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九）

毛毛被保安一起带走了。毛毛早有了心里准备，已想好大不了炒掉？然后再去找份工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毛毛是铁了心才跟巫远思干下去的。那一架可说是打得漂亮，漂亮是毛毛占尽了风头。可说是公司开厂以来史无前例，把整个喷油部的人看爽了，一碰到熟人就拿出来显摆。

根据前两回的经验，毛毛估计篓子捅大了。前面打架毕竟没人挂彩，这次让巫远思脱了层皮，虽然是他自己打的，虽说不是什么致命的地方，伤得不十分重？起码也够他养个把月。公司遇到事情都是一窝端，从来不分开？

毛毛肯定是没得救了，捅那么大的篓子也不可能有救。猴子想想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快回来了。

毛毛还是没被搞下马，说起这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被巫远思拖摔跤的女孩子，腿上出了好多血，连班都上不了。那女孩子自是奋不顾身地站出来帮毛毛说好话，由于喷油部本来就是一个阴盛阳衰，男的就三五个。女的对毛毛佩服，更是对巫远思的德行义愤填膺，引起了群情激愤。全部站在毛毛一边，都愿意出来为毛毛作证，站出来为毛毛说句公道话。形势一下出乎意料的对毛毛有利。

公司反倒没怎么处罚，事情都是巫远思惹起。错当然成巫远思一人，但毛毛太冲动也少不了担点责。巫远思养伤去了，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什么都不用说，还不是占得有人。

巫远思占得有人没占得有人？毛毛感觉并不重要，事情比他想象的好多了，人要知道知足？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是这世上什么人都得罪，千万别得罪女人！好歹这回在她们眼里成了英雄，演了出与古人一样的英雄救美。古人为甚么要英雄救美，原来是很受女人的青昧。

一个人说哪个人是对，那是出于情面帮他。如果所有人都出面帮他，就说明另一人一定有错，有问题。领导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让毛毛写了份检讨，领导那是网开一面了。要知道检讨和检查虽然是一字之差？两者间的性质却完全不一样。写检查，是意味着犯了错，老老实实说出来让别人检查。检讨只是犯了点过失，只是检讨一下，非常轻微的。就那一字之差，就会让人成死罪或流放。真和书中讲的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毛毛真是感慨良多。

将近一个月巫远思的伤好又回来了。赔了女孩子的医药费，公司从他工资里扣，自己伤的就自己负责，算是受教训。巫远思赔了夫人又折兵，遇到点子上了，这边遇到了毛毛这样的楞头青，那边被得罪的女孩又跟主管走得很近。巫远思对这事愣然不知，蒙在鼓里。这到让毛毛沾了不少光。

从上一次何师傅捡了把扳手之后，打开水时，过上过下都对旁边的垃圾堆多了个心眼。总想那事绝对不会就那样完了，说不定哪天还会有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就象安排了似的。何师傅打开水时往垃圾堆看的时候，又发现了一把喷枪。

何师傅放下杯子，水都干脆不忙打了。提起裤脚踩在垃圾堆上小心翼翼才把喷枪捡了回来。何师傅站在那里把喷枪放在手中捏了捏，“噎，完全好的！公司的东西？一点不心痛？说扔就扔了？”

何师傅又拿着喷枪上了楼，还没进办公室就嚷开了。

“老陈，我可没冤枉你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在垃圾堆头捡到的。”

“狗屁，我信你的，我不是看你打开水去了吗？我怎么捡不到，好事都让你摊上？”

“不信是吧？我杯子现在还在开水器上放着的。”

“好的？坏的？拿过来看看？别在那里嚷嚷？”

“拿来去仔细看好了？”老何把喷枪扔给了老陈。

“别扔！”老陈说出来已经晚了。

“你都扔得，我就不能扔？”老何有意出出气，将老陈的军。

“既然是好的？接不住摔坏了，砸到人？”

老陈接住喷枪一看，正是前几天才请购的大喷枪，千多块钱一把。老陈不动声色，把喷枪握在手里捏了捏，无话可说。

“怎么不说话啦？好的？坏的？”老何看老陈无话可说就问。

“不跟你争啦。晚上请你吃饭还不行？”老陈觉得理亏，还跟人家说啥呀？硬要出佯像不是？

老何见老陈都说请吃饭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人不是痴汉，痴汉才不会饶人？老何也就算了，回头去端他的茶杯。

老陈也跟着屁股下楼去了喷油部，心想这事不整个水落石出还行？一而再，再二三的让人家……

说来也巧，无巧不成书？又是毛毛那一班。

老陈这回不同往常，一进车间的门就阴沉着脸，连说话的语气都完全不一样。还隔老远就毛毛、毛毛的喊。其实已经不是喊了，是变了味的过吼，发火。

毛毛一听，心想完了。又是哪里给惹反火了？谁又去摸了老虎屁股？没见面就发火？毛毛硬着头皮往主管这边过来。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喷枪是你们班的还是他们班的？”老陈的话不留余地，态度生硬并且坚决。

毛毛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承认了，说是他们班的。老陈一听就上火，更是火上浇油。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事尽出在你这一班？”

“这喷枪一个钟头前，我还用它喷样品的，怎么在你那里去了？”

“我还问你呢！你倒好，问我。”

“不信你问员工。”

“我管得了你那些？反正你跟我看好了？一而再，再二三的出问题。我说，毛毛？你到底有完没完？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迟早卷铺盖走人？”

主管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份量很重了，说明对毛毛的看法有了不同。毛毛听出来了，再出点什么事可能真的要下课了。

“我是真的一个钟头前还用过的。”

“你还狡辨？喷枪会飞？东西明摆摆的丢了，还有理？”

“我真是用过。”毛毛据理力争的目的，只是想让主管把事情查得更清楚些再说。

“我看你真是不想干了？”

老陈丢下句话，转身就走，想必真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