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二十四）

毛毛的眼前总是出现在精神病医院时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挥之不去。那天在车上是这样，过了好长时间还是这样。这一次祸从天降对毛毛的思想冲击太大了，毛毛不再想做别的，也起不起别的念头，毛毛很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安静，卸卸心中沉积已久的压力，郁闷。放松心情，也算是对自己心情的疗养。一个人经历过如此大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承受不了，事情总算过去，但也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

毛毛躺在四海公园的树阴下，厚厚的草毡子上软绵绵的，太阳从早上到下午，从东边到西边，换了一百八十度的位置，也不能穿过郁郁葱葱的水杉。无论怎么样？太阳光都照射不到毛毛的身上。毛毛不喜欢深圳的太阳，深圳的太阳一点也不象家乡太阳温柔，相比深圳的太阳简直恶毒到了极点，谁惹上它就叫你脱层皮。毛毛一觉醒来已是太阳偏西，显然的下午了。毛毛星期六，星期天不上班就一个人骑车去四海公园里睡上一觉，毛毛说是让自己好好的静静，那地方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一树树垂柳迎风招展，风姿卓越的太美了，在那里乘凉，睡觉都是美不胜收的事。

湖面上的微波荡漾，微风就会从毛毛的脸上拂过，毛毛觉得凉爽，比宿舍里的电风扇更加凉爽，同样是呼呼的声音，湖面上刮过来的风声听起来自然和谐，心情舒畅。毛毛觉得自己选的地方太对了，就是风水宝地也没什么两样？毛毛醒来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保持着那舒展轻松的姿势，毛毛不想翻身，动一动都不愿意。因为那是一种心情，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找不到的感觉，不想把它破坏那么早，那就是对不堪重负的心疗伤。

毛毛双手抱头，睁着眼睛望着晴朗的天空，天空是蓝的，天空下飘着朵朵白云，一朵、两朵、三朵……一朵过去又一朵过去，没有自己的根，没有住足的点，不停地飘呀飘。碧空万里，明朗如镜，空旷，辽阔，仿佛那是它的心。毛毛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数着、想着。人和天地万物一样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难怪那天人事主管跟毛毛讲，他动员毛毛也是不想去女孩的老家，那种差事不好办的，去了还说不定有没有命回来说不定，大家出来打工，为自己不相干的事把命搭上不值。农村人不讲理？山里人野蛮？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如果是好事？为什么人事经理不亲自去？毛毛想想，出门在外的人太现实了，真是人心隔肚皮？深圳几十万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不同的生存方式。太现实的社会，太现实的人？人人都那样？我为什么要那样？我又为什么不那样呢？毛毛不停地反反复复问自己。

都讲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毛毛也每天生存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清楚谁的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人人自卫，自私到了极点的城市里。毛毛很反感，但毛毛也在变。

回来的时候毛毛还想着再去看看受伤的女孩。经过一段时间的疗养，心好了，却无情了。毛毛不停地告诉自己，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难道还想惹火烧身？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毛毛就坚决不去那地狱般的劳什子精神病医院了，再去的话连自己都有精神病了。毛毛决定这件事从此就让它划上句号。

女孩疯的事并没有对毛毛产生冲击，因为毛毛的坚持、理智。没有逃跑，没有听人事经理的话选择逃避。反而说明毛毛毛的正直，清白、有胆有识。毛毛的事不断，毛毛事多，这是全公司人都知道清楚的事，从此件事来讲也证明毛毛的确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也让领导佩服三分。

重新回去工作的时候，毛毛的工作被人永远代替了。那是一个算得上美貌的女孩，女孩留一头上海头，乌黑的大眼睛特别有神，仿佛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说话的时候和望着你的时候，乌黑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浓眉大眼，圆脸，樱桃小嘴，柳鼻。都说大眼的女孩漂亮，一点都不假。更好看的是女孩的三围，该有的有，该收的收，生得匀称。只是女孩有些矮，如果喜欢小鸟依人的可作为首选。毛毛没有看上，认为太矮了，买一桶油还提不回去？但从优势上是决对超过毛毛，从主管老陈用人家就不想下，就能说明一切。

没有了毛毛的位置，老陈也没理由就凭那事把毛毛下了凉在一边，老陈叫毛毛上货送货，虽然不再提枪上阵，也如同一个打杂的伙计还伙计，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用得着的人呼来唤去。毛毛无所谓，毛毛被人呼之即来，呼之即去。毛毛总算悟出一个道理，要想出人头地还不行，还要把自己当成一颗钉子，哪里需要就钉在哪里，把自己当作灯泡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发光发热。让别人方便自己方便？用的人觉得好用，用好了高兴机会说不定也就来了。毛毛经常跟人打浑，“你看我这人好用吧？随叫随到。”叫毛毛的人也不想太贬毛毛，就附和说还不错。

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天天赶货，喷油部的活儿更是一度缺货，喷点送点青黄不接。毛毛自然累得脚不沾地，以毛毛的话说有一双飞乱腿也跑不赢。白天从上班忙到下班，不光是上货送货连领料都包了，更多是晚上十二点钟才下班。人成了为别人赚钱的机器，也是为自己赚钱的机器。为什么讲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人永远是金钱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