩共事一夫，如何？”
“姐姐，看你说的……”小白娇羞道，“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

两人说说笑笑着往前赶去。


却说那柳如惠骑着马一阵狂奔，听听后面没有了动静，就下得马来，向后眺望，不见人影；心里惦记着二女的安危，只怕自己留下来成为累赘，又怕小白小玉找不到自己；于是上马继续前行。

行不多远，来到一村落，此时的柳如惠全身酸软，又渴又累，于是走进了村东头的一家酒店，选了一个靠窗子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茶，一边吃，一边向外观望，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里疑虑重重：那不过是一张过去的军用地图，倭寇一而再、再而三地暗偷明抢，莫非有什么重要的秘密不成！

正思想间，忽听门外铃声响起，抬头看时，一道人踏进门来。但见那道人：

头上高挽簪髻，身着灰布道袍；
脸色红润，二目有神；
三绺胡须飘洒胸前，
一把宝剑斜插背后；
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摇着串铃。

那道人要了一壶茶，坐在如惠的斜对面，一边喝茶，一边向柳生不住打量，那圆圆的眼睛分外明亮，看的柳生有些发毛。

见状，如惠起身，双手一揖道：“小生见过道长，敢问道长道号法尊！”
　
　那道人端着茶壶茶杯坐在了如惠的对面，看着柳生道：“你是何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如惠抱拳道：“小生济南府人氏，到南方探望父亲。”

那道人道：“既是书生，我有一上联，你若对出下联，我便有要事相告；若对之不出，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如惠拱手道：“道长请出上联！”
　
　那道人捋着胡须，盯着柳生道：“

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拦去路，试问钟馗何在？”

柳生不加思索道：“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居上托青天，何愁妖孽难除！”

“好好，不错！”那道人眉开眼笑，“不知你这一路上遇到什么妖媚女子没有？”柳生道：“不瞒道长，我有两个女伴，一个是小生的侍女，一个是小生的朋友，都很漂亮，因路上有事耽搁，估计一会就到了；其他倒是没遇上什么妖媚女子。”那道人立刻激动起来，“你这书生，不说实话，你身上明明有股邪气，说明你所遇之女必有一妖孽！”如惠大惊，“道长，怎么可能！我的女伴都是好生生的人，机智勇敢，善良忠诚！你休要拿话来赚我！我是读书人，不相信鬼神邪说！你若要钱，我虽贫穷，盘缠倒还有一些！”

那道人气呼呼的道：“你这书生不听劝告，将来必为之所害！这样吧，我给你一道符，你把它贴身放好，危难之时，它可以保你性命无忧！”说完，扬长而去。

柳生将信将疑，拿起道人放在桌上的那道符端详起来，只见上面画了个八卦模样的图形，八卦的中心画着一把宝剑，旁边画有一把拂尘，四周有几个圈圈点点的蝌蚪字。反复看了半天，也不甚明白，于是，放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心想：我姑且信他一回，没有，更好；有，也没有性命之忧。


如惠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两位女子，心中忐忑不安，好不平静！想着那道人的话，又记挂着小白和小玉，眼前又浮现出那红衫女子的佳音丽影：


眉似二月刀裁之柳叶，
面如暮春灿烂之桃花；
含笑杏眼春波荡，
上翘小嘴樱桃红；
语音婉转，千娇百媚；
体态婀娜，霓裳杨妃。


一想到她的娇媚，心中蓦地一惊：难道那日西山脚下遇到的红衫女子果真是妖孽！不然的话，人间哪会有此种女子！
疑云丛生，心思难定，越想越是害怕！赶紧定了定神，眼前却出现了白肃霜的俏皮可爱：


天生丽质恰似芙蓉出水水润荷瓣清纯明澈，
衣袂飘飘宛如细柳扶风风行水上飘逸轻盈；
白衣胜雪，袅娜西施；
风流率真,秀眉自然；
月宫嫦娥婆娑舞，
荷花仙子踏歌来。


一定不会是她！她对我如此忠心，几番舍命相救，怎么能和妖孽联系在一起呢！

转念一想，那什么茅山道士也许是耸人听闻，吓唬吓唬人以抬高自己装神弄鬼的伎俩而已！想到此，心中又兴奋起来：自己本不相信鬼神，何来鬼魅之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柳如惠“嚯”得一下站了起来，只见红衣小玉和白衣肃霜有说有笑的并马前来，一如五月榴花，一似六月雪莲。如惠赶紧迎出店门，小白跳下马来，拉住公子，问个不停；弄玉公主看着两人说笑，低头不语。

如惠点了四个小菜，要了两壶酒，站起身来，向着两位女子深深举了一躬，说道：“多谢两位一路搭救，要不然，如惠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两位大恩，如惠生死难忘！今借此水酒，为两位巾帼洗却风尘！”

“公子言重了，小玉不过略进绵薄罢了；公子盛情，小玉感激不尽！”那弄玉丽音柔媚，如惠心中又是一荡，早已把刚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正吃得开心时，忽听白肃霜大叫一声，只见她脸色煞白，手捂胸口，摇摇欲坠！

毕竟不知白肃霜性命如何，且听下会分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