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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幸福(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伪幸福      作者:温亚军      发布时间:2013-11-26 19:56:01      字数:4327

  方云慧要留大哥在省城住几天,反正她这几天也不用去上班,想和大哥说说话。方云国执意不肯,说家里事多,妈又病着,他要赶回去照顾,连顿饭都不肯吃。方云慧没办法,只好听任大哥的。
  方云国走后,方云慧给家里打电话,问母亲受伤的情况。
  侯淑兰听到女儿的声音,在电话里哭得喘不匀气。她给小三子打过无数次电话,可都没人接,打手机又没开机,她知道这次老五把小三子的心伤死、伤透了,小三子不愿意与任何人联系,包括她这个母亲。侯淑兰越想越难受,有时,她会因为难受,脑子变得晕乎乎,她的思维从子女们闹得一塌糊涂那刻起,跳跃性很大,时不时处于混乱状态,有时,她都分不清谁对谁错,不知道该怪谁才对。
  方云慧从母亲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的诉说里,感到很内疚,自己也不想想,她的态度对母亲影响有多大。一回到省城,只觉得自己委屈,切断电话,不与家里联系,叫母亲经受了多少煎熬啊。
  方云慧陪母亲在电话上又痛哭了一通。
  侯淑兰渐渐收住哭声,能听到小三子的声音,她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她听出来了,女儿的声音比较正常。
  方云慧给母亲打电话,除了宽慰母亲的心外,最重要的,是想弄清妹妹云雪的情况。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个个性跟自己很相似的妹妹。
  听小三子过问老五的事,侯淑兰又有了往日对女儿的依赖和信任。好像一棵树,只要树根紧紧地扎在泥土里面,任风狂雨骤,这树就不倒。侯淑兰说:“云雪的早产儿是个女孩,母女俩都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云雪的身体很虚弱,东德开始照顾了云雪两天,这两天不见影儿了,到处找不着人,打电话也不接,要么就关机。也不知他和云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雪净念叨着要和他离婚。这孩子,也中邪了,再有啥不好的事情,不都过去了嘛,这世上难道有什么坎不能迈?何况她现在都做母亲了,比不得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云慧你说是不是?”
  方云慧没说话,妈妈显然不赞成妹妹离婚,尽管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下意识地,却认为是跟几天前方云慧和方云雪的那场争执有关。
  方云慧不想跟母亲说那场无中生有的事情,也不想对妹妹夫妻间的关系做太多探究,她心里清楚姜东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对母亲,还是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反而叫她想得太多,担心这操心那,总不得闲又没实际用途。
  “那谁在医院照顾云雪呢?”方云慧把话题拐到妹妹这里。
  “唉,还能是谁,云丽呗。刚好有一对外国夫妇到家政服务培训班来选人,看中了她,要她去他们家做保姆,都要签合同了。但到了外国人家里,只能礼拜天回来一趟,她怕没人照顾云雪,咬咬牙就推掉了。我也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很想去做,外国人给的工资不低,每月八百块呢,好多人都争着去,也怪,偏是看中了云丽。”
  八百块不是个小数目,对做家政的方云丽而言,但她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妹妹放弃了。方云慧不由心生感动,到底是血浓于水,方云丽是需要钱,但却没有因为钱而抛弃亲情。
  侯淑兰叹口气,接着又说道:“你姐夫知道了,不乐意,说你妹夫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钱,云雪可以出钱请个保姆,云丽不愿意,为这事他们俩还大闹了一顿,连孩子都不管了,星期天跑到我这里来……怎么事都碰到一起了呢?”
  方云慧安慰妈妈:“妈你别担心,大家都挺好的,只是谁都会有遇事的时候,事情都过去,也就风平浪静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好端端地你和胜利闹起别扭,云雪夫妻又不对劲,东德几天都没见人影,这下云丽两个人又……说来说去,都是钱闹的……”侯淑兰猛然意识到什么,不说了,伤心起来,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她拿手巾擦着眼泪,心说都是叫老头子的病给闹的,如果他不生那样的病,不住那么高级的医院,又怎么会给孩子们惹出这么多麻烦?但她又不能这样对小三子说,她怕云慧听出埋怨来,心里难过。
  方云慧还是听出了妈妈话里的意思,她不知还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挂断电话,方云慧默然坐在客厅想了许久,云雪的变故,云丽的选择,还有方云国的大义,许许多多,多得她的心里都要容不下了。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把方家的事当成自己踏实下来的依靠,虽说有过不愉快,但她的骨子里还是属于方家的。
  天快黑透了,林胜利没有回家,方云慧却在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她拨通了林胜利的手机。
  林胜利没有一点犹豫就接了电话,好像一直在期待似的。方云慧不想跟林胜利再绕弯子,直接说出意思,她同意离婚,不过,她有个条件。
  林胜利很有涵养,没在电话里急切地问方云慧是什么条件。他淡淡地说道:“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好吗?”
  方云慧却没有林胜利的淡然,她有点急切,追问林胜利:“你不是盼着这一天吗,现在我同意,你倒不急了,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
  林胜利说:“无论什么条件,得看是否切合实际,合情合理,是不是?所以,我现在不想问你的条件。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也有过真感情的,我不想为离婚闹得反目成仇。”
  这就是林胜利,临离婚了,他昔日的风度又重现出来,可惜,这样的风度方云慧从此只能远远地观看了。
  挂断电话,方云慧嚎啕大哭。
  这天,林胜利下班回来,将一沓纸放到方云慧面前,说:“这是家里所有财产的证明,你看看。我们两人的进项只有工资,每月加在一起共四千五百块,你都交给了我。购房首付的八万元,是我个人以前的积蓄,房子月供一千七百二十块,每月还剩两千七百八十。除过生活费用,还有买衣服,人情往来等花销,每月能余一千块钱左右,一年也就剩下万把块,四年共存款四万一,存折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按法律规定,夫妻双方财产平均分配,存款好分,二一添作五,也就是说我们各得两万零五百……”
  “怎么才这点钱?”方云慧的心凉了半截。她原想着,同意离婚,能从林胜利那里分一大笔钱,她要拿婚姻来换父亲的医药费。没想到摊到面前的只有这点钱,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像一个被人捅了个洞的汽球,她的梦想瞬间就炸成了碎片。
  林胜利看出方云慧的失望,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这账都能算得清,工资是死的,我们俩人都没灰色收入,你要不信,可以查四年来的工资单,我都保存着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云慧赶紧申明。林胜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还疑惑,就有点小肚鸡肠,甚至胡搅蛮缠了。
  林胜利说:“咱俩都是平民百姓,没什么值钱的财产,只有这套房子,还有屋里的家具。这是我们俩人的钱购置的,应该平分才对。别的东西好说,可这房子有点难办,月供是十年,还差六年到期,现在,到底是把房子处理给你,还是给我,都是个难题。我们俩一时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付给对方,再说,月供叫一个人背着压力太大,还得吃饭穿衣呀,是不是?你说说,有什么想法?”
  方云慧摇摇头说:“我还真没想好,听你说吧。”
  林胜利疑惑地看了方云慧一眼,说:“到这时候了,你肯定有你的打算。好,你不说,那我就先说了。我的意思是,房子暂时还由我们俩人付月供,一人一半,房子的使用权也是一人一半,如果我们俩谁有能力接手,就折价给对方。你看这样行吗?”
  方云慧木然地看着客厅墙上的挂画发呆。她的确没想这么多,也没想到离婚会这么复杂。看来,组织一个家很容易,两人只要投缘,有钱没钱没关系,只要去办个结婚证就行了。可分开一个家,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纠缠在一起,家是双方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用心维护的,要在一时半会的时间里掰开它,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但不简单又能怎样?还不是该算得算,该清得清?除了彼此的记忆,这世上还有什么掰不清的!方云慧凄然地摇摇头,她能有什么意见?她只想着离婚能得到一笔钱。她现在的目的只有在最短时间内弄到钱,了却母亲的担忧,帮弟弟御下重负。
  “我没什么好说的,”方云慧说,“如果我把房子让出来,你能马上给我这笔钱吗?我现在急需要钱!”
  林胜利说:“我觉得刚才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首付是我一个人掏的钱,就是你把房子让出来给我,计算下来,你也得不到多少。况且,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给你,分给我的存款也就两万多一点。我也只能先欠你的。”
  遇到这些现实问题,方云慧的头就大了。
  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林胜利早就摸透了方云慧,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林胜利把茶几上的证明材料拿起来,边看边说:“你不是说有个条件吗,现在不妨说说看。”
  方云慧把目光收回来,稳了稳心,看着林胜利说:“是你提出要离婚的,你知道我不想离,我同意是为成全你和你的那个女同学,我希望你付给我一笔损失费。”
  林胜利似乎早料到方云慧要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没有一点惊讶之色,表现得很平静,正色道:“你损失了什么?要说得有道理,我不会耍赖的。”
  “我损失的多了,家庭,婚姻,正常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和你一起过了五年,我损失了五年青春岁月,这是用金钱买都买不回来的。还有,这几个月来,你给我的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说白了也就是家庭软暴力,所以我要求你的赔偿不过份。”方云慧也平静地说。
  从面上来说,方云慧实在找不出可以多要钱的理由,家庭的财政状况她不甚清楚,也只能从林胜利婚外情这块着手了。这个时候,她该强硬地为自己力争,不然,吃亏的只能是她。
  林胜利跟方云慧闹了几个月的离婚,对方云慧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他谈判,是设想过无数遍的,也早准备好了各种应付她的办法。听了方云慧索赔的理由,他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着说:“你说这话时也不想想,要说损失,我可比你大得多,你结婚前有一个私生女,你别忘了,我跟你可是初婚,我才损失了青春岁月呢。过了五年蒙蔽的婚姻生活,我冤不冤屈?不要以为只有女人才有青春,男人的青春一样也很珍贵。你要不提这茬,我也就大度点,把这灰色的东西藏起来,可你还偏偏拿这作为对我的要挟,要我说,应该是你赔给我损失费才对。至于你说的软暴力,那也是你该得的,何况,作用与反作用力的关系,你也不能不知道吧?都是双方的事,凭什么要叫我一个承担?”
  方云慧不过是念头闪过,就冲动地给林胜利打电话,以为林胜利不会反对她的条件,并没想要怎样应对突发情况,听林胜利这一番话,才明白自己在这方面有多幼稚了。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尖声叫道:“林胜利,你给我闭嘴!这是一个男人说的话吗?你搞婚外情还搞出理了?还要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简直跟无赖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林胜利把抽了一半的烟往地下一甩,也呼地站起来,那样子就要爆发了似的。但他没有,张了张嘴,又心平气和下来,说:“方云慧,我是你电话叫来解决问题的,不想和你吵架的,劝你不要大喊大叫,嗓门大不代表你有理。我是怎样的人,你的定论不算数,所以,请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不和你闹,咱们是协议离婚,如果协议不成,可以起诉,让法院裁决。中国是个法制国家,《婚姻法》写得明明白白,相信不会专门为你加上青春损失费这个条款的。”
  “你……”方云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指着林胜利,却不知说什么好。
  心强好胜的方云慧,败在了林胜利的阵营前。最叫她难受的,不是林胜利对她所说的这些话,她对林胜利的感觉没了,这些话伤不了她,唯一伤她的,是她从这场婚姻里,在林胜利那里弄不到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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