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运已经降临

　
　　我爷爷共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他这辈子的最大心愿就想有个孙子接户口本的，可是我伯母给她生了五个孙女，我母亲也给他生了五个孙女，就是没生出孙子。这让重男轻女，有着传统观念的爷爷很是郁闷不平啊。
　　但爷爷明事理,从没在我母亲面前表现过没有孙子的遗憾。其实母亲也曾对我说过，她怀过二个男孩，是在我的后边一个，在我大妹妹后边也有一个，可是，不到四、五个月就自然流产啦。我就对母亲说：“看来我们家就没那个男孩的命。”
　　一九七四年夏季的一个晚上，我母亲的同事姜姨怀里抱着一个男婴，很神秘的来到了我们家。她对我父母说：“这是一个不知来路的男婴，我是从医院要的，准备自家留下来抚养，但昨晚这孩子哭了一夜，我女儿看他哭时嘴抖的厉害，长的也怪吓人，家里就不让留下了，你们看，正好你家五个女孩，没有男孩。老爷子又是那么的盼孙子，你家就收养了吧？”我爷爷看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就不等我父母开口，第一个发表了意见，说只要是个带“把”的，我就要。母亲是没有发言权了，父亲是个孝子，当时与父亲搭班子的张伯父也极力支持我爷爷的意见，就这样把男婴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我这个弟弟到我们家是第三家了，人家都没看好没要。说实话，我那时也没看好呢，他长相太不招人喜爱不说，一哭嘴巴抖动好吓人。听姜姨说，他是一九七四年五月初一的生日，而我老妹妹是一九七四年三月初二的生日，为了收养这个男孩，我家将老妹过继给大姑妈家了。
　　在这里有必要描述一下我老妹妹是何原因过继给我大姑家的。
　　我母亲是带环怀了我老妹妹涵雅的。本来就不想把她生下来的，因当时正赶上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我父亲又是一名机关干部，母亲把工作都交接完了，准备第二天就去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
　　就在当天晚上，我大姑与大姑父来到我家串门，听说这件事后，就做我母亲的思想工作，她说：“喜珠，无论如何你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是男孩那就更好，你们留下，也好让老爷子在亲朋好友面前抬起头来，如是个女孩那就由我抱走，我家要定了。”因大姑这辈子不生育，曾领养过一个男孩，如今也很想再要个女孩。她对我父母说：“如这次你生的是个男孩，也正好满足了老人的心愿，如生的是个女孩就可以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啊。岂不二全齐美”？我爷爷第一个赞同这个想法，我母亲也就没去医院做人流，等到十月分娩生下的还是个女孩。
　　我弟弟小强留下了,老妹妹却要被大姑抱走了。妈妈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小就被抱走啊，无奈之下，就请我五姨奶来到了我家，二个孩子都在我家抚养，母亲的奶水根本无法供养二个孩子，就在我家邻居徐伯父家订了羊奶，每天我都要起早去她家取新挤的羊奶，回来后我就在炉子上，用小奶锅熬好了晾温了再倒到奶瓶子里，帮母亲喂给弟、妹吃。我在家是长女，因此成熟的比较早，读小学一年级时，就能帮助父母料理家务。老妹妹在将近八个月时，能吃鸡蛋羹和面条了，姨奶才抱着她回到了大姑家。
　　我记得老妹被抱走的那一天，母亲哭的很伤心，一夜未眠，她是有苦说不出啊。嘴巴也起了泡，我看着好心疼，我就劝说母亲：“涵雅虽然离开我家了，但她是去了一个好人家啊，又没给外人家，离我家又不远，何况大姑家条件比我家好多了，到了她家是享福去了，能受更加良好的教育。”母亲听我这么劝说，才止住了眼泪，但从她忧郁的眼神和嘴上起的泡中，我能感受到母亲的心在流泪在流血。
　　大姑是一家公立医院的外科医生，姑父当年曾是鞍山一个国营大型企业某处的处长兼高级工程师，鞍山的名人录里都有他的名字，经常出国讲学。每次出国回来，给我们带的画笔及学习用具都是非常高级的，在国内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他给我老妹妹买回的照像机及微型录音机也是特高级的。大姑一家视我老妹为己出，无论从哪方面对她都很好，从那以后，我们两家就更加走动了。
　　我姨奶是我奶奶的亲五姐，后期我父亲和我老姑小时候也曾由她带到家抚养了一个时期。我父亲非常感激她的养育之恩，把她老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
　　我小时候和家里人每周日都要去看姨奶奶，姨奶与我大姑一家生活在一起。逢年过节，我的父母就把最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送给姨奶及大姑家。我记得姨奶喜欢吸烟，父亲就用票换了10盒各类的香烟送给姨奶品尝。在姨奶去世那段日子里，我的父母很难过，悲痛之际，亲自给老人选墓地，一切后事都办的非常隆重和风光。
　　涵雅在这样家庭的氛围中成长，我们都很放心，她是衣食无忧，受着高知的家庭教育，大姑家在饮食上非常讲究营养配餐，至此我老妹十八岁时就身高一米七零，气质高雅，容貌美丽，身材甚好，可以说在女孩子中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就是这样的环境，我老妹还是埋怨我父母将她送了出去。她是在读高中时知道自己身世的。有一次，她来我家吃饭，本来当天晚上她是准备住在我家的，但在与我的闲聊中，就提到了自己的身世，她问我，“为何母亲能生不能养，把我送人？”我与她据理力争：“你不要怪我母亲，当年她根本不舍得把你送给我大姑家，可是我爷爷在咱家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我母亲根本没有资格说话，我父亲又是个孝子，母亲自从生了五个女儿后，在爷爷面前总有种自卑感，感觉自己无能，那时人们对生男生女知识匮乏。何况你是到人家享福去了，如果说把你送给一个偏僻的山村落后人家，你抱怨还可以理解，可必定是到一个高知家庭受最好的教育啊，你的养父母和姥姥又是那么的疼爱你，你根本不该有任何怨言？”可她又说：“那是二回事，你知道什么叫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一道理吗？”此话出口，让我无言以对。
　　当时我们在争执中不欢而散，她哭着拿起包就要走，我怎么忍心让她这样走啊，就拽着她不准她离开我家，我急忙给大妹妹打电话，打车到我家进行劝解，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也在心里原谅了我母亲。
　　她现在对我父母很好，有种挂念，逢年过节总给老人买些滋补品。对她的养父母更好，她的养母患糖尿病四十多年了，如今已八十五岁了，生活不能自理，家里白天除了雇保姆外，晚上她都全身心的照顾着，给擦洗端屎倒尿，给做饭喂饭，照顾的无微不至，她现在服装生意都不去做了，一心一意尽孝心，照顾她的双亲。
　　她养父每天除了与电脑为乐，也要照顾老伴。大姑夫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可是对电脑知识，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制作的精美图片，配上优美的旋律让人大开眼界，老人在网聊中结识了很多异地干儿子干女儿，每到过年节或他过生日时，她们有的来不了，就在空间里送给他一份祝福，有的还千里迢迢来鞍山给他过生日，亲自为他点燃生日的蜡烛，这让老人开心不已！
　　多年来，我单位每年都要给机关干部做健康体检，去年我就把我这张体检表留给了老妹妹涵雅，因考虑她曾在外地做生意，身体不太好，她从事服装生意每天起早贪黑很辛苦，不能按时起居，身体欠佳，我就让她去体检。
　　有一天她来到了我单位，我约定同事与她同去医院。她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我就把她介绍给我单位的同事说：“这是我老妹妹涵雅，我同事非常诧异的问我”：“是你亲妹妹吗？”我说那当然了，这还能有假，我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啊，是不是我们的差别太大了？”呵……
　　我在家是长女，可我身高最矮，才1，60米，也难怪啊，我出生时才4，2斤。母亲说，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那时曾问妈妈呢“为何我在家姐妹几个是老大，却长的最矮最丑啊？”妈妈笑着回答：“你是中国正困难时期出生的呀，你能平安健康的活下来就已经很万幸了”，我听后感觉也是呢。
　　弟弟来到了我们家后，父母亲对他宠爱不说，爷爷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包括我们当姐姐的都把他看作我们家的“太上皇”，然而，他却给我们家带来了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