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第二十六章

　　夜，一往如常的黑暗。南郊别墅密室内，左千山脸上挂着邪异的笑容，一双鹰目眯成一条黑线，此时正盯着老王，只听他悠悠的说了句：“王大队长？如果我没记错，我儿子的案子当年就是你办的！”
　　“没错，那又怎么样？”老王也盯着他，一仰脸很随意的吐出一句。
　　“没什么，我就是对你的能力比较怀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大队长的。”左千山眉毛一挑撇撇嘴做不屑状。
　　“你，我告诉你，现在是你在配合我们，不要转移话题。”老王面现怒气厉声说道。
　　“你们不是想问我问题么，我在回答你们，要是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左千山无所谓的摇摇头。见他言语轻佻神色嚣张，老王额上青筋暴起，当即欲开口反驳。
　　一旁的谢天阳见状连忙挥手：“老王，你冷静点。”
　　“我冷静的了么？夏天鸣家一场爆炸就死了我十个弟兄，到现在他妈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你知道我这个大队长顶着多大压力！这混蛋还在这摆谱儿，看我......”老王越说越激动，脸上的一抹赤红迅速蔓延到了额头，说着就作势欲向左千山出手。
　　一丝冷笑在嘴角升起，左千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中充满冷酷的笑意，似乎在挑逗着老王的怒火。
　　“老王！你给我回来。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谢天阳千年恒温的脸上终于闪现一丝狠厉，一把拉住老王怒视着他。
　　“啪！啪！啪！”左千山面带微笑，慢吞吞的鼓起掌来，眸子转了几转玩味道：“我还以为只有贼窝才会内讧，看来你们警察也不过如此。呵呵呵！”老王闻言稍稍冷却下来的情绪又欲高涨，猛地一回头冷冷的看向左千山。
　　这时只听谢天阳用严厉的口吻说：“左千山，刚才的事是老王不对。不过，我希望你也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否则，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呵呵呵，那是当然！我刚才就是和王大队开了个小玩笑，没想到王大队这么开不起玩笑。”左千山脸上的笑意始终若隐若现。
　　谢天阳见老王的怒火渐渐平息，又看了看左千山开口说：“十五年前你儿子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既然你从这里说起那就请继续吧。”说完谢天阳又坐回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夹在两之间却并未点燃。
　　老王恨恨的看了左千山一眼，这时只听左千山说：“还是谢大探长识礼数，懂规矩啊！呵呵，不像某些人。”说着还若有所指的看了老王一眼，脸色一红老王险些又欲发作。
　　随即左千山将目光看向谢天阳，老王哼了一声只得作罢。只听左千山又说：“我刚刚说对你的能力比较怀疑是有原因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年你们发现的那个小孩就是我儿子！”说完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悲苦。谢天阳二人闻言也为之不解。
　　“请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谢天阳皱着眉。
　　“哼哼！你以为我这些年是在隐居？你以为我愿意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以为我儿子真是被水冲走了？我告诉你们，他是被人按在水里活活呛死的！我的儿子他才八岁，八岁......”左千山神情时而阴冷时而悲伤，说到最后竟开始痛哭。
　　谢天阳与老王见状对视了一眼，均面现不解之色。“当年的案子是我办的，西郊小河沟打捞上来的孩子确实不是你儿子，是和他一起玩的另一个孩子。你这些话又从哪说起啊？”老王叹了口气低声问。
　　“好！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左千山忽然停止哭诉，转瞬间脸色就恢复了正常，他两步来到密室中的床前，掀起垂着的床单从床下拉出一个巨大的盒子。他蹲在盒子面前，回头看了看谢天阳二人。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手一抬盒子被打开了，一股浓重的药物气息掺杂着另一种怪味，瞬间弥漫开来，谢天阳与老王见了其中所盛之物顿时吸了口冷气。
　　只见那盒子中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全身赤裸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皮肤隐隐的泛着青色，一张脸褶皱不堪，似是脸上长了很多张嘴，皮肤失水后渐渐萎缩，仿佛汇聚了很多狰狞诡异的微笑，细看能发现那些“微笑”竟是一道道伤口虬结所致，整张面孔保存完好的，唯独两只泛着紫光的眸子。男孩儿的双手屈指成爪，似是在用力抓挠，两条腿的膝盖上还有些擦伤的痕迹，身体上生的一层细细的青色绒毛，整个人恍若异世妖物一般，蜷缩着身体静静的侧躺在盒子里。
　　让人一看之下纵是钟馗转世也未免心惊肉跳之感。这番景象一出，原本就昏暗的密室中霎时妖异之气甚浓。左千山蹲在盒子前嘴唇不断的颤动，仿佛在默默的说着什么。
　　谢天阳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悸动的心，老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半晌才出声：“这是？这是，你儿子？”
　　猛的一转头，左千山脸色惨白，一笑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是啊！这就是我儿子，他没有被水冲走，被你们打捞上来了。”声音很轻，却轻得可怕。
　　“没可能，当时我在现场。而且，通过技术手段也证实过。这还能有假？”老王还是不相信。
　　“在你们把他打捞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衣服不像我儿子的。脸也被水泡得不成样子，我既担心儿子被水冲走。又担心找到的尸体就是他。后来你们的人告诉我，经过检测说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曾一直相信他被水卷走了。可你们看这是什么？”左千山有些呆滞的表情一变，眼中闪过一缕光芒，伸手反转男孩的头，只见他的脑后脖颈偏上的部位，竟然有三颗痣斜着排成一条线。
　　其中两个很小，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而有一个很特别，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根本不是痔而是一个很小的创口。“这是他七岁那年落下的疤痕，当时他总用手去抓才变成这样！因为和前面的两颗痣连成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左千山缓缓说。
　　谢天阳闻言终于点燃了手中的烟，慢慢的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双眼一亮，脑海中似漆黑的夜里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他不动声色的又恢复正常：“你为什么不和警方说明这件事？”
　　“你们警察只相信证据，而且这在你们看来只不过是一场事故。可我知道，是有人谋杀了我的儿子！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左千山目露凶光厉声喝道。
　　“那，这么多年你有线索么？”老王有些歉意的看着左千山。
　　“线索？哼！我找了很久。出事的那天只是有人看见他和一个同龄的孩子在玩，也没人见过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左千山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谋杀了你儿子？也许就真的是一场事故呢？”谢天阳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不可能！如果不是谋杀，为什么要换掉我儿子的衣服，还毁掉他的脸？他们就是想让我认不出来，让我永远沉浸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痛苦中。”左千山有些歇斯底里。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对你？”谢天阳问。
　　“一定是邵正的人！一定是他们！不，不许你夺走我的秋雅。秋雅是我的，啊！！！！！”左千山瞳孔突然放大，恍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如遭雷击双手疯狂的抓挠自己的头，神情仿佛见了鬼一样，整个人在墙角缩成一团，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谢天阳与老王看见他这个样子，对视了一眼没说话。随即谢天阳皱起眉，吸了一口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试探性的递给左千山。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邵正的人。秋雅是你的妻子？”谢天阳显得小心翼翼。左千山接过香烟惊恐似的点点头。
　　“可我听说他是邵正的妻子啊！这是怎么回事？”谢天阳看着他。
　　“邵正！邵正他是个混蛋，是他玷污了我的秋雅。他还想来害我，害我的儿子！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说着左千山瞳孔闪过一道红芒，猛地站起身来扑向谢天阳。
　　一旁的老王见状眉头一紧窜上前去，谢天阳早有防范转身闪躲。恰逢老王来到，二人合力欲把左千山擒住，怎奈何左千山仿佛铜臂铁腿，举手投足力大无穷。
　　虽然失去理智却下意识的用出格斗招式，几个回合下来谢天阳与老王就已招架不住，不仅无法将其降伏，反而渐渐陷入被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谢我缠住他。他已经疯了，你快走！”老王的双臂已被抓出多道血痕。殊不知密室如封似闭，二人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谢天阳闻言正欲回答，就在这时左千山一记手刀横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