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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痕《二十八》久别重逢

作品名称:泪痕《一》      作者:今生依梦      发布时间:2014-02-24 17:06:53      字数:8889

                
    冰雪覆盖的北方平原寒冷依旧,春天的脚步显然姗姗来迟。刺骨的北风夹着雪片刮在人脸上冰冷生疼,白茫茫的大地依旧沉沉睡着,唯独满山遍野的白桦树林在迎风傲立,僵硬的树干也丝毫没有软意,还在倔强地守候着暮冬里的最后时光。傍晚时分,伴着夕阳的余晖,年的热乎气已过的韩家屯,此时炊烟缭绕,开始了晚饭。村里偶尔几声狗吠,和女人扯着嗓子骂男人,喊孩子回家的声音也传进耳鼓,但丝毫没有打乱乡村的这份安宁和谐。

时间在分秒流逝,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吃过饭的人们纷纷躲在屋里,坐在热炕头上烙着屁股,不敢挪窝,享受着冬天的最后时光。然而,此时此刻,村西头的白桦树林里,有个人影却在不停地徘徊着,在他不住搓手的动作中,焦急地样子已经溢于言表。他是谁呢?走近一看,原来是李家二少爷博文在等人?



  
  “春柳,你来了,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终于来了!”博文喊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激动。

“二少爷,找我有事情吗?”春柳停住了脚步,冷淡地看着欣喜的“没..........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了!你......还好吗?.”博文奔到了春柳的面前,伸出了双手试图拉住春柳同样冻得红红的手臂。


  “二少爷,谢谢你牵挂。我没事,一切很好。要是你拖长生找我就为了这个事情的话,我要回家了,不然娘会担心的。”春柳躲避着博文的眼神,继续冷落着他。


“春柳,不要这样。春柳,告诉我,你还好吗?我真的好挂念你!”博文不顾春柳的冷淡,霸道的拉起了春柳躲避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以免冻伤。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声音也开始了哽咽。


  “不要这样,二少爷,我还有事,这样不合适,我挺好的,请不要费心了。”春柳使劲挣脱着博文紧握的双手,倔强的低着头扭到一边,不去和博文的目光相碰撞。此时的春柳,内心犹如油锅一样的煎熬,几个月来经历的一切,使她的内心早已疲惫不堪。那些因爱而生的情愫,化作了无限的委屈和痛苦,情感的煎熬已经要她痛不欲生。今天,秋生的传话,不仅要她内心做了激烈的斗争,也要韩家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娘,我怎么办呢?我不去。”韩家的小屋里,春柳正在帮娘纳鞋底,看着母亲的脸,回绝着秋生的话。


  “春柳,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去不去由你。”秀娥看着女儿纠结的表情,也无可奈何起来。她心里知道,春柳的内心是希望见到博文的。她的犹豫是害怕和李家有太多的牵连,害怕乡亲们的指指点点,害怕再次陷入情感的漩涡,害怕再也走不出这痛苦的深渊。可身为母亲,自己怎么可以左右女儿的思想?怎么可以狠心决意阻拦?她要尊重春柳的选择,但她的心里又那么多的害怕和担心,她也真的无法再承受更多的负担。看着春柳经历的痛苦和一脸的忧伤她只好妥协,剩下的只有心底的一声叹息了。




  “大姐,你可真是的,还没有受够李家的气?他要你去,你就去,凭什么?忘了他背着你相亲?忘了他虚情假意的示好?忘了他假惺惺的帮忙了吧?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春珍气的开始了数落,眼里带着怒火。


“就是,就是,大姐,别要他装好人了。不要去,受李家的气受够了。”大贵和春朴也在附和着春珍的话,显然他们是一条战线。


  “你们瞎说什么?我又没有说去看他,干什么这样说话?”春柳气的开始了反驳。


  “好,不想去,就不去,只怕你管不着自己吧!”春珍继续说着。


  “春珍,不要再说你姐了,她心里比我们都不好过。不要闹了,要她再好好想想,这个事情是她和博文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要插嘴了。”秀娥阻止着春珍的话。


  “好,不说,看她要怎么决定。以后我也不管了,要旁人接着看热闹吧!”春珍不满地嘟囔着。尴尬的气氛使屋内陷入了安静,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中。




  


  眼前的春柳进退两难,她陷入了沉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屋内的众人都在保持着沉默,跑来传话的秋生睁着大眼睛,不安地看着韩家人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连冻得流出来的鼻涕到了嘴边都不敢去用袖子涂抹了。屋内依旧沉默了,好久好久,谁都没有发言,也没有给秋生回话。春柳从开始的安静,变成了不安,不住地向外望去。她知道博文已经在等她了,可见与不见时刻都在折磨着春柳即脆弱又善良的内心,要她坐立难安。


  “去吧,孩子,博文是想和你说清楚些。按理说,我们欠他的远远比他给的痛苦要多得多,想想他之前的好吧!今天要是你不去,他会一直等你出现,不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大家说清楚些,误会也许就没有了呢?”秀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她看到了春柳的不安和焦虑,她不忍心再折磨女儿了。


  “娘,我真的不想去,他愿意等就等吧!”春柳还在嘴硬的推脱着。慌张的眼神和母亲的眼光对视下,禁不住羞涩的低下头,她知道母亲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己的回避已经无处遁形了。


  “去吧,戴上围巾,穿多点,外面很冷的。别冻坏了,早点回来,天要黑了,免得娘担心。”秀娥打开柜子拿出了围巾,帮春柳穿上了棉袄,仔细的整理着春柳的辫子。嘴上叮嘱着,给犹豫的春柳使着眼色,示意快去快回。


  “娘,我.....”犹豫的春柳被母亲的话说的动摇了。她知道博文的脾气,假如自己今天不来,他会真的等下去。她本不想来见博文,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和博文之间的这份情感终究要走到尽头,假如自己今天不做到冷漠绝情,那么后果会不堪设想。


  “娘,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还要她去?气也气死了,以后受了气不要回家哭,看了心烦。”春珍甩着头火气很大的发着牢骚。




“春珍,听娘的吧,就体谅你大姐一回吧!”秀娥边推着为难的春柳,边数落着不满的春珍。




  看着母亲体贴的举动,春柳的心里一阵温暖,也泛起了一丝心酸,点头答应母亲,不敢看春珍怨恨的表情,低头转身奔向了门外,向村西的桦树林走去.....




  “不要碰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就说吧!”春柳扭着头,不看博文的眼睛。


“春柳,抬起头来看着我,告诉我,你真的好吗?”博文不顾春柳的拒绝,柔声问着。


  “我好不好和你李博文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你关心了,我过得很好,没有你帮忙,我活的更好,行了吧,这下你开心了吧?满意了吧?”春柳一直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对着柔声询问的博文开始了大声的呼喊。面对博文的嘘寒问暖,她不再是欣然接受,而感到了备受折磨。她痛苦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长久以来情感的折磨和重创,已经要这个柔弱善良的姑娘无法承受。顷刻间,委屈的泪水,心中的愤怒一股脑的冲入了脑海,无法克制了,终于爆发了。泪流满面的春柳,对着满含深情的博文大声的呼喊着,抗议着,不停地挣脱博文双手的束缚,以此来宣泄心中压抑的情感。




  “春柳,你骂吧!你哭吧!要是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罪过和歉意,我情愿。春柳,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你这样我心疼!”博文看着春柳彻底斯里的哭喊手足无措,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这段看似简单平淡的情感,已经给他和春柳之间造成了许多的伤害,而这些伤害的根源,无疑是李家的势力和强权,世俗的眼光和门第的格格不入。他更加清楚,自己的懦弱和被父母的胁迫已经伤透了春柳的心,他想解释,想和春柳说,自己的迫不得已,想说相亲不是他的心中所愿,想说,春柳,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如今,面对眼前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和她之间那段短暂的爱情,竟然失去了爱情的纯真,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无奈地混入了世俗和封建的怪圈,爱情没有了最初的美好。留下的是怨恨、纠结、痛苦、伤到骨髓的冷。博文的眼神里带着哀求,泪水涌出眼眶。


  

“骂你?我凭什么骂你?我没有资格骂你。今天,我.....想告诉你,我们.....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李博文,曾经的你,已.....经不在了,但我..........韩春柳依旧会记住你曾经对我韩家的好,欠你钱我会还的,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赖账的。”春柳激动的表白着,她要和博文彻底决裂,哽咽的声音和哭泣的表情显得那样的凄惨,要人看了心疼。


“春柳,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求你,不要哭了,听我解释。我真的无能为力,请原谅我的懦弱,我好痛苦!”博文看着早已是泪人的春柳,心疼、怜爱、愧疚、忏悔一股脑涌上了心头。他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将哭泣的春柳揽在怀里痛哭失声。


  “春柳,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好痛苦,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心里只有你,不要误会我,好吗?”博文在努力解释着,可又找不到理由。


  “放开我,不要碰我,误会?误会?真的好笑,你骗我是傻子吗?什么是误会?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逢场作戏吧?你想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不是更好吗?你还要伤我多少?我们家是穷,但是我有脸,不要再假惺惺了,你这样说,我更瞧不起你。”春柳在博文的怀里拼命地挣扎着,可无法挣脱博文有力的手臂,盯着博文的眼里像喷了火一样,用拳头在博文的身上捶打着,双手在毫无目地的撕扯着博文的衣服,愤怒到了极致。


“不,我不放开,打吧,只要你原谅我,打死了,也比被逼婚强!”博文使劲搂着春柳挣扎的身子,生怕一松手,春柳就消失一样,他哽咽着。


  “放开我,要我走,我不要再看见你。”春柳还在挣扎着,继续捶打着博文的肩膀。


  “不,就不,春柳只要你开心,你打吧,死在你手里,总比和被逼婚强,更比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过一辈子强。”博文依旧紧抱不放哭泣的春柳。


  “你到底要干什么?还要我怎么样?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你怎么还要这样?求求你了,不要再提这个,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春柳被博文的手臂抱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反抗以无济于事,由刚才的激动转为了妥协,听着博文的哭诉,那哽咽颤抖的声音,撞击着春柳脆弱的心房,她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春柳,你知道,爱一个人的苦吗?你明白有苦说不出的痛吗?你知道,对你,我心存愧疚,我只求你原谅我。”博文孩子气的哭着,他的心被春柳撕碎了,碎的七零八落,无法拼凑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我不能....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的关系,我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春柳无奈的哭诉着,扑在博文的怀里抽噎起来。她内心的纠结、委屈、无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哭吧,我知道你苦,命运如此的不公平。我恨这里的一切,恨老天爷的不公平。春柳,和我走吧,为了我们的爱情,离开这里,不要再彼此伤害了。”博文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托起春柳的头,看着春柳满面泪痕的面庞,他的心凌乱了。他怜惜的捧起了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为春柳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望着春柳清秀的面颊,显得憔悴的脸,博文的眼里带着心疼,愧疚和痛苦。他情不自禁地紧紧拥住春柳的身体,低下头用脸颊贴近春柳的脸,轻轻地摩擦着,用温柔的爱抚安慰着春柳。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静静的流逝,一对恋人在痛苦中彼此相拥,安静的夜色下,仿佛可以聆听到彼此内心的声音。他们沉浸在难得的相聚中,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然而,在韩家屯悄然落幕的暮色里,还有更多不可言说的心思。韩家的小屋里,点起了微弱的煤油灯,坐在火炕上纳着鞋底的秀娥,内心在忐忑不安中一分一秒的煎熬着。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安的心,莫名的思绪在左右着她的情感。她担心春柳与博文的会面,不知是喜是忧,担心这一次自己的选择又是一个错误。她明白,春柳佯装决绝的背后那颗善良柔软的内心,她会拒绝博文吗?李家和韩家真的就无法脱清关系了吗?想到这里,秀娥站起身来,给熟睡着的孩子们轻轻盖好被子,望着窗外浅浅的月光,心底一丝叹息,知道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李家的深宅自博文相亲之后,也丝毫没有安静过。吃过晚饭的玉莲和汉文没有回屋,和李老太开始了闲聊。大金牙也抱着他的命根子烟枪坐到了火炕上,吧嗒吧嗒地吸允着,眼睛半睁着,嘴里不时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享受着烟草的味道。玉莲和李老太坐在一旁聊着天,汉文边看书边插着话,不是的笑声给屋里添了一丝愉悦的气氛。然而,一旁的博文,根本无心听她们的闲唠。自相亲回来之后,他的心情就异常的低落,眼睛里失去了昔日的神采奕奕,俊朗的脸庞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无精打采。听着家人谈话,他感到了压抑,甚至想有逃离的感觉。于是,他悄悄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转身出了客厅,走出了屋外,伴着暮色出了李家的大门。


暮冬的乡村,依旧寒冷。白茫茫的大雪是唯一的风景,呼呼的西北风刮在博文的脸上,冰冷刺骨。春打六九头,年都过了,春就不远了吧。室内的温暖使刚出屋的博文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打了一个机灵,赶紧拉紧了棉大衣的衣领,信步在屯子里走着。面对萧条的小村景色,此刻博文的心境也同样的冰冷和单调。仰头遥望夕阳西下的乡村,一抹落日的圆晕点缀在天地间,小村里茅屋中不时飘散的炊烟在天际飘荡,时而一条直线,时而朦胧飘逸,给人无限的遐思。博文低着头走在乡路上,丝毫没有心情看风景。他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在一户人家门前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原来是春柳的家。他的心感到一阵刺痛,春柳,现在怎么样了呢?韩家的生活和孩子都好吗?他们会原谅我吗?自己那么多的愧疚,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呢?博文望着昔日这个给与他欢笑和温暖的小屋,举步维艰。想进,却迈不动脚步,不进,却心有牵挂。正当他在韩家的门外徘徊时,来找春贵和春朴玩的秋生的突然出现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博文便托秋生传话找春柳出来见面,就有了开头的一幕。然而,此时的李家人还沉浸在安逸之中,毫无察觉.....



  “不要,不要这样,放开我。”博文男性特有的气息冲进了春柳的鼻息,那温热的呼吸,深情的眼眸,动情的爱抚,突然使哭泣的春柳被紧抱的身体一阵的颤抖,像触电一样惊恐不已。可在她开始反抗的同时,博文的热烈的吻已经扑面而来,及时堵住了春柳的呼喊,一股电流在他们的身体里不停的撞击着,寒冷的冬日在激情中燃烧.....


春柳对博文的吻感到了窒息,顷刻间,她惊恐的眼神里带着泪花,也掺杂着少女对爱的渴求。此刻,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时间已经静止,早已忘记了冬天的寒冷。“不要,不要,放开我。”陶醉在幸福中的春柳突然想起了母亲的话语,在心里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开始了反抗挣脱。


“春柳,不要这样,我爱你,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不要走,不要这样对我。”博文在激动的情绪中,完全没有防备春柳的突然挣脱,已手足无措。


  “不要说了,我们不可能,不能再这样对我,你走吧。”春柳大喊着。

  “春柳,你这是何苦呢?我们明明心里有对方,可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呢?跟我走吧,为了我们的爱情,远远离开,要他们找不到我们不好吗?”博文哀求着哭喊的春柳。他想也许离开了,才是解脱。

  离开,爱情被成全,他可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春柳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一辈子可以跟随的人,可离开,真的可以吗?结果是什么?春柳瞪大了眼睛,看着博文,脑海里不停的在想着。不,她不可能离开,娘呢,娘怎么办?弟弟妹妹怎么办?自己不能自私到这样,自己在爹的坟前发誓,要帮娘照看好他们,自己不能为了所谓的幸福,离开可怜的娘,那样娘在乡亲们的指责下还怎么活?不行,不能这样,春柳心里在挣扎。

  “春柳,说话呀,怎么办?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相信我吧。”博文迫切的看着迷茫的春柳。

  “不,不要说了,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请原谅我的绝情。今天以后,我们不再相识,多多保重吧!”春柳狠下心来。对博文喊着,声音凄厉,带着哽咽。她扭过头去,不再看博文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反悔一样。


  “春柳,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们还有机会。”博文苦苦哀求。


  “再见,二少爷。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感谢你的爱,我承受不起。”春柳紧咬嘴唇,挣脱博文的怀抱,猛地转身,头也不回的逃离树林,而泪水倾巢而出。

  “回来,春柳,不要走,不要走,我求求你。”博文面对转身离去的春柳,绝望的呼喊着。他踉跄地追赶着春柳的脚步,不小心挥动的右手却碰到了白桦树伸出的枝干,被僵硬的树枝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全然不顾,还在追赶着春柳。


  “不要过来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大雪没膝的树林里,春柳博文一前一后的跑着,心急的春柳一不小心跌倒在雪地里,看着满手鲜血,气喘吁吁追赶过来的博文,春柳大声的呼喊着。

  “春柳,不要这样对我。”博文蹲下身来,紧紧抱着坐在地上沮丧的春柳。

  冬日的暮色显得那样的清冷,而此刻的树林里却有着一种无言的温暖。紧紧拥抱的两人,仿佛忽视了冬的存在,仿佛时光已经在静止。笔挺的白桦树依旧身姿挺拔,而白雪中春柳火红的丝巾和博文手臂的鲜血,竟然凝聚成了一抹落日里最美的风景,在已然暗淡的夜色下透落出一丝这个尘世少有的温情。


  “哎呀,妈呀,冻死我了,屁股冻的硬了,脚都不会走了。这天咋这样冷呢?”住村西头的王老邪家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影带着一股冷风进了暖烘烘的茅屋,嘴巴里不停地抱怨着天,手提着没有系好的裤子,哆哆嗦嗦的脱鞋爬上了火炕。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瘦的像烟袋似的男人,麻利地褪下了冰凉的棉裤,脱得一丝不挂的身子,迅速地钻进了炕头已蒙头大睡的女人的被窝。


  “妈呀,死鬼,干啥去了?脚都赶上死人的了!拉屎还要几个钟头呀?瞅你冻得这个死样?屁股赶上冰块了。是不是趁拉屎的空,去哪家媳妇被窝了?冻死你,活该,少了个祸害呢!”被冷风惊醒的王老邪的胖婆娘转过脸来,脸盆大的圆脸上满是横肉,丹凤眼镶在被肥肉挤满的塌鼻梁上方,明显的比例失调,光着的身子露出雪白的皮肤,翻身一动,险些将肚子里积攒的肥油从肚脐眼里甩出。肥婆对烟袋锅的突然进入产生了反感,伸出胳膊推着烟袋锅秃顶的脑袋,用肚子反弹着被窝里烟袋锅细麻杆样的身体,水桶腰不停地抖着,和烟袋锅男人的身材产生了强烈的反差。设想,她要加把劲都可能把男人干巴巴的身子吸进肚子里。


  “快给我捂热乎了,冻得我够呛,嘿嘿.....嘿嘿.....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真好。”王老邪眯着眼睛,伸出一只牙签似的手拢着被肥婆的胖手抓的乱七八糟的几根毛,深陷在眼眶里的三角眼搂着绿光,一张嘴露出几颗满是牙垢的黑牙,牙缝里挤出的话就像戏里的青衣在咿咿呀呀吊嗓子。瘦的看到肋骨的身子使劲地贴像肥婆的肚皮,嘻皮笑脸地用牙签似的手搂过老婆的水桶腰,手在不停地摸索着媳妇肥胖的身体,嘴凑到了老婆耳边,呼哧呼哧吹着气,勾着肥婆的兴致。

  “咋这么半天回来?都要睡一觉了,说,干啥去了?要不,不行摸我,离我远点。”胖婆娘依旧不满,甩着肚皮拒绝着。

  “你说我能干啥去?呦,韩家屯又有新鲜事了呢!一泡屎要我赶上好事了呢!嘿嘿嘿....嘿嘿嘿....。”男人诡异的表情带着暧昧的神色。



  “看什么了?美那样?不是拉屎在茅坑里捡到金条了?你有啥好事?这辈子除了抽大烟,睡女人,看大姑娘,小媳妇在大坑沿洗澡,你还能有啥活法吗?”女人嘴上骂着,身子贴向了男人的身体,挑逗着。



  “你猜我看见了一出比戏里还好看的戏,真的过瘾,这辈子要是有这样的福气就满足了!”男人眼里带着羡慕,用力搂着肥婆取暖,勾引女人想听下去的兴趣。

  “谁呀?快说,比拉屎还费劲呢,赶紧说呀!”女人着急了,骂着被窝里鼓捣的男人。

  “我看见了,李家二少爷博文和秀娥的闺女春柳了,嘿嘿嘿.....嘿嘿嘿.....他们俩在小树林里.....。”男人一边说一边咽着唾沫,眼里露出了贼光。


  “滚,就知道爬墙头,就这点出息!哎,不对,妈呀!他俩搅到一起?有看头了,赶演戏了?他们俩可能吗?二少爷不是刚相亲吗?秀娥还要他们搅合在一起,这样说出去真要人羞死呀!对了,死鬼,你看就看了,可别出去瞎说,万一漏了嘴的话,不但大金牙日子不好过不说,要我们也没有日子好。”女人听着男人的描述,嘴上骂着,心里在嘀咕着。李家大户人家稀奇事可也不少,一个堂堂的二少爷竟然喜欢一个穷的掉渣的丫头,还死去活来的。难怪村里人传言说春柳要攀高枝,赖上李家做二少奶奶呢!这话起初自己不信,现在真的是不假了。博文都去相亲了,咋还和春柳有来往呢?这是啥事呦!要是明天屯子里传开了,秀娥的脸往哪里搁?

  “哎,媳妇,你说难怪二少爷喜欢春柳这丫头,我看也水灵的一捏一股水呢!嘿嘿嘿.....嘿嘿嘿.......”水葱似的姑娘谁不喜欢呢?”老邪斜眼眼望着房顶,眼里放着贼光,一丝淫荡掠过眼底。



  “死鬼,要吃嫩草?老娘踢死你,打什么馊主意?人家是好姑娘,小心老娘揪掉你的耳朵。”肥婆说着扭着男人树叶似的耳朵,开始提醒着。


“啊.....啊.....啊.....媳妇,我哪敢呀!不就是说说吗?别生气,有你我怎么舍得找别的女人呢?谁有你这身膘?摸一把这么软乎?谁有我媳妇看着稀罕人呢?”男人捂着抻的通红的耳朵,不住的求饶,对肥婆夸赞着。

“算你有良心,小心点没错,老娘等你半天了,还磨蹭啥呢?老娘都困了!”女人张着咧到耳朵的嘴打着哈欠,抱怨着男人,在被窝里开始了行动。


  “嘿嘿嘿.....嘿嘿嘿.....,你这个娘们,稀罕死人了。”男人也开始了不安分的骚动起来,惹得女人在被窝里一阵浪笑。


“嘘,小声点,孩子别吵醒了。”女人喘息着,不停扭动着身体,看着炕梢熟睡的孩子,对男人提醒着。


熄灭的灯影悄然退下,屋内在男人与女人的悉悉索索中,开始了躁动。月色爬上了窗台,时间也在慢慢流逝,烟袋锅和肥婆折腾够了,便各自转身,相安无事。片刻,女人的鼾声传了出来。


  微弱的月光透过了黑漆漆的夜色,渗透进了屋子里。烟袋锅听着身边肥婆发出那刺耳的鼾声,翻来覆去的无法睡去。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小树林里的一幕幕,要他感到难忘。他暗自思量,今天的事情对于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按理说,博文和春柳算是一对苦命的鸳鸯,也够可怜了,这件事情自己还是不要说出去为好,大家也相安无事。可转念一想,听说博文已经相亲了,还是镇上有名的钱匣子的闺女,可谓门当户对。可现在怎么还和春柳在一起?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大名鼎鼎的李家二少爷脚踏两只船,这个消息足以要钱匣子崩溃,亲事肯定会黄,那大金牙的美梦也做到头了。再想想,这个对自己无疑是天赐良机,假如自己用不说出去为理由来要挟大金牙,那大金牙摄于钱匣子的淫威,会惧怕亲事泡汤,就势必对自己毕恭毕敬,那好处自然就来了。到那时候,自己不但可以平步青云的登上李家的贵宾席,大烟钱也不愁没有地方去弄了,等有钱了,吃香喝辣不说,还有可能休了这个肥婆,换一个和春柳一样水灵的女人,好好享受几年呢!想到这里,嘿嘿嘿.....嘿嘿嘿.....烟袋锅的眼睛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在黑夜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打定如意算盘的烟袋锅,这才使劲地伸了一下懒腰,舒服地放了几个响屁,翻过身子盖好被子,伴着肥婆的鼾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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