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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第三十章)

作品名称:空空洞洞      作者:吴昕孺      发布时间:2013-12-01 23:54:36      字数:5776

  120
  
刘琴老师找到杨小笛,把一叠表格递给她。说,学校想派一个代表参加5月份的全国大学生形象设计大奖赛,初步定了你。时间紧,你要好好准备。
  杨小笛答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刘琴老师一愣,好像没想到杨小笛是这种回答。她沉吟良久,说,学校可能都没有你不愿意去的准备。你快毕业了,这是一次机会。
  杨小笛说,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加上临近毕业,紧张和焦虑感一时难以消除。以这种状态参加比赛,我怕有负学校重托,毕竟我是惟一的代表。所以,我宁愿放弃,请学校另外考虑人选。
  刘琴老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小笛,看得杨小笛笑了起来,问道,老师,您这样子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掉。
  刘琴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小笛呀小笛,我不知道你是成熟呢,还是怎么了,不像个大学毕业生。你原来很有激情,天不怕地不怕呀,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你们这拔子人咋搞的,哪像我们那时候毕业,还是屁事不懂的丫头片子,你们现在俨然大人摸样了,说话动不动一副成人腔调。
  杨小笛答道,老师,我们是成年人了,您可不能再把我们当小孩子看,那会犯错误的。
  刘琴老师最后问杨小笛,你想清楚没有?真的不去?
  杨小笛收拢笑说,把机会给学弟学妹们吧,我真的没心情,更没精力。
  刘琴老师走上前,拍了拍杨小笛的肩背,说,我只是担心你过于老成,其实我喜欢你的回答。参加这样的比赛,在一群男人面前穿着比基尼,扭来扭去,没必要,也划不来。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杨小笛看着刘琴老师的背影,觉得她瘦弱了许多,那个背影完全可以用“一页”来形容,像纸一样可以被北方的风轻而易举地卷起、吹走……
  夏克斯很快得知杨小笛拒绝参加全国大学生形象设计大赛的消息,他跑过来深为惋惜。杨小笛问他,你喜欢看我穿着比基尼在一群男人面前扭来扭去吗?夏克斯说,那倒不,不过,也许扭一次能一炮走红。杨小笛硬生生地说,那跟脱一次一炮走红有什么区别?夏克斯摆摆手,你现在火气好大,比当红明星的脾气还大。
  夏克斯这么讲,杨小笛倒扑哧一声笑了。夏克斯见气氛有所好转,便对杨小笛说,嗨,跟你商量正经事,导师问我毕业的打算,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杨小笛答道,没这个必要吧,你毕业是你自己的事。夏克斯耐着性子说,呕气归呕气,小姐,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杨小笛轻轻地咬着嘴唇,你说。
  我想,如果做学术的话,留校比较好。导师说这个没问题。但我想来想去,反复权衡,觉得自己从政的资质更好,我是写材料的高手,脑瓜子不笨,对政治上的一些窍门颇有领会。如果从政的话,我觉得,最好是去桔洲。
  从政最好去北京啊。杨小笛插道。
  如果你妈在北京有熟人,还用说。万一没有或者不是那样熟,回桔洲去,依托你妈,找个比较好的位置,上起来就快了。你妈把政治的接力棒交到我手里,你还不放心吗?
  杨小笛一边走,一边飞起一脚,把一块小石子踢进路边草丛里。她看着夏克斯认真地说,我放心,就怕桔洲人民不放心。
  夏克斯火起来了。
  杨小笛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夏克斯求你是吗?你以为没有你杨小笛我夏克斯就找不到工作?好,你清高,你漂亮,我攀附不上,咱们一刀两断!
  杨小笛看着夏克斯的背影,她发觉夏克斯越来越厚实,远去的步子掷地有声,踏得整个地球都在发抖。杨小笛自语道,这几句话还像个男人说的,但愿你以后做个真正的男子汉。
  
121
  
阮箫箫住院了。
  在恼人的沙尘暴席卷北方的时候,福建人带来这个消息,同时带来她和阮箫箫分手的消息。杨小笛和内蒙人大惑不解,内蒙人问福建人,你莫不是因为阮箫箫得病才抛弃他?福建人乜她一眼,你说哪里话,他住院之前我们就说好分手的。我们之间不来电,像兄妹一样。杨小笛说,你们像万花筒,转一下变一个花样,让我们看不清。内蒙人说,同学一场,我们去学校医院看看他,你带我们去。杨小笛表示响应。
  杨小笛、内蒙人和重庆人,一起买了一束鲜花,还有水果,来到校医院阮箫箫的病房。学校病员少,三张床的房子只住着阮箫箫一个人,一进门,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雪白的气氛,连光线都是白白的,弄得人平白地产生些紧张。
  阮箫箫精神蛮好,看到几个女孩子来了,打趣说,你们来了还带什么花,花都没你们好看。内蒙人说,你这是恭维杨小笛一个人吧。阮箫箫笑了,不是,不是,你们以为我还单相思啊。
  病房里阳光灿烂。福建人说,你们多陪陪他,我去外面买些水饺,他最爱吃了。
  几个人一起聊天。原来阮箫箫是安徽巢湖湖区的,从小就有血吸虫病。这种病断不了根,平时没事,与正常人无异。医生说阮箫箫是因为营养缺乏从而出现病灶。杨小笛说,那好,下次我们跟你带些营养品来。阮箫箫连连摆手,千万别,别惯坏我了,过两个月,你们一走,撂下我谁管啊,让我这样子,住住院就好了。
  内蒙人沉不住气,问阮箫箫,你跟福建人怎么搞的?是不是你嫌她?阮箫箫说,没什么,我们挺好,我病了她这样照顾我,你们看得到,我们是好朋友。
  说着,福建人端一盆热腾腾的水饺进来。她小心翼翼把盆子放在床头柜上,把勺子用开水烫一下,理所当然地坐在床边,叫阮箫箫起来。她一勺一勺舀起水饺,用嘴轻轻吹凉,送进阮箫箫口中。阮箫箫说,这多难为情,还是我自己来,我能行。福建人用命令的口气说,听话,好好吃,都要吃下去。阮箫箫恭敬不如从命,像个小孩子似的一口口接着吃。
  杨小笛三人先行告退。路上,他们在讨论这件难解的事儿。杨小笛说,他们这样也好,没有感情上的压力,男女之间除了夫妻,应该还可以做好朋友。重庆人说道,我觉得福建人在做秀,做给我们看。
  内蒙人突然望了望后面,回过身子来,说道,我也有同感;福建人这样照顾阮箫箫,也许还有一个目的——减轻自己的内疚。
  杨小笛问,阮箫箫为什么乐得接受呢?两个人要演戏是不容易合拍的。
  重庆人回答,理由很简单,阮箫箫真爱着福建人,但他不得不尊重福建人的选择。阮箫箫是个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的人。
  内蒙人悠悠地说,这样的男人其实很不错。
  不久,福建人带了一个男子到寝室来,跟姐妹们一一介绍。他是生物系前年留校的学生辅导员,王笙的同学,和福建人是老乡。该男子自恃是学校的老师,以一种师长的口吻问这问那,大家开始出于礼貌,回应着他;后来实在没得味道,谁都不想应他,让他自个儿夸夸其谈。
  卧谈会上,内蒙人质问福建人,为什么要找这个人?福建人坦然地说,他能把我留在燕州。内蒙人再问,就为了这个?福建人说,人家能留校,不致于太差吧?何况他能帮我分配的忙,这可是现实问题!
  内蒙人一拳击在床上,大吼,气死我了!我要与你决裂!
  内蒙人真的再不搭理福建人了,弄得福建人很委屈。她好几次问杨小笛,她什么地方得罪了内蒙人?杨小笛开始懒得答理,但福建人老是问她,好像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出答案,杨小笛便耐着性子告诉她:
  “这与你无关。跟你的聪明相比,内蒙人觉得自己差得太远了,她是自己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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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人告诉正在寝室吃晚饭的杨小笛:刘琴老师捎信来,要你晚上到她办公室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杨小笛匆匆扒完饭,直奔刘琴老师办公室。
  那里每天晚上都亮着相同的灯光。久而久之,她对那灯光的熟悉程度,好像是她多年的一个好朋友,心地坦荡、不苟言笑、处变不惊的老朋友。
  轻叩。推门而入。意外看到刘琴老师脸上明媚的笑容。自她家里发生变故以来,杨小笛从未见刘琴老师笑得如此阳光过。这不是装的,装不来。
  一定是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小笛,快过来。刘琴老师招手道。
  杨小笛走过去。
  小笛,你可以读研究生了!
  什么?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今天下午系务会上通过的。好难呢。你平时成绩差一点,有些迂腐教授不同意。我和马副主任据理力争,更重要的是,汤教授对你印象很好,最后幸运通过了。
  汤教授?
  他是导师呵。这次只有实验心理学有保送名额,到底留过洋,思想解放得多。哦,汤教授要你明天上午九点去他家里,他找你聊聊。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杨小笛突然觉得喉咙痒,轻咳了一声,说,不知道。
  刘琴老师俯身在办公桌玻璃下的各种表格上寻着。她的手指在玻璃上反复移动,移到一个位置,不动了。“德雅村5栋二单元402室。”她一边念着一边把这个地址抄在一张信纸上,交给杨小笛。
  第二天上午,杨小笛到达德雅村二单元楼下时,表上显示8点45分。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下面遛着。捱到时针马上指向九点了,才稍微平静心绪,上到四楼,看准402室。
  开门的果然是汤教授。他一见杨小笛,笑道,你好准时,这可是美国人的作风,难得。
  杨小笛腼腆地笑着。环视四周,偌大的三室二厅,厅堂深远,布局紧凑。与夏克斯那位同是作为人才引进的中文系老乡的房间比,至少高级一个档次。同样是引进的人才,留过洋和没有留过洋差别多大!
  汤教授示意,杨小笛便在客厅的橘黄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汤教授端上热茶,还有水果。杨小笛把热茶和水果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茶是因为烫,水果她不想吃,在年轻的男教授面前,咬水果吃相不好。
  “师母呢?”杨小笛顺口问。
  “她在郑州。过两个月就办好手续了,银行之间的调动稍微麻烦些。”
  “您是河南人?”
  “对,去美国之前我在郑州一所专科学校教书。刘琴跟你说了吧,愿意读我的研究生吗?”
  “求之不得。能投奔汤老师门下,是小笛的荣幸。”
  “不能这么说。在美国,老师和学生都是平等的,经常在一起互相交流,互相沟通,师生之间更多的是朋友关系,有的还能成为忘年知己。”
  “这种关系是不是更能促进教学相长?”
  “不仅仅教学相长,他们还是生活上的朋友。美国人很开放,很重感情,没有中国人这么拘谨,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多,所以,中国人包括中国教授,都活得累,活得闷,导致大脑越来越不活跃,学术竞争力大大降低。”
  杨小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下意识地端起茶几上的茶,还烫,随手又放下来。
  “来,参观我的书房。”汤教授起身,朝一张虚掩着的门走去。
  杨小笛跟着走进汤教授的书房,好大,全是书。中间一张好大的书桌,摆着一台电脑。只是光线稍暗,台灯还亮着。电脑也是开着的。杨小笛好奇地凑进书架,想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书。她忽然全身一热,一双白皙的大手从后面操过来,紧紧盖在她两个乳房上。她立刻明白已经发生的事情。
  这时,呼吸急促的汤教授在她耳根处呵着热气说:“小笛,我们做个朋友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就不会伤害你,保证不会!”
  杨小笛用力扳开教授的手,转过身子,尖厉的眼神狠狠刺向年轻教授,“这就是你说的美国的师生关系吗?”
  汤教授的面部神经被杨小笛刺得不断抽搐着,“干吗看得这么重,在美国……”
  “去你的美国!”
  杨小笛冲出书房,打开客厅的门,像一阵飓风旋下楼梯。
  她径直来到刘琴老师办公室。刘琴老师问,去过汤教授家里啦?
  杨小笛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我昨晚想了一夜,决定放弃读研究生。
  什么?你有病啊,昨天还喜出望外,今天就变卦!老师要是有心脏病,可经不起你这样子折腾。
  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你了。我不是个好学生,我不喜欢专业学习,所以成绩老是上不来。我怕读研究生对我反而是一种痛苦。
  小笛,你很清高,老师非常欣赏你这一点。但你要明白,保送研究生不是嗟来之食,系里是在全面衡量你各项素质的基础上郑重作出的决议,这表明你完全有资格、有实力获得这一名额。它是属于你的,不是别人给你的。
  杨小笛坚定地说,我对自己也有一个全面的衡量,我十分矛盾,但经过一夜思考,我郑重决定不读研。对老师您,我只好大恩不言谢了。
  小笛,老师知道一定有事让你改变了主意,你昨天和今天完全是两个人。既然你不想说,老师不会再问。老师相信你,去做自己想做的吧。
  
123
  
杨小笛专门买了一批营养品到校医院给阮箫箫送去。阮箫箫坚持不要。杨小笛强硬地说,你能接受福建人的照顾,也要接受我的好意呵。我们都是好朋友。阮箫箫眼圈红红地说,杨小笛你是个好女孩,上帝特别看重你,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你。杨小笛拉下脸,批道,你尽说傻话,不像个男子汉。阮箫箫嬉皮笑脸回道,我是说,好东西都给你是应该的,如果给我就浪费了。杨小笛笑着说,你不要拿肉麻当有趣。
  哎,说说正经事。你的毕业论文写完了吗?
  我在病房,不好写。
  要什么资料,告诉我,我去帮你找。
  多谢。你呢?怎么样?
  我快写完了。
  你倒好,起码不愁分配。我们要找个好单位,多难啦。
  我怎么不愁?你不了解我。我愁啊,我还想报名援藏哩。
  开国际玩笑!你到那里去当圣女呵。
  你不了解我……
  是的。我,还有许多男孩子觉得你高不可攀,连跟你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在乡下读高中,是学校的大红人,到了大学班上,见了你,各方面比我强,心里很不平衡,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我检讨……
  说什么呀!你今天哪根筋不对劲,刚才说傻话,现在还说傻话。其实,我对你印象挺好,特别你在处理和福建人的关系上,很大度,很朴实。对了,我还记得你在四年前迎新晚会上表演二胡独奏,天啦,那是什么表演啊,当时把我气死了!
  你看,我不记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那谈不上,就是对你有意见呗。但你和福建人发生那些事以后,我倒是很佩服你。
  我略略听说你的一些事。唉,夏克斯是我们在燕州师大最能干的安徽老乡,担任过一年的老乡会会长。讲句实话,他在老乡会中能力最强,却威望最低。很少有人喜欢他,尤其是女孩子。
  是因为他跟我谈恋爱的缘故吗?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恕我直言,最主要还是他不会做人,心机多,有利用价值的就称兄道弟,没有利用价值或者以前有现在没有的,都别想从他那里讨到便宜。
  哦——
  有几次,我想跟你交流,谈谈想法。但没有勇气,而且怕被人认为是落井下石。再一想,以你的聪明,迟早会发现这些问题,也就罢了。小笛,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空间很大,没必要早早钉死在一棵树上,更没必要为上错一棵树过于伤心,让那些真心爱你、喜欢你的人为你着急。
  你这番话令我感动……
  我不是故意要感动你的。这是我的内心话,现在能讲内心话的朋友不多了。小笛,我记得有一句古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把这句诗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你。
  我收下了。谢谢。还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想问问你。如果你觉得涉及到你的隐私,你可以不回答我。
  阮箫箫淡然一笑,你说吧,我哪里有隐私。
  福建人跟你第一次分手时,你跑到我们寝室来打了她一个耳光。她说,她之所以跟你分手投到许总的怀抱,是因为在这之前你跟许总的小蜜打情骂俏,这是真的吗?
  阮箫箫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杨小笛一开口就好后悔问了这件事,但已经收不回来,她只好赶紧说完,静默地等待下文,心里紧张得像有一群鹿在跳。
  怎么说呢。我不想跟你说过多细节,我告诉你,那是许总的一个阴谋,也由于我的幼稚无知,怪不得福建人。那时我们都有很多问题,又缺乏社会经验。现在我明白了,江湖再险恶,只要自己身正行端,任何邪恶都无法近身。这样的答案你可能不会满意,但我只能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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