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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途(四)

作品名称:远途      作者:萧涵      发布时间:2009-12-02 14:35:56      字数:6624

第四章来客

华夏民族历来有个逢场的传统习惯,就是说每当到了指定的节日,大街上惯例的会很热闹,买卖的、闲游的人都会来这里,而平日里做生意的贩子们没有搬出来的东西在这一天里也都会一窝蜂地全拿出来,趁着人多好赚钱。

距离卫凌霄所在的无名小山不知道到底多远的那个小镇上今天正好是逢场的日子,整条大街被各路的来人挤得像个马蜂窝一样,走在中间绝对是个跟旁人亲密接触的下场。

然而这条大街偏生是整个小镇的唯一通道,就算是挤死人也得从这里过,所以街上很自然地就有了水泄不通场面。

此刻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尽是被挤得不善的游客。在街道人群的中间有四个很显眼的白色物什在高过人头寸许的地方一颠一簸地前进着,乍眼一看才看清楚那是四个被撑得鼓起来的粗布麻袋,麻袋上面有个用红色画成的圈,圈里面是个诺大的黑色米字,而顶着这四个白色麻袋的是两个身着灰白色粗布衣的青年。再看这两个青年,皆是生得眉目清秀。为左首的一个黑发剑眉、眼色深邃,虽然是一张黑黝黝的脸,但看着却是异常有神;而挤在右首的另一个倒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模样,即便现在他脸上挂着一副因为拥挤而显得有些怪异的表情,却也不失那几分摸不掉的英俊。

稍英俊的青年大概是由于受不了这人海波浪的冲刷,朝自己旁边的黑脸青年使了个眼色,口中低喝了一声,然后猛地往街道两边的空隙处挤去,似要拼了命一般。而旁人见这小子抗着两袋大米在人堆里横冲直撞,一时也有些傻了眼,但还是下意识地闪开了,要是被撞上一下那可不好。

待那青年终于冲出去后,黑脸的一个也刚好紧跟着挤了出来,“岳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英俊青年喘了两口气,把肩上的麻袋放到地上,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衣裳,“见鬼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这两个年轻人,正是卫岳和卫远,十年过来,都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过去的十年里,这师兄弟两人每天都过着规律性的生活。白天里上午跟着农炎学习,下午帮卫凌霄做一些杂事,到了晚上就练功,这样日复一日的倒也清闲。他们本是很少出山的,平日里至多也就跟卫凌霄一起去山下的河里打些鱼,但那也是在离小山不远的地方。而今天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小镇上,却是专程出来买大米油盐的。

卫凌霄的木屋后面有几块干田,当年卫远被带来的时候就有了。最近几年这俩小子在里面种了不少的地瓜和红薯,又自己常常下山打鱼,还隔三差五地去山下村子里噌饭吃,所以他们一次性买四袋大米基本上是够吃上大半年的,何况他们买的还是这小镇上最大包的那种,五十来斤一袋的。

这么一来,他们一年里几乎也就只出山一次,而这一出来,自然是要解解闷、吃喝玩闹够了才肯回去的。

今天他两人是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急着跑出来的,那时候镇上做买卖生意的人刚刚把自己的摊子摆好,街上的人还不怎么多,趁着这大好的时机,两人如饥似渴地开始到处瞎玩,几乎逛遍了整条街的各个大摊小摊,后来发现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做,赶紧去米坊里抗了四袋米就走。若是他们早一点去买的话,也不至于会有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喂,小远,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吃点东西啊,你看都快正午了,好饿啊!”卫远把那个饿字拖了老长,听起来好像真的是饿疯了一般。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卫远又哪里会不晓得卫岳心头在想什么,去年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曾去一家饭店吃过一次饭,他分明就记得当时卫岳说过这里的饭很好吃,比农炎做的大米团还好吃。“不过岳师兄,刚刚我听一个大婶说镇东好像有个吃面的地方还不错,我们去那里吃如何?”

“好啊好啊,就去那里!”卫岳猴急着答道,那模样看着之诡异不由分说。

当下两人又抗着麻袋往镇东行去。卫远说的那家吃面的地方倒好,正处小镇出口处,方便他们谗嘴后直接回山。

二人到得面店前,一眼就看见店里摆着的十来张饭桌边坐满了人,一个个正是吃得美滋滋的时候。而在那十来张饭桌的空隙间,有个肩上搭了条脏得洗不出颜色的抹布的店小二在不停地穿梭着,为这边的大老爷添添茶,又为那边的什么个少爷送送水,忙得可谓是晕头转向、不可开交。离饭桌子约莫一米处,是个用几块木板子搭起来的简陋小篷,篷下面是张又长又宽案板,案板上摆了足足三个冒着热气的蒸笼,里面全是白得耀眼的大馒头!

蒸笼的一旁有个满脸横肉的人在吆喝。看那人穿着整齐华丽的贵族长衣,大拇指上还带了个墨绿色的恶心扳指,显然他就是这家面店的老板了。

这个老板,十年前就是这家店里的主了,十年后,除了身上多长了几十斤肥肉,依然没什么变化,仍是很得意的掌管着自己的这家小店。此人,却不是当初差点要了卫远小命的赵老三又是谁!

今天卫远带着师兄来这里吃饭,他不是不知道这里是赵老三的地盘,更不是来找当年的茬,而是来还债的。

赵老三见有两个年轻人正朝自己的店铺走来,顿时在那满是肥肉的脸上挤出来一丝难看的笑容,“哟,两位兄弟,小店这会儿里间正好有两个座,你们要吃些什么啊,我们这儿可是什么都有的......”说完也不等卫远二人答话,转头便向正在忙活的店小二叫道:“小三,快快请二位兄弟到里面去坐。”那叫小三的店小二听了,一边端着茶往客人手里送一边应道:“好咧。”然后匆匆跑过来,脸上也是一副难看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恭声道:“二位,里边请。”

赵老三早就不认得卫远了,毕竟这几年来卫远也长变了许多。

卫岳和卫远皆是眉头微皱,对望了一眼,跟着店小二去了里间。

赵老三的这间店确实不简单,外面看着是家很小的店铺,但其实不然,这里间里竟然有三间连着的客房,算下来只怕要比外面大上好多倍,看来他这十年里是赚狠了。

小三领着卫远二人到了里间唯一空着的一张饭桌前,问道:“二位要吃些什么?”

卫岳似乎早就等不急了,毫不讲理地说道:“三碗卤面,八个馒头……呃,卤面要大碗的。”

但听得小三又是一声“好咧”匆匆去也。

“八……八个馒头?岳师兄,要这么多吃得了么?”卫远说这话都有些乍舌,就算再嘴谗也不至于吃这么多吧。

“怕什么,吃不了带回去给农爷爷打牙祭。”

“……”

小三如是给卫岳上了三碗卤面和八个馒头,碗是用的店里最大的海碗,馒头自然也是店里最大的馒头。只有这样才能给老板多赚点钱。

俩小伙的食量也算是大,卫岳吃了两海碗卤面外加两个馒头,卫远本来不饿的,但刚刚看见师兄狼吞虎咽的样,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把食欲给激发出来了,吃完一碗卤面后,剩下的六个馒头竟给他吃的只剩下两个了。

“快点,我们都出来半天了,回去又要糟爹骂的。”卫岳胡乱地抹了两把嘴上的油腥子,又低下身子去抗地上的麻袋。

“老板,结帐!”卫远高高的往屋外叫了一声,然后从粗布衣里摸出钱看了两眼后放在桌子上,抗起地上的米跟着卫岳朝店外走去。

赵老三对钱好像很敏感,卫远的叫声还没有结束他就冲进来了,见卫岳二人放下钱就走,赶忙上前去拿起桌子上的钱看看是不是少给了。

“嘿嘿......”赵老三奸笑了起来,只是他那笑声小之又小,旁人只是看到他在笑,并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两个傻子,钱多给了都不知道。”

这小镇的附近一带是个贫穷地,十年来一点都没变,当年卫远一路逃命的那些地方仍然是杂草丛生,也不知到底何年何月才会有人来开垦。

一路丛林穿越,师兄弟两人不知疲惫的奔腾着,大约就过了他们在赵老三店里吃面的那点时间,终于来到了无名小山下的村子前。

还没走进村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个叫劲的声音:

“喂,我说农老头,咱可是事先说好了的不能悔棋啊,你这明显是在学卫岳那小子耍无奈嘛。”

“慢着慢着,什么叫无奈啊,我只是走过头了,反过来这叫睿智你懂吗你。”

“哪有你这样的死道理,不通不通,反正你是输了。”

“这明明还没下完,怎么就是我输了……”

......

发出这声音的,是农炎和村子里一个姓王的老头。

村子里最近几年冷清了许多,跟卫远他们一起学习玩耍到大的其他孩子几乎都出去谋生了,农炎每天的讲学自然就少了很多,虽然卫岳和卫远还留在这里,但那两个孩子这几年不像小时候那样每天都来,所以闲暇之余农老爷子只好跟临家的老王下下棋消磨时间。

十年来,农炎老了很多,头发早就已经全白了,额上的皱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比原来更深了几分,但他那张脸却出奇地没有跟着变老,反倒是越发地红润起来,正合了这鹤发童颜一词。

那王姓老头虽然要比农炎小上几岁,不过样子看起来却比农炎苍老许多,乌黑的脸上和手上满是因为常年农耕而风吹日晒留下来的斑点。如此风烛残年的生命,也只有在这安静的小山里才能好生享受最后的光阴吧。

“农爷爷,救命啊,小岳要渴死啦!”卫岳故作声势地在篱笆门口处叫道。

两个老头很有默契地同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扭头,看见卫岳和卫远各自肩上抗着两袋大米,也不多想什么,赶忙朝两个孩子走过去。农炎一面小心地扶着他们往自己的屋前走,一面在口里念道:“这个卫凌霄,怎么老让你们做这些苦差使,下次见了,定要好生教训教训他。哎哟,孩子哎,累坏了吧,来来来,快进屋歇息歇息”

其他几个孩子走了后,卫岳和卫远在村子里显然是最得宠的。

缓缓走到屋檐下,俩小伙放下肩上的麻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后,这才松了口气。

“农爷爷,又让王爷爷杀将了?”卫岳满脸坏笑道。

要说起下棋,农炎还真不是王老头的对手,哪怕他有几十年的文学功底,但在这棋艺上却是没有多少的深入研究,按五局三胜来算的话,农炎至多也就赢两局,到头来还是得落个打败仗的下场。可他老人家又哪里会在孩子们面前示弱,何况自己的对手就在一旁,当下鼓起了眼睛放高声音道:“笑话,你几时见爷爷输过的。”

“几时?刚刚你就已经输了。趁这会儿两个孩子都在,咱就来见个分晓,你看刚才的棋局还在呢。”听到农炎的话,王老头当然不服气了,好在之前的棋局还没散乱,正好可以接着下。

但看那石桌子上摆着不多的几个子儿,红方的兵已是所剩无几了,而黑方胜它一筹不说,军马炮各占的地势更是个个到点,几乎封住了红棋能逃跑的所有路线,怎么看那红棋都是个败棋。而这红棋的操纵者,除了农炎还有谁?

“呃......刚刚那局已过了天时,不作数了,重新开。”农炎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脸皮之厚。

“孩子们都见证着你还想无奈么?”王老头已经下了死心要让农炎服他一回,反正卫岳和卫远在这里看着,不怕他农老头不要面子。

农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卫远打断了他的话,“哎呀,两位爷爷,你们就不要争了,我和岳师兄马上要上山了,就不多逗留了,您老二位慢慢下啊。”

一听卫远说要走,王老头那双眼睛顿时一亮,拍了下脑袋对卫远说道:“哎,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正事给忘了,你们先别走,爷爷有件事情要说。”

农炎听了这话,也是眼睛一亮,说道:“对啊,我怎么也给忘记了。你看你看,王老头都是你的错啊,要不是你刚才吵得我心神大乱,我早就告诉他们了。”

大事当前,王老头也懒得再跟农炎纠缠,瞪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跟农老头下棋的时候,有个像你们一样的年轻人到村子里来过。”

“年轻人?哪里来的年轻人?”在这里的居住的人全部都是相互认识的,就算不见面单是听别人说起脑子也有个很清楚的印象。此时听王老头所说的那个年轻人,不像是村子里的,看来是从外面来的陌生人。但十几年来,村子里从来都没来过陌生人,难道来者不善?这让卫远师兄弟俩开始凝起神来。

农炎接着说道:“我们都没见过这个年轻人,以为他只是路过这里的,但我们这村子是个偏僻的地方,又怎么会有人路过?”

“所以我们认为这个年轻人一定不简单。”王老头也接着说道。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年轻人向我们走过来,问我们这山上是不是有人住,我跟王老头只点了点头,他道了声谢后什么也没说就往山上去了。”

“什么!”卫岳和卫远同时惊呼,那人如果不是个好人,岂不是要对卫凌霄不利了?再不多想,抗着麻袋就猛地朝山上冲去。

“喂,我说你们当心点,别摔着了!”两个老头见那俩小子抗着大米一路狂奔,也是同时惊呼起来。

“农爷爷,王爷爷,接着,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馒头。”卫岳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二老还没缓过神,但还是下意识的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天上朝自己飞来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抗着两袋镇上最重的大米,完全像视若无物一般,二人一个劲儿地往山上冲。想当年卫远在这里连走路都成问题,如今却可以负重狂奔,看来卫凌霄的功夫应该很不错才对。

“小远,你说那人会是谁,他要找爹做什么?”此时卫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看着倒是很严肃。

“我不知道,师傅这些年都极少出山,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对。”卫远也一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

带着一丝略急,两人又加快了步伐。

当他们快要行至山顶时,赫然看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果真有一道人影,而在那道人影的前方不远处,是卫凌霄的木屋。

那个人影,正是山下两个老头说的那个年轻人。

但看那年轻人,竟跟卫远二人一样,也是脚上步伐不断变幻在山路上急急奔越着,看来是个习武的同行。

“小远,阻止他。”卫岳大喝一声,顺手就把自己肩上的一带大米猛地朝那年轻人砸去,这五十多斤的麻袋此刻在他手里好像完全没有重量一般。与此同时,卫远也加了把劲冲向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可能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袭来,也不转头,急速前进着身体怪异地一扭,堪堪躲过了卫岳砸过来的大米袋。

卫岳见麻袋没砸中那年轻人,立时怪叫的一声,吼道;“小远,米,米呀,快接住!”要是这袋大米落到地上,那会是什么结果?卫岳不怪叫那才怪。

好在卫远在卫岳扔麻袋的那一刻就冲了出去,否则只怕那袋米真的要砸到地上了。只见他大步大步地跳越着,山路上的曲石折木瞬息间就被甩在身后老远的地方,待他终于赶在麻袋落地前冲到年轻人身前的时候,他本身已经站在木屋前了。

速速放下肩上的麻袋,卫远两手前伸,脚下站了个前踏的步法,准备接住天上飞来的那袋大米。五十多斤的重量被人用全力抛到天上又落下来,那冲击力有多大卫远不知道,他只晓得如果接不住,自己和岳师兄肯定又要多吃上两个月的地瓜。

只听得“噗”的一声,麻袋重重地砸进了卫远怀里。但卫远并没有被砸得飞出去,而是生生止住了麻袋的去势,只是地上却因为刚刚卫远接麻袋时脚上暗劲使过头而留下了两条寸许深的小沟。

卫远慢慢站定身形,年轻人也刚好来到他面前,卫岳则从那年轻人身后蹦出来站到卫远身边,沉声道:“你是谁?”

年轻人穿着一身诸色便衣,长发齐肩,横眉瘦脸,样子看着要比卫远师兄弟大上几岁,但却不像是来者不善的模样。

看了看面前两人身边的麻袋,年轻人心想他们可能是这间木屋主人,当下拱手一礼,道:“在下杨乾,敢问两位兄弟,卫凌霄可是住在此处?”

卫远见来人礼数有佳,恐怕不是什么恶人,又想到刚才自己师兄弟二人差点伤了人家,一时不禁心下惭愧起来,也是拱手一还礼,说道:“正是!”

“如此烦请两位兄弟通告一声,在下有要事相告。”年轻人又是一礼。

突然,木屋的门开了,卫凌霄从里面走出来,负手望着年轻人婉尔道:“杨师侄,十八年未见,令师近来可好!”

“卫师叔,你果真在此!”年轻人惊呼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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