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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致命失误(上)

作品名称:沉默      作者:绿色心灵      发布时间:2013-12-05 11:03:51      字数:8116

 
 1
  第二天,李斌良带着刑警大队全体人员,来到了茶楼。因为预先已经跟茶楼老板说好,加之早上并没人来喝茶,所以,老板同意把茶楼借给他们使用一个小时。
  演练开始,问题很快暴露出来。
  李斌良安排一中队长扮演袁万春,安排二、三中队长分别扮演耿凤君和耿凤臣,关伟当然演自己的角色,而陈云清则由他的弟弟陈云亮来扮演。
  演练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当关伟和陈云亮在扮演茶楼老板的刑警引导下,从外边进入散座大厅时,大家都随着走进来,顿时发现,这散座大厅一览无余,如果藏个什么人,应该一眼就能发现。
  可是,关伟和陈云清当时却没有发现耿凤臣。
  关伟解释说:“当时,耿凤臣一定藏在哪个包间里。”
  有这个可能。可是,既然是绑架案,做为老侦查员的大案队长陈云清和副队长关伟,闯进来之后能对别的包间看也不看,就直奔事发的茶室吗?
  关伟:“当时,我们只顾着解救人质,别的都顾不上了。”
  有点儿勉强,但是,你拿不出证据来否认,只能存疑。
  第二个问题来了,而且,这个问题特别不好解释。
  “陈云清”——陈云亮和关伟闯进了茶室,枪口对准了“耿凤君”。
  可是,茶室很小,茶室的门更小,只能容一人通过,一个人闯进去了,横身一站,后边的人很难找到合适的位置,那么,两个人的枪口是怎么指着耿凤君的呢?现在,“陈云清”的枪口指向了“耿凤君”,随后闯入的关伟使劲儿挤了一下“陈云清”,才把枪端起来。
  可是,这么一来,问题就产生了,因为,现在是“陈云清”在左方前边一点的地方,关伟在右方后边一点的地方。
  可是,从外边闯进来的耿凤臣为什么不先打站在后边的关伟,反倒撇开他,开枪打前边的陈云清呢?
  更有意思的是,扮演耿凤臣的刑警闯进来后,居然把关伟撞到一旁,自己也踉跄一下,才向陈云清“开枪”的……
  陈云亮先提出了疑问:“关哥,你在后边,耿凤臣为什么不打你,偏打我哥呀?”
  关伟:“这……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看你哥在前面,枪口离耿凤君近吧……当时太乱太急,我也记不得所有细节了,反正,大体上是这么回事。”
  “可是,他打死我哥哥,为什么不回手打你,反倒往外跑啊,再说,你在后边,他怎么从你身边跑出去的呀!”
  关伟冒汗了:“云亮,你这啥意思啊,难道我骗你?我说了,当时太乱,我也不是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对,他开枪打死陈队的时候,我的枪口也在对着耿凤君,所以就顺势勾火了,刚开完枪,要掉回来对付耿凤臣,他却猛地一撞,我没准备,一下被他撞开,他就逃跑了!”
  解释得很勉强,缺乏说服力。陈云亮还想追问,却被李斌良把话接过。
  “对,事情往往是当局者迷,关队长当时全力应付局面,哪能把所有细节都记住。总之,我们要从这起案件中接受教训,不能重犯这种错误……来来,现在我们就总结一下,这起案件有多少教训要总结……”
  话题被引开,关伟松了口气。
  教训总结完,李斌良从入室、熟悉环境和外围侦查入手,又来到包间门外,对如何进入包间,控制对手等都进行了综合演练,然后带大家来到茶楼外,转到徐进安身上。
  茶楼外的街道旁,徐进安比比划划地说:“我当时正在城南加油站给车加油,接到关伟的电话后,立刻开车往这边赶,来到门口,就是那儿,我怕引起注意,就把车停到那边,然后步行往这边跑过来,刚下车,就听到茶楼里边传出枪声,我知道坏了,一边拔枪一边往茶楼跑,就在这时,耿凤臣从里边跑出来……”
  徐进安讲到这里语塞了一下。
  因为,大家看到,徐进安讲话的时候,恰好走到茶楼对面,如果耿凤臣从茶楼跑出来,那就恰好跟他撞了个对面。
  可是,他说过,一连几枪,都没有打中耿凤臣,而且,手中有枪的耿凤臣只顾逃跑,也没向他开火。
  徐进安:“啊,耿凤臣从里边跑出来的时候,我走到那儿,就前面,咱们走过来的地方,他一看到我,扭头就往那边跑了,我向天上鸣了一枪,让他站住,他不但不听,反而跑得更快了,哎,就在前面,一拐弯就不见了!”
  有人现出怀疑的目光,但是,没人把话说出来。
  李斌良也没有深究,继续分析总结经验教训。
  实战演练顺利完成,大家都觉得很有收获,不过,心里也都留下一些疑点。
  
  晚上下班后,陈云亮刚走出大楼,关伟就从旁边凑过来,一拉他的胳膊:“走,云亮,跟关哥喝几杯去!”
  陈云亮疑惑地看着关伟。
  关伟:“咳,云亮,关哥心里不好受啊。云清大哥的事,我本已经淡忘了,可是,今儿个到远香茶楼一番演练,又把我的心里的伤痕挑破了,走,陪关哥喝几盅去!”
  陈云亮想了想,跟关伟去了酒店,酒菜上来,喝下一大口后,陈云亮先开了口。
  “关哥,我跟你一样,今儿个去远香茶楼,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对了,现场演练时,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哥哥先冲进茶室的,他应该在前面,你在后边,怎么耿凤臣打我哥不打你呀?”
  “咳,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我想问耿凤臣,可没地方找他去……对,你想想,我们冲进去的时候,枪口对枪口,我哪有功夫细看谁站在哪儿啊?反正,我和你哥哥枪口正对着耿凤君呢,耿凤臣不知就从哪儿出来了,一枪就把你哥打倒了……云亮,关哥跟你哥是生死弟兄,他死后,我发誓要把你当亲兄弟照顾,可现在听你的话,是不是怀疑关哥呀?”
  陈云亮看看关伟,怀疑的目光消逝了:“不不,关哥,我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呀?”
  关伟:“那就好,来,咱们再喝一杯!”
  二人撞杯。
  
  同一个晚上,李斌良又把何政委、鲁鹏、赵民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对演习的情况进行了总结,在李斌良发现的疑点基础上,大家进行了深入分析,又发现了更多的疑点。
  赵民:“我看,这绑架案本身就充满疑点,袁万春在奉春的势力远远超过耿凤臣兄弟,就凭他们俩,敢用暴力对付袁万春?就算当时得逞了,袁万春事后也完全可以向公安机关控告啊,要想翻过来也不是件难事啊?再说了,袁万春走到哪儿都带着保镖,为什么那天就没带呢?”
  这个疑点,李斌良已经想过了。
  何政委:“那个茶楼老板报案也有问题。如果我是耿氏兄弟,干这种事不会找茶楼,即使找茶楼,一定挑特别可靠的地方,茶楼老板一定是自己人,而不是举报我的人。”
  李斌良也想过这个问题。
  赵民:“解救的环节也不对头。关伟说,他和陈云清冲进去时,看到耿凤君的枪口正顶着袁万春的脑袋,看到他们后,立刻把枪口指向关伟,被关伟先开枪击毙,这太不可能。正常来说,一个绑匪控制了人质,他看到警察,首先会以人质为挡箭牌,跟警察周旋,怎么抬枪就要打警察呢?再说了,要是真开枪的话,也应该先把袁万春击毙呀,怎么能什么也没干,反被警察一枪毙了呢?”
  说得也很切中要害。
  鲁鹏:“还有,袁万春,身上,没有,血。”
  什么?这可是李斌良没想到的。
  “鲁局,怎么回事?你说说,袁万春身上没有血?你怎么知道的?”
  “事情,当时,我在,外地,审查时,赵民,被排除,在外。我,回来后,觉得,不对头,就私下,问了问,好几个人说,那天,没看到,袁万春,身上有,血迹。”
  嗯……这确实不对呀。袁万春就在耿凤君身旁,耿凤君被击毙,他身上怎么一点儿血都没溅上呢?再说了,陈云清也死在茶室,也没溅到他身上血?这可太蹊跷了。
  而且,审查时,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和主管大案的副大队长都被排除在外,也太不正常了。
  赵民:“当时,鲁局外出抓逃了,我呢,因为平时跟耿凤臣有来往,就有人让我回避,找了个不大不小的案子,说我能力强,派我带人盯着,所以,也就不可能参与审查了。”
  何政委:“再后来,鲁鹏回来后,知道了这事,老是问这问那,结果,他就出事了,去了鲁山派出所。”
  明白了。
  几人又研究了一会儿,都觉得虽然有所收获,但是,时机仍然没成熟,现在,还远远没到动他们的时候,还得继续同他们僵持下去。
  赵民:“妈的,明明知道他们是内奸,是杀人犯,却还得把他们当战友,真是太难了!”
  何政委:“难也得这么办。坚持一段吧,我相信,时间不会太久了。
  李斌良:“对。为了不惊动他们,我还要组织刑警大队继续现在的演习。”
  
  按照商定的方案,李斌良次日又来到刑警大队,根据《致命失误》中的案例,继续组织大家分析讨论,实战演习,继续像昨天那样对存在的疑点深究不止。
  他注意到,徐进安和关伟的紧张不安渐渐松驰下来。
  既摸清了情况,又没有惊动他们。目的达到了。
  更让人高兴的是,刑警大队的同志们纷纷反映,这种实战演练,对他们今后处置同类案件,减少伤亡很有意义。
  这是意外收获。
  演练刚刚结束,李斌良又接到一个通知,参加市政法委电视电话会议。
   2
  参加会议的有整个奉春市所属的各县市区公检法机关的领导,中层干部和刑侦部门的全体民警。悬挂的大屏幕上,市委蒋书记和市公检法司四个部门的端坐在主席台上。
  主席台后方悬挂着会标:奉春市政法机关打黑除恶斗争动员大会。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长林荫主持了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
  林荫首先指出,所以搞这次会战,一方面是上级公安机关的部署要求,另一方面,也是奉春治安工作的实际需要,同时,也是因为《湖州晚报》的报道所使。他拿出那份《湖州晚报》指点着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无动于衷,就是渎职和犯罪。我们必须迅速行动,彻底查清并打掉我市的黑恶势力,还奉春人民一片平安净土。”
  接着,他分析了当前黑恶势力的形态,将其分成几个层次。第一层次是一些形成时间不长,处于萌芽状态的,他说:“这种情况比较好解决,只要我们态度坚决,掌握证据,可以很快把他们打掉。对这种情况,我们要坚持露头就打的原则,绝不能让他们坐大,形成气候。”第二层次,他指出,“这一层次的黑恶势力往往已经形成一段时间,并且在社会上有相当影响,他们有的为了保护自己免受打击,还努力渗透公安政法机关,和我们政法机关、主要是公安机关的执法者拉上关系,这样的黑恶团伙,相对而言,要想打掉就有相当难度了。”最后,他说到了第三层次:“这个层次的黑恶势力,形成往往有相当长的历史,他们以暴力和违法犯罪起家,往往积累了雄厚的经济基础,并且已经成功地渗入到政界,也同样和我们公安政法机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保护伞,已经不是个别警察或者检察官、法官,而往往是这些机关的个别领导,有时,甚至是一个单位,一个部门,甚至,还有比公安政法机关更高、更强有力的机关,得到个别高层腐败分子的保护。而且,由于历史较长,他们又善于保护自己,往往有了一些名誉和地位,也就是头上有了光环。另外,由于他们势力强大,仅凭名声,就足以对他人产生慑服作用,所以,一般不再采取赤裸裸的暴力手段,所以,也很难抓到他们的罪证,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进入了洗白阶段,打掉这样的黑恶势力难度最大……”
  听着林局长的话,李斌良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深切地感到,林荫的讲话,就是自己的心里话,就是自己要讲的话。而且,认真听起来,他的话还显然有一定指向。
  激动中,李斌良心里也产生一丝忧虑:“他们的保护伞,已经不是个别警察或者检察官、法官,而往往是这些机关的个别领导,有时,甚至是一个单位,一个部门,甚至,还有比公安政法机关更高、更强有力的机关,得到个别高层腐败分子的保护。”这会不会使一些人产生联想……
  大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面孔,他坐在林荫旁边,脸微微扬着,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任大祥,看上去,他瘦了一些,也苍老了一些。
  他到底是怎么样个人?他和奉春的黑恶势力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他到底卷入这个案子有多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知道多少内情……
  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总有一天,会清楚的。
  林局长现在讲这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赞同吗?他是刑侦副局长,是在奉春公安机关经营多年,他能支持林局长的工作吗?当然,他表面不会不支持,但是,他阳奉阴违或者暗中捣乱,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再说了,他也有更高层的后台呀……
  李斌良看到了,屏幕上的蒋书记一脸冷峻,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知他的内心是不是这样。对呀,林局长的讲话,他听了能不能有想法?他会像他说的那样,支持林局长工作吗?如果不支持,林局长该怎么开展工作,如何实现自己的目标……
  林荫的讲话到了尾声:“同志们,这是一次对奉春治安、对奉春人民都至关重要的一次会战,也一定会有很多困难在等着我们,但是,只要我们下定决心,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有全体公安政法民警的努力,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英勇顽强,忘我拼搏,我们就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谢谢大家!”
  掌声。
  无论是屏幕上,还是屏幕下,掌声都非常热烈。
  可是,这些掌声,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当面临着与黑恶势力进行殊死斗争时,与会的人有多少能像林局长说的那样,英勇顽强,忘我拼搏……
  会议的最后,蒋书记又做了重要指示,其内容和林荫到任那天讲的差不多,只是更完善、严密了一些,逻辑性更强了一些。一是要高度重视,加强领导,二是加强协作,形成合力,三是态度坚决,决不手软,四是强化纪律,注意政策。在最后的问题上,他说得稍稍多了一点儿,他要求公检法机关的领导干部和内部人员,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和黑恶势力划清界限,真正履行职责,完成会战任务。另外,特别强调了注意政策,也就是,在工作中,一定要强化政治意识,严格依法办案,是黑恶势力,坚决打掉,不是黑恶势力,也不能为了出成绩而强拉硬扯。对一些社会影响大、较为敏感的问题,一家要及时向市委请示汇报……
  话是挑不出毛病来,但是,那种意味还是能感受到的。
  
  散会后,林荫给李斌良打来电话,要他去一趟市局,有些事商量一下,李斌良也正有话要对他讲,放下电话就急忙前往。
  来到林荫办公室,关上门,没有一句寒喧,直接切入正题。
  林荫:“斌良,奉春这次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成败如何,你责任重大呀!”
  李斌良早就意识到了。
  李斌良:“只要有领导支持,我不会辜负领导期望的。事实上,我们的会战已经开始了。”
  两人的声音低下来,很快商定,奉春分局要利用这次契机,一方面完成打掉奉春市区黑恶势力的任务,另一方面,同时查明耿凤臣案件的真相。说到最后,李斌良提到了关在里边的两个袁万春手下,问林荫怎么处理好。
  林荫皱起眉头,他告诉李斌良,蒋书记过问这事了,虽然没有明确说该怎么办,但是,对这件事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他主要是担心这件事影响万春集团的形象,进而影响我市对外招商引资的形象。
  “从案卷上看,除了非法持有猎枪,别的还真定不了,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简直是见义勇为,协助公安机关工作了,这我们也不得不考虑。”
  李斌良和林荫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形成了一致意见。
  该说的基本说完了,二人都陷入沉默中,他们都深感心头沉重,同时也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一项前景并不明朗的战斗啊,谁知前面有什么在等着……
  响起敲门声,李斌良急忙走过去打开门,心不由一跳。
  出现在门口的是任大祥,他看到李斌良也一愣,急忙向后退去:“啊,你们唠,我一会儿再来,一会儿再来……”
  林荫急忙地:“别别,任局长,快进来,我正要跟你商量一些事呢,进来吧,斌良也不是外人!”
  任大祥只好走进来。
  林荫:“任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先说。”
  任大祥:“啊……是这样,正好李局长也在,你们报上来那个案子,我们刑侦口研究了一下,觉得不太好办……”
  任大祥说的是袁万春那两个手下,李飞已经被释放了,可是,这两个人不太好处理,李斌良就把卷宗报到了市局。
  现在,任大祥提了出来,他说:这两个人坚持说,他们的行动只是为了保护袁万春,那天晚上,他们只是想抓住耿凤臣,交给公安机关,获取奖金,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非法持有猎枪,他们倒承认,说是在外地买的,至于买谁的,也很难查清。
  “林局长,你看,该怎么办?”
  李斌良和林荫已经研究过这件事,所以,林荫接过卷宗翻了翻说:“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个案子还真得谨慎,何况,他们是万春集团的人,所以,得考虑各方面影响,你们看看,取保有没有毛病,如果没毛病,可以这么办。”
  “没毛病没毛病……”任大祥脱口说出这话后,马上又退回半步:“不过呢,就怕有人说咸道淡,什么他们是袁万春的人,我们公安机关欺软怕硬了。对了,斌良,这是你们的案子,还是你们定吧!”
  李斌良:“我们……好吧,既然这样,我回去就给他们办取保手续!”
  任大祥:“你看着办吧……对,如果取保的话,保金一定要多收,别的不说,非法持有枪支一条就足够了!”
  李斌良:“行。”
  李斌良向林荫和任大祥告别,匆匆赶回局里。
  
  赵民听到要给袁万春的两个手下办取保,气冲冲地说:“李局,你怎么也怕硬的?案子不清不白,怎么能取保呢?”
  李斌良:“你说呢?”
  “我说……哎,李局,你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啊?”
  李斌良:“没有。不过,风得刮起来才知道它从哪边刮来的,不刮你怎么知道啊?”
  赵民乐了,马上颠颠的去办手续。李斌良想了想,又给袁万春打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袁万春在电话里连声感谢,于是,两个小子就大摇大摆地恢复了自由。
  当晚,李斌良把何政委、鲁鹏和赵民招到自己的办公室,对本市黑恶势力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三人说的一些事,要比苗雨那篇文章严重得多,李斌良听得心惊肉跳。
  李斌良:“这么说,你们对这种情况早就清楚啊!”
  何政委三人互相看了看,谁也不说话。
  显然,他们默认了李斌良的看法。
  李斌良感到有些心痛:亲爱的同志们,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都是人民警察,你们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却视若无睹,一言不发,保持沉默,对,你们默认了这种现状,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这是失职,在你们的沉默下,奉春人民承受着多少苦难!
  在李斌良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还是赵民先开口了:“李局,其实不光是我们,几乎所有奉春人都清楚……”
  “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鲁鹏:“不沉默,又,怎么样?我,不就是,例子吗?”
  李斌良:“什么,你……”
  鲁鹏:“对,我,到这步,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赵民:“对,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也不出声,出声也没有用。”
  李斌良:“鲁局,你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鲁鹏看看何政委:“政委,你说吧!”
  何政委垂着眼睛:“说啥呀。斌良,鲁鹏肯定是被陷害的。他平时工作太认真,特别是,眼睛一直盯着袁万春和他的手下,所以,就引起了人家的不满……”
  何政委讲了鲁鹏事件的大致经过。处分他时,给他认定的性质是,作风粗暴,耍特权,殴打无辜群众。实际上,那是个阴谋,是个圈套,那个被打的人是故意向鲁鹏挑衅,激他动手,鲁鹏在极怒之下,才动了手。因为他力气大,一嘴巴打掉了两颗牙齿,所以,就被人借机整掉了。
  鲁鹏:“有件事,我,没跟,你们说,事情,发生后,袁万春,通过人,找过我,说,我只要,听他的,他,就帮我,摆平,这事,不但,照当,副局长,还可以,升局长。我把,中间人,骂走了,所以,才……”
  鲁鹏住口了,他大概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何政委和赵民也沉默着。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只是在座的几个人。
  肉霸、煤霸、沙霸、气儿霸……所有事关人民群众生活的行业全被人用暴力垄断,人民群众不得不付出不应付出的经济成本和人格尊严,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人站出来反抗,最起码,自己到奉春以来,没有接到过这方面的揭发检举、哪怕是控诉信。
  一片沉默。
  问题的严重性就在这里:沉默,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人民群众已经被黑恶势力的淫威所慑服,已经默认这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我们不是野兽,不是动物世界,人类早已进入文明社会,党和国家也正在致力于建设一个文明和谐的社会。
  可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怎么会和谐?
  不,在某些人看来,这就是和谐了,因为人们都在沉默,谁也不发出声音,这不就和谐了吗?
  人们,你为什么沉默,为什么默认这种现状……
  赵民:“其实,谁也不愿意这样,可有什么办法呢?就说鲁局呢,还是公安局副局长呢,他只是稍稍主持了一点儿正义,就是这种下场,别人谁还敢跟他学呀?李局,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调离刑警大队了吧。既然发挥不了作用,还要随时防备暗算,何必呢?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何政委:“是这个理,不是我们胆小,实在是斗不过人家。其实,前些年,奉春人也没少给上边写信,反映黑恶势力猖獗的问题,可是,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正义非但不能伸张,反而受到严酷的迫害,于是,人们就慢慢知道,是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只好选择了沉默!”
  本来,怒气渐渐溢满了李斌良的胸膛,他直想拍桌子骂上一通,可是,听了赵民和何政委的话,怒气又变成了痛苦的思考:是啊,谁愿意受到盘剥侵害,谁愿意没有尊严的活着?可是,当你一次次反抗毫无作用的时候,你也就渐渐地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和希望,就选择了沉默。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李斌良,你愤怒也好,痛苦也好,都没有用,现在,你是奉春公安分局的局长,你有责任改变这种状况,你还是快点儿拿出行动来吧!
  对,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行动就是斗争。
  可是,斗争,要讲究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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