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告慰英灵 再商大计

　　 威远镖局众英豪回到镖局已是午夜时分，尽管大家已是十分疲惫，但个个心中兴奋，那有睡意。白天擂台之上打了胜仗，晚上东洋小鬼子望风而逃，而且两大镖局冰释前嫌合兵抗敌……件件桩桩都让大家兴奋异常。一扫久日的阴霾让人感到了久违的敞亮。
　　 平日里虽看不见展老拳师有愁容，显现着一种从容和自信，但实际上展老拳师的心情已被压抑许久。展老拳师时时都在防备小鬼子，如履薄冰，怕有闪失对不起镖局人等和乡亲们。现在打了胜仗，赶走了小鬼子心中自是高兴，有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由其是看到后生们的进步成长,心中更是宽慰。看见飞燕心仪的凌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展老拳师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高兴。展老拳师感觉不是一喜而是众喜临门，决定开夜宴,一是告慰英灵，二是也想犒劳大家，庆祝一番。
　　 开夜宴，虽说是半夜下馆有嘛算嘛。但威远镖局必竟是一个大镖局，各方面有些基础。镖局伙房主勺师傅蔡全品也是一位有心人，见白天打了胜仗，就做了一些庆祝的准备。展老拳师有令开夜宴，时间不长蔡师傅就带人上齐了菜品，取出了窖藏的秀水白酒。
　　 饭桌之上，大碗的红烧肉；德州扒鸡；渤海大虾；秀水羊肠；秀水红烧狮子头；秀水金丝小枣；秀水鸭梨；任丘熏鱼，白洋淀松花蛋；白洋淀菱角.....虽说那时物资匮乏，但也东拼西凑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几大桌。由其是蔡师傅的拿手菜，熏鱼，吃起来感觉肉质细腻，咀嚼时柔韧有劲 ，清香可口，而且有一种用白糖和小米烧焦后冒出的浓烟熏蒸的特殊的烟味，香气四溢，闻到熏鱼香味就已让人垂涎欲滴。展老拳师见菜品还算丰盛心中更是高兴，连连夸赞伙房。
　　 蔡师傅默默在大厅一侧的条案上摆上供品,大家见状整个大厅里立即肃静下来。展老拳师的三弟子赵石锁站起来环视一下大家，来到条案前。赵石锁想起逝去的师兄和师弟，想着他们的音容笑貌黯然泪下，道：
　　“呜乎师兄张长海、王大山、师弟赵四强、钱三多，你们生于乱世，自幼随师，习武自强。睿智勇敢，披肝沥胆，卫护家乡。你们行侠仗义，尊老携幼，妇孺不忘。抗日驱鬼，为民除害，意坚志扬。可恶东洋恶鬼，卑鄙伎俩，偷袭暗伤。你们寡不敌众，为敌所害，痛肝断肠。今日我等，手刃仇敌。歼灭豺狼。告慰英灵，含笑九泉，抛弃惆怅。安息吧兄弟，你们遗志，永世不忘。继承你们遗愿，驱除强敌，永悍家乡。”
　　 赵石锁擦干眼泪带领大家行礼后复入座。
　　 众英豪觥筹交错，豪气冲天，却没有人猜拳行令。众英豪一扫阴霾，端碗畅饮，却没有人大声喧哗。逝去兄弟们的音容笑貌深深融在他们心中。张长海英雄侠胆，不让一人跟随，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独闯鬼窟，正气凛然。王大山明知众鬼恶，独臂挡恶鬼，不惧生死，保护众师弟。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中华好男儿视死如归的精神，面对死亡威胁，他们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骨肉同胞患难兄弟。他们是英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永远活在乡亲们的心中。
　　 魏老镖师带着两人在镖局内外寻视着、警惕着，这也是他多年来形成的习惯。魏老镖师虽年事已高，但始终不松懈，干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因要议事展老拳师安排人替下执勤的魏老镖师。魏老镖师回到大厅坐到展老拳师旁。展老拳师言道：“大家畅所欲言谈一谈下一步的打算和想法。”
　　 姜涛见大家酒兴正酣，早就有话想说。见展老拳师提话便言道：“小鬼子今天吃了亏决不会善罢甘休。进一步讲小鬼子就是没吃亏也不会放弃秀水。秀水是连接津海和济南的重镇，又是交通要道，又是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因此小鬼子会迅速回来，他们已知道靠拳头是不行了，这次回来他们肯定会带枪械。他们有着即定的目标，就是要占我土地奴役我民族，为达目的，他们会不择手段的烂杀无辜。小鬼子信奉的是成者王败者死，济南威远镖局惨案就是例证。”
　　 自香在一旁听姜涛言语条条是道，而且感觉句句带理，心里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舒服，好像是她自己在说见解，感到一种由衷的高兴。刚才她见姜涛喝了不少的酒，本想夺下姜涛的酒杯，又怕大家取笑姜涛没敢动手。当她听到姜涛提起济南惨案，就禁不住悲从心起，眼角带泪，便默默撤下姜涛的酒杯换上水杯。自香动作虽快，却仍被飞燕看在眼中，飞燕本想取笑，见自香眼中含泪，便把取笑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又听凌风说道：“我这次去津市感触颇深，日租界简直就是一个国中国，日本兵营里轻重武器均有，而且日本兵也越来越多。日本人侵占中国看来是一个长期打算，决不能对小鬼子报幻想，期盼他们自己跑掉。我们也不要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现在军阀混战，国家四分五裂，民众如同一盘散沙，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处于劣势。”
　　 凌风的话音刚落，展老拳师的幺徒弟插话道：“不怕小鬼子，他们来了就打呗。”
　　“不要插嘴，听凌大侠说完。”飞燕训斥小师弟。小师弟吐吐舌头，冲着飞燕作了一个鬼脸。
　　 姜涛又继续，道：“小鬼子这次如携带枪械而来，他们又着便装身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这样就会对我们非常不利。因小鬼子是不讲什么武林规矩的，他们是能下手就下手，什么阴险毒辣的坏事都干得出来。”
　　“姜大侠所说，我有同感。我们芦花寨已和东洋小鬼子打了好几年的交道，对小鬼子的阴险狡诈深有体会。小鬼子贩毒非常工于心计，什么办法都用的出来，那个人坏了事就会被小鬼子处死。而那些受害的妇女中也有东洋女人，他们为了利益什么畜生的事都干的出来。”古月木易大侠言道。
　　 展老拳师对姜涛、凌风、古月木易等人的言语是赞同的。展老拳师意识到镖局虽暂时取得了胜利,但后面的路可能更难走。东洋鬼子不同于他保镖生涯中遇到的任何对手。以往的对手往往是以金钱为目的，而用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往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而东洋鬼子正如姜涛所说，是以占我土地奴役我民族为目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展老拳师也深深的感觉到，年轻的后生们已冲到了抗击东洋鬼子的第一线，理应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展老拳师想到此问道：“姜涛，你对咱们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有什么建议?”
　　 “我们要想立于不败之地，要先隐蔽，静观事态，再图后举。”姜涛此言一出，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
　　“好，姜涛，你细细说说看。”展老拳师道。
　　 “姜师兄此计甚妙。”飞燕没等姜涛言语，先喊了出来。“姜师兄先别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东洋鬼子来秀水绝不会穿着军装来。他们定会穿便装带枪械悄悄来，如我们在镖局坐等，正好成为他们暗算的靶子，而我们则防不胜防。如我们来个空城计，在暗处等他们，看得清楚再出手，那我们将又胜卷在握。姜师兄，我说的对也不对。”
　　“哈哈，飞燕师妹聪颖，所说正是我意。秀水是我们的家乡，我们就要充分发挥我们的地利、人和之便。”姜涛应声道。
　　 “那镖局会不会被小鬼子给毁了呀，这镖局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都是我们的心血呀，几十年了我们从没有关过门。”魏老镖师说着动了感情，眼已潮湿。魏老镖师的话又引起一片寂静。
　　 “我们哪也不去，我们不怕小鬼子，我们要和镖局共存亡。”“对，我们不怕小鬼子，大不了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展老拳师的几个徒弟嚷嚷起来，打破了平静。
　　 “镖局谁也搬不走，只要我们人在镖局就在，如人没了那里还有镖局。我们谁也不怕死，但现在还用不着跟小鬼子用命去换命，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打败他们，赶走他们。”姜涛又言道。
　　“姜大侠言之有理，我们跟小鬼子不仅要斗勇更要斗智，大家应当有思想准备，我们跟小鬼子的斗争将是长期的残酷的。”赵石锁仗理直言，立挺姜涛。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展老拳师的身上，展老拳师沉思良久没有讲话。是啊，风雨几十年，在刀丛狱火里打拼出的镖局已和展老拳师的血肉连在了一起，那里还离得开。但济南威远镖局一十六人惨死在东洋鬼子的枪下，那惨况展老拳师仍历历在目。展老拳师思考着条理渐渐清晰，遇事往最坏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拿镖局几十人的性命作赌注。姜涛说得对，有了人就有一切，没了人就没一切。有张有弛才是文武之道，退出镖局正是为了保住镖局。展老拳师想到此主意已定，道：“我们先撤出镖局，有去处的可自己先安排去处，没有去处的先撤到秀水东展家庄，三日后我们再汇合。魏老镖师带人把要转移的物资在明日中午以前全部运走，大件物品一律不动，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切悄悄进行。赵石锁在天亮以后将咱们的安排告之万盛镖局，提醒万盛镖局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飞燕负责将许先生，蔡师傅等年龄偏高的长者亲自安排好。赵石锁、王磊再带二名师弟这几天不要走远，就在镖局的附近，一是在暗中保卫镖局，二是观察小鬼子的动静。好，大家吃完饭，休息一下，分头准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