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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历史问题的阴影 2

作品名称:流逝的岁月      作者:冰凌      发布时间:2013-12-20 16:49:42      字数:4272

一个多月过去了,姚鑫兰的心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时常喘不上气来,她想起了海龙: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农村会不会生活?吃不吃得上?想到这儿,姚鑫兰的心一阵烦乱,天天在跟前时,嫌他烦,离开了,却又担心,这就是当父母的。唉!”。她决定去看看海龙在农村怎么生活。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生着火,拌了些豆芽菜,又在灶上买了几个白馍,就步行到东关车站去买票。海龙插队的地方离县城有八十多里地。姚鑫兰坐上班车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海龙插队的公社。
姚鑫兰不知海龙在哪个生产队,进去一打听,公社离海龙所在的生产队还有二十多里路得步行。姚鑫兰不敢耽搁,赶紧问了路线,就向海龙所在的大队走去。
这二十多里路可真难走,时而上山,时而走沟,走的两腿困疼困疼的。进沟时,溪水占道,鞋底沾满了泥巴,两脚沉得都抬不起来。出了沟,行了一里多路,见前面又横着一座山。她不知该怎么走了,正犹豫间,见一老乡赶着毛驴迎面走来,就问:“老乡,三泷沟怎么走?”
那老乡见是一个城里人模样,就热情地说:“你是来看孩子的吧?翻过这座山,再顺着沟走进去,走到尽头就到了。”
姚鑫兰谢过老乡,翻过了那架山,又顺着沟走到尽头,果然听到了鸡鸣,狗叫的声音。走进村庄一打听,海龙上山劳动去了,不在家。一个四十多岁婆姨说:“你是海龙他妈吧?海龙上山劳动去了,天黑才能回来。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姚鑫兰说:“我到海龙的窑里去等吧。”
那婆姨说:“行,我带你去。”那婆姨很热情,她把姚鑫兰领到海龙住的地方。姚鑫兰一看,难过得眼泪差点流出来。这是一个长满草的院子,院子里只有一孔窑土洞。窑面子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窑面子虽然干了,但水的印迹还在。窗户烂的都没了窗棂,用铁丝帮着木棍撑着,窗户纸被风吹雨淋,全都是窟窿。姚鑫兰想到戏里王宝钏的寒窑,这简直比王宝钏的寒窑还破。进了窑门,一股驴粪味扑鼻而来。姚鑫兰赶紧捂住了鼻子。门口有一个驴槽,七八头驴在槽上拴着,槽里没放草料,大概是还没到喂驴时间吧。窑掌一盘炕,炕上只放着海龙一床铺盖。姚鑫兰一看这情形,心里越发难过起来就问:“海龙怎么住在这儿?”
那婆姨说:“前段时间给知青打窑来着,没想到门窗还没来得及装就塌了。知情们暂时没处安排,所以,生产队长就暂时把他们安顿到这里来住。”姚鑫兰:“哦”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锅台上说:“我在外面等吧!”
那婆姨说:“那你把吃的放在锅里盖上锅盖,这儿老鼠多,小心让老鼠吃了。”,姚鑫兰赶紧把东西放在锅里,盖上锅盖,那婆姨顺手拿起瓷盆压在锅盖上。
姚鑫兰说:“不用压吧?”
那婆姨说:“这儿的老鼠大,还是压着好。”。姚鑫兰不再说什么,跟着那婆姨出了窑门,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头坐下。那婆姨说:“你不如到我家等吧,海龙在山上劳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姚鑫兰说:“不麻烦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忙你的去吧!”
那婆姨说:“那你在,我走了。”说完冲姚鑫兰笑笑就走出了院子。
姚鑫兰见那婆姨走了,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转达了一圈,院子长满了荒草,靠近涧坢处有一壕沟,大概是被雨水冲的。姚鑫兰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这哪儿是人住的地方呀。
太阳已经下山了,还不见海龙回来,她有些坐不住了,站在涧畔上向远处张望着,希望能看见海龙的身影。直到星光满天了,才见一个黑影进了院子。姚鑫兰叫了声:“海龙!”
海龙答应了一声,“哎。”这时,海龙才听出是母亲的声音就问:“妈,你啥时候来的?”
姚鑫兰说:“我下午四点钟就到了。”
“你一直在这儿等吗?”
“是啊。”说着跟海龙进了窑洞。海龙走进锅台摸索着,用火柴把灯点着。姚鑫兰问:“这窑里就你一个人住?”
海龙说:“有四个,一个抽到公社民兵集训队集训去了,两个抽到水利上修水坝去了,就剩下我和这几头驴。”
“你是饲养员?”,姚鑫兰奇怪的问。
“不是,原来饲养员晚上是住在这儿的,我们来了后来就不住了,让我晚上替他填一下草料。”,
“哦!”。
海龙准备出去抱柴做饭,姚鑫兰说:“别做饭,我给你拿了菜和馍,你把馍热一下就行了。”
海龙出去抱回些柴,点着火,把馍热了,就和母亲一起吃饭。海龙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姚鑫兰吃了一个馍,剩下的四个馍和菜,让海龙一扫而光。海龙摸着肚皮说:“这馍好像小了点。”
姚鑫兰说:“四两的馍馍,你吃了一斤六两呢。”
海龙有些不好意思:“受苦好像把肚皮也受大了,吃了这么多,一点儿也没觉着。”
姚鑫兰说:“唉,受苦把你受得都快成牛肚子了。”
海龙说:“是啊,农村的饭菜没油水,还尽是粗粮,我又不会做,做出来的饭不好吃。”
姚鑫兰说:“在家不好好学做饭,看现在受着了吧。”
吃完饭,母子俩坐在炕上聊天,聊一会儿,姚鑫兰就要出去走一趟。起初,海龙还以为母亲是上厕所,姚鑫兰说:“气味太难闻了,我出去透透气。”
海龙说:“妈,你别老往外跑,这里偏僻,晚上有狼出没。生产队的羊就被狼咬死过好几只呢,你可要小心啊!”姚鑫兰一听,吓得不敢再出去了。
姚鑫兰是个爱干净之人,她哪儿住过这种地方!无奈,晚上总要休息吧,她只好硬着头皮睡下,驴粪味熏得她稀里糊涂的,连头都觉着疼,更别说睡觉。过了午夜,好不容易眯着了,突然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在头顶喷气,腥腥的。她一下子惊醒了,心想,坏了,该不会是狼进屋了吧。她一骨碌爬起来,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在她跟前,吓得她惊叫:“海龙,海龙!”
海龙赶紧摸火柴点灯。灯点着了,借着光亮才看清楚那是头驴正要拽吃炕底下铺的草垫子呢。海龙这才记起晚上光顾着跟母亲啦话,忘记给驴添草料了。驴大概是饿了,挣脱缰绳,跑了过来。海龙赶紧披上衣服出门揽了些草料倒进驴槽,又把那头驴拴好,才重新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可姚鑫兰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儿子受这样的罪,一阵心痛袭上心头:要不是他爸历史不清,被人揪着辫子,孩子何至于这样,她越想越伤心,止不住悲从心来,喉头哽咽着,她真想放开声大哭一场,可是不能,孩子已经够苦了,不能让他再难过。想到这儿,她使劲擦了擦流出的泪水。还没等她睡着,鸡叫头遍了,她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这时,她听见老鼠好像在啃什么东西,仔细一听,好像是锅盖,她点着灯,老鼠“哧溜”一下跑了,再看锅盖,被老鼠咬开一个豁口,仔细一看,豁口岂止一个,有好几个呢!她生气的把锅盖放下:唉,人走背字,连老鼠和驴也欺负。这就叫人倒霉了,喝口凉水也塞牙呀。
鸡叫三遍时,天已经亮了。海龙醒来看见母亲在炕上坐着,就问:“妈,你没睡好?”
姚鑫兰说:“是啊,我倒了地方睡不着觉,又让驴和老鼠打搅了,一直睁眼到现在。”
海龙见母亲眼睛红红的,心里有些内疚:“妈,你身体不好,以后就别来了,我在这好着呢。要说苦,农村人都这样,锻炼锻炼就好了。”
海龙起来生火做饭,姚鑫兰帮着炒菜。
吃完饭,姚鑫兰要走了,海龙把母亲送到路口,然后上山劳动去了。
姚鑫兰在回来的路上,心里憋得难受极了,她想,自己上辈子不知得罪了哪路毛鬼神,让自己在这辈子这么不顺,磕磕绊绊随时跟着自己。她越想越气,恨不得从山畔上跳下去算了。想到这儿,她抬脚向山畔走去。走到山畔边儿,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畔底,底下乱石林立,荆棘丛生.她刚要抬脚,耳边忽然听到了小女儿叫妈的声音。她心软了,一屁股坐在山畔上,看来阎王爷不想收我,我还是回家吧。她站起来回到路上,咬了咬牙:“好死不如赖活着。回家!”
姚鑫兰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小女儿扑在她怀里撒着娇,她庆幸自己没走那条路。她坐在椅子上又想到了丈夫,想到丈夫那一脸的无奈与痛苦,心头一颤,他不会想不开吧!这念头一出,连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的心开始慌了,万一他想不开,寻了无常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带五个孩子可怎么生活?他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姚鑫兰开始后悔,那几天不该不理他。想到这儿,姚鑫兰坐不住了,决定去看看丈夫。她把丈夫用的东西收拾到一块,装在一个大网兜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切准备好之后,她把海生叫到跟前说:“海生,妈明天去看你爸,你在家把家照顾好。”
海生答应着:“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鑫兰骑着自行车向“五七”干校走去。“五七”干校离县城倒是不远,三十多里路。骑自行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沟口。她推着自行车顺着小路进沟,走了大约四五里就到驻地了。人大部分不在,都上山劳动去了,只留下一个做饭的大师傅。他见姚鑫兰来了,热情的把她让进屋。这里的房子很简陋,屋墙是土夯起来的。房子一共有五六间。灶房是在外面的草棚子里,一口大锅稳在土石垒起的锅台上,锅盖缝里还冒着热气。院子晾着好多被褥。姚鑫兰走进房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大师傅告诉她,这里下放劳动的有二十多人,都是来这里劳动改造的。
姚鑫兰问他们的情绪怎么样,大师傅说:“都挺好的,都是来这里改造的,相互之间没有勾心斗角,倒也清净。大家都能互相照应,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姚鑫兰看看这里,比儿子哪儿强多了,到底是大人,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伙食费每月每人交六块买粮油钱,菜都是自己种的。饭菜还不错,一星期还能见点肉腥。姚鑫兰放心了,她走出房子,在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等丈夫回来。
中午时分,上山劳动的人陆续回来了。李远见老婆来了,赶紧拿了自己碗给她打饭,俩人坐在树底下边吃边聊。李远问:“家里都好吧?孩子们听话不?”
姚鑫兰说:“都好着呢。前天,我去看海龙了。”
李远闻听赶紧问:“海龙怎么样?”
姚鑫兰说了海龙的情况,李远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李远说:“让娃受苦了。不过,你也想开点,老人们不是说,小时受点不算受,怕的是老来受。他现在还小,受点苦也是人生的一个积累,对将来有好处的。我想以后政策一定会有变化的,不可能让孩子们一辈子在农村受苦。”
姚鑫兰说:“但愿如此。”
吃完饭,其他人都休息了,李远陪着老婆在树林里坐着。看着满眼的绿色,姚鑫兰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见丈夫虽然黑了瘦了,但脸上没有了原来那种压力与痛苦,显现在脸上的只是平和就问:“你在这儿怎么样?”
李远说:“还行。这里下放劳动人,大部分都认识,还有五六个是我以前的个同学。和他们在一起,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相互挤兑,大家还能互相照顾,心情比较舒畅。白天上山劳动,晚上下下棋,打打扑克,倒也逍遥。”
姚鑫兰说:“那你以后多以注意身体,别把身体累垮了。”
李远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上工时间。
姚鑫兰说:“那我回去了。”
李远说:“回吧,家里还有孩子。在单位别和人家闹意见,放怂些,亏把人吃不死。你没听人说‘吃亏是福’,在家把孩子照顾好就是你最大的功劳。”姚鑫兰答应着。
李远把她送到路口,姚鑫兰推着自行车向沟口走去。李远看着老婆渐渐远去背影,一脸的歉疚,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婆,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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