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蓦然回首】

　　“墨天有情含秋月，星辰有意伴嫦娥。”
　　一轮散发着有些灰暗光芒的刀月将墨色的苍穹撕开了一个口子，几点繁星散落在天空中某一个角落闪着黯然的光华，微弱惨淡的月光静静的照射着置身在黑暗中的小镇。
　　一个头发肮脏散乱的披在双肩的小男孩儿，慢慢的走在被街道两旁各家透窗而出的灯火照的微微闪着水光的青石道上。他的不知补了多少个补丁的肮脏衣衫在清风中随风而荡。他的腹中这时在咕咕而叫，一天没有进食了，男孩儿抿了抿沾有污物似刀刃般薄薄的嘴唇。当他拖着又饥又饿的身子走到一家饭馆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闻着从里面飘出的肉香味儿！他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这时他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小乞丐偷偷走到饭馆的门口向里面张望，里面有两个身着官衣的捕快正在大吃大喝。
　　一个右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捕快一只手拿着满是油腻的鸡腿，另一只手执着小酒杯。此时他正在劝一个精瘦马脸的捕快吃酒。
　　男孩儿没有进饭馆要饭。因为每当他进去讨要饭食时都会被店家用笤帚给打出来。他只是用一双似朗星般璀璨的双眸紧紧盯着桌上的肉菜，心中希望两个捕快不要将它们吃完，待它们被店家倒到街道上的垃圾处时。他就可以填饱饿了一天的肚皮了。
　　尽管小乞丐只站在店门口，店家还是嫌这个小乞丐晦气。
　　一个贼头贼脑的店小二儿得掌柜的指示快步走到小乞丐的身前。
　　小二儿低头看着矮小消瘦的男孩儿阴阳怪气儿的笑道：“哪儿来的野小子！快滚！别污了老子的门槛儿，不然我他妈扇死你！”
　　小乞丐没有被小二儿吓走，他瞪着小二儿，灵动韵清的眼神闪过一抹怒色。
　　小二儿见男孩儿不走，怒道：“还不走！非待小爷削你一顿不可？”
　　小乞丐这时突然往后面捂着肚皮高兴地笑着，也不知他从店小二身后看到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事儿。
　　小二儿不知男孩儿看到什么如此高兴，他也禁不住向身后看去，这一看什么也没有。
　　正在小二儿纳闷儿时突觉下胯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胯下钻了过去，还在自己的胯下给狠狠的顶了一下。
　　小二儿捂着疼痛的下胯“哎呦，哎呦”的跪在店门口，他的头则触着地，满面麻子的丑脸此时红的犹若喝醉酒的醉汉一样，他不停的呻吟着，不一会儿给疼的满头大汗。
　　两个捕快正在高兴地吃着，听店小二儿正在撵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他们也不在意，仍然大吃大喝。不料这时突见饭桌上的烧鸡已被一个乌黑的小手拿起。
　　右脸上有一颗黑痣的捕快很快警觉，他忙将在偷鸡的小手捉住，冷冷的看着比饭桌仅高一个头满脸污垢的男孩儿道：“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官家爷爷的头上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乞丐被抓脸上并不惊慌，他朝右脸上有一颗黑痣的捕快笑了笑，露出两行整齐洁白的小牙，猛地向这个捕快的手咬去，又将饭桌上的一个盘子向精瘦马脸的捕快扔去。
　　脸上有一颗黑痣的捕快吃痛便放松了擒着小乞丐的手。
　　小乞丐趁着这个时机向店门处跑去。
　　精瘦马脸的捕快忙躲闪了砸来的盘子向往门口跑去的小乞丐的破旧衣衫抓取。谁知小乞丐的衣衫由于多日不洗，上面满是油腻。
　　精瘦马脸的捕快的手一滑竟将小乞丐放走。
　　坐在柜台的掌柜见小二儿被小乞丐用头顶住胯部而倒地时就已警觉，当他看到小乞丐被脸上有一颗黑痣的捕快抓住时便放了心。
　　可是谁知这个小男孩儿如此滑脱。
　　店掌柜见小男孩儿已逃脱两个捕快的掌控便挺着犹如妇女怀孕般大的肚子把守在门口，想以此来个守株待兔。
　　小乞丐跑到门口见店掌柜守在门口，而这时小二儿还在地上跪着没有站起来。他起身一跳踩在小二儿的背上，身在半空向店掌柜撞去。
　　店掌柜不敢接从空中而降的小乞丐。他向后退去，不料身后的门槛将他绊了一下。
　　店掌柜那臃肿的身体向后猛地倒去。
　　这时小乞丐也已落了过来。他结结实实的踩在店掌柜滚圆儿的肚皮上。
　　店掌柜吃痛似杀猪般嚎叫，剧痛使他忘了去逮压在身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趁这时向街尾的阴暗处跑去。
　　两个捕快这时跑了出来，口中高骂着各种污言秽语，待他们跑到门口时被捂着下部和背部刚刚站了起来的店小二儿挡了道。
　　精瘦马脸的捕快骂了声“他妈的！滚！别耽搁官爷抓贼！”就将店小二儿向旁边推去。
　　店小二儿刚站起来，脚跟还未站稳，怎抵挡得了这一推。他被精瘦马脸的捕快给当场推了个狗啃泥，嘴中蹦出两颗带着鲜红血迹的门牙，一抹胭脂红的血液从嘴中登时流了出来。
　　店小二儿趴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流出血的嘴，见手上赫然有两颗带血微黄的门牙。
　　店小二哭着直叫道：“妈呀！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呀！呜！呜！呜！”
　　两个捕快追出店门只见这家店掌柜大字般躺在街道的青石板上，他嘴中哼哼着直骂道：“小兔崽!野种！别让我再碰见你，我非弄死你不可！”
　　右脸上长着一颗黑痣的捕快向街道左右看了看哪还有小乞丐的影子，他咬着牙恨恨的道：“好小子！别让官爷再见到你!否则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哼！”
　　小乞丐跑到街尾向后看了看见没人追来，只听到从街道那边的深出传来叫骂声。他向叫骂声传来的方向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后啃着手中已没了双腿的烧鸡向一个破败腐旧的四合式的院子走去。
　　这个四合院子很破，它的正门上挂着一块缺了角并结着许多蜘蛛网的匾额。
　　小乞丐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匾额，他不认识的上边写着的三个字，只知这个地方是个废弃的书院，后来被小镇的居民当成一个仓库，可是这里曾经死过一个因多次考取功名未果的读书人，这个读书人死后这里又一直闹鬼，所以好久没人来这里了，渐渐地这个地方就成了个死院，连乞丐也不来这里寄主的死院。
　　小乞丐一直住在这里，他不觉得这里有多可怖，反而觉得很不错！不仅冬天挨不了冻，而且还能在此躲避因偷了别人的东西而被抓被打的厄运。
　　小乞丐像往常一样吃着偷来的东西，左右摇着蓬披散的小脑袋晃晃悠悠的向破败阴暗的院落中走去。
　　院落中几棵苍劲的古松将天空中仅有的几颗星辰和刀月遮掩，灰暗的月光透过松叶间的缝隙射了出来，在漆黑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筛下一点点碎屑的暗白光影。
　　院落中四周阁楼的房门和窗棂早已随时间的推移而腐烂成一堆易碎的朽木，空洞漆黑的房门和窗口像黑夜中的怪兽在悄悄的张着犹如黑洞般的巨口想要吞噬着一切，幽幽森寒的冷风从房门和窗口处贯穿而出，将吊在房门和窗口上的朽木吹得四处不停地摇曳，一种阴森怪异的吱呀声响彻整个院落，将本来阴暗的院落又披上了一种带着森寒和渊怖的外衣。
　　小乞丐将一座阁楼一层的已经成为朽木的半阙房门用力扯了下来，又将院落中青石砖上生长的蒿草拔了一些，然后将这些蒿草和半阙朽门堆放在一起。他又从阁楼中找出自己放的两块火石和两个干馒头，待一切准备好了，用怀中揣着的两颗火石打火，火石相撞溅起的火星将蒿草燃起。
　　小乞丐用嘴鼓出一些风，不一会儿半阙朽门也被点燃。
　　小乞丐将两个干馒头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吃。
　　火焰将涂满灰泥幼小的脸蛋儿照的通红，虽然在火的照映之下小乞丐那消瘦的脸蛋儿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他的那双朗目却格外的耀眼和非凡，仿佛这一双双眸中蕴藏着一种惊人的潜力。
　　小乞丐背部斜倚在厢房檐下退了红漆的顶柱上，双腿曲着用膝盖拖着双臂，双手捧着刚才咬了两口的烧鸡，灵动的双眼在火堆旁闪烁着满足温馨的笑。
　　庭院中寂静的除了阴寒的风声，便是柴堆燃烧时发出的爆鸣声。
　　小乞丐高兴地嚼着手中捧着得烧鸡，一天的疲劳早已被温饱抹去，温暖代替了寒冷。
　　正在小乞丐感到快意时，却听对面的厢房屋脊上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自己身后的阁楼屋顶也想起了瓦碎声，而且还有板块屋瓦从上面掉了下来，落在了小乞丐距小乞丐身前的火堆不远处。
　　小乞丐向声响处看去，可对面厢房屋脊上什么也没有，又仰着小脑袋看了看身后的屋顶，也是什么也没有。也许响声是那儿只饥饿的野猫弄出的，这个地方有野猫出没是常有的事儿。
　　小乞丐用木柴拨了拨柴堆，将烤着的馒头翻了翻，折腾了这么久，一股睡意涌向心头，正在小乞丐意识有些混沌的时候，对面的厢房屋脊之上又响起瓦片因被重物踩着而发出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这个只有风声叶声的庭院中，这点儿声音格外的刺耳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