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与囚 第十三章

　　
　　（三十五）
　　
　　杨潘在秦城监狱的审讯室里，小小的空间关闭着他的身心，他终于没有了自由。这一天，对他来说，或许，还算晚，早就应该在这里，他做了几件该惩罚的事情呢？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杨潘：“李丽，出事那天，你是现场的目击者，听说，你救了郭毅，到底是怎么回事，郭毅，现在还活着吗？”
　　杨潘沉默不语，好像他心里有很沉重的心事。
　　刑警还在继续审讯审讯。
　　杨潘抬头看着刑警：“您们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就把李丽放了，她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我……”他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阴谋，当年，可是杨潘亲手拐卖了李丽啊。
　　审讯的刑警面面相似。
　　刑警相互看看。感觉他不像在撒谎。李丽的案情再度迷离。在郭毅失踪的背后，还会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杨潘在审讯室里，一再说明，李丽不是杀人犯，真正的凶手是他。这个消息在秦城传播开来，街头巷尾，开始沸腾。
　　
　　（三十六）
　　
　　季节还没有到太热的时候，李萍来秦城监狱探望自己的丈夫。
　　在栅栏内外，隔着他们夫妻。自从进了监狱以后，杨潘才感觉自己对不起妻子。妻子才几天啊！显得更加苍老，头发白了一大半。
　　“我对不起你，萍。”
　　“没有什么对不起，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
　　“您要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啊！”
　　“孩子都大了，都进工厂了，我还是放心不下您啊……”杨潘妻子动情地说，他听了自己女人的话，内心更加纠结。自己一辈子，都在混日子，没有好好珍惜过生活，现在，失去了自由，才感觉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只是，自己没有好好疼爱过妻子。
　　夫妻两个人开始沉默。还没有到约见的时间，他们已经无话可说，可是，这种沉默对李萍这个女人来说，是一种幸福，她不再担心自己的老公再犯错，一辈子了，她都在忏悔与惊恐中度过。如果，老公和表姐一起在参与什么事情，她应该勇敢地站出来，揭发自己的老公，正因为她没有揭发自己的老公，老公才有后来的犯罪事实。如果一开始就制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李萍在自责，自责自己的软弱，反而害了丈夫。
　　杨潘在忏悔，忏悔自己的罪过，如果，没有自己的罪过，李丽就不会失手杀死自己的恋人郭毅。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他记得在一个风光秀丽的午后，他在哈尔滨市溜达，他被一群人殴打，因为，一点小事情和这里的地头蛇争吵起来。哈尔滨他来过几次，他甚至听别人说，李丽在哈尔滨已经成为企业家，他来时碰碰运气，想见到李丽，她真要发达了，会念旧情吗？杨潘被利益所趋，梦想自己和李丽有破镜重圆的那一天。
　　谁知，在闲溜达的时候，惹下了一些事情，和地头蛇争吵起来，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几个在殴打杨潘一个。几个人很快把杨潘打倒在地，有一个青年还用脚踩着杨潘的头。
　　“你为什么这样，快放手。”李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这些人都认识李丽，她就是哈市的企业明星。就打着哈哈走了。
　　李丽从车里下来，走上前搀扶起杨潘。杨潘也认出了李丽。
　　在一家咖啡厅。杨潘坐在李丽的对面。他们恍若隔世。
　　“怎么，还想把我拐卖一次吗？”李丽在半开着玩笑，表情很蔑视杨潘。
　　“不敢！真的不敢！”
　　“你还见过郭毅吗？”
　　“见过，他和一个叫薛乔的女孩子。”
　　“听说，他最近自己有了一家广告公司，还招了几个助理。”
　　……
　　杨潘巴结着李丽，希望他能受到重用。
　　杨潘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昔日拐卖的小女孩，竟然这么阔气。李丽给杨潘了一笔钱，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杨潘不住地点头。杨潘，也开始抱怨命运的不公，如果，早年被拐卖，中年就能发达，那么，自己早年为什么没有被李丽拐卖。
　　这真的与拐卖有关吗？一个人从小经历了多少磨砺，到以后，就会有多少财富。一个人，经历苦难的时候，未必是一件坏事情。
　　杨潘对李丽说，他的妻子身体不好，也没有去过大城市，李丽拿出一笔钱，让杨潘陪伴妻子去旅游，杨潘心里很感动：“李丽，您不记恨我吗？”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恨一个，还能好好做事情和生活吗？只有放下仇恨，生活才是最美丽的。”
　　杨潘看李丽依然是十分美丽的女人，她不是诗人，但是，杨潘感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诗歌。
　　可是，杨潘感觉李丽对郭毅却有不同的态度。
　　
（三十七）
　　
　　几天以后，杨潘带着那个和郭毅比较熟悉的女孩来到李丽这里。李丽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然后，带她去服装超市，为她购买几套漂亮的服装。
　　在购买了以后，又带她去美容店，等做完这些以后，那个女孩惊讶地大喊起来，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李丽又给她了一笔钱，让她回到郭毅身边，这一切郭毅和谭维新都不清楚。郭毅还是对这些女孩子没有兴趣，他幻想着李丽能回到他的身边。
　　杨潘找到他，告诉他，李丽对他有阴谋。
　　郭毅开始大笑，他对我有什么阴谋啊！如果有阴谋，也是你对我有阴谋。杨潘以为在郭毅面前，揭露了李丽，郭毅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可是，他错了，郭毅还维护李丽，对他反而很有成见。
　　杨潘对郭毅无可奈何地笑笑。他默默地走了。他开始变得沉默，他不明白李丽想对郭毅怎么样？按说，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啊！
　　自从杨潘倒卖了表姐，就成为汉城的一个笑柄。笑他好不仗义，连自己的姐姐也在倒卖。大家都在躲着他。
　　杨潘的两个儿子，在工厂里找媳妇都难以找到。好些女孩都在远离杨潘的儿子。
　　她们都说：“我可不敢嫁到你家去，你爹还会倒卖人。”
　　杨潘的儿子也不示弱，对那两个女孩说：“你爹才倒卖人呢。”
　　“我们就不嫁给你们家。”好多女孩都这样对杨潘的儿子说。
　　杨潘远远地看到与听到，也只能唉声叹气。李萍为这些只能暗地里抹眼泪，她开始规劝丈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郭毅最近开始接触一个叫梦珊瑚的女孩。这个女孩长得很甜美，对郭毅特别关心。郭毅已经也步入中年了，他这大半生为了事业与李丽一直过着单身的生活，他本来再也不想对别的女孩有意思了。可是，梦珊瑚真的对他很关怀。从衣食住行上，他对李丽的思念逐渐暗淡下来。
　　在这个时候，薛乔的女儿郭小薇又被检查出来白血病来，需要一个与她匹配的骨髓移植。郭毅开始寻到李丽，李丽喜出望外，咖啡厅里她真的有些迷醉，这几十年的单身生活也该结束了吗？她故意让年轻的紫珊瑚挑逗其郭毅对年轻的幻想，对往事的追求，她的良苦用心起作用了吗？
　　郭毅见到李丽并没有往事重提，就直接说主题。“薛乔的女儿需要骨髓，可否，让我们的女儿去试一试。”
　　李丽站起身来，把没有喝完的咖啡泼到了郭毅的脸上，他们已经有十五、六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见面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李丽回到家里，马上对女儿说：“不要接陌生人的电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郭露露看到母亲异样的表情，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如果，很小的时候，渴望父亲，渴望父母团圆，那么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她不再需要父亲了，她为了母亲不伤心，就是父亲真的在眼前，她也会视为陌生人的。郭毅很需要李丽的帮助，可是，李丽的行为刺伤了郭毅，当初，是自己把她从“红灯区”解救出来的啊！
　　
　　（三十八）
　　
　　郭毅没有想到，李丽竟然这样绝情。她的冷酷，简直像一个魔鬼。让郭毅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寒冷。还有什么比李丽更加残忍的女人吗？为了她，他这一生没有婚姻，一直在寻找与等待中度过，大人的过错，一定要迁怒到孩子吗？
　　郭毅开始感到薛乔才是最美丽的女人，和自己的父母安安静静地住在一起，一转眼已经头发斑白了。
　　薛乔的女儿也是郭家的骨肉啊！孩子有病了，就不能好好配合一下吗？郭毅咳嗽起来，这些日子他感觉他的身体很差。他决定放下工作，去外地疗养。李丽郭毅身边的梦珊瑚，给李丽打电话，打电话说，郭毅到美国去看薛乔了。
　　李丽开始烦恼，一生从没有过的烦恼，她以前孩子还小，她把所有的经历，放在孩子的身上，现在，孩子长大了，她自己也有了事业，该到收获与稳定的时候，没想到郭毅竟然跑来要露露的骨髓，如果，薛乔的女儿没有发病，还会向他们母子求饶吗？
　　李丽心里开始愤恨与难过，她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不是错了，她应该早早地嫁人，去过自己幸福的家庭。
　　朱玉珠来了，满面春风，说，她要成家了。
　　“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成家啊！”
　　“现在，还可以成家，过两年没有了想法，一辈子都会终老。”
　　“那你不等谭维新了，不等了，等了一辈子，也毫无结果。”
　　朱玉珠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无数的哀伤。很多美好的时光，在一种无望的等待中度过。
　　“你比我好啊！”
　　“你至少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有孩子和爱情经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盲目的等待。”
　　“那你真的选择嫁了。”
　　“还会回来的，因为，事业。”
　　李丽，不再说话。只有她明白，女人的事业对女人的重要性。
　　李丽想起，刚到和哈尔滨的时候，露露发烧，她一点注意都没有，还是，朱玉珠带她半夜给孩子看病，她垫付了露露住院的钱，这让李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等待你再回来。”
　　“东北的商业市场，不能没有朱玉珠的影子。”
　　……
　　朱玉珠开着车走了。李丽在心里还在期盼朱玉珠能回到这个商业市场中来。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市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生意。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做好朋友。
　　“你也找个人嫁了吧！”
　　“不然，孩子大了，就没有机会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对对方了解吗？”
　　“我们不能为了为嫁人而嫁人啊！”李丽看着朱玉珠的背影这样说，她的确为自己的好姐妹担心，十几年来，她们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到今天也不容易，为了事业，她们失去了很多，失去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
　　夜色在思潮中湿润，酝酿着每一个人的往事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