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牛丘波 第十三章

　　尖嘴鼠布鲁达特别好动。此刻，他正在干着一个罪恶的勾当——偷窃主人的粮食。
　　红小牛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妈妈，为什么不去庄主那儿揭发这种丑陋的行径。每一次，牛妈妈只是摇摇头，叹口气，默不作声。或许，他们一直坚守着的就是鲁迅先生的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吧？沉默不语和默不作声向来是牛家族历史悠久的传统。
　　所以，布鲁达在庄主睡着之后，才会领着同族兄弟肆无忌惮地摸进漆黑的粮仓，偷窃主人的花生、大豆、馒头和香肠，而大黄狗和大黑狗他们也是爱莫能助。毕竟猫才是老鼠的天敌，这狗拿耗子便成了多管闲事。幸运的话，布鲁达还会偷到主人新开封的上好葡萄酒和香槟。那绝对是老鼠家族最开心的时刻。偶尔，只是偶尔，布鲁达看到红小牛傻呆呆的眼神，也会随手扭下一小块食物丢过来。
　　“吃吧！真是个小可怜虫。”
　　其实，红小牛心里非常鄙视这种偷盗行为，但是，扔过来的东西他也会囊括腹中。
　　这一天，天气特别寒冷。天空雾蒙蒙的，彷佛要下雪的样子，又像是要起大狂风，反正，这一天很不正常。
　　牛爸爸拉了一天的黄土，吃过晚饭，便匆匆上床休息。牛妈妈打发小野山羊睡觉后，便来到了里屋，也准备休息。殊不知，在这个农庄的背后，一对血腥的魔爪正向他们伸来。
　　独眼狼凶巴敌看着嗷嗷待哺的幼子，煞是心疼。他决定天黑之后出来碰碰运气。
　　“这种鬼天气，你要去哪儿呢？”独眼狼的夫人拦住了自己的丈夫。
　　“让我去吧！”凶巴敌叹了一口气，跳出了家门。
　　他在老林里四处溜达，东张西望，却毫无所获。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向大路走去。大路上更加荒凉，仍旧是一无所获。接着，他又来到了汶河边。夜里的汶河表面，早就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他搬起一块石头，试图砸开冰冷的河面去捉一条可口的小鱼，可是，河面纹丝不动。他呆坐在河边，非常失望。这时候，一阵狂风大作，把他身上的毛发吹乱了，把他的眼睛吹得睁不开。凶巴敌只好闭上双眼外着脑袋沉思。
　　忽然，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了过来。他抬起灵敏的鼻子向空中嗅去，四只脚也自然得朝着香味的来源奔去。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农庄主的院外。
　　凶巴敌理了理思绪，听了听周围的声音。是的，香味是从庄主的院子里散发出来的。这一次，他决定挺而走险。
　　凶巴敌没有选择大门，他知道两只忠诚的看门狗会在哪里等待着一切外来侵略者。他也没有选择后门，经验告诉他，那里通常会有尖刀和陷阱。凶巴敌思来想去，选择了红小牛住的牛棚。因为，这里十分隐蔽，善良的牛家族根本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夜晚，会有危险发生。
　　“对，就从牛棚的窗口进去，直捣黄龙。”独眼狼做好打算，就开始行动。
　　他弓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牛棚的后面，小心翼翼地用手扒拉开拳头粗细的木柴。他每扒拉一根都会竖起耳朵侧耳倾听，他担心两只看门狗会突然出现。想起他的左耳朵和左眼，他就会害怕。可是，偷窃的欲望怎会挡住贪婪的本性。
　　终于，独眼狼为自己扫除了障碍物。他从窗户口向里望去，发现牛爸爸和牛妈妈正在床上打呼噜。于是，他后退几步，来了个助跑，然后，一跃而起，轻轻松松地跳进了牛棚。
　　他站稳脚跟，看了看熟睡中的牛夫妇，发现他们并没有被惊醒。他顺手从桌子上捡起一块食物放进嘴里。
　　原来是一片吃剩下的白菜叶，“呸！”独眼狼恶狠狠地吐在了地上。
　　独眼狼轻手轻脚地穿过里屋，穿过丘波的房间，轻而易举地来到了粮仓门口。他轻轻地咬开房门，没想到，屋内确是灯火通明，独眼狼被吓了一跳。原来，尖嘴鼠布鲁达正在召开生日宴会呢！
　　一只眼尖的小老鼠首先发现了恶魔的到来。他尖叫一声，溜进了鼠洞。紧接着是身后的同伴和布鲁达看到了这个恶魔。大家伙拼命叫喊着，碰倒了蜡烛，抱头鼠窜。凶巴敌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灯光熄灭，他还以为是庄主设下的圈套呢！便掉转头来，迅速逃跑。只是在慌乱中闯进了小野山羊的房间，无意中捡了一个大便宜。此时的小野山羊，早就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独眼狼也不多想，用他锋利的牙齿叼起小羊的喉咙，拐到牛爸夫妇的窗前，在黑黄二狗还没赶到之前，腾空而起，像一阵风儿一样消失在这个茫茫的夜色中。
　　凶巴敌知道后面会追上什么，他马不停蹄得向前跑着。他要回到饥肠辘辘的家人身旁。他喘着粗气，朝前奔跑。只是，随着独眼狼一起移动的另一个躯体已经走到了死亡的边缘。
　　红小牛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新玩伴被独眼狼抓走了。妈妈正蹲在小羊的床边哭泣。能言善辩的尖嘴鼠则被大伙团团围住，活灵活现地为大家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当然，偷窃主人美味这一段肯定是要省略掉的。
　　农庄主和几个壮丁都起来了，他们计划着要上山消灭敌人独眼狼，以解心头之恨。庄主认为，这是独眼狼的又一次挑衅，如果不趁热打铁，一举消灭狼族，农庄恐怕会永无宁日。
　　黄黑二狗自然是首当其冲位列先锋。还有智勇双全的猴子，高瞻远瞩的麻雀大婶，就是那个多嘴的公鸭也加入了讨伐的大军。大家打着火把，背着猎枪，声势浩大地向深山老林奔去。
　　另一边，独眼狼的家里，狼太太把火炉生得很旺，红红的火苗发出呼呼的声响。整个狼窝温暖极了，两只小狼崽子正围坐在妈妈的身边，听妈妈讲故事呢！
　　“从前，有一只兔子和乌龟赛跑。兔子跑着跑着就骄傲了，便蹲在一棵大树底下休息。正巧，他看到了一个农夫正在地里的禾苗拔高呢。于是，他就睡着了。农夫以为是一只死兔子呢，以为自己发了财，就自言自语地走过来。没想到，兔子被惊醒了，转身就跑，却一头撞死在大树跟前。农夫高兴极了，吃了兔子肉，喝了兔子汤，便坐在大树边等下一只兔子。可是，兔子没等到，却等来了一只慢吞吞的大乌龟。”
　　两只狼崽子哈哈大笑起来，在妈妈的跟前跳来跳去。
　　“妈妈，妈妈，这里面是不是有三个成语啊？”哥哥问道。
　　“对啊，宝贝，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吗？”
　　“恩，是龟兔赛跑和……”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开了，独眼狼头上冒着热气，气喘吁吁地跳进了家门，嘴里叼着那只小野山羊。
　　“赶紧把大门和安全门、防盗门锁紧，把机关设置好，估计那些笨蛋马上就来要羊的。”独眼狼把小羊丢在地上，对太太说道。狼太太赶紧出去照办了。
　　“孩子们，现在我们要举行元旦Party了！”独眼狼太太为丈夫扫落满身的土和草，擦拭完满脸的汗水，转身对两个宝贝说道。
　　“下面，有请咱们的大英雄——凶巴敌上将为我们做元旦致辞，大家鼓掌欢迎啊？！”还是狼太太的语调。
　　两只狼崽子仔细端详着肥肥的小山羊，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上次玩弄的那只家伙。他们发现，这相别数日，小山羊怎么长高长胖了这么多呢？不过，他们心里，高兴极了，因为，元旦Party马上就要开始了。
　　凶巴敌喝了杯甘甜的山泉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庄重地说：“我最亲爱的家人们，你们好。谢谢大家推选我做元旦致辞，谢谢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我祝愿我的夫人越来越漂亮，祝愿我的宝贝们越来越可爱，祝愿我们大家身体健康，可以捕捉到更多更肥的美味，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宣布，元旦Party现在开场！”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
　　小野山羊也渐渐苏醒过来。他颤巍巍地挪动了下脚掌，却被眼尖的小狼崽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小山羊赶紧缩到墙角跟，不敢动弹。全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小羊的身上。狼太太将一只大锅架在火炉上面，把水烧得滚烫滚烫。
　　“咱们得把这张羊皮撕下来，可以为小家伙们做两件羊毛衫和皮衣御寒。”独眼狼一边说着，猛地向前一跃，一口咬断了小羊的脖子。可怜的小家伙，连声救命都没发出来，就去阎王爷那边报了到。
　　进山打猎的壮丁和黄黑二狗们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北风怒吼得更猛了，而且，还下起了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大家的脚掌踩在地上，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大家诅咒着、谩骂着，发誓找到独眼狼后一定要把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走不了几步，多嘴的公鸭就会嘟囔着撤退的话语。然而，此刻，在凶巴敌的家中，确是温馨一片：大家正围坐在暖暖的火炉跟前，就着美酒，啃着刚刚煮熟的羊骨头和鲜美的羊肉，喝着纯香的山羊汤，每个人的胃里都暖融融的，脸上都红彤彤的。只是，凶巴敌刚刚张贴在山墙上的那张山羊皮，却滴答下了鲜红鲜红的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