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捂热心扉的那个人 2

相处了半年多，婉玉和瑞军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俩人商量着准备结婚。可遭到了姚鑫兰的的极力反对，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婉玉说：“妈，你总拿门当户对说事，前一个你就说门不当，户不对，这个又是这样。”
姚鑫兰说：“这一个还不如前一个呢？”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里外都是你有理。我总不能再回头和前一个结婚吧！”
姚鑫兰说：“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同意。”
婉玉说：“妈，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铁了心要和瑞军结婚的。”
姚鑫兰说：“你挡结，我当不住，可你别忘了，从此你就别想踏进门槛半步！”
婉玉说：“妈，你就这么绝情？”
“是。”
“那我也要结。”
姚鑫兰看看挡不住就说：“要我同意也可以，我养大你不容易，我要‘三转一响一咔嚓。’还得给我和你爸两块缎子被面，外加娘家大小每人一套衣服。”
婉玉问：“什么是三转一响一咔嚓？”
姚鑫兰说：“手表，录音机，自行车，电视机。”
“啊，这得多少钱啊？”
“多少钱我不管，反正得有。”
婉玉一听，知道这是母亲故意刁难，她得和瑞军商量商量。
瑞军听婉玉一说，顿时难倒了，他愁得彻夜难眠，要拿出这些东西，除非自己去偷，去抢，否则是不可能办到的。怎么办?此时如果有人能帮我一把该多好啊！看看周围，自己的同学，朋友，哪一个结婚像自己这么发愁过?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自己也是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可母亲为了工作，把自己奶了出去。开始还牵挂着，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就把自己撂淡了，再后来干脆把自己送给了奶妈家。从此，自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之人。养父和养母不和，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养父觉得养子不如亲子。自己没有儿子，可有侄子，侄子虽不是自己亲生，可毕竟和自己有着一脉之血，所以对养子就不怎么待见。家里有什么好的，都捎给侄儿，养父挣得钱也有一半捎给了侄儿家。自己上学连两块五毛钱的学费也出不起。还是养母疼他，养母常说，养来的不如抚养的亲，奶头上吊的就是不一样。她见丈夫对儿子不好，就格外护着他。养父不想要他，就撵他走，要把他送回亲生父母身边，养母不同意。一天，养父嫌他在外面惹事，就拉着他来到亲生母亲单位，说：“你的孩子还给你，我不要了。”
亲生母亲说：“当初要是你，现在不要也是你，反正户口已经办给了你们，他已经是你们的孩子了，我不会要的。”
养父说：“你的孩子我养不起，我今儿交代给你，你看着办！”
说完一甩手走了。
瑞军看着养父和亲生母亲争执，心里难过得要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他跑了，不回家了，就在这个同学家住几天，在那个同学家住几天，有时候同学家住不了了，就在外面过夜。养母不见他回来，急得到处找，求他回家。看着养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只好跟着养母回了家。养母为了能供他上学，起早摊黑，做小工，卖冰棍，接下水，挣钱供他上学。
养父是个性格暴躁之人，约摸着养母挣了点钱，就跟养母要，养母不给就暴力相向。养母没办法，留够他上学的钱，就都给了养父。直到他上了初中，养母实在供不起了，他就辍学打起了小工。打工很辛苦，一天累死累活，只挣一块四毛八。打工人戏虐的称之为“一块四麻包。”
工钱领了，他不敢花，都交给了养父，养父就把钱又寄给了他的兄弟。
那些年，老家灾荒不断，养父就把兄弟全家接到这里，加上爷爷奶奶和姑姑，家里就有十口之多，一月的口粮不到十天就吃个精光。为了活命，他们吃糠，吃豆渣。吃野菜，吃树皮。他记得，那时候吃了树皮拉不下来，憋的脸通红，养母就给他抠。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都揪的慌。幸亏养母家有个农村亲戚接济，每月粮食吃完了就到亲戚家拖嘴，才使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参加工作之后，养母告诫他：“你现在大了，快能娶媳妇了，别再把钱给你爸了，自己攒点儿好结婚用。如果你把钱给了你爸，到时，你连一份钱也拿不到。”，
他听从养母的劝告就自己攒钱，两年之间攒下了四百多块钱，除了打家具，还要付彩礼，哪够啊！
一天，婉玉和瑞军又说到结婚的事，瑞军很黯然，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婉玉。几个月来，他和婉玉相处，觉得她不仅人长得好，而且知书答礼。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如今要结婚了，自己却陷入了两难之地。
婉玉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瑞军的心思，因为他家的情况婉玉听瑞军提起过，觉得他和自己怎么就那么相像，简直是一根藤上的两颗苦瓜，婉玉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如今，他为结婚犯难，自己决不能逼他。如果把他逼到绝境，他去偷，去抢怎么办？她告诉瑞军：“你别犯愁了，结婚是咱俩的事。我妈要的东西，你不必在意，什么‘三转一响一咔嚓’，我不要，结婚以后咱们自己挣就是了。至于家里大小人的衣服，一身可以减成一件。缎被面儿可以变成绸子的，这样不就能节省很多吗?”
说完又拿出了两个月的工资给了瑞军：“给，这是我两个月的工资，你拿着。”
瑞军非常感动，觉得，自己没看错未来的媳妇儿。
姚鑫兰约莫着婉玉发工资了，就等着婉玉上交呢，可等了好几天也没见动静就问：“婉玉，工资发了没有？”
“发了。”
“发了怎么不见你上交？怎么，想攒私房钱不成？”
婉玉说：“妈，瑞军钱不够，我补贴给他了。”
姚鑫兰一下子恼了，把婉玉好一顿臭骂：“你真是不知羞耻，想嫁汉想疯了，不但贴人，连钱也贴。人家的姑娘值钱，咱家的姑娘便宜倒找。不是有毛病就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急着出嫁。给你要的东西，你不要算我没说。你擅自把给家里人的衣服，被面都换了，你这是瞧不起娘家人，知道不？真是拶角子牛向外拐，还没结婚呢就向着女婿。好了，以后，你爱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好赖都与我无关，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从此，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婉玉彻底晕了，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想了想说：“妈，你别生气，门当户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的是他这个人。只要他对我好，哪怕他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我也不后悔。我就是跟妈商量，别跟他要这要那了好不好？如果把他逼急了去偷，去抢，到那时，我们的日子完了，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妈，你说是不是?为了我们，你就别为难瑞军了.”
姚鑫兰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姚鑫兰说：“你要结婚，行，从此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也别管我叫妈。”说完，把婉玉赶出了门。
婉玉难过极了，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难！
婚，婉玉算是结了，婚礼办得比较简单，没有娘家人到场，还是姑和姑父充当娘家人给她撑了面子。同学，同事帮忙，还算圆满。
结完婚的第二天，婉玉和瑞军提着礼物去娘家回门，被姚鑫兰赶了出来，东西也被摔在了院子，砸得粉碎。婉玉和瑞军虽然难过，但他们庆幸走到了一起，还是很高兴的。
婚后，瑞军对婉玉疼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尽着婉玉，有什么重活抢着干。婉玉病了，他就守在跟前，这让婉玉感动不已，觉着今生有他就够了。瑞军憋了一口气，发誓要给婉玉好的生活，要让她觉着嫁给自己不后悔。他要让丈母娘看看，看看这个被她小觑了的穷女婿怎样奋斗？丈母娘不是臊婉玉说：“跟着做官的当娘子，跟着杀猪的翻肠子？”我就偏要婉玉跟着我当娘子。
就为了这句话，瑞军学会了修电器。工作之余，他就出去挣外快，晚上常常半夜都回不了家。很快，他还清了结婚的借款，而且还小攒了一些。
一年后，他用自己业余收入给婉玉买了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手表。看着婉玉踩着缝纫机给孩子做衣服的身影，瑞军心里由衷的地高兴。每天上班，他都会给婉玉把自行车推到大门外，然后俩人相跟着。别人都羡慕他们是幸福的一对儿。
三年以后，他给家里买回了十八寸的大彩电，这台彩电花了一千四百四十四。许多朋友开始对他刮目相看，特别是婉玉的同事议论说：“真是没看出来呀，穷小子也有翻身的一天。咱结婚时什么都没缺的，现在还买不起彩电，看人家，结婚时什么都没有的，现在连彩电也买了。真是羡慕呀。”
瑞军觉得，这才是万里长征迈出的第一步，他要给婉玉更好的生活。瑞军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干一番事业。但在这个论资排辈的企业里，即使自己再有才能，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他通过努力，调到了物资流通企业。他雄心勃勃，准备在这里发挥自己的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