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切怀念爷爷

　　
　
　　我爷爷是于一九八O年十二月五日患肺气肿医治无效而病故的。他去世那年是77岁。他终于没有看到他孙子长大。他的离去，给我们全家人都带来了很大的伤痛，特别是我因过于悲哀，着急上火牙疼了一周，精神上、病痛上的双重折磨让我一下子瘦了很多，精神恍惚。
　　那半年里，我上班都无精打采，情绪低落，时常偷偷的哭泣。那时我弟弟小强还小，如果爷爷知道他的宝贝孙子，长大了被他宠坏成为今天的样子，并得到了今天的下场，我想他更会更加难过与自责。
　　我在读初中时，爷爷就患上了哮喘性气管炎，一到了冬季就犯病，而且是一年比一年严重。后来，父母干脆就在刚入冬季时，就给爷爷办理了住院手续，以免犯病时遭罪。爷爷喘不上气时好难受，我就在他犯病时给他口腔里喷上几滴缓解喘息的喷雾剂，我父母还有我妹妹每隔二个小时换班给爷爷用药，这样就减轻了他的痛苦。
　　爷爷是位非常开朗健谈好客之人。在他身体好些时，我们家朋友多亲戚多，爷爷总是不厌其烦的下厨给亲朋好友做美味佳肴，我是首当其冲做爷爷的助手了，像拔丝地瓜、焖肘子、做麻花等都是那时我同爷爷学的呢。
　　爷爷当时一边烹饪一边对我说：“卓雅，你趁爷爷现在还活着，身体还可以，就多学两手烧菜的本领，将来等你长大成家了，到了婆家就不受憋啦。自己组成家庭了，起码来人待客也能烧出美味佳肴啊。女孩子，下厨能烧出一手好菜来那是必须具备的。”我当时对爷爷这番话并没往心里去，只是我从小就喜欢看爷爷烧菜，也喜欢做菜，觉得用不多久就能做出一桌香喷喷的色味俱全的佳肴很有点成就感呢。
　　爷爷虽说平时娇宠我，但也给我指出做人的道理，特别是女孩子的言谈举止，使我那种小时候的男孩子般的野性逐渐收敛，慢慢的让我感到身为女孩，举手投足就要端庄、恬静、温文尔雅。
　　当我从一个小姑娘逐渐长成了大姑娘时，可以说，亲朋好友都为我的性格改变而惊愕，我想这要归功于那个宠我、爱我的爷爷啦。
　　爷爷曾在73岁那年从死亡的边缘上活过来一次,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也脱了相。是我父亲找到了好朋友，鞍山市中心医院的权威专家，用天津刚生产的新产品强心剂打入心脏后，爷爷才缓过气来，有了脉搏的跳跃。当时真的是一个奇迹，装老衣服都穿好了，也停在了地下的床板上，连父母亲单位把挽联都买好送来了。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就准备办理后事了。
　　我们全家人是连续一个星期，白天晚上换班轮流看护着他，我也被排在了白班，虽说我那时还不到20岁，是位小姑娘，但对爷爷的感情至深，即便他穿着装老衣服的样子，也脱相了，只能用氧气维持生命。但我也并不感到可怕，而是坐在他的床前，握着他老的手，嘴里轻轻的呼唤：“爷爷，您不要走啊，您快点回到我身边吧，我不能没有您的呀……”我一边呼唤着，一边泪流满面。不知是在亲人的感召下，还是在新药的作用下，他终于活过来了，后来又多活了五年。有一次我曾问过爷爷，“您当时奄奄一息时，看到什么没有啊？”他说：“我就听阎王爷告诉我，你老爷子寿命未到啊，还没到时候呢，我们现在不收你。”呵……后来每当提起此事，都当作笑谈呢。
　　事隔多年，还是未能挽救爷爷的生命，他还是离开了我们。
　　一九八一年四月二日，我与父母亲和妹妹们去农村老家为爷爷扫墓，祭奠我们的哀思。
　　当我来到了爷爷墓前，在他老的墓上，摆上了他生前喜欢的的烟、酒、河鱼等，为他老点上了一支香烟，内心波涛汹涌，一种无限的哀思涌上了心头，我与父母亲和妹妹们相继跪在坟前，上香，送上金元宝及纸钱，默哀，任凭泪水顺颊而下……
　　真的，每当想起爷爷对我的一点一滴，内心就会更加的温暖和对他老的思念。
　　坦白地说，我对爷爷的感情，恐怕要比其她九位孙女更深厚。爷爷共有十个孙女,但对我是宠爱有加。
　　从我懂事起，爷爷就住在我们家，父母对老人特孝顺，我们耳濡目染，非常爱戴我们的爷爷！有何好吃的我们首先都要先让爷爷品尝。
　　我们全家，能够从乡村来到城市，全是爷爷的为人处世口碑好，才有好朋友相助。要不是爷爷为人处世感动着友人，我们家是不可能“农转非”的，我们有幸成为城里人，爷爷是起着关键作用的。
　　几十年的光景在不经意中度过，虽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想吃啥都有卖的，可是我还是特别留恋那个年代的山楂蜜饯和千丝饼。我曾走过好多大商场和超市，也去过北京的王府井及小吃一条街，但再也买不到那个年代的山楂蜜饯和千丝饼啦，现在的味道就是不如我小时候爷爷给我买的那么好的口感。
　　还记得我从读小学到读初中时，每年的暑假、寒假我都要去农村的老姑家度假。爷爷就这么一个女儿。爷爷在我临去前拉着我的手，到我家附近的粮店用称粮的大秤给我称称体重，等过完假期后又带我到粮店给我称称体重，看掉份量没有。后来在与老姑的笑谈中，老姑就知道了此事，她委屈的对爷爷说：“老爹，您难道不相信您女儿吗？我还能把您大孙女饿着啊？”呵……
　　我走上了工作岗位的第一个月工资，首先是给爷爷买了衣服和他平时爱吃的河鱼、旱烟和喜欢喝的白酒，也算是对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啦。
　　爷爷平生就有这个嗜好，每天小酒壶不离手，哪怕是小葱拌豆腐就小咸菜也能喝点酒，但喝的不多也就一两吧。爷爷的厨艺特别好，曾经是税务局的厨师，我的厨艺就是跟爷爷学来的。
　　在我读高中时，父母家里来亲戚了，爷爷都会让我大展厨艺露一手呢，我干活干净利落，过不多久就能做好一桌香喷喷的菜肴，亲戚都夸我厨艺不错，当时我得到赞赏心里那个美啊，别提有多开心啦。当时我还向爷爷学会了炸油条和炸麻花。做好了让家人品尝不说，还送给我家隔壁的邻居让她们与我共同分享我的劳动成果。
　　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爷爷蒸的馒头特好吃，他老有个习惯，只要他蒸好了馒头后，他都会把在我家门前经过的邻居叫过来显摆一番，并等人家品尝夸了他几句后，就看他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随后道句：“你看我蒸的大馒头又白又筋道口感特好呢。”
　　爷爷的一生很艰辛很不易，中年丧妻，我奶奶过早的离去，对他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可为了三个未成年的儿女，不得不坚强的活下去。
　　因为这三个孩子需要他，他必须要把儿女抚养长大。
　　家境的贫寒，使他曾亏欠了儿女多年，四口之家却不能团圆而漂离失所，他的心无时不把儿女们牵挂！
　　当我长大后，在与爷爷的交谈中，才深深的体察到了爷爷是多么的不易，多么的坚强，多么的伟大！
　　他对我说，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精神寄托，就是要看到儿女们都能健康成长，有了自己的生活，要看着他们过的幸福快乐。
　　当他费尽心血把三个孩子培养成人，有谁能知道这里的辛酸与坎坷。
　　当他逢年过节不能与儿女团聚时，又有谁能知道爷爷的苦涩与无奈的叹息！他是那么的不能割舍，那么的渴望儿女绕膝团团围坐，可就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在那个困苦的年代却成了一种奢望。
　　望眼欲穿，泪水洗面。只能在寒冷的夜晚，一个人过着寂寞凄凉的春节。
　　爷爷说，他最怕的就是过春节，触景生情只能看人家欢乐，惟有自己在孤独中思念儿女，望着窗外的明月来打发这漫漫长夜。
　　我亲爱的爷爷，您的一生是这般的走过，曾经是那么的难过，但上苍有眼，在您的晚年生活给予您补偿，您的儿女都生活的幸福快乐，您的晚年生活有儿孙来陪伴，让您到老不孤独寂寞。
　　人的一生如一条长河，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几十年匆匆而过。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令人留恋。
　　我陪伴着爷爷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在我美好的回忆里，总会时常想起我那不谙世事的片断。脑海里总会浮现爷爷与我们家人几十年在一起生活的画面，爷爷那慈祥和蔼可亲的话语，曾给予我人生之路的启迪，它将伴随我一生不离不弃，我并将它传承下去，让我的女儿也会沿着爷爷指点的航程走下去。
　　爷爷虽然早已离我而去，但他老的坚强意志与宽宏大度、为人坦诚的秉性已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续。
　　我只能默默的为爷爷祈祷，祝福他老在天堂里生活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