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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途(三)

作品名称:远途      作者:萧涵      发布时间:2009-11-29 19:14:17      字数:4332

第三章十年

几片白云幽幽地从天上飘过,在阳光的照射下洒下一片阴影,罩在某座无名小山峰顶的木屋上。

木屋前站着两个身穿灰白色布衣的小孩,正是卫岳和昨天拜卫凌霄为师的男孩。此时男孩身上穿的布衣是卫岳给他的,他原来的衣服早就烂得不成样了。正好他和卫岳的身高相差无几,只是略瘦了一些,不过穿上卫岳的衣服倒也将就合适,看着也比原来精神了很多。

“小远,一会儿我们要去山下拜访农爷爷,你到了那里一定要认真听农爷爷的话哦!”卫岳叮嘱男孩道。

“恩,知道了,岳师兄。”拜过师后,男孩对卫岳的称呼也改了。

卫凌霄替男孩起了个名字,叫卫远,取宁静至远之意,希望男孩今后能安心在自己身边习武。而这姓氏之所以也是卫姓却是男孩自己的意思,虽然他并不懂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但当他跪在卫凌霄面前叫师傅时,就开始认定了自己这整条命今后都是卫凌霄的,既然要起名字,就一定也要姓卫!

卫岳望了望天空,见太阳像是刚刚才爬出来不久的样子,又对卫远说道:“爹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回来,我们不用等他了,走吧!”说完一把拉过卫远的手,轻车熟路地往山下走去。

卫凌霄一大早就出去打柴了,走之前他吩咐卫岳吃过早饭就带卫远到山下村子里去跟农炎学习,之后就什么也没说了,因为他相信以卫岳这么多年对山路的熟悉,照顾好卫远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正好这对两个孩子也是一种锻炼。他本就是个极少下山的人,能不下去自然是不下去为好。

以往卫岳都是一个人下山,一般很轻松的就能走完山路,但今天带了卫远这么个外来人,这不免让他有些麻烦,很多自己明明一下就能跳过的地方卫远却要爬上大半天才能过去。好在卫岳是有心要照顾卫远,这一路颠簸走下来,卫远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体力跟不上累得紧而已。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对卫岳来说或许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但卫远毕竟是凡尘俗子,不能跟习武的人比,何况又是第一次下山,根本不熟悉山路。待这师兄弟两人走完下山的路时,时间已经超过了卫岳预料中的一大截。

“小远,我们得快点,不然农爷爷今天的课就要讲完了。”卫岳催促道,但看见卫远喘气的狼狈模样,一时又有些不忍。“要不我背你吧,村子就在前面了,很快就能到的。”

卫远大呼了两口气,感觉胸口不再砰砰猛跳了,才缓缓说道:“没事,岳师兄,我能走。”说罢又要继续往前走,但刚一抬脚,一阵强烈的软弱感又从腿上挡不住的袭来。他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

卫岳见他身体有些摇晃,赶忙上前扶着,担忧道:“你还是不要逞强了,来,我背你!”

见卫岳背对着自己半蹲下的身体,卫远心头突然一热,眼眶里似乎有什么热滚滚的东西在使劲往外挤。这个世上,除了爷爷那宽实的背会让自己依靠外,也就只有师傅和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师兄了吧。“师兄,我......”

“既然叫我师兄就要听我的话,快上来。”卫岳淡淡地说道,声音里满是严肃。如果不这样做点模样出来,只怕卫远还要继续逞能。

卫远只好爬上卫岳的背,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在上面。后来他发现,那小小的背,竟然也是那么塌实!

卫岳背着卫远行走的速度一点也不比之前慢,看来卫凌霄让他每天自己上山下山的效果已经达到一部分了。

到了村子篱笆的门口,卫岳轻轻把卫远放下来,遥遥从村子里面望去,只见一张石桌子边坐满了六个孩子,农炎背负着双手站在一旁,几个并不整齐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小远,农爷爷快教完了,我们进去吧。”

农炎教这些孩子有个习惯,就是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会教孩子们念一首诗,念熟练了才结束。

此时卫远的腿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只要不再向下山那样,正常的走路还是可以的。应了一声后跟着卫岳朝那张石桌子走去。

“农爷爷!”卫岳远远地叫着。

农炎听见有人叫自己,一转头就看见迟迟未到的卫岳走了过来,心想这孩子今天可算是来了!“小岳啊,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你看爷爷这里都快讲完了......”农炎本来还准备说什么,但看见卫岳身后的卫远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咦,这不是那天卫凌霄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么,他的伤好了?”

卫远养伤的那两天里,农炎问过卫岳关于卫远的一些事情,卫岳都一一告诉了他,只是没说卫凌霄以后准备传他武艺的事。

“是啊,农爷爷,他已经好了,从今以后他就住在我家里了。这次我带他来,是代我爹拜托您一件事的。”卫岳答道。

“恩?”农炎眉毛一翘,等着卫岳说出来是什么事情,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我爹说让他也跟您学习,可以么?”卫岳指了指卫远,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话语里却完全没有请求的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和蔼的爷爷一定会答应。

农炎没有直接回答卫岳,而是捋着银白的胡须看了卫远几许,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农炎在孩子面前永远都显得那么亲切,这话语里满是慈爱一般的暖意,也难怪村里的孩子们会喜欢他了,就连卫远这个第一次看见他的孩子都觉得他很像把自己养大的爷爷。

“农爷爷你好,我叫卫远。”卫远礼貌地答道。

“卫远?怎么你也跟那卫凌霄一个姓?”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卫凌霄这次没有亲自下山来的缘故,农炎对他生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这种有求于人的事情,怎么能叫一个小孩子来代替?

“这个名字是师傅给我起的。”

“师傅?”农炎有点纳闷,那卫凌霄除了会打点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但一转念又想到刚刚卫岳说这孩子今后要住在卫凌霄家里,那他叫卫凌霄师傅似乎又有点合情合理。又捋了几下胡须,微笑道:“呃,你以后就跟小岳一起来吧......”

农炎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固然他在心底里不怎么看好卫凌霄,但也绝对不至于把对卫凌霄的那一丝讨厌牵连到孩子们身上去!

“谢谢农爷爷!”两个孩子同时欢呼。

卫岳师兄弟俩在村子里逗留了很久才离开。起初是农炎要对卫远交代一些以后学习的事情,然后村子里的其他几个孩子又缠着这个新来的客人玩,再后来临家的几个叔叔阿姨伯伯奶奶又很热情地争着请他吃午饭,这么一折腾下来,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老半天了。

上山的路上,卫远难免又要吃不消,当他们走到山顶的木屋前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但卫远知道,真正的学习,现在才开始!

这八年来,卫凌霄传授卫岳武艺都是在夜间进行的,掩人耳目倒不是什么主要原因,据卫岳的记忆,父亲好像是说过在夜间的效果最好。

用过晚饭后,两个孩子休息了几盏茶的工夫。卫凌霄先是让卫岳自己去练功,然后领着卫远来到了离木屋不远的一快空地上。

这快空地不大,地上有些七七八八的杂草长着,空地的中心位置横着一块条形的石头,大约可容三四个人坐在上面。此时是在夜间,衬着天上月亮洒下的浓浓月光,这一切看着都很模糊。

卫远一直跟在卫凌霄身后,一路上师徒俩都没有说话,这种气氛让卫远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卫凌霄默默站在那块条形石头旁边,负着双手,静静地望着夜空,似乎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一般。卫远站在他身后很乖巧地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师傅,地上那被月光拉的长长的身影,此刻看在他眼里显得是那般的高大。

矗立了少许,大概是意识到了旁边还有人,卫凌霄缓缓坐到那块条形石头上面,仍然是背对着卫远,说道:“你也过来坐吧。”

卫远“哦”了一声走过去坐到卫凌霄身边。

这师徒两人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很自然地有了一种亲切。卫凌霄对卫远没有居高临下,而卫远对他也没有惧怕。

“远儿,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以这个远字给你起名?”

“徒儿不知道。”

卫凌霄并没有对卫远的话感到任何一丝的失望,缓了缓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个远字,本意为何?”

“......很远很远?”卫远在猜测。

“很远?呵呵。”卫凌霄笑了,“如何能很远?”

“......”卫远不知道。

“远儿,你记住,先要静,然后方能远。所以首先你要学的,是入静!”卫凌霄转了话题。刚刚自己的问话卫远虽然没有直接答出来,但那“很远很远”四字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自己这个徒儿,什么也没学过,悟性倒是不差,叫他如何能不笑?

“静?”

“我中华武学的根源,来自天地,如果连天地间的灵气和自然的气息都感觉不到,是不会有成就的。学这静法,正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融入自然,如此才会领悟到武学的真正精髓所在!”卫凌霄自顾自地说着,毫不担忧一旁的卫远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

卫远确实听不懂卫凌霄的话,但他仍然很用心地听着。

“师傅,您的意思,是不是要徒儿找感觉?”这次卫远不是在猜,刚刚卫凌霄的话让他突然有了一丝很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那叫灵感,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即便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找感觉是要找什么感觉。

这句话让卫凌霄吃了不小的一惊,他本就没抱希望卫远能听懂自己多少话,当年他教卫岳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意想不到的是卫远对自己的话竟能思考的八九不离十,看来自己前几十年的苦心都没白费,再多的辛酸过往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嘴角上的那一抹浅笑。

“好,好个找感觉!”四周是一片漆黑,看不清卫凌霄是什么脸色,但听他此时的话语,显然是略带了些兴奋。“远儿,你且先跟着为师做。”说完话后他并没有起身,而是直接把双腿盘于身前,两只手分放于两膝上,却是结了个再平常不过的莲花座。

此时虽然是黑夜,但天上浓浓的月光照下来,倒也看得清近处的事物。卫远见师傅叫自己,也跟着在一旁苯手苯脚地学起来。

“闭上眼睛,不要想任何东西。”卫凌霄叮嘱道。他并不急着教卫远口诀之类的功法,甚至不会纠正他现在动作上的错误,而是如卫远自己所说那样,先让他学会找感觉。

时间在这没有多少语言的黑夜里悄悄溜过,夜风也细细地抚着这里,似要永远挽住这一幅宁静的画面。

“你可有所感觉?”

“风在吹,草在摇,蛐蛐在叫。”

“......”

“......”

这一坐,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凌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入定了,只剩下卫远一个人坐立难安。白天的山路已经让他受够了折磨,而现在又跟着师傅做这些奇怪的动作,腿上的酸痛很自然地越来越严重。但他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知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如果连这都做不好,今后拿什么去回报师傅?

浓密的夜色笼罩着这师徒二人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仿佛时间就此静止。然而苍天老眼,一任你如何风华绝代,岁月总是无情,时光也总在旦夕间消逝。当我们再见卫远时,已是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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