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卖艺人

　　“老板，我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对那个夏侯雅这么恭敬，都请俩回了。”
　　面对赵舟的发问，洪图重似乎显得很是难以回答。忽又神色凝重地看了眼她，各种纠结情怀矛盾夹杂其中，好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沮丧，又像是打从骨子里蹦跶出的不屑。然而思前想后了好久，他还是娓娓道来。
　　“我知道，我对一个新人如此器重你们心里会有许多的不平衡。可是，扪心自问，你们就买俩N95，人家就摸走了你的钱包，这还不够反应人家的技术比你们好？”
　　话到此处，赵舟的脸已经明显因为羞愧而变得红通了，原来的愠色也在逐步消散。
　　“所以说”，洪图重又接着此前的话茬开始唠开了，“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做大做强不容易，需要引进像夏侯雅这样的高端人才才能有必胜的把握。现在时局动荡，一定要学会留住人才，懂么？”
　　洪图重的话讲的很轻柔，也终于打动了赵舟一塌糊涂，后悔自己怎么竟会有刚才那样不明事理的想法。
　　“老板洪”，她终于老泪纵横了，“属下错了，以后再也不提此事！”
　　“真的知道错了？”洪图重情绪没有多大波动，问话声音依然稍显斯文。
　　“嗯。”赵舟擦干泪痕点了点头。
　　这时洪图重起身双手背后缓缓锝来回踱了下步，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却忽然回头惊呼：“混账玩意儿，还知道错了？”
　　本来赵舟还有一滴泪水想要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的，可是被这么一惊吓，竟又慌慌张张地顺着原路跑回去了。她的脸因为惊吓而显得过分红润，回想起刚见到洪图重那会儿自己想得瑟就能得瑟的劲儿，不觉更加感到委屈。
　　“刚才还那么和善，现在又这么霸道，翻脸跟飚车样的，轰……！”赵舟心中颇感不悦却又无话可以反驳，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
　　但是也随他去吧，洪图重的喋喋不休也至多就是持续个十几二十分钟。只要捱过了这段痛苦的时光，柳暗花明就很快来到了。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洪图重的口水很快就干了，喝了口茶水，瞬间又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冲他们一喊，“走，再去拜访下这个夏侯雅。”
　　已经是第三次站在茅草屋前边了。故地重游，多少心绪波澜自是不消说。
　　在门口，洪图重缓缓作了个揖，道：“吾乃绿林侠盗协会名誉帮主，今欲请先生出山指点江山，请先生出门相见。”
　　礼闭，里头屁声不出，一而再，再而三，洪图重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耐烦了。
　　“老板洪”，胡醉此刻却莫名一阵激动，硬是冲到前头，“这厮太不知趣，让我拆了他这屋子！”
　　正考虑间却见屋梁之上一人缓缓走下颇是仙风道骨的味道。
　　“莫急莫急”，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先生此刻正在睡觉呢。”
　　“那你是……”
　　“哈，好说了”，那人朝他们作了个揖，“吾乃长白山赵紫笼了！”
　　“哦，久仰久仰了！”洪图重一听对方报出的名号就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使劲抓过对方的手，激动万分地握在手里。
　　“夏侯先生还在睡觉啊？”
　　“是啊是啊。”那人捋了下胡须还是一直地和洪图重握着手，满脸充满了喜悦。
　　“混账玩意儿”，可是，刚建立起的情感一下就戛然而止了，洪图重甩了下头发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愤怒，“什么玩意儿，几点了还在睡？再不出来我叫强拆第一分队来拆了你这破屋子！”
　　“是是是……”赵紫笼闻言大气不敢出一个，慌忙后退，只是频点头抱歉，然后很快就不见了。
　　就在洪图重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夏侯雅竟然穿着维尼熊睡衣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了，张口又是一串流利的四川口音。
　　“干啥子咯，人家还正在长身体的撒，睡眠很重要的咯，吵吵啥的真是！”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不用你了！”洪图重的声音分贝突然扩大了好多好多倍，直震得百米之内的草木乱蹦，掀起的狂风也一度迷乱了众人的视野。
　　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疲惫不堪地从一棵大树上滑将下来，忍着肚内的翻江倒海，夏侯雅终于两眼天旋地转，弱弱道：“老板，走，我走撒……”虽然摆了几回谱，可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但这么一出无疑是震撼到在场的所有人的。谁也没想到洪图重他什么时候竟然有这等神力了，个个惊为天人。
　　“不愧是老板！”赵舟心中暗自称赞，今后行事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如今正式收编夏侯雅，洪图重正犹豫究竟要不要升她做销售部主管，直接负责对外业务。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缓一缓，毕竟属她年纪最小，还不足以服众。
　　因为一声惊起狂风巨浪的怒吼耗尽了超能最后的一点待机电量，所以这一趟，他们得长途跋涉回去了。
　　不知是多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总算是来到了市区。一样的繁华，一样的热闹，一样的喧嚣中游荡像他们一样的新世纪的小偷。为了生计，挑战智力极限；为了糊口，挑战手法终极，确是难得无限，惊喜不断。
　　寻思着要不要先来一票小的解决了晚饭的事情，不料前方却又好不热闹地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于是，顺理成章地，四个人自觉地排成一队往前迈进了。
　　包围圈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漂亮可人，一口简洁大方的汉语；男的就大有不同了，金黄的头发，白白的肤色，明显就是白色人种，像是欧美地区来的。
　　而便是这样的反差更让围观者来了兴致。其实他们表演的节目也挺寻常，就是江湖卖艺的一些平常活儿，也没什么极为特别的。可是，吸引人的是他们的遭遇。
　　在敞亮的马路上，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木板，板上贴了张大纸，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文字。大意是说男的是美国人，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天被类似雷电的东西击中，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中国的东北，而自己的身份证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中国产。
　　此刻这个美国小伙的中国名已然变成了“包头”，后来遇到了流浪卖艺的姑娘纪小兰，小名纪芸，于是俩人就结伴前行了。
　　“颇思美国不？”洪图重见这人有趣，便上前搭了个腔。
　　“不”，包头摇了摇头，“乐不思老美了。”
　　“人才啊！”洪图重一拍大腿，决计把这俩人也收编了。
　　可是人可不理他，人家可是要赶着卖艺赚钱糊口的。可没有谁愿意陪着他瞎胡闹。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在他们忙着卖艺的时间里，洪图重穿梭其中各种游说，这已经让他们颇觉得乏味的了。
　　“这大叔是不是姓宋啊？”夏侯雅捅了捅赵舟的胳膊问道。
　　“干嘛这么问啊？”
　　“姓宋，然后叫姜？”夏侯雅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讲。
　　“什么啊？”可是赵舟的智商此刻是明显不够用的了。
　　“笨！宋姜是历史上‘招安’品牌的第一形象代言人！”许久不发言的胡醉果然一语中的，一语道破天机，不禁让夏侯雅刮目相看。
　　“这可不好，跟宋姜混据说没啥好下场。”夏侯雅抖了下头发，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妹子你多虑了，他叫洪图重，不送姜。”
　　“哦，是吗？”夏侯雅已无暇理会赵舟了，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洪图重，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场子中央的卖艺人依然分身不暇，卖力演出。而夹杂其中，极尽说客之能事的洪图重也是穷尽毕生本事，唾沫满天飞，就想一举拿下这两人。可是，人家偏偏就是不领情。
　　“大叔，您一边玩去好吗？我俩还有正常人该干的事呢。”包头已经受够了他，一推就将他推出了人群外，还一屁股在地上炸开了花。
　　“混账玩意儿”，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下屁股，火冒三丈，“敢对本老板这么无礼！”然后便又费劲心机，百折不挠地挤进人群中。
　　但是偏不凑巧，此刻演出进行到胸口碎大石的环节，纪小兰力气不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举起大锤，却终是没能坚持住，一不留神滑手却整好将迎面而来的洪图重撞出九霄云外。
　　当他最终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鼻青脸肿着安全着陆的时候，他们的演出却已经结束，开始拿起盘子收钱了。
　　可是，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最后一个，都没有任何一个掏出钱来。当盘子转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哥们来了一句：“道上走的都是朋友，谈钱多见外啊！”然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然后，他们愣在那，在同一个瞬间，石化了……
　　但令人诧异的是，很快他们却相互莞尔一笑，立时没有了任何的沮丧神情，反倒很是开心地开始收拾家伙什儿准备撤退了。
　　“绝对有猫腻！”夏侯雅凑近洪图重的耳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