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姜涛除奸 自香救婴

　　东洋武馆院内这一天的动静，始终在姜涛和自香的监控之下，这完全得力于他们隐敝的地方，选择得太妙了。姜涛从院内混乱糟杂的鬼子中，注意上了田中纠夫和那个鬼子翻译官，姜涛非常痛恨这些为虎作伥的汉奸，他们某些方面比鬼子还坏，他们熟悉当地的情况，给老百姓带来的危害往往比鬼子还大。对这一点，姜涛有深刻的切肤之痛。两人决心既要除掉田中纠夫也要除掉此人。
　　恐怖的暗夜又笼罩了济南城，寂静的街道上不时的传来零星的枪声和警笛的鸣叫声，如同鬼嚎增加着济南城的恐怖。街上恐怖的声响，并没有影响姜涛和自香从容地享受鬼子储备的罐头、饼干。俩人静等天黑透过了子夜，才动身。临走，心细的自香又取一些方便食品塞进包，见姜涛的包还有容积也塞进一些。临出门自香见师兄的夜行衣有些松，又帮师兄紧了紧。两人收拾妥贴，踏上征程。
　　借着暗夜的掩护，俩人来到东洋武馆，纵上院墙，见院内一片寂静，阴风惨惨，没有一点声响，只发现在武馆大门内聚有鬼子兵。这些鬼子兵本来是分散各处，隐蔽院内，因昨晚院死了太多的人，又听说什么魂灵功，小鬼子们的心理上有一定的阴影。而且在一处隐蔽时间久了，有的小鬼子耐不住，就往一起聚。整个大院内只有田中纠夫的馆主室有微弱的灯光，就像一个诱饵吸引着姜涛和自香。
　　姜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就是刀山他也要上。姜涛低声嘱咐自香，让她在院外等候，他进去探摸情况。自香不同意。俩人轻飘飘跃进院内，几闪身形，悄无声息贴近窗户向里望去，只见有一男一女赤身露体地躺着，床上地上满是鲜血。
　　姜涛和自香轻推窗跃进，见男子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刀，相貌似田中纠夫，腮上也有一痣。但似因打斗位置有些移动。姜涛一看不好，轻声一个撤字，两人跃出窗，一招云天纵上了屋顶。姜涛躲在暗处细听仍是悄无声息。姜涛心中狐疑，低声对自香道：“死人不是田中纠夫，是乔装，可能有埋伏。”两人仔细探寻却仍没发现其他小鬼子。二人复进室内，姜涛伸手将死者脸上的膏药揭下。确认不是田中纠夫。自香也听赵教头说过田中纠夫的左腮有一痣。那女人显然是脖子被人扭断而死。床上有一婴儿哭声斯哑微弱，自香将婴儿抱起，将一小块饼干放进自己的嘴里嚼碎，再嘴对嘴喂进婴儿的口中。显然婴儿已饿很久了，小嘴竟然将食物咽了下去。自香连续喂了几口，那婴儿不哭了，眨着眼儿看着自香。自香望了望姜涛，姜涛没有说什么。自香从床上拿了条干净的单子将婴儿裹了裹抱在怀中。姜涛理解自香的心情，但在这险恶的条件下，要救一名婴儿谈何容易，将要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风险。
　　俩人出了房间，翻出院外。姜涛未见田中纠夫，心有不甘。逐安排自香带婴儿隐蔽好，自己拾起一快砖头向大门抛去然后隐蔽起来看动静。
　　砖头惊动了大门内的鬼子兵，鬼子兵小心谨慎往院里搜索，看的出鬼子兵心有余悸。突然，有一只猫跑过，弄出了声响，鬼子兵砰砰放起了枪。枪声很快引来了鬼子兵巡逻队，鬼子巡逻队来了以后才发现死了的田中武夫。鬼子兵在现场警戒着，等着鬼子军官到来。
　　姜涛也在暗处等着，他希望斋藤一郎带着田中纠夫和怀丹再次出现在东洋武馆。斋藤一郎和田中纠夫有着特殊的关系，离武馆又近，这种可能是非常大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姜涛耐心等待，也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还真是不辜负姜涛的期盼，斋藤一郎带着怀丹翻译官和众多的鬼子兵来了，但没有田中纠夫，姜涛暗思，看来田中纠夫是去了天津德义楼，他如在济，不能不来。
　　斋藤一郎穿过练武厅，怀丹就跟在他身后。在斋藤一郎进了田中纠夫房间，怀丹也准备进时，姜涛从房上飞下尚未落地就一拍怀丹肩膀，怀丹一回头，姜涛用短刀就是一招一剑封喉。瞬间姜涛蹬他一脚，借力一招拔地旋风纵又上房而去，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后面跟着的卫兵从练武厅门出来时见怀丹倒在地上已被割喉身亡。这突然的变化也太快了。卫兵告之斋藤一郎，斋藤一郎出来看时，见怀丹咽喉、气管已断，死相恐怖。斋藤一郎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第一次在中国的土地上感到了害怕。
　　事后斋藤一郎告之部下要封锁消息，怀丹的死因不许外传，但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日本军中传开。由其是斋藤一郎又加强了司令部的警备，他本人也变得深居简出，出门时也明显加强了警卫，这个事件对东洋鬼子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事后东洋鬼子走里弄串巷的情况明显减少。姜涛的这一除奸行动，居功至伟。
　　姜涛和自香汇合后，俩人迅速离开，由自香引路向永镇门附近，那个失去孩子的大嫂家奔去。自香心中无底，不知那位大嫂是否会收留一个日本婴儿。好在自香路熟，没费太大周折便找到了那位大嫂家。那位大嫂正在床上躺着，额头上盖着毛巾，闭着眼，看上去似乎在病中。他丈夫在地上蹲着，抽着烟满面愁容。
　　自香轻轻呼唤大嫂，大嫂睁开眼，自香将婴儿送到她面前。那大嫂，呼的坐了起来，将婴儿抱在胸前，用耳听了听婴儿的心跳，迅速将乳头放进了婴儿的口中。那饿坏了的婴儿努力地吸允着乳汁。大嫂脸上的病容不见了，旁若无人地注视着婴儿。
　　自香在一旁看着，眼有些潮湿。
　　这时那大嫂的丈夫站了起来，看见那婴儿护身锁上有字，他不懂日文，不知那字的含义，但他知道那是日文。“这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东洋鬼子的崽。”他声调低沉，里面饱含了愤怒。当他看到自香点了点头，便像疯了一样，去大嫂怀里抢孩子。
　　大嫂一扭身死死护住了孩子。“你想干什么？”大嫂的声音里饱含着痛苦，悲伤与辛酸。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东洋鬼子用刺刀，刺死了我们的孩子，又重重地抛向空中，摔在地上。我也要把东洋鬼子的崽摔死。”那大嫂的丈夫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
　　“你是中国人，是人，不是畜牲。那些东洋鬼子是畜牲，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你能跟他们学吗？婴儿有什么罪。”这是一位中国普通妇女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说出的话。说这话时，她的孩子被日本鬼子残忍地杀害了，而他却收养了日本人的孩子。她没有上过几年学，她也没有什么高远的理想，她只从她的祖辈那里接受过华夏文化的薰陶。
　　母亲伟大，伟大的母亲，我衷心的祝福天下的母亲幸福、健康、长寿。
　　这位大嫂，在中日关系发展史上也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她收养的这位中国名字叫王和平的日本人，在六十年后，当他收到他的中国养母病重的信息时，他赶来中国看望养母。但当他赶到时，他的养母已去世了。他顶着烈日在济南惨案纪念碑前长跪，为他的养母祈祷，为在济南惨案中死去的人祈祷，为中日和平祈祷。但像他这样的日本人太少了。
　　日本现任首相安倍晋三（1）不承认日本侵略史，不承认济南惨案，不承认南京大屠杀，不承认存在慰安妇，不承认钓鱼岛是中国的领土。他参拜供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他准备修改日本和平宪法，他正在大力发展军备，真可谓磨刀霍霍。而他的右倾政策在日国内的支持率确高达71%。我们不会去侵略别人，但我们也绝不允许别人抢占我们一寸领土，我们也绝不允许济南惨案重演。
　　这时从永镇门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姜涛和自香辞别大嫂一家，上房而去。姜涛和自香赶到永镇门时枪声已停止了，只见城门禁闭，城门楼上，城墙上鬼子兵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两人又转到永绥门，见到的情况和永镇门大同小异。姜涛明白晚上出城已不可能，只能等天亮再说。
　　两人只好在离城门较近的废墟里阴蔽起来。济南五月的夜还是很凉的，两人背靠背的坐在一起，阵阵冷风吹过，吹在经过博斗静下来的，肚中没进热食的两人身上，更感觉身上的凉意，姜涛将自己的夜行衣脱下给自香披上。自香在济南有亲戚朋友，但她们不能去，因为她们知道万一发生不测，会给他们甚至包括他们邻居带来杀身之祸。
　　“师兄，你为什么来济南呀？”自香望着天上的星星，轻轻问道。
　　“说来话长，我父亲是军医后因身体健康原因告老还乡，离开戍边多年的塞北回到祖居的家乡天津。天津的日租界(2)建立初期离我家并不近。但随着日本侵华势力的膨胀，日租界也在不断扩大，天津海光寺日本兵营从最初的驻军200余人，发展到常驻军8000多人，最高峰时达到26000多人。随着日租界扩大，日租界离我家的居住地越来越近。终于，日本人要求包扩我家在内48户人家搬走，给日本人腾地，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当然不搬。开始时，田中纠夫纠集一些日本浪人、武士到我家在的那个社区，寻衅闹事，绑架污辱妇女，甚至偷偷地杀人抛入海河。目的就是逼迫这里的人家搬走。天津也是我们国家的武术之乡，为了低抗日本人的残暴，乡亲们只好团结起来对敌，田中纠夫之流就再也占不到便宜。东洋鬼子面对僵持局面，开始下毒手，在一个夜晚由田中纠夫打头阵，带领鬼子兵血洗了我家所在的那个社区。当时这个社区在家的，包扩我的父、母共200多人，全部惨遭杀害，抛尸海河。（注3）
　　当时我正在天津蓟县盘山北少林，因我师傅云游到那里要见我，主要是师傅又悟出了一套绝妙的剑法要教我，我就赶去了，在那里和师傅在一起住了十几日。待我回到家时，家已荡然无存，父、母已不在，当时我悲愤的心情，你可想而知。从那时起，杀鬼子就变成了我的职业。我要为父、母报仇，要为死去的乡亲报仇，我要从鬼子那里夺回我的家园。在天津我除掉了几名杀害我亲人的凶手，但狡猾的田中纠夫几次逃脱我的追杀，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直到你们济南威远武馆惨案发生，在江湖上传开，我才知道田中纠夫在济南，我一刻也没有耽搁就追了过来。”姜涛说着听见自香在抽泣，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自香的心事。逐安慰道：“自香别哭了，天凉易感风寒。”姜涛劝慰自香自己却也淌下热泪。姜涛不愿提起这段往事，想起父、母的惨死，他就撕心裂肺地痛，他就恨不得立即奋起，不停的到鬼子堆里去拼杀。这几年他眼看着鬼子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狂，有时他也茫然。但抗日的义士也越来越多，又给了他鼓舞和力量。和师妹的意外相逢，姜涛从心里感到高兴，近似的身世，近似的遭遇，相同的目标，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迅速使他们从陌生变成生死与共的战友。
　　姜涛知道自己的年龄要比自香长几岁，要关心爱护好师妹。姜涛有意引开话题言道：“自香，你看启明星已高悬，天就要亮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注1）安倍晋三(ShinzoAbe)(1954年9月21日生)是日本的右翼政客，现任日本首相和日本自由民主党总裁（首次在任时间，2006年9月26日-2007年9月12日下午2时）。2012年9月26日，安倍晋三战胜其他4位候选人，成为新一任自民党总裁。2012年12月16日，日本自民党在第46届众议院选举中以绝对优势获胜，党首安倍晋三于2012年12月26日特别国会上再度被指名出任内阁总理。
　　(注2）日租界扩张后占地2150亩，东临海河，东南沿秋山街（今锦州道）与法租界接壤，南临墙子河（今南京路），顺河向西，北起闸口，沿旭街（今和平路）向南，至福岛街（今多伦道）折向西，直抵南门外大街。见，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天津租界谈往》
　　（注3）1936年4月至6月，津市大直沽闸口海河内，共发现浮尸三百余具。1937年五月一日至二十日共发现浮尸一百五十余具。这些浮尸均是日本人杀害的中国人。（见，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天津租界谈往》。）1937年日寇在侵占津市时，屠杀津市河东区李公楼居民400余人。（见，天津市出版局出版的，天津市河东区地名录）作者为了小说的可读性，将事件的发生时间向前提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