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牛丘波 第七章

　　红小牛高兴极了，它张开嘴巴想说声谢谢。可是，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卡住了，嗓子眼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丘波使劲点着头，嘴角都要咧到腮帮子上了。
　　“快走啊？丘波，你还傻站着干嘛呢？”小白兔边跑边说。
　　校园是坐北朝南而建的，基本上是个正方形，东西和南北大约各六十来米的样子。大门口南墙的正中央，是两扇铁大门，下面各有一个铁轮子。进来大门往左一拐就看到高高的旗杆，这是学生们升旗的地方。再往西走走不多远就是校长室。进来大门口往右拐东头头是学生们的伙房。进来大门正直向前走不了几十步，就是一个台阶，大约二十级。上来台阶右手边，生长着一棵茂盛的大槐树。台阶两旁的水泥和砖头砌的花墙子跟前和上面的花盆里，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小花儿和小草。有马扎菜花、野韭菜花、步步登高、仙人掌、仙人球、仙人指、兰草、吊兰、月季花、山红豆、刺果、柳叶桃、懒老婆等等，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来的，可漂亮了。
　　小白兔和丘波也无暇欣赏美丽的风景，它们跳上台阶，蹿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课堂上，猫阿姨正在一个一个的点名呢！
　　“eleven(十一),twelve（十二）,thirteen(十三)，fourteen（十四）,fifteen（十五）,sixteen（十六）,seventeen（十七）,eighteen（十八）,nineteen（十九）,twenty（二十）。”每喊一声都会有孩子们的喊“到”声来接应。
　　“同学们！你们为什么上学呢？大家仔细想一想，到讲台上来跟大家说一说，好吗？”
　　小鸡宝宝中胆子大一点的男孩子先上来了。
　　“为了填饱肚子，学捉虫，”
　　“为了学习武功，不被人欺负，”
　　“为了赚钱，当万元户，”
　　“变得更加漂亮，想美容，”
　　“为了叫得更响亮，”
　　“为了当作家，”
……
　　孩子们的答案不尽相同。小白兔的答案当然是为了周游世界。那么，红小牛丘波呢？
　　“我？我想长大后能赚很多钱，给妈妈买一辆，不！是两辆，不对！我要买三辆自行车。那样，去姥姥家的时候，妈妈就不用再背着我了。我们一家人可以骑上漂亮的自行车。”丘波的脸上笑开了花。
　　猫老师使劲鼓起了手掌。小白兔和其余的二十名小学生也一起拍打起了手掌。
　　几只鸽子循着鼓掌声而来，在校园的上空盘旋着，围成了螺旋状。它们不停地振动着翅膀，嘴巴里还发出嗡嗡嗡得赞许声。教室的门口跟前，一只小蚂蚁调皮的往外探了探脑袋，嘿嘿！它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被震耳欲聋的掌声震得扭头掉转了方向。或许，它还以为学校驻地马上就要地震了呢！
　　“四月芒种麦割前，五月芒种麦割后”。今年的“芒种”是阴历五月初一，这个节气都过去了将近一周了，麦田里一下涌现了人们忙碌的身影。
　　夕阳的余辉和着麦浪的金黄，也不知道是晚霞把麦田染上了颜色，还是麦田对着镜子梳理起花黄。收获的季节到了，丘波也放了七天麦假。它在家闲着没事，便禁不住尖嘴鼠地诱惑，跟着尖嘴鼠的尾巴，一股脑儿钻进鼠窝，去它家喝新鲜的麦仁汤。
　　麦收的季节里，壮劳力和年轻体强的女人都去田里收庄稼，留在家里的就是些孩子和年老体弱的老人。牛奶奶和牛爷爷最近得了热感冒，正躺在家里喘着粗气，静养呢！
　　山羊爸爸早就从丧女丧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也加入了农忙的行当。小山村里，留守在家里的无非就是牛爷爷、牛奶奶、山羊爷爷、山羊奶奶、大黑狗、公鸭、母鸭、公鸡一家、猪爸爸一家和公鹅一家，别人家也没有几个在家里闲着玩的了。
　　殊不知，一场密谋正在深山老林的深处酝酿着。对于这个美丽的小山村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独眼狼凶巴敌连日来饥肠辘辘，无处觅食。可恶的妻子又变本加厉地咆哮着，让它去找寻最香的美味。想起家里凶恶的婆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凶巴敌苦恼急了。不过，独眼狼也不是没一点妙招，只见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它选了一处最高的山岗，纵身一跃跳了上去，扯开嗓子，使劲嚎叫着。不一会儿的工夫，山林的深处，便跑出来六七只面目狰狞的壮年狼。
　　“弟兄们，咱们不能这么到处乱转了。你们看看我的肋骨和脚掌，都成什么样子了？”凶巴敌还真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呢！身子两边的肋骨直挺挺的向外呲着，脚面上磨起了很多个血泡。
　　“唉！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就是啊，你看我们的肋骨和脚掌吧？一个样啊！”
　　狼群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可是，凶巴敌，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家里的孩子们都要饿坏了。山林里的猎人却有增无减，唉！这日子可真难过。”一只狼说完，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呸！不要哭了！抬起你高昂的头颅吧！因为，我们是森林中伟大的骑士，千万不要忘记了祖宗传下来的丰功伟绩啊？”凶巴敌抑扬顿挫得演讲，肚子上的肋骨更加明显和突出了。不过，凶巴敌的确是个斗士，它的身子笔直笔直的，昂头挺胸，慷慨陈词。最后，它提议，就在今晚，它们要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大家伙一致同意，再也不能这样偷偷摸摸地混日子。
　　傍晚的时分，狼群出动了。它们翻山越岭，淌水过河，穿过荆棘密布的沟渠，越过杂草丛生的原野。近了，原始的野味近了。有鸡鸭鹅的香味，有猪狗牛的诱惑。它们蹑手蹑脚，从墙角边，阳沟道里，反正就是不能走大道，它们谨记着凶巴敌地嘱托，千万别让猎人看到了。
　　首先是大黑狗感觉到了敌人的气味，它疯狂地叫嚷着。可是，没有人听它说什么，因为主人都到地里割麦子了。他们得把麦子割完后，推到场院里，用石头磙子压出麦粒来，才能回家呢！
　　“这下可完了，”大黑狗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独眼狼首当其冲地跑在前面。正如它所说过的，它一定会回来的。今天，就是这个傍晚，凶巴敌要为自己的左眼、左耳朵讨回公道了。它心里这么想着，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只见它狼嚎一声，冲着比自己大许多的黑狗扑了上来。
　　其实，单对单地打，独眼狼根本不是大黑狗的对手。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大黑狗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百。独眼狼和伙伴们的计谋很周详，它们选择了三位最强壮的围攻大黑狗，其余的去袭击老弱病残和庄主的美味佳肴。哈哈！一想到那些美味佳肴，吃到来年春天都享用不尽呢！大黑狗见抵挡不住，卷起尾巴，虚晃一招，就想跑。怎奈，三只饿狼兜着圈子，就是不想让它去搬救兵。大黑狗无计可施，只能拼尽全力誓死抵抗着。
　　另外那些狼呢？它们先是来到了鸡妈妈家里，公鸡和母鸡拼命地保护着自己的二十个子女，可还是被敌人捉去了八只小鸡。就算是先给自己打打牙祭吧。大红公鸡的翅膀也被折断了。幸好猪爸爸用钢嘴把猪圈的门下面顶开个小豁口，才让公鸡全家免于全军覆没。
　　母鸭家呢！母鸭还在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迷迷糊糊地哼着小曲呢，就变成狼的晚餐。她嘎嘎的呼救声，却没能招来公鸭的帮忙。公鸭丢下手中的炒勺，迅速地钻到里屋自制的秘密通道里躲藏起来了。大难临头各自跑的公鸭，对于老婆的去世，心里并不是特别难过。
　　牛爷爷和牛奶奶最惨了。它们的病情越来越重，也就放松了警惕。俩人为了省点柴火，也没生火。狼群一下子扑进来，迅速地掐住了两位老年人的喉咙，就像上次谋害山羊妈妈那样，只不过这次用的时间多了点罢了。村庄里，年龄最大的两位长者就这么静静地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更没有写下点什么，只是两双眼睛睁得很圆很大，很大很圆。
　　山羊奶奶被饿狼杀死在了炉灶前。当时，它正在为儿子和老伴熬麦仁汤呢。狼群进来的时候，年老耳聋的它还以为是父子放工了。她端着一勺子麦仁走了出来，自己的喉咙却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咬断了。只剩下勺子落地的当啷声，麦仁撒了一地。有只路过的蚂蚁想带点回家，刚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凶残的狼牙。小蚂蚁赶紧躲到了树叶底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等到狼群把山羊、母鸭、牛爷爷、牛奶奶、小鸡宝宝和庄主的腌肉、香肠、素斋、馒头、奶酪全部倒运干净后，才迅速地溜回了家。
　　此刻，尖嘴鼠家的炕头上，却热闹极了。尖嘴鼠亲自给红小牛下厨炒了四个小菜。它解下围裙，端起酒杯，正在和丘波把酒言欢呢！它们根本不会想到，就在它俩的上方，汶河水早被染红了。红红的汶河水，一路唱着悲伤的歌，那是悲伤的亲人在哭诉，做着最后的悲伤离别。
　　快到村口的时候，牛爸爸就听到村庄里的哭喊声。那是母鸡公鸡在哭喊着。公鸭呢？这个狡猾的家伙还偷偷地躲藏在密室里呢！牛妈妈隐约看到，一条龌龊的身影，朝它扮个鬼脸，转身向深山老林奔去了。
　　村长不敢怠慢，他闻到了村庄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了。
　　大门口，大黑狗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尾巴紧紧地夹在后退中间，浑身是血。
　　“完了，全完了！我全部的心血——粮食、肉食、美酒佳肴、馒头和奶酪都没了！天哪！遭强盗了。”
　　牛爸爸和牛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迅速地跳进了牛棚里。牛爷爷和牛奶奶都不在家。地上只有两位老人家的角静静地躺在那儿。红小牛呢？连个影子也不见了。牛爸爸冲出牛棚，声嘶力竭地昂起脑袋，沉痛地怒吼着。
　　尖嘴鼠的炕头上，丘波是酒足饭饱了。它刚想打个饱嗝，却感觉到桌子上的盆子碟子剧烈地摇晃着，紧接着就听到了牛爸爸的叫喊声。它谢过尖嘴鼠的盛情款待，顺着来时的路，跑回了家。
　　丘波出现在牛棚的一霎那，牛妈妈上前一把拉过心爱的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失声痛苦。丘波看着满地的鲜血和牛角，听着村庄里的呼喊声，也吓哭了。
　　深夜，红小牛看到一个个长长的身影都到村长家里面来了。丘波偷偷地趴到窗前，原来是猎人们在和村长商量大事呢！就在明天凌晨，猎人们要集体出动，一举端掉凶巴敌的老窝。丘波暗暗记下了出发的时间，悄悄地回到屋里。它的心里也想好了。
　　凌晨时分，丘波听到猎人集合的声音，就偷偷溜出了庄园，在大家的必经路口悄悄等着。
　　捕猎的大军在前面行进着。丘波跟他们拉开了距离，紧紧得跟随着。天还没亮的时候，大家伙就赶到了凶巴敌密谋的现场。因为，这个地方还残存着狼群们的味道，大黄狗和大黑狗都嗅到了。
　　村长下令，猎人们猫着腰，端着猎枪，向四下散了开去。大家约定傍晚在山岗处集合。
　　天空中没有一丝风，丘波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地掉在了花草和荆棘中。它也猫着腰，弓着背，沿着小溪与沟渠，四处寻找着。它甚至觉的，自己的一双角一晚上竟然长出来好几厘米呢！那要用稚嫩的角去戳瞎独眼狼的右眼，替死去的爷爷奶奶报仇雪恨。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中午也过去了，可是，深山老林里始终没有枪响。红小牛很失望，难道是狼群早就逃跑了吗？为什么连根狼毛都找不到呢？
　　丘波无奈地蹲下身子。忽然，一只蝼蚼从草丛中露出头来，“你在找什么呢？丘波。”蝼蚼怯生生地问红小牛。
　　“奥！蝼蚼小姐，我跟您打听件事好吗？您知道独眼狼那伙跑到哪儿去了吗？”
　　“奥！这个嘛，你是在找寻你的爷爷奶奶吧？它们那群残暴的家伙，昨晚竟然把我的家都踏平了。”
　　蝼蚼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喷到丘波的脸上了。
　　“对，独眼狼把我的爷爷奶奶都杀害了。”
　　“现在，它们早就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独眼狼说这个山头没法呆了，就拖家带口，成群结队连夜逃跑了。”接下来蝼蚼说的话，丘波根本没再听下去。它想起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又伤心地哭了。
　　“丘波，丘波，别哭了。我倒是知道独眼狼的两个儿子，那俩家伙还留在狼窝里呢！”蝼蚼用手拽拽红小牛的尾巴。
　　“真的吗？您赶紧领我去吧？”
　　丘波背起蝼蚼，顺着蝼蚼指的方向奔去。
　　马上就要到狼窝了。可是，丘波的眼前却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大黑狗和大黄狗从狼窝里钻了出来，每人嘴里叼着一只狼崽子，扔在了村长大人的面前。
　　村长并没有将两只狼崽子现场枪决，而是吩咐猎人将它们捆绑起来，带回去给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们做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