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事因偶然 每晚兼职家教

　　1
　　
　　午饭时，小安宜拉着舅母，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我和老大连忙起身和舅母打着招呼。
　　“小安宜，是不是又有哪些地方不懂，来问叔叔的？”老大笑着问。
　　“是这样，上午他一放学到家，就高兴地告诉我，说是今天上课时老师检查了他的家庭作业，老师还特地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让他做，结果他全做对了，老师还表扬他了呢，说他进步很大。我把这事打电话告诉了他妈妈，他妈妈也很高兴，让我对这伢子说声谢谢呢！”舅母笑着说。
　　“阿姨，瞧你客气的，以后安宜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尽管过来问。”我微笑着说。
　　“就是就是！”老太太也笑着说。
　　“叔叔，您会教英语吗？”安宜忽然问我。
　　“怎么啦？你小学二年级也学英语吗？”我问。
　　“不是，是我家隔壁鑫鑫姐让我问你的。”安宜挠着头说。
　　“那她上几年级了？”我问。
　　“那孩子就上中学了，大概是初二了吧！”舅母说。
　　“那行，她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也可以过来问问。”我说。
　　“那我现在就去叫她！”小安宜立时跑了出去。
　　“这个不懂事的伢子，也等你叔叔吃完饭啊！”舅母说。
　　“没关系的，我已经吃好了！”我笑着说。
　　几分钟后，安宜跑回来了，随后而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那男的掏出香烟，递给我，说他们是女孩的父母。他说，这孩子初二了，语、数成绩都很好，就是英语课感到吃力。
　　“哦，你叫鑫鑫是吗？告诉叔叔，你在哪些方面学得感到吃力，是记忆单词，还是句型或者是语法？”我笑着问。
　　这女孩有些腼腆，好半天，才红着脸轻声地说：“是语法方面的，就是那些时态对各个部分转化为特殊疑问句，总是似懂非懂的。”
　　“是什么时态？是一般现在时，还是一般过去时?是现在进行时，还是现在完成时？”我问。
　　“反正都有些稀里糊涂。”鑫鑫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那我以现在进行时态为例给你讲一下。”我说。
　　接着，我拿过笔，在纸上写下一个英语句型的例句。
　　The students are doing their homework at 5:00 in the afternoon in the　　classroom.
　　我让鑫鑫看了看，问道：“能翻译成汉语吧？”
　　鑫鑫点点头，轻声说道：“同学们下午5点正在教室里做作业。”
　　“你看，整个英语句型主要由主语+动词结构+时间状语+方位介词短语这四个部分组成，把这个英语句型转化为特殊疑问句，无非就是假设我们不知道这四个部分的任何一个部分而进行提问。如果你不知道主语也就是人称代词是些什么人，你该怎么问呢？”我启发她道。
　　“谁下午5点正在教室里做作业？”鑫鑫说。
　　“对啊！如果不知道主语在某时某地所做什么事呢？”我继续问道。
　　“同学们下午5点正在教室里做什么？”
　　“如果不知道主语在某地所做事的时间呢？”
　　“同学们什么时候正在教室里做作业？”
　　“如果不知道主语在某时间做事的地点呢？”
　　“同学们下午5点正在什么地方做作业？”
　　“那你知道像这些‘谁’、‘什么’、‘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这些英语疑问词怎么写吗？”
　　“知道，这些疑问词分别是‘who’、‘what’、‘when’和‘where’。”鑫鑫说。
　　“很好！你能记住这四个疑问词就容易了，下面，我给你个固定的格式，也可以说是个公式吧。你按照这个公式，针对这个例句的各个部分变成特殊疑问句。”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格式：
　　1、 对主语提问：who+be+……
　　2、 对动词词组提问：what+be+主语+doing……
　　3、 对时间状语提问：when+be+主语+……
　　4、 对方位介词结构提问：where+be+主语+……
　　对于上面的格式，我重点强调，对于哪个部分提问，首先要将疑问词提在句前，“be”动词紧随其后，因相对应的疑问词在句前进行了提问，哪个部分就不能在特殊疑问句中出现，其余的照写不动。然后让鑫鑫试着做做看。
　　鑫鑫拿着笔，一时不敢做。
　　“别紧张，大胆做！做错了不要紧，错了叔叔再给你讲！”我笑着鼓励她。
　　“就是！鑫鑫，做做看，你不做老师也不知道你哪地方错啊！”鑫鑫的母亲也在一旁着急地催促道。
　　鑫鑫涨红着脸，照着我书写的格式，慢慢地做出了第一题。
　　她抬起头，望着我，胆怯地问：“老师，对吗？”
　　“对！”我笑着点点头，“继续大胆做！”
　　鑫鑫终于全部做完了，她抬起头，忐忑地望着我。
　　我接过笔，微笑着在每题上面打上对号。
　　鑫鑫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害羞地笑了。
　　接着，我告诉她，这仅是一种主语为人称代词复数的例子，当人称代词为第三人称单数的时候，be动词应改为“is”，此外，还涉及到行为动词+ing的变化形式。由于时间关系，一时半会也讲不完，我让她放晚学后过来，我再给她讲讲。
　　“谢谢老师！”鑫鑫收起做题的那张纸，和她的父母亲高兴地走了。
　　
　　2
　　
　　傍晚时分，舅母和鑫鑫的母亲又走了进来，她们和老大说，想请我做家教。
　　我笑着婉言谢绝道：“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好了，再说，我在这儿时间不长，过几天就要走了。”
　　“能教几天是几天！”鑫鑫的母亲说。
　　“就是嘛！”舅母附和着说。
　　“老弟，听我说，不如这样，你年前哪也不要去，就在我家。我家的散活多着呢，有你干的，你就在这儿帮帮我。再说，你现在到南方去，也错过了最佳找事做的时机，还是等年后再出去找事做吧！。”老大说。
　　“伢子，就听你老大的话吧！天也越来越凉了，你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老太太也说。
　　“是呢，你到别处去也还不是为了挣钱嘛！价钱由你定！你说吧，一小时多少钱？”鑫鑫的母亲焦急地说。
　　“这个家我来替老弟当，眼下家教的价格是每小时二十元钱，你这两家都是我的老邻居，就减半吧，每小时10元钱，你们看怎样？”老大说。
　　“这哪能呢？这也太低了！就15元钱吧！”舅母说。
　　“行！行！”鑫鑫的母亲也连声说，“只要孩子成绩好，钱多钱少无所谓。”。
　　“舅母，大姐，”我说，“谢谢你们这样看得起我！这样吧，我们也不要论小时了，每晚七点到九点两个小时，就按老大说的每晚10元钱吧！”
　　“这怎么行呢？”鑫鑫的母亲说。
　　“哎，鑫鑫妈，咱这附近上学的孩子不是很多吗？咱给多找几个！”舅母说。
　　“是呢，舅母。”鑫鑫的母亲两手一拍，“那咱们现在就分头去问问看！”
　　“不行！”我连忙拦住，“孩子多了我也跑不过来呀！”
　　舅母沉吟了一下，说：“这个好办！要是孩子多了，就用不着你家家跑，都来我家，我家地方宽敞，现成的两间空房子，孩子带个椅子就行！”
　　“正好我家有一块小黑板，粉笔还有半盒，先将就着用，等明天我叫鑫鑫爸爸再弄一块大些的黑板。”鑫鑫的母亲说。
　　“那更好！”老大一听高兴起来，“那我就再替老弟当一回家，只要再能找几个孩子，舅母家免费，鑫鑫家减半，算是给你们的回扣！其他孩子每晚10元钱，怎么样？”
　　“哪能呢！该给多少给多少！”舅母和鑫鑫的母亲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现在就挨家挨户去问问看。”说着，忙走了出去。
　　
　　
　　3
　　
　　一个多小时后，舅母和鑫鑫的母亲领着几个老太太和几个中年妇女涌了进来。老太太和老大一见，又是忙着打招呼，又是忙着找板凳。舅母说，还有好多家没有人，等会儿再去看看。
　　“用不着去，家长一知道自然就让孩子来了，谁家还在乎这每晚一包烟钱？”一位老太太说。
　　“就是！要是特请还请不到呢！去年孩子爸为孩子找了一个家教，就教了两天，老师说山路晚上不好走，不来了！”一个妇女说。
　　“还有一家吧，找了个家教，晚上回家时不小心摔倒了，结果老师的腿摔骨折了，孩子没教成，还付了一千多元的医疗费！”另一个妇女说。
　　“也是，这山上拐弯抹角这么多巷子，生人晚上进来一旦走错了，只怕到天亮也走不出去呢！”又有一个妇女说。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了，先报名登记，”老大笑着说。
　　我拿出纸和笔，一一记下孩子的性别、年龄、年级和所要补习的科目。
　　我统计了一下，共有11个孩子，好在都集中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数学和初一、初二英语的年级段和科目。我告诉他们，晚上七点前到舅母家，今晚免费试听，已报名的如果不满意可以随时退出。
　　送走了前来为孩子报名的家长，我连忙来到舅母家，帮舅母和鑫鑫的母亲整理好房间。然后，让鑫鑫的母亲把鑫鑫上四、五年级时的数学和初一、初二年级的英语书找来，我在想着如何上好这不同年级、不同科目的关键的第一课。
　　晚饭后，我走进舅母的家。
　　房间里早已坐满了人，不光是孩子，还有许多孩子的家长。我把他们按年级排好座位，走上了讲台。
　　面对着孩子们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和一位位家长信赖的眼神，我沉着地拿起了粉笔。
　　讲着讲着，我不由想起昔日那十年的教师生涯。想不到十几年后，在这个离家千里的镇江市宝盖山上，为了养家糊口，却又以家教的身份，再次走上讲台。我不知道，此刻，我的心情，到底是一种慰藉，还是一种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