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的秘密（三十五）

第七十八章紧急救治
来到抢救室门外的走廊，武恩民一直紧张的神经终于得以暂时放松，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武恩民忽然开始觉得脚腕异常疼痛，不禁地“大汉淋漓”。紧挨在一边的April感觉到武恩民的变化，关心地问：“武，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冻着了？”
“不是，可能是扭着脚了，刚才着急赶路不觉得疼，现在竟然觉得疼的厉害。”武恩民强忍着疼痛说。
“唉！怎么就忘了你了呢？都是我太疏忽！刚才应该顺便给你也挂个号了。”杨医生愧疚地说。
“不至于，扭个脚算什么病啊！从小到现在扭脚的时候多了，从来也没有看过，还不都好了啊！呵呵……没有事情的。你也是医生，要不你现在给我看看？”武恩民不当回事地说。
“怎么说呢？扭脚可大可小啊！我先给你看看情况，如果严重，我建议你还是就地治疗为好。”杨医生说着打开自己的药箱，戴上手套。April赶紧帮助武恩民脱下鞋和袜子，只见武恩民的脚踝部位象个圆茄子一样红肿。
杨医生用手捏了捏，笑着说：“到底是年轻人，走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一点内伤！但是一定要静养，如果再受剧烈外力，会增加病愈的时间，弄不好还会让你终身拐脚的哦！我先给你上些消肿的外用药，回去以后记得每天用温水泡泡脚。”
“武，听到医生的话了吧，一定要静养，不然会拐的。”April帮武恩民穿好袜子和鞋，挨着武恩民坐好，然后象担心武恩民跑了一样，紧紧地抓住武恩民的一只胳膊。
这时一个护士从抢救室走出来，几个人立即围了上去。“护士，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一直在一边默默不语的岫岩急切地拉住护士的手问。
“医生在全力抢救，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我现在需要联系院里的几位专家为病人进行会诊，所以请让一让。”护士说着着急地离开。几个人又无奈地坐回到椅子上，岫岩楞楞地自言自语：“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刚才出来的护士和三个中年男医生疾步走来，几个人又着急地围过来，其中一个医生停下来说：“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医院也在尽最大能力抢救，请你们还是放心等待吧。”说完和其他医生一起进入抢救室。
这时岫岩的手机忽然响起，岫岩打开一看是罗志毅，时间是2008年1月26日21点27分。岫岩看着手机发着呆，不敢接，也不知该如何对罗志毅说，就关掉了手机。
“是骡子吧？你不用担心，楮楚不会有事的。即使有什么，你也不用自责。我们都尽力了！相信骡子他能够理解你的，逃避他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应该接他的电话，如实说就可以了。”看到岫岩打开电话又关掉电话，武恩民和声细语地开导岫岩。
“我……”岫岩流着泪打开手机，罗志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为避免干扰医院仪器工作，岫岩按照医院墙壁上的指示，慢吞吞地向医院的大厅走去，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岫岩，刚才你怎么关机了？你们情况怎么样了？急死我了！”
“原谅我没有照顾好楮楚姐，楮楚姐的情况不太好。”短暂停顿以后，岫岩继续说：“我们现在在武汉工业学院医学院，刚才为不影响医院的仪器才关机。”
“怎么会这样？”罗志毅大声地说：“我刚看到电视里说天河机场在关闭四个小时后重新恢复飞行，我查查最近的飞机是哪班，我马上过去。”
“你别急，恩民和April一直与我们在一起，还有机场的医生也在。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好的。别哭，等着我！”挂掉电话，岫岩又急匆匆返回抢救室门外。
第七十九章午夜哀歌
重新坐在抢救室门外的椅子上，岫岩听到抢救室里面医生和护士紧张地抢救声音。岫岩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时而是楮楚优美的舞姿如同仙女下凡一样在空中飘来飘去，时而是楮楚浅浅的微笑在回眸转身的刹那幻化成美丽的花瓣，时而又是楮楚细腻、光滑的身体和自己挤在一起时的真实……岫岩不敢想象，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真的就会消失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岫岩忽地觉得一种异常刺眼的光芒，以一种闪电般的速度直刺入自己的双眼，一个飘着的仙子轻轻地踏着绚烂的五彩祥云，面带一种恒定的微笑飞向天空……岫岩恍惚地听到有人缓缓地说：“很遗憾，我们尽了全力，我们医院心、呼吸等五科专家会诊，但还是……谁是家属？这是死亡通知单，死因是爱滋病合并卡氏肺囊虫肺炎急性发作，引起呼吸衰竭而亡，时间是2008年1月27日0点6分。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请在这里签个字。然后家属可以去看看病人。”
听到这些，岫岩立刻从恍惚中走出来，抓住护士的手就大声哭着说：“不可能，怎么会，楮楚姐不会死的。”
“岫岩，冷静些！我们去看看楮楚吧！”武恩民说着接过护士的死亡通知单，并在上面签了字，然后扶着岫岩一拐一拐地走进抢救室。
岫岩呆呆地走到楮楚身边，看到楮楚恬静地闭着双眼，嘴角含着微笑，似乎没有一丝的痛苦！岫岩想难道真的象楮楚姐在广州旅馆时说的那样美丽地离开么？岫岩拉着楮楚的手，感觉还有温度，觉得楮楚并没有离开，就一直握着，任由泪水不停地流淌。过了一会，岫岩渐渐地感觉楮楚的手开始变的冰冷、僵硬，岫岩才真实地意识到楮楚真的走了！
在那一刹那，岫岩感到无边无际的空，这空仿佛包裹了岫岩整个的生命。岫岩想，生命竟然是这样的脆弱，刚才还是火热的躯体，现在竟然就没有了温度！真的就这样人天隔绝了么！太残酷了！楮楚姐将永远睡在一个不醒的梦里，梦里或许会有繁华的人间，但更多的依然还是她割舍不掉的亲人，而这一切从此将由她一个人孤寂地完成。这将是怎样的一种悲哀与寂寞啊！
看着平静地躺在那里的楮楚，武恩民只觉得人生恍如一场大梦！当黎明即将到来早霞将映照世间一切之时，楮楚却离去，这让原本明亮的世界刹那间变成悲壮凄凉！想来人生不过是骑着白驹与日月齐弛，在尘埃落定的时候，除了几点依稀可见的蹄痕之外，还能留下什么呢？楮楚短暂的一生努力过、奋斗过，最终却困顿于异乡他途。人都是偶然地来，又将偶然地去，因此且将那些折磨自己的心魔抛却吧，自己应该好好珍惜April而不必再忧烦于世俗的所谓眼光。
April15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但她并没有看到母亲离去的场面。现在看到楮楚的死，让她想到当年自己的母亲也许就是这样瞬间消失掉，因此“呜呜”大哭起来。这一哭也唤醒了迷迷瞪瞪的岫岩，岫岩压抑在心头的懊悔、痛苦、紧张与焦虑顷刻之间也都释放成宣泄的痛哭。面对此情此景，武恩民没有说任何话，而是任由两个女孩痛哭，以释放她们心中的积郁。
“请家属节哀顺变，保重身体。现在还是抓紧办理一下病人的后事吧！”护士和声细语地说。
“好的。有什么需要做的，我来处理，让她们哭出来吧，一会应该就会好的！谢谢你们了！”武恩民说着随同护士办理相关手续。
第八十章情定武汉
办理好相关手续，恩民重新回到抢救室。此时的楮楚已经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推到太平间，只留下岫岩和April相拥在一起低声地伤心哭泣。
武恩民拖着受伤的脚一拐一拐地走到April和岫岩跟前，说：“刚才我已经办好了相关后事的手续。按照国家法律的规定，死去的人应该就地尽快火化。所以我已经接受医院的意见，明天上午9点在武汉的永安殡仪馆火化。
还有就是机场的杨医生也向机场做了报告，并且先行返回机场。同时机场安排我们到机场的定点宾馆休息，等待明天的班机离开。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到宾馆休息吧。”
听到这些，岫岩哭着说：“骡子说他尽快赶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看一眼楮楚姐。如果赶不上，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即使赶上，我想我心里也会不安。”
“岫岩，不要这样想。你应该知道，骡子不是那种人，他不会怪罪你的。再说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啊！相反，我们大家都看到你一直在努力地救护楮楚！要知道楮楚毕竟是骡子以前的女友，你的所作所为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所以，岫岩，放下包袱，勇敢地开始以后的生活。”说到这里，武恩民猛地想起April，情不自禁地把坐在一旁的April拥在怀里说：“April，这件事情让你受惊了吧！不用害怕，我会用我以后所有的时间好好照顾你，我可能做不到最好，但我会一直努力更好。”
“武！……你说的是真的么？”April闪着泪光激动地接着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楮楚的离开让我忽然明白生命其实很脆弱，如果我不珍惜生命里最珍贵的人，我担心我后悔都来不及！所以，你应该感谢楮楚！她用她的离开成就了我们！”武恩民满目忧伤地回答。
“上帝啊！愿您可以保佑楮楚一路走好！”April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真诚地为楮楚祈祷着。然后April幸福地紧紧抱着武恩民，深怕一不小心就会丢失一样。
“祝福你们！”岫岩听到这些，友好地握着武恩民的手向一对有情人表达自己真诚的祝福，同时岫岩却隐隐地感到自己和罗志毅的感情可能走到了尽头。为了避免武恩民和April发现自己的异常，岫岩微笑着说：“不早了，我们尽快去宾馆休息一会吧，不要把April累着。”
“好的，我们走吧！”武恩民紧紧地握着April的手，扶着岫岩一起向医院的门口走去。
当三个人来到机场的定点宾馆时，已经是凌晨2点。冰雪尽管已经停止，但是天气依然是寒冷，漆黑的天空中孤独地悬挂着一轮冷月，繁华的武汉三镇在经历了一天的劳顿之后，在此刻变得宁静而安详。洁白的雪花覆盖了整个城市，那些如流苏一样的冰花更是挂满了枝桠，幽美清冷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悠远清灵的钟声，让在梦幻中飘渺的武汉三镇有了些许的灵动！
躺在宾馆的床上，望着已经熟睡的April，岫岩久久不能入睡。岫岩想骡子是让自己照顾楮楚姐的，而自己的粗心大意却让楮楚姐客死他乡！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再见骡子呢？如同武恩民所说，以骡子的性格绝对不会责怪自己，但是这个心结恐怕却会永远如同阻碍交通的大山一样横亘在自己和骡子之间！自己如果继续坚持这份感情，骡子会开心么？自己会开心么？自己如果放弃这份感情，骡子会伤心么？自己会伤心么？岫岩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也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罗志毅，只好在如麻的混乱思考中昏昏入睡。
第八十一章魂归故里
早晨，天蒙蒙亮，紧张疲劳的岫岩沉沉地睡着，清脆的手机铃声却响起，迷糊中的岫岩拿起手机，一看是罗志毅，立刻清醒过来。
“岫岩，情况怎么样了？”罗志毅焦急地问。
“骡子，你……我……楮楚姐她……”岫岩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
“岫岩，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哭啊……”还没有等罗志毅说完，岫岩挂掉了电话。罗志毅重新拨打，不知如何回答的岫岩索性关机。已经预感到不详的罗志毅只好拨通了武恩民的手机。
“恩民，是我，骡子！麻烦你一直照顾岫岩和楮楚。”
“跟我客气什么啊！遗憾的是没有能照顾好啊！”武恩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不会因此责怪岫岩吧？她做的已经够好的了！逝者已经离去，更重要的是善待生者，不然生者将是第二个逝者！明白我说的话吧！”
听到这些，罗志毅的头蒙地一下晕了起来，罗志毅想到了楮楚要走，但没有想到走的这样快！罗志毅定了定神，刻意平静地说：“我明白，也知道怎么做。昨天我从同州的机场得到消息说武汉天河机场虽然已经恢复飞行，但暂时还是只出不入，我现在再联系一下同州的机场，看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争取早些到武汉。有什么事情还要你多帮忙！”
“既然这样，你就不用来了。其实该做的都做了，就只剩下一会火化了。天河机场也已经安排我们乘下午四点的航班返回同州。所以，你现在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尽快通知楮楚的父母，下午到机场接我们吧！”
“那也好。帮我照顾岫岩。没有什么我先挂了。”罗志毅跟梦游一样挂掉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楞楞地发呆。自己一直在努力，楮楚也在努力，为什么还是走了呢？走了！为什么自己这样平静，没有象当年楮楚“抛弃”自己时那样痛不欲生？是自己真的彻底放下了这段感情？还是岫岩的存在？恩民说的‘逝者已经离去，更重要的是善待生者，不然生者将是第二个逝者！’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楮楚应该也是这个意思！罗志毅想的自己也糊涂了，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午饭过后，罗志毅早早地接上楮楚的父母，一起去同州的飞机场，准备接即将返回的“楮楚”和岫岩一行。
当硕大的飞机缓缓地降落在跑道上时，罗志毅正扶着楮楚过早衰老的父母在机场大厅焦急地等待。在一架一架飞机的升起与降落的过程中，罗志毅想起了几天前自己送楮楚和岫岩去广州时望着天空久久不愿离去，当时在自己浮想联翩的头脑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又回到16岁，又呼吸到大学校园里草地的芬芳，感受到风的轻柔，还有楮楚闪闪生辉的双眸，紧紧合拢的双唇偶然荡漾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那种奇怪的感觉看来已经预示了楮楚将永远地离去……罗志毅不愿再想，也不能再想，因为楮楚的父母已经伤心欲绝！罗志毅安慰着两位老人，同时紧张地向机场出口张望着。
只见岫岩手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在前面，武恩民和April推着行李车紧随在后面。罗志毅和楮楚的父母急切地迎接上去。看到罗志毅和楮楚的父母，岫岩哭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楮楚姐。”
“不要这样说，岫岩，我们知道你尽力了！”说完，罗志毅一把将岫岩拥在怀里。
接过楮楚的骨灰盒，楮楚的父母失声痛哭。这让四个年轻人赶紧安慰两位老人接受现实，注意身体。岫岩抱着楮楚的母亲说：“阿姨，不要伤心，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我会照顾您和叔叔的！您和叔叔健康平安，楮楚姐才会放心。”
“好孩子！我们会的！”楮楚的父亲扶着老伴，感激地对岫岩说。
“大家都节哀吧。我们先送叔叔阿姨回家休息，有什么以后再说吧！”武恩民理智地说。
“恩民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回吧。”罗志毅也附和着说。于是罗志毅和岫岩送楮楚的父母回家，武恩民和April则乘思坦德同州卖场的车向公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