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与囚 第二十三章

　

　　（八十六）
　　
　　郭毅的父亲出狱了，他第一个想见到是儿子郭毅，令他失望的是，没有见到郭毅，而是见到自己的大儿子木云飞。木云飞早早地带着妻子来接老木回家，老木终于获得自由，心底无比兴奋。多年的孽债终于偿还，心底无比轻松，还有重新获得自由的兴奋！
　　老木正在兴奋的时候，又听说郭毅的母亲离世就马上像双打的茄子。精神开始忧郁。
　　“我的女人啊！您受苦了。”
　　“我的好女人啊！”
　　“我的女人”
　　木云飞听到父亲重复这一句话，心里也很沉重。原来，世界的真爱是这样的深沉。老父亲的这个女人，是在父亲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嫁给老木，难怪老木情有独钟。
　　木云飞把他带到秦城女人的墓碑前，老木，伸出粗狂的手指抚摸着墓碑，一边抚摸一边感叹：“好啊！也好啊，您终于不再为我提心吊胆了，您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了。”
　　郭毅的父亲，在回想往事的时候，干瘪的嘴唇慢慢地翕动。他一生都在亏欠别人。那年，他离开徐未，离开秦城，在逃亡的路上，他偶遇秦城女子，就是郭毅的母亲，当时，这个女人还很年轻，就对他产生好感，然后，带他回家，不顾自己父母反对，招他为女婿。可是，他还是那么好斗，又得罪了人，在郭毅很小的时候，就带着秦城的女子逃亡到美国，靠着竹编的手艺立足。等改革开放后，开始发展国内的手工业。虽然，以后在事业上有些成就，又怎能良心安宁，一生打打杀杀，在木云飞和郭毅小的时候，都无暇顾及，现在，总算和家人团聚，和儿子在一起，也算是晚年幸福。
　　木云飞对父亲说，郭毅被李丽派去，寻找自己的妹妹，所以，暂时不能相见。老木信以为真，就没有追究。耶伟和郭露露也赶来迎接老木，老木十分喜悦。总算挨过了所有的灾难，他没有想到还有他受不了的事情再等待他。
　　老木看着郭露露，嘴都何不拢。开枝散叶，对老木来说，也是儿孙满堂。老木就是没有见到郭小薇。李丽对老木说：“郭小薇去了美国，开始打理爷爷留下的产业。”老木原来只认为，郭小薇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的这么做了，真是喜出望外。
　　
　　（八十七）
　　
　　梦珊瑚，听说郭小薇要回中国去探望爷爷和海子，就拜托郭小薇给海子一封绝交的信，郭小薇把信还是揣在了怀里，她自有主见，决定不会把绝交的信交给海子。
　　“你真的要和那个杰克在一起吗？”
　　“是的！我喜欢这里的经济。这里的一切。”
　　“我也不知我为什么会改变啊！”
　　郭小薇不在说话，如果自己不是在美国长大，她或许和梦珊瑚一个样子。
　　梦珊瑚真的有时会思念郭毅与海子，可是，新的生活会有更多的诱惑在等待着她。
　　老木在中国待了一些日子，还是想念自己在国外的产业，就没有多停留，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回到公司去。
　　木云飞早晨起来，没有见到父亲，到处寻找，最后，还是父亲在上飞机的时候，给他来电：“云飞，我还是很想小薇，想回去看看。”
　　“那您保重身体，一定要把小薇接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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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云飞就是不明白，父亲在中国多好，落叶归根多好，为什么要一定回到美国去。
　　“那不是为了自己的产业，也是弘扬地方手工业啊！”
　　“还是生意人了解生意人啊！”
　　李丽说完，也要离开家，去忙自己的事情。木云飞对李丽说：“能不能把你的事情，打理出去，也到了修养的年龄了。”
　　李丽说完，只是微笑，还是默默地出门做事情。
　　
　　（八十八）
　　
　　郭小薇，回到中国以后，才知道爷爷去了美国，这次，真是的，白跑一趟。爷爷回到美国也好，她也就放心那边的事情，她可以一心一意地找海子谈谈，在她的心里已经暗暗地喜欢上了这样的年轻诗人。
　　在秦城的街上，赵小薇带着木质面具，这两年，不知为什么，秦城年轻人开始喜欢传统文化面具。特别是青春时期的年轻人，说，是挖掘传统文化。
　　海子和赵小薇各带一个木质面具。
　　郭小薇带着虞姬的面具，海子带着霸王的面具。
　　“你的情诗我都拜读了。”
　　“梦珊瑚，怎么看呢？”
　　“她喜欢我的情诗吗？”
　　郭小薇有些不太高兴，她真的开始喜欢海子与海子的诗歌。她喜欢海子把爱情和诗歌联系在一起，用生命写诗歌。可是，海子心里只有梦珊瑚。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梦珊瑚在影院一边看着电影，一边轻轻地哭泣，她多美啊！后来，知道她喜欢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男人，海子决定一定要拯救梦珊瑚。没想到，郭毅，竟然死的这样离奇与快速，他以为郭毅了，就没有事情了，谁知道梦珊瑚还是死心塌地的对郭毅，郭毅的父亲在美国，她也去了美国。
　　海子以为郭小薇会带来梦珊瑚的消息，可是，郭小薇什么也不说，却对他暗示喜欢的话语。如果，郭小薇不是郭毅的女儿就好了，正因为是郭毅的女儿，他不会喜欢郭小薇的。
　　海子要离开，郭小薇从身后拥抱住海子。
　　海子深深地呼吸，他心情太复杂了，他不能爱郭小薇啊！怎么能爱情敌的女儿呢？尽管郭小薇比梦珊瑚可爱。
　　海子轻轻地掰开郭小薇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开，他就是不能爱这个女孩。
　　郭小薇看到海子对她竟然如此冷漠，在冷冷的风里，她开始无助地哭泣。
　　她很想念她的母亲，此时，母亲一定躺在谭维新的怀抱，她想念父亲，父亲已经离开人世。她想念奶奶，奶奶已经在秦城的墓地，冷冷的街上，没有一个人，冷冷的街上，只有她心里很悲哀。
　　郭露露听说妹妹回来了，找到郭小薇。找到郭小薇的时候，郭小薇正在秦城的河边哭泣，天空零散飘着雪花。美丽的白蝴蝶，带来诗意一样的美感。
　　郭露露找到海子。
　　“我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情，你是谁！”
　　“郭小薇是我的妹妹”
　　海子不再说话。她感觉郭露露一定有很严肃地事情对他说，他也知道郭露露是刚刚有名的画家。
　　“能和画家在一起，是我的荣幸，你有何吩咐！”
　　“我的妹妹喜欢您。”
　　海子不再说话。他开始看着天空与远山，雪已经降临秦城，到处是一片刺眼的白。
　　海子知道，爱和被爱是两回事情。他就是毫无理由地爱梦珊瑚，哪怕她已经嫁人，已经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他也会一直爱着，一直等待着。他心里已经容纳不下另一个女孩，没有办法。
　　海子，听了郭露露的谈话。对郭露露说：“爱情和油画一样，需要我们自己着色，我们才可以喜欢自己的画作，也是自己的生活，爱，不能勉强。”
　　“梦珊瑚已经改变了，她已经和一个有钱人同居在一起，那我也会等她，或者，去死。”
　　海子说完，自己一个人先离开，雪地上留下他很斑驳的脚印。郭露露，感觉一阵寒冷，世界多美啊！可是，大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只能顺应，爱护她来生活。郭露露没有说服海子，只好安慰郭小薇忘掉海子。
　　
　　（八十九）
　　
　　在大雪的冬日，郭小薇一个来到奶奶与父亲的墓地。
　　奶奶是最疼爱她的一个人，没有奶奶，生活少了许多温暖。她很怀念以前有母亲的日子。母亲总是那么和善与美丽，可是，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听说，母亲给谭维新生了一个男孩，她感觉此刻离母亲很远，很远。她开始孤独，孤独与不好的情绪缠绕着郭小薇……
　　郭小薇的电话响了，是爷爷打来的，爷爷让她尽快回到美国去。
　　“小薇啊！爷爷在等你啊！”
　　“爷爷，您要保重自己，你一定要好好安度晚年。”
　　“爷爷在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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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薇接到电话以后，就决定亲自找海子一回。
　　郭小薇把海子邀约到了山海关的铁道边，她想见海子最后一面，如果海子同意了，就留在中国，海子拒绝了，她就从苏联做火车回到美国。
　　“小薇，请你原谅我好吗？”
　　“我可以等你吗？”
　　“我爱你，你的诗歌，我每一首都在读。”
　　海子，不再说话，此时，雪停了，空气很冷，天空的云朵很高，慢慢地聚集在一起，成为一群狂奔的野马。云朵还在变幻。
　　在郭小薇找到海子的时候，海子刚和梦珊瑚通完电话，海子要求梦珊瑚回来，可是，梦珊瑚说：“除非你死了。”
　　“除非我死了。”
　　海子最近都在创作悲情的诗歌，心情已经很悲哀。没想到梦珊瑚会这样敷衍自己。他想忘掉梦珊瑚就是忘不了。
　　海子没有梦珊瑚，就没有创作诗歌的乐趣，他的生命快要枯竭了，他的诗歌也要枯竭了。他真的想来赢得郭小薇的芳心。
　　“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好吧！但是，讲完了你要离开好吗？”
　　“我就那么讨厌吗？”
　　郭小薇开始讲自己是一个私生女，父亲在和母亲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母亲怀孕了她，虽然，爷爷奶奶把她和母亲接到美国，可是，父亲一直都不承认她，她是在没有父爱的情况下生活的，后来，她有了病，在她还没有谈恋爱的时候，就得了白血病，从此，饱受病痛的折磨。
　　“后来呢？”
　　“后来，母亲嫁人了，父亲也有了梦珊瑚。”
　　海子看着郭小薇，她真的很可爱。可是，他不能给她什么，他要是活着，就要面对郭小薇，他狠狠了心，在火车迎面开来的时候，奔向了火车……
　　在海子遇难的一刻，他对郭小薇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海子，我不要来生，我要现在。”
　　火车从海子与小薇身上辗压过去，道路两旁有人看到惊险的一幕，路人很快叫来救护车，他们被送往附近的医院抢救。
　　当天的新闻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让年轻人惊醒，不要轻易去自杀，自杀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生活是美好的，爱情是美丽的。心内是强大的，思想驱动肢体，会使人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死亡，只是一个形式，人们总在希望和伟大的灵魂里生活。
　　海子醒来，他和做梦一样。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抓住医生的手说：“那个女孩呢？”
　　“她伤势比您严重，已经死亡了。”
　　“死亡了……”
　　 海子在喊着“不！小薇……”
　　 可是，小薇已经不可能听见了。
　　 天气还是很冷，可是雪已经离去了，小薇也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