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2

晚上开会时，他把书拿给婉玉，婉玉一看，眼睛都放光了，《樊梨花》。她只是听说过，老人们讲也是戏里的情节，断断续续的，婉玉也只知道很少的一点点儿，从没见过这样的书。婉玉如获至宝，她小心的翻开书页，一开头就被书里的故事吸引住了，她忘记了开会，忘记了开会的人，连他们说什么，什么时候散会都没注意到。
爱玲见她看书迷得如傻子一般，在她耳朵边大声的“啊”了一声，婉玉被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完了，屋里就剩下她们了。
爱玲说：“没想到你这么爱看书。我不行，心乱的根本看不进去。”
婉玉说：“我很理解，我要是你的话，也是一样。”说的爱玲眼睛有些湿润。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是啊，我插队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按说该是招工的时候了，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今年也已经二十六了，在咱们这儿，二十六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工作不能解决，婚姻也是一句空话。虽然我恋爱了，可结婚也是遥遥无期。父亲着急得一夜一夜睡不着，头发也白了不少，你说我还能是个什么心情?”说着哽咽起来。
婉玉看着爱玲难过，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自己的将来，婉玉也不由得难过起来。不过，自己才插队半年，此时想也无用，谁知道到了三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儿？她觉得还早呢，不用过早的忧愁，兴许有命的话，不用自己操心就该招工了。想到这儿，婉玉心情就放松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文磊问婉玉书看完了没有，婉玉知道他想着的是自己答应的书，于是说：“快了，明天就差不多了。我回家一趟，给你拿去。”
文磊见说就叮咛了一句：“说话算数，不能让我再等了。”
婉玉说：“放心吧，我这人说话是算数的。”
第二天下午，婉玉跟队长请了假回家拿书去了。到了家里，母亲问：“你怎么回来了?”
婉玉说：“知道你爱看书，就给你借回来一本书，很好看。”
母亲躺在炕上正准备睡觉，一听说有好看的书，一下子坐起来：“什么书?让我看看。”，说着接过书，一看是《樊梨花》欣喜地说：“真是一本好书，多年没见到了。”说着翻开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婉玉说：“妈，人家想拿这本书换咱家的那本书。”
“哪本书?”
“乌盆记。”
“在箱子上放着，你拿去。不过只借一星期，完了就得拿回来。”
婉玉说：“放心吧，到时间我就送回来。”说完拿着书走出了门。
第二天上工时，文磊见婉玉在前边走着，快步撵了上去：“婉玉，书拿来了吗?”
“没有。”
“不会吧，你昨天下午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婉玉还想憋一会儿，一下子没憋住，笑了：“什么都瞒不住你。”
文磊说：“别装了，快拿出来吧。”说着去拽婉玉的包。婉玉挣脱他，从包里拿出书来，文磊抢过书一看，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是一本好书，我喜欢。”
婉玉说：“用你的书交换，值吗?”
“当然，当然。”文磊拿到书一下子就迷了进去，小憩时看，中午休息也看。队长说：“什么书把你迷成这样，连话也不啦了？”
文磊边看边说：“好书。”
“我说怎么把你迷成那样。看完给我讲讲。”
“嗯”。
这一天，文磊的心一直被书牵着，连话也不聊了。婉玉很高兴，自己喜欢看书，没想到他也那么喜欢看书。
　　 一个星期后，文磊把书还回来了，婉玉问他：“怎么样，书好看吗?”
“好看，我很喜欢。包公断案真是出神入化，特别是‘日断阳，夜断阴’这一节充分显示出包公的聪明才智。再复杂的案件到了包公手里就能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虽然是作者把包公神话了，但说明一点，包公不畏强权，公正无私，对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很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寻找证据。《审乌盆》这一节就很能说明问题，那就是抓住罪犯做贼心虚的犯罪心理寻找他作案的证据，最后把罪犯绳之以法。”
婉玉说：“呵，可以呀，看书也能看出个渠渠道道来，说明你是个心思缜密，善于总结的人呀。我就不行，看书只看热闹，不善于总结，看的书不少，但都是‘猴子掰玉米，掰一个，扔一个。’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了。”
文磊笑了：“那你当我徒弟吧。”
“美的你，我才不当呢。”
“怎么，看不上吗?”
婉玉笑着说：“什么看上看不上的，好像······”婉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闭口不言了。文磊见婉玉有些脸红，装作不知把话岔开了。
这时，李大爷过来了：“啦什么呢?光你们啦，不跟我老汉儿啦呀？”
文磊说：“咋能不跟您啦话呢?是您不和我们年轻人啦话呀。”，
婉玉问：“李大爷，你说咱们锄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锄不完呀?，
李大爷说:唉，这就是大锅饭的坏处。过去，我们都是自己种地，种的粮食吃都吃不完，我们就拿粮食喂猪，猪胖得圆咚咚的。那时候，猪也吃不多，有一碗玉米就吃饱了。现在呢，人都没好的吃，猪哪能吃的好啊?你们说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是大锅饭造成的。大家互相依赖，互相推诿，谁也不想多干，谁也不愿意多干，怕吃亏，干活时磨洋工。按理说谷子三遍也早该锄完了，可现在连两遍也没锄完。唉！”，说着摇了摇头。
“谷子锄三遍和两边有什么不同?”
“太不同了，锄一边的谷子做出来的饭粗的很，咽的时候，喉眼儿感觉是涩的，没有多少香味儿。锄两遍就比锄一遍强了，三遍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吃起来是香的，咽的时候，喉眼儿是光的。”
“为什么呀?”
“为什么?那我告诉你，锄三遍，就把草锄完了，要不然，草和谷子抢营养，你说谷子还能香吗?”
“哦，我知道了，锄一遍的谷子就像那吃不饱饭的娃娃，长不高，也长不胖，谷子也是这个道理。”，
“嗯，这女子就是聪明，一点就明，一拨就转。”
婉玉说：“大爷，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呢很少有人夸，所以，咋一听夸赞的话，我还真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
大爷笑着说：“平时看你不多话，没想到，你的嘴还这么利。”
文磊说：“大爷，你还不知道呢，她不但嘴利，脑子也利着呢。”
大爷说：“看的出来，谁将来娶了这女子，谁是有福气的。”
“大爷，你可别这么说，前一段时间还有人说我’吃不多，走不远，农村人没人敢要。’”
“农村人没人敢要，城里人肯定抢着要呢。娃呀，一人一个福气，一人一个命。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苦命，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坎坷，有的人一生下来就顺当，还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个富贵命。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们没听说，‘先注死，后注生吗？’人在生的那一刻，死的时间就注定了。所以，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死法也不一样。人这一辈子如果没干好什么事，阎王爷就用病痛来折磨你，让你把罪受够。如果你是个好人，你死的时候，阎王爷就不让你受罪，一铜锤就把你收走了。”
“大爷，你这是迷信。”
“迷信?那我问你，既然是迷信，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呢?说明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文磊说：“大爷，你说我将来是干什么的?”
李大爷说：“干什么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将来绝对不是这儿的人，一定是吃公家饭的。”
文磊笑着说：“借你吉言，让我能脱离农村吃上公家饭。”
大爷说：“吃上公家饭时可不要忘了我们农村人啊。”
“大爷，看你说的，怎么会忘呢？我也是农村人啊。”他们说笑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收工时间。婉玉扛着锄头走在下上的路上，她望着落日的余辉，思绪还停在他们的聊天中。婉玉想，我将来会怎么样呢?什么时候能从农村出去?命运又会怎样安排?想到这儿，心不由得缩了一下，唉，希望将来能有个好的结果。
转眼间秋天到了，山山洼洼一片金色，川里的玉米坐在杆上，露出的玉米粒黄灿灿的犹如一粒粒耀眼的金豆子；山上的谷穗沉甸甸的，被风一吹左右摇晃，得意的展示着自己的身姿；荞麦，糜子更是美艳，它在风中以曼妙的舞姿让人爱的不能自禁。社员们兴高采烈，拿着镰刀准备开镰。
队长简短的话语让社员们个个兴奋不已：“社员们，秋收到了，这个时节是咱们农村的喜庆日子，俗话说‘六月六，新麦子馍馍熬羊肉。’咱们馍馍吃过了，羊肉也熬过了。如今到了\'九月九，家家有的时节，咱们好好收，认真收，赶时间收，别让连阴雨坏了咱们的庄稼，争取早日收粮归仓。以前不是有句话么，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满，大河里无水小河里干么？咱们生产队粮食丰收了，大家也能多分粮食，如果磨洋工，耽误了时间，粮食被连阴雨一泡，生产队损失了，等于你们家里损失，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笑着说：“是。”
“开镰。”队长一声令下，大家拿起镰刀就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收谷之中。大家把割好的谷子堆在一起，由会绑的社员捆成捆，然后头朝上，脚朝下在地堆成长方形。收工的时候，社员们再把捆好的谷子背回场里，男社员会连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