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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回归 第五章

作品名称:激浪归舟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3-10-26 13:20:45      字数:3219

  
  正在这时王小曼走出来,她换了一件旧棉袄,袖子上罩了两只袖套,腰上围了一块蓝围裙,还真像个下厨房的样子。她出来捡桌子,边检边对他俩说:
  “你们两个的私房话可真多,就听你们叽叽呱呱,一会儿石头一会儿轴承,一会儿大娘一会儿小曼的。告诉你们,可不能背后乱说我的坏话,要是说我的坏话,我王小曼可有小罗成的回马枪。”
  “你听听这张小嘴儿,真够厉害!”王德怀说。
  “请你们二位让一让,把桌子拖出来好摆菜,今天我和娘要办一大桌,让你们哥俩来个酒后吐真言,这样我王小曼就不至于偷听了。”
  “你会做嘛?”王德怀撇着天津话说,“还不是跟着瞎和和。”
  “我呀,亲手给你做个红烧肉烧开花蛋,娘说你上次来时没吃好,这地方买不着面筋,要是有面筋最好吃了。我就给你加上几块山药和几个鲜蘑菇,再加上几块腐竹和白菜芯儿,你看行不?要是不行先提出来,免得到时候嚼舌头。”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快去吧,锅里的菜都烧煳了。”
  “还没的很哩,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王小曼走后王德怀对耿石说:
  “吴承南被抓啦!”
  “啊?”耿石惊诧地,“刚说了朱立清死,又说吴承南被抓啦!这都是怎么回事?”
  王小曼端了几个凉盘儿出来,这话让她听见了,幸灾乐祸地说:
  “吴承南被抓了?活该!我哥早就说过他迟早要坐牢。”
  “去去去,做饭去,这里没你的事。”
  “啊?你还在赶我?这里可是我的家,你再‘去去去’,看看咱俩谁赶谁?”
  “好好,我认错了还不行吗?这话你真听不得。”
  “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把你说的比你哥还聪明,你说说为什么?”
  小曼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进电厂的吗?”
  王德怀说:“知道。”
  “他为什么爱泡歌舞剧团你知道吗?”
  “那里有很多漂亮妞儿。”
  “不对,他看上我们副团长啦,想方设法勾引她。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我们副团长是那样的人吗?他也不撒泡尿把自己照照!后来他一去,团里的妞儿们就往外轰。现在是打鸟撞在枪口上了,不坐牢才怪!”
  “你知道了就行了,这件事我也不用讲了。”
  “你们讲吧,我保证不听,用两个煤球把耳朵堵上。”
  一年前,“运动”正在紧要关头吴承南突然被调走了,出乎人们的意料,谁也猜想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那时磷肥厂正在“上马”,是在原来硫酸厂的基础上扩大一个车间,他被调去当副书记兼厂长。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哪怕单位再小,只要他一手遮天,个人说了算。要说他的工作能力和干劲还是没话说,一来到这个厂,一手抓基建一手抓生产,一手抓招工一手抓生活。人又年轻,长得又帅,说话又挺有精神,所以一开始给人们的印象还不错。谁知他一手遮天惯了,品质上又秉性难移,没出多久犯了老毛病。
  那年的八月在北京有一个“工业展览会”,无论是新产品还是旧产品,本来和硫酸磷肥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他要去参观。作为一个厂长,要去参观一个展览会也无可厚非,可是他带了一个女学员。这个学员姓陶,年方十六岁,虽说不上一表人才,却也娇小玲珑。这个学员一进厂,他就安排她在工会任了一个闲职,这时带她到外面见识见识也无可非议。可是吴承南带她参观完了展览会,由北京去了天津,乘海船到了上海,再由上海乘江轮直达重庆。在当时由上海直达重庆的船只有两条,一条是“荆门号”,一条是“夔门号”,原是国民党的军舰改装的,十分豪华,下水航行要七天,上水航行要八天,往返半个月,两条船对头开。他们两个买了“夔门”的二等舱船票,房间里只有两个铺位。到了重庆住进旅馆,等到“荆门”号开来,这才又乘二等舱返回小城。时间整整花了两个月,用的钱不计其数,就这样走了一路,把这个女孩糟蹋了一路。
  十月份的一天,厂里有一个青工,姓桑,喜欢抬杠,专门爱揭别人的短,所以大伙儿给他取了一个诨名叫“丧门神”。这天他手里拿了一个保险套走进财会室,时正中午,女会计正在吃饭,“丧门神”把它吹起来,用手指夹着去抽打那个女会计的脸,把女会计吓的饭也泼了碗也打了,跑到院子里乱喊:“捉流氓!捉流氓!”。磷肥厂坐落在西坝,本是个僻壤之地,厂里的职工中午都不回家,都在厂里吃饭,一下子都跑出来。“流氓”也跟着出来,他像满不在乎地说:
  “我是流氓?你这是贼喊捉贼,我是在捉流氓,你反而说我是流氓!”
  女会计只在呜呜地哭,大家只在看,却没人管。“丧门神”逮理不饶人地接着说:
  “我只问你一件事,吴承南把小陶玩弄了两个月,花了那么多钱你凭什么给他报销?”
  “他是厂长我有什么办法?”女会计吱吱唔唔地说。
  “工人们三毛钱的夜班费你都抠的那么紧,厂长不给你点甜头,你会给他报销成千上万?”
  工会主席赶下来,这几天他也在纳闷,小陶和厂长出了一趟差怎么一直没来上班?他把“丧门神”拉到楼上工会办公室。原来“丧门神”和小陶是邻居,小陶把她被吴承南奸污的事告诉了她妈妈,她妈妈又告诉了她爸爸,她爸爸也了解吴承南这个人,不好惹,说也不敢说,告也等于白告,吴承南这才遇到了“丧门神”……到了春节的时候,这事已经水落三秋了。
  春节过后没有多久,一向很少和耿石说话的高树基书记,一天早晨对耿石说:
  “法院有个人找你,在楼下,想和你谈谈。”
  耿石正在做清洁,偌大一个办公室,光桌椅就够他抹的,一听说“法院”有人找他,浑身都麻了。暗忖:“我的问题未必还没完没了?怎么又弄到法院去了?”
  高书记的话本来没有说完,看出耿石有点紧张,就对他说:
  “你别担心,是向你了解吴承南的,我知道你对吴承南最了解,有什么说什么,别有顾虑。”
  耿石走下楼,看见操场边的一堆拆回来的旧木电线杆子上坐着一个陌生人,手里那了一个硬皮笔记本,穿着一身普通的制服,没戴帽子。耿石走了过去,问道:
  “您是法院的吗?”
  对方反问:“你就是耿石吧?来坐,别紧张,今天是来向你了解了解吴承南的情况。”
  耿石说:“吴承南已经调走一年多了,他的情况我不了解。”
  “我是说以前的,特别是作风问题,我们知道你对他很了解。”
  耿石心潮汹涌,他和吴承南过去矛盾的焦点之一就是作风问题,他在大字报里曾经写过:“金钱美人迷了他的心窍”,光他介绍人入党、帮助别人进步,找女青年谈话有猥亵行为就看见过不止一次,有的人甚至因此要求调走了。可是耿石不能说,一说出来就会牵扯出许多人,时到今日已经于事无补。只说:
  “我只知道他的工作作风有点独断专行。”
  “我是指男女关系方面。”
  “道听途说不能证明什么,对法院说话要负责任。”
  “看起来你还有顾虑,这样吧,今后想起来你可以写一份书面材料,交给你们高书记就行了。”
  后来耿石听说,吴承南以肆意挥霍国家财产,诱奸少女和流氓罪三项罪名“内判”有期徒刑五年,监外执行,但却“保留党籍”,下放果园劳动。三年后刑满释放,到机床厂当生活副厂长,相当四把手,厂里的女职工一见到他就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提前申请内退,就这样他退出了“历史舞台”。
  这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耿石的心里又往往被外界事物所搅乱,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的心情都没能平静下来。这一年是倒春寒,天气总是阴沉沉的。这一天乌云密布,像是拧得下水来,他听到了一个惊憾的消息:赵慧林因肝癌晚期医治无效不幸去世了。
  耿石感到了切肤之痛,从某种意义上讲赵市长就是他的叔父,是他的培育人和引路人,在漆黑的夜晚他就是他的一盏明灯。他虽然只和耿石有过一次长谈,其推心置腹的程度胜过自己的父叔。要不是上次他到三号机工地上来,有他那么几句话,耿石不可能完成“倂车”的心愿;要不是他设法把吴承南调走,耿石在那“运动”的风口浪尖上绝不会那么轻松地过关。有了他的支持,其他的几位厂长、工会主席以及王树成、王素平,和现在的高树基、赵印阳才能够对自己这么信任。
  可是他走了,再不能回来了,在他临走之前自己都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他一眼。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孤啊!小时候娘曾给他算过命,说他的命太硬,一辈子注定剋亲人。姐姐死了,亲生父亲死了,继父也死了,现在只剩下娘了。他早已经发现娘的身体不如从前了,一天一天地消瘦,有时候打不起精神,三十的晚上小曼给她唱着歌,她竟打起盹儿来。娘啊娘,您和小曼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要是你们再有个什么不测,恐怕我耿石就活不下去了……爱屋及乌,他终于泪流两颊,恸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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