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记（第六章）救命稻草

　　掀开门板，上面是一个五十多平米的石室，里面堆满各式各样的杂货，有八九个老太婆靠墙的一块空地上席地而坐，有的喝水，有的吃东西，有的瞪着死鱼眼看着我们两，在小巷老槐树下摆地摊的那个老太婆竟然也在其中。
　　想是金古梁的化妆水平着实了得，她虽然翻着怪眼在看我，但是没有认出来。石室里充斥着极其闷骚的气味，酸酸臭臭，像极了臭脚丫子加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走在里面就像置身于绿皮火车箱里面。
　　金古梁拉着我小步快走。出了石室的门，金古梁附耳道：“我们出来了!”我心中狂喜之下环顾四周，黑暗之中隐约像是在一个废弃的地下车库。我低声问道：“这到底是哪里？”金古梁道：“玫瑰大楼的停车库。”我道：“就是那个盖了七八年还是光有个主体的烂尾楼？”金古梁道：“没错，就是这座烂尾楼！”
　　我两越走越快，最后干脆一溜小跑，出了停车库，顺着路跑两百多米拐了个弯就到了白天我被人偷袭的那个小巷。此时明月在天，清风拂地，看着那棵歪脖老槐树，想想这一天来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真是恍如隔世！
　　烂银也似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上，我和金古梁肩并肩的走在月光下，活脱脱一副好基友的模样。我仰起头看着天上又大又圆的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还能见到月亮，不容易啊！今天是农历十五了吧？”他答道：“没错，每逢月圆之夜她们都会以鲜血喂养那个铜鼎里的石头。”我心里一颤，摸了摸胸口的伤疤，想起在玫瑰大楼的地下迷宫里的经历，到现在仍然惶恐不安。我问道：“你在里面潜伏了多久？”金古梁道：“有两三个月了吧。”他顿了顿说道：“那时我发现我老婆行为异常，时时早出晚归，没多久她的样貌发生了的巨大变化，我问她却什么都不说。有一次她一个叫王莉的闺蜜来我们家，她们两在卧室里聊天，我从门外偷听到了她们的说话。我老婆对王莉说她从一个摆地摊的老太婆那里得了一块红色的石头，说这石头是受赐于红玉圣母，能美容养颜如何如何，并极力劝说王莉跟她一起加入教会。王莉对这些邪异之事并不相信，随口敷衍着，我却从她口中了解到了这个邪教组织的一些情况。原来那个红玉圣母通过摆地摊的老太婆来吸收女人入教，每人赐给一块红色的石头，这一块小小石头极为神奇，能让相貌平平的女子变得美艳无比。（这一点其实我是比较了解的！）这些女人自然欣喜若狂，对那个红玉妖妇感恩戴德，把她视为圣母降世。其实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沦为那妖妇的血奴了。当时我一得知真相便觉得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王莉一走我就劝她不要再沾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料她怒发如狂，像是疯子一样跟我又打又吵，闹得不可开交。我们夫妻俩本来感情就很紧张，自那以后她就更加的对我冷淡，爱理不理，有时连着好几天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心想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本来也是我对不起她（这句话我后来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原来老金结婚没多久就不行了，两口子一直分居），可是有一回我见到她晕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摸样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红色的石头固然能让女人变得美丽动人，但是却有极大的副作用，效用反复时会妙龄女子瞬间变成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必须再从红石头中吸收灵气，否则就难以恢复从前的模样。”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我妻子种种怪异行为是怎么回事了，想想她改头换面后的完美容颜不禁心中一荡，说道：“能让长相平凡的女人都变成女神那很也好，反正石头在自己手里，没事就吸两口。”金古梁怒道：“你知道什么！那红色的石头明显就是妖邪污秽的东西，吸到肚里会有个好？你没看到石室里面那几个老太婆吗？血奴到最后八成都会变成那样，而且那个红玉圣母肯定别有用心，她招收血奴绝不会是搞个人崇拜这么简单，指不定是想弄出什么事来！你在里面呆这么一天，难道感觉很良好吗？”他一说起老太婆，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那个连伤两条人命的招财猫，激呤呤打个冷战，问道：“老金，你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么？那个老太婆为什么杀他们？”金古梁道：“那女的肯定是刚被吸收进去的血奴，男的不是她丈夫就是他男朋友，指定是男的发现那女的有问题才跟到那去的。我第一回跟踪我老婆去那里，就见到过类似的事情。要不是我隐藏的快，也就跟那个男人一样了。她们对女人广开大门，男人要是去了就是死路一条，按理说女人只要一进到大厅里面就会被女护法施展妖法幻术迷失了心智，变成行尸走肉，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关心才对，那个女人竟然良心未泯见到那个男人被杀害还会伤痛哭泣！”我道：“也许那女的心念强盛，没有完全被蛊惑。”他点点头道：“那也有可能！不过就算他没被人杀死，自己也会死的。到目前为止跟血奴发生性关系的男人除了你之外没一个活着的。”我道：“这么说我还应该感到万分荣幸了？”他嘿嘿笑了一声：“那是，九转玄冥之体哎，百里挑一呵！”我呸了一下，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报警吧！”他哼了一下，说道：“要是报警有用的话，我还用得着在那里做卧底这么长时间？那个地下迷宫里面通道四通八达，别说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了也得迷路。就算军队开来强行攻入，那红玉妖妇也早都溜没影了。何况咱两的老婆都成了血奴，受制于人，要是得不到妥善的办法救治……”我道：“总不能把老婆绑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吧？难道坐等那妖妇良心发现，还是你继续装女人混在里面？”他一脸伤感颓废，叹了口气道：“现在就算绑住她们也没用了，一成为血奴就再也离不开那个红色石头了，否则没几天就变成了阴狠暴虐的老太婆！为今之计咱得找个有道行的人，破了那妖妇的法术，让她这个红石会彻底消失！”我没好气的道：“你鬼片看多了？上哪去能找到林正英那么牛逼的茅山道去？咦——有了！”我一说起茅山道士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赵叱！
　　赵叱是我的同学，跟我同县不同镇，我们一起从初中上到高中。光从‘叱’这个名字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很牛逼的人，事实上给他起这个牛逼名字的父亲才牛逼。他爹大号赵百灵，人称百灵真人，从事的职业是给人驱邪镇宅、测墓地、起名字、改风水、看面相等等。赵叱这伙计自小受他爹的熏陶，上学的时候嘴里都整天念叨太极两仪三舅什么的，别人看课外书无非就是武侠言情，生猛一点的也不过弄本A书而已。他倒好，抱一本《易经》没事就跟人讲乾坎艮兑，一副脱尘出俗藐视万物的样子。同学们都很烦他，经常孤立他。我对传统文化算是比较感兴趣，有时候还找他聊聊，没想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他一下把我当成知己，成天跟我形影不离，把他们家陈皮烂谷的事都给我说，搞到最后同学们连我都一起孤立了！据他讲，他爹精通阴阳五行之学，会观天文，能通地理，道术深湛。可惜后来在我们高三那年不幸去世。官方说法是跌落悬崖一命呜呼，民间谣传是偷盗古墓不幸身亡。赵叱同学悲痛万分的料理了后事之后，一怒之下放弃高考，说是要继承父业，肩负起他爹生前的重担。因为我对他的另眼相看，毕业后来还专门找到我聚过几次，给我留了联系方式。人家现在混的是风生水起，开了家周易馆，都成了什么协会的会长！
　　我把赵叱的情况跟金古梁说了下，他觉得有点意思，可以去见一见。
　　这时前面过来一辆出租车，金古梁招手拦截，车子停下了。金古梁对我道：“要么你跟我去我家吧，明天一起去找赵叱？”我原本不想去，可是我的衣服被扒光后连钥匙都不见了，回去也进不了门，就跟他上了车。出租司机是个本地人，十分健谈，一路上对我们两个‘美女’不停的卖弄风情，估计以为我们两个是做小姐的吧，正经女人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马路上。他疯言疯语一大通，见我们两爱搭不理又开始打苦情牌，说出租司机如何如何幸苦，自己的人生如何如何悲惨，爱情经历如何如何失败，搞得我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金古梁的假发，露出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丫一下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