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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上)

作品名称:罪人      作者:绿色心灵      发布时间:2013-10-02 22:40:59      字数:8156

  1
  
李斌良从高寒手中接过一封信,一封厚厚的信,可是,信封是空白的,上边什么也没写。
  高寒:“这是我放署假回江泉时,霍涛给我的,我还一直没送出去!”
  是一封检举信,手写后复印的。李斌良迅速看了一遍,内容正是揭发检举江泉高考中发生的舞弊活动的,落款是霍涛、郝柏生、华自安三人的名字。
  高寒:“一切,都是因为这封信引起的,你看看,今年,江泉的高考问题太大了,光霍涛的考场就有三四个人作弊,他们都带着手机传呼进的考场,考试时,不时地拿出来看,肯定有人从外边往里传答案,这一定是有组织的,而且,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组织起来的!”
  李斌良:“这封信是霍涛交给你的?”
  高寒:“对,他们说,寄出去一封,可是没有回音,就把这封给了我,让我返校时,在省里想想办法,看交给哪个部门合适,我回校后,还没想好送给哪儿好,霍涛那边就出事了,我当时也很害怕,既担心自己,又怕牵连了郝柏生和华自安,就没敢对你们说实情,可是,本来想躲事,事还是找上我了!”
  李斌良:“这么说,我们上次来见你,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啊?”
  高寒:“对,我一听说霍涛失踪了,就猜到可能和他举报这件事有关,可是,当时我顾虑很大,没有对你们说。”
  李斌良:“可是,你把二明子供给了我们,你是怎么知道他和霍涛的失踪有关的……”
  高寒:“霍涛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有一次二明子把电话打到他家的村里,威胁他,他担心二明子会不利于他。所以,我很快想到二明子有问题,想了想,还是提供给你们……对了,李局长,高考舞弊的事你们查到什么没有?肯定是有组织的!”
  李斌良想了想:“可以告诉你,戴副校长已经承认,是他组织了这一切。”
  高寒:“戴副校长……他……不可能,不可能,”摇起头来:“我了解他,一高的学生也都知道他,他胆小,不可能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他肯定是替罪羊,他的后边肯定还有别人!别的不说,这种事,要是校长不同意,他一个副校长敢这么干吗?”
  又想到了一起。
  李斌良眼前浮现起程玉芳的面庞和她的种种表演……高寒说得对,没有她的支持,戴副校长不可能这么干,她才是真正的罪人。
  李斌良想到这里,心里又生出一种痛苦之感,作为教师素质的核心部分的师德,对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起着奠基作用,师德水平的高低将影响着国家的未来,影响着社会风气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记得一个外国教育家说过:“一个国家是否伟大并不取决于它的疆域的大小,而是取决于它的人民的品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教师的师德可以决定人民的品格。那么,程玉芳这样的老师和校长,会对学生产生什么影响呢?他们是“瞒和骗”的民族劣根性的滋养者,他们在制造中国教育界的耻辱!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校长,怎么能带好教师队伍、培养出好学生来……
  打住,这件事的后边,难道只是她一个人吗?不,还有别人……
  李斌良眼前又浮起一个人的面容,一双鼓鼓的眼睛。对了,最初,他对自己也那么亲热,肯定也有一份,甚至,整个高考舞弊案件,就是他主使的,是他和程玉芳合谋策划组织的……一个主管文教的副市长,居然亲自策划参与高考舞弊,真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李斌良把这些都藏到心里,没有说出来。离别前,他坚定地告诉高寒,他一定尽全力把一切查清,然后,又拉着高寒,到了辖区派出所,向他们反馈了情况,辖区派出所所长非常重视,立刻和学校保卫处取得联系,决心采取得力措施,确保高寒安全。这样一来,高寒不但放了心,胆子也壮起来:“我豁出去了,和他们斗一斗,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李斌良看到高寒鼓起了勇气,十分高兴,又嘱咐了一下派出所,就离开省城返回了。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猖狂大胆,在他的警车驶出省城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斌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号码,是神洲行。
  手机中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声调不急不火的:“李局长,您就这么走了!”
  李斌良奇怪地:“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
  对方:“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就行了,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能决定你的命运。你信不信?”
  李斌良:“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依然不紧不慢的:“我说过,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这些人就行了,给你打这个电话,是看得起你,希望你给别人留条路,别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这对您没好处。对了,你什么时候结婚,需要什么帮忙吗?还有,你的女儿上小学二年级了吧,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呀,可别出个意外什么的!”
  李斌良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对着手机大声叫道:“你他妈的敢,你到底是谁,有本事站出来……”
  对方冷笑一声,放下了手机,李斌良急忙拨回去,可是,已经关机了。
  沈兵停下车:“李局,怎么了?”
  李斌良:“妈的,他们居然威胁我……”
  李斌良的身体还在发抖,主要是气愤,但也不能否认,也有恐惧的因素。他可以不怕,但是,他们提到了女儿,因为白山的案件,女儿已经受过一次磨难和创伤,这次,他们居然又把罪恶的目光盯向她……
  沈兵气得使劲砸了一下方向盘:“妈的,咱们不江泉了,去省厅,找谷局长,非查他们个底儿掉不可!”
  李斌良稍稍镇定下来:“这……不,我们留在省城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们的战场在江泉。我把情况向谷局长汇报一下就行了!”
  李斌良给谷局长拨了电话,谷局长听完后,又很震惊,但是,他告诉李斌良,他已经对厅长谈过江泉发生的事,厅长非常重视,刑警总队和打黑除恶别动队也开始行动,正在秘密排查黑恶势力活动的线索,因此,省城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让他回江泉全力尽自己的职责!
  可是,李斌良还是忍不住发问起来:“谷局长,这几年,咱们公安机关没少下力气打击黑恶势力,我就亲手打掉好几个团伙,可怎么还是打不绝,有的地方好像越来越猖狂了!”
  谷局长笑了一声:“明知故问。记得,你在一篇文章里写过呀,打黑除恶只是治标,消除黑恶势力产生的土壤才是治本!”
  对,是这样,自己确实这么想过,这个观点也在省厅的征文中阐述过,可是,消除这种土壤,谈何易事?
  谷局长:“斌良,对黑恶势力的斗争,绝不会毕其功于一役,这是公安机关一项长期艰苦的任务,让我们和他们斗下去吧。对了,我目前正在搜集某人的黑恶犯罪线索,可能,还要牵扯到你们江泉,你明白吗?”
  李斌良大脑转了一下:“这……你是说……”
  谷局长:“我是说,这个人已经从省城去了你们江泉,这回明白了吧!”
  李斌良完全明白过来,急忙地:“明白,明白!”
  谷局长:“明白就好,别看他今天跳得欢,就怕明天拉清单。所以,你要有信心。告诉你吧,我年龄也不小了,所以担当现在的职务,就是想在退下去之前,为全省人民干件好事,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李斌良:“理解……谷局长,我有一种感觉,你说这个人,很可能也把手伸到我目前查办的案件中来!”
  谷局长:“让他伸吧,手伸得越长越好抓住他的手腕。斌良,不说了,你放心大胆的干,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不过,一定要特别注意保密,这是我们行动成败的关键!”
  李斌良:“是!”
  和谷局长通完电话,李斌良不但完全镇定下来,而且,熊熊的战火在心底燃起,可是,谷局长最后的叮嘱又使他很快冷静下来。
  保密,是行动成败的关键。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很多行动都走漏了消息。
  譬如,高寒这件事,他和江泉警方的联系,黑恶势力是怎么知道的?
  他向沈兵提出了这个问题。
  沈兵:“这……一定有人泄露出去的……对了,李局,你忘了,咱们那次来,碰到江三儿了,能不能和咱们的行动有关哪?”
  这……
  李斌良一下想起那次遇到江峰的情景,当时,他说是来省城调什么资金,自己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并非如此啊……对,他极可能知道自己来了省城,在盯着自己,或者,针对自己的行动搞一些手段……
  妈的,真太猖狂了。
  李斌良恨得心里咬牙。
  可是,他马上又被另一个问号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来省城的?
  还是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或者说,泄露给他。
  这个人是谁?
  看来,这个问题到了解决的时候了了。
  车驶入江泉,驶向公安局大楼的时候,他给胡学正打了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外等待,下车后,又让沈兵跟自己走。
  胡学正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李斌良打开门,让二人进屋,然后关上门。
 
  2
  
“你们俩都坐下,咱们应该认真研究一下这件事了!”
  胡学正和沈兵分别坐下,眼睛望着李斌良。
  李斌良提出了问题,最后把问号抛给二人:“……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情况泄露出去的?”
  胡学正和沈兵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眼睛还是看着李斌良。
  李斌良:“看我干什么?……啊,你们是让我把他说出来,那我就说,你们说,任铁柱这个人怎么样?”
  胡学正和沈兵又互相看了一眼。
  胡学正:“沈兵,他在你们中队,你说说吧!”
  沈兵为难地:“这……我……我也说不好,怎么说呢,他虽然有缺点,不过,总的看还可以,难道,会是他,能吗……”
  李斌良:“胡大队,你说说?”
  胡学正:“这……我和他接触不是很多,觉得……还可以吧!”
  李斌良:“都是还可以,还可以是什么意思?沈兵,你说说!”
  沈兵:“还可以……就是……就是还行吧!”
  李斌良:“还行?什么还行?”
  沈兵:“这……就是说他为人哪,工作呀,破案哪……”
  李斌良:“可是,我现在要问的是,谁把我们掌握的情况那么快泄漏出去了?是不是他?你们说说,是不是,是,说出理由来,不是,也说出理由来!”
  胡学正和沈兵互相望望,都不想说话。
  李斌良:“看来,你们已经被他蒙上了眼睛,或者说,你们已经被他收买了是不是?沈兵,他正在给你弄大本的文凭是吧,可能,还在帮你办别的事吧,胡大队,听说,你侄子也是他帮忙安排到一高补习班的,花了半费,就因为这点小恩小惠,你们就犯起了糊涂?”
  胡学正和沈兵都被说得不自在起来。
  沈兵支吾着辩解道:“李局,别光说我们,你也是,苗苗,不是他给办到二小的吗?”
  他居然提到这事,李斌良恼火起来:“是,是有这事,他帮我忙我感激他,可我头脑没发昏,还可以告诉你们,他不止帮我忙,还处处关心我,可是,正因为他太会来事了,我才怀疑他。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年纪这么轻,就把精力都投入到搞关系上,这种人能可靠吗?”
  沈兵:“这……他可能是有些缺点,可是,难道……李局,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次去省城,遇到牛强,不是他冲上去,把他的嚣张气焰压住的吗?他怎么会把消息泄露给他们呢……”
  李斌良:“这很好解释,当时,他还不清楚案件后来会牵出什么,也有表现给我看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靠山要比牛强的靠山硬得多,他不怕他!”
  胡学正:“这……对,他是年市长安排到咱们局的,当然不怕牛强!”
  李斌良:“而且,在进饭店前,他还阻拦我进去,说不关我们的事,可是,进去后,马上又表现得特别激进勇敢,这不太矛盾了吗?这都说明,他既反映快,又特别会来事,而这一切,都是表演给我看呢!不瞒你们说,我所以怀疑他,还是钟老师的启发,他说过,这个人的文凭甚至历史都是假的,能有正直的胸怀吗?所以,从那以后,有些行动我尽量避开他!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钟老师向我们提到高寒的时候,只有我和小张、苗雨和任铁柱在场。小张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苗雨也不会这么干,剩下的就是我和任铁柱了,这意味着什么?”
  沈兵结巴起来:“这……还别说,李局,那次,去省城见高寒时,不也是咱们四个吗……结果,从省城回来找二明子,二明子却提前得到消息躲了起来,难道也是他走漏了消息……”
  胡学正:“我去找华自安的时候,华自安也提前躲开了……李局,我记得,你让我找华自安时,任铁柱就在你身旁!”
  受胡学正提醒,李斌良也想起这件事,当时他好像是在自己身旁,后来好像又借故离开过,极可能趁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沈兵:“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难道,他是江三儿的人,把消息泄露给了江三儿,不可能吧,江三儿不是咱们江泉人,他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些案件哪,任铁柱是年市长安排到咱们局里的呀……”
  沈兵忽然不说了。
  李斌良和胡学正也没有再开口,但是,他们的头脑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可是,这个念头太敏感了,他们无法说出口。
  这时,胡学正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应答了两声后大声地:“好,我知道了,马上向李局长报告!”放下手机看着李斌良:“李局,吴颖的母亲来了,非要马上见你不可!”
  李斌良:“好啊,马上让她来我办公室!”
  
3
 
  苗雨搀着吴颖的母亲走进来,坐到沙发上,又给她沏上水,然后走了出去。这样,屋子里只剩下李斌良和这位失去女儿的母亲。
  李斌良打量了她,看上去,她比上次苍老了不少,人也显得非常孱弱,没等说话,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硬面笔记本,一边就哭起来:“李局长,我……我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一堆破烂里找到它的,是吴颖的,不知对你们破案是不是有用……我信不着别人,就信着您了,就给您拿来了!”
  李斌良双手接过这个精致的笔记本,辨出是吴颖的日记。他说:“大婶,谢谢你,我一定认真对待,把吴颖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吴母:“这……可是,这用查吗……我让人看了看孩子的日记,他们说,吴颖……是自杀的,我开始不信,可后来一想,那些日子她是有点反常,她爹上吊后,她哭了几声就不哭了,然后就开始不言不语,整天闷闷的想心事,有时,夜里还偷偷掉眼泪,有一回,眼泪都掉到我脸上了,把我弄醒了,正听她说:‘妈,女儿对不起你。’我还以为她说的是因为她爹上吊的事呢,现在看,她那时就打定了主意。再后来,她就来城里了,再也没回去……对了,您看看她的日记,就能明白了!”
  李斌良:“这……好,我一定认真看,大婶,您……”
  吴母:“啊,我得回去,天黑前还有辆长途汽车,一个多钟头就到了!”
  李斌良:“别别,我派车送你……大婶,你生活挺难吧,这三百块钱你拿着,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再来找我,我一定尽量帮你!”
  看着李斌良递过来的钱,吴颖母亲又哭泣起来。李斌良打电话叫来苗雨,让她亲自送吴母回家。吴母抽泣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李斌良开始看吴颖的日记,这是个做工精致的女孩子专用的日记本,还带有一个小小的铁链和微型锁,这里边锁着的,曾经是一个年轻姑娘的青春梦想,只是,做这些梦的女孩儿已经不在了,锁现在已经被打开。李斌良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并慢慢地向后翻去。开头的一些篇幅没什么太有价值的,多数记载着一些名人名言,还有一些浪漫的爱情格言,虽然对破案没什么意义,可是,从中可以看出,她和所有年轻姑娘一样,也一样向往美好的生活和美好的爱情,其中一段引起李斌良的注意:“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尽管我们都没说出来。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我们必须奋斗向上,暂时,我们只能把这种美好的感情深藏在心中,让她滋润着我们,鼓舞着我们,让她化为青春花开的细雨和春风,一切,都留给美好的将来吧!”
  这个他显然是霍涛。
  李斌良继续向后翻着,渐渐接近了吴颖死亡的日期。果然,这篇出现了,而且是高考以后,死亡前不久的时间。日记中写道:
  “理想已经完全破灭,而且不可能再生,不但我此生不能踏进大学校园,父亲又因此离开这个世界,而且,是因为我而离去的,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牵挂我的除了母亲,只有他一个人。他给我打来电话了,说要见我,我知道,他要和我谈一谈我们的关系,可是,他和我是同样的命运,我们即使结合了,又有什么幸福生活会等着我呢?即使我们真的结合了,将来有了孩子,他恐怕和我们是同样的命运,那样,又何必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呢?算了吧,一切都让它去吧,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我对它已经完全绝望,还是离开它吧。只是,我还要再想一想,我还想见他一面,把欠他的情还给他,同时,我也想品尝一下那种从没没有品尝过的幸福的滋味,品尝一下他对我的爱,然后告诉他,今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知道,他还在想上告,揭发检举高考中的舞弊问题,我理解他的心情,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看到牛强那样的地痞流氓靠作弊进了大学,我们这样老老实实学习的却难以谋生,真叫人难以接受,可是,社会就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办法呢?霍涛说已经给上边写了信,可是,什么反响也没有,也难怪,有谁会重视一个穷孩子的话呢。说起来,我很为他担心,他要是坚持这么干,不知会惹出什么事,可是,我知道他的性格,我劝不了他,如果人死后真有灵魂的话,我会保佑他的。霍涛,如果有来生的话,但愿我们能有好的命运,但愿我还遇到你……”
  李斌良看着看着,眼睛有点模糊起来,嗓子也紧起来。
  “……怎么死呢?我已经想过了,北郊公园附近的江水比以前清多了,看上去很纯净,那是个合适的地方,但愿我的尸体永沉江底,不要浮上来,我不想再见这个世界了……胶带已经买好,我已经试验过,自己完全可以用它把手腕缠上,先用手开头,然后再用牙帮忙就行了,这样,即使到时后悔也晚了……”
  原来如此……
  李斌良放下吴颖的日记,找来吴颖的案卷,找到尸检的照片,找到那张缠着胶带的手腕的特写,是的,这胶带缠的确定很乱,不像是别的人捆绑的,胶带的断头处确实不是刀割的,而是牙咬的……对了,她所以没有把腿捆上,是因为要靠双腿走到江水中去……
  看来,她是真的想死啊……
  李斌良闭上眼睛,好像看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吴颖抱着即死的决心来到江边,和霍涛最后一次相会,并发生了性关系,之后,霍涛离开了,她却没有走。或许,当时霍涛要带她走,她找个什么理由又又回到了他们作爱过的地方,最后一次回忆刚才的一幕,回忆自己短暂的一生,这时,二明子出现了……
  二明子奸污了她,可那不是她的全部死因,或许,只是起到了她坚定自杀决心的作用,加速了她的行动。
  这,就是吴颖死亡的真相。
  她是自杀的,是投水自尽的,是自愿离开这个世界的。
  霍涛呢?他先是受到二明子的威胁,可是,他没有屈服,二明子就找来豁牙子对他采取暴力手段,他因此失足落水身亡。对了,霍涛那天晚上离开工地,去了北郊公园,还换了那件干净的格子衬衫,肯定还是想会吴颖吧,临走的时候,一定还满怀着憧憬和激动吧,想不到,却一去不归,随着吴颖死到那条江中。
  奇怪,两个人居然都不是他杀,都是非正常死亡,而且,都是在一条江水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吗?难道,暝暝中真的有命运吗?但愿,他们的魂魄会在江上相遇,再不分离……
  可是,如果真有魂魄的话,他们能够甘心吗?
  他们死了,都死了,都是非正常死亡,因此,没人为他们的死负责。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非正常死亡呢?霍涛为什么会落水溺毙,是因为二明子和豁牙子的追打,二明子和豁牙子为什么追打他,是因为牛强的指使,牛强为什么指使?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因为,一切都正常发展,霍涛的家又不那么穷的话,他现在已经是新科大学的学生了,吴颖则可能继续重读,也可能上了另一所大学……
  可是,他们都死了,都非正常的死了,没人为此负责。
  不,应该有人负责,我要找出那些应该负责的人。
  可是,怎么找?你查案的权力已经被人夺走……
  不,他们夺走是非法的,应该把它夺回来,一定要把它夺回来,把案件查下去,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谁也阻挡不了我!
  李斌良站起来,急促地在地上转着,思考着行动方案。
  这时,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传来胡学正激动的声音:“李局,又出事了……”
  李斌良:“什么事,快说?”
  胡学正:“是这样,我们接到110的电话,说有人报警,家中被盗,我们就赶去了,你猜,是哪儿?”
  李斌良:“哪儿?”
  胡学正:“一高家属楼。你猜是谁家?”
  李斌良:“谁家?”
  胡学正:“戴副校长……”
  李斌良:“什么……你是说,戴副校长家被盗了?”
  胡学正:“对,屋里翻个底朝上,可是,戴副校长他老伴却没发现丢了什么!”
  李斌良:“你是说,这不是一起盗窃案?”
  胡学正:“对,戴副校长老伴说,当时,她接到一高的通知,去学校替戴副校长开工资,回来后,发现的,就报了警。”
  李斌良:“通知技术大队了吗?”
  胡学正:“通知了。李局,你看……”
  李斌良:“我马上过去!”
  十几分钟后,李斌良赶到戴副校长家中,也就是他曾经来过、并可能占有一套住宅的那幢新建的家属楼。
  技术员们正在勘查现场,李斌良站在门口向内探了探头,只见里边一片狼籍。
  李斌良看了看门锁,门锁已经卸下。
  胡学正走过来:“李局,门锁完好无损,看来,是用钥匙打开门进入的。技术大队要把锁头拿回去仔细检验一下,看是不是新配的钥匙打开的。”
  李斌良:“戴副校长老伴呢?”
  胡学正:“把她送到一个亲属家去了,我问过她家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没有,她说没有……她吓坏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正常,问不出什么来。李局,你看……”
  李斌良:“我看,应该马上去见戴副校长!”
  胡学正:“这……”
  李斌良:“你在这里走访调查,我和沈兵去见他!”
  二十分钟后,李斌良和沈兵到达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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