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雪飘落

　　春天的早晨是温馨的，夏天的早晨是热烈的，秋天的早晨是宁静的，那么冬天的早上呢？只要一个字就可以形容，那就是“冷”。
　　旭日东升，灰蒙蒙的雾似在不停的滚动，隐隐约约的我看见有人出现在操场上，一个，两个，三个……操场上逐渐热闹起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摆好食品在人群里仔细的搜索着，期待能看到嫂子的身影，我期待能从她那知道哥的事，瞪的眼睛酸疼也没发现嫂子的身影。
　　“小雪，晚上放学到我宿舍来一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嫂子已经面无表情的、很淡漠的站在我身后。
　　傍晚，冷风呼呼的咆哮着，用它那粗大的手指很蛮横的乱抓行人的头发，针一般的刺着行人的肌肤，我只得把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缩着脖子，疾步前行。而路两旁的松树好像在嘲笑我一般，故意精神抖擞的挺立着，傲迎风霜雨雪。
　　“祝我们姑嫂从此形同陌路。”
　　离开嫂子宿舍的时候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其实那晚我们说了很多话。比如“亲爱的嫂子，是你毁了这本来美好的一切。”她说“小雪，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祝我们从此形同陌路。”最后，我举起杯说。
　　于是，神情坦荡，满眼欢愉，我们碰杯，一饮而尽。
　　“我也祝你心想事成。”崔婷举杯回敬我。
　　“嫂子，我也祝你从此良人相伴一切和我再无关系。”然后，我头也不回的走进漆黑的雪夜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望着满地的狼藉，我有些诧异，随后醒悟，用手捂住眼睛，那些晶莹的泪水从指缝渗出，冷到骨子里，让我浑身战栗。
　　哈哈哈，好一句形同陌路，崔婷，我和你根本就不该做姐妹，更不该做姑嫂。
　　“小雪，坐下来，我们喝一杯。”冷美人毫无表情的说。
　　“好，你有雅兴我就舍命陪君子。”于是，推杯换盏。
　　“你哥说让我把他的骨灰扬了，这样他就可以陪着我们两个人了。”
　　“他还说什么了？”有点紧张，哥不让我打听关于他的任何事。
　　“这是四千八百块钱的存折，是你哥留给你的，你拿好了。”
　　“不，我不要，这应该是你的。”
　　“你哥给你的你就拿着，是我的，什么都应该是我的，可人都不在了，我还要这些干什么？”
　　冷美人把存折递过来，然后漫不经心的吃着饭，仿佛这一切和她毫不相干似的。我打了个寒噤，我突然觉得对面的女人像个怪物般不可思议。
　　两个月没见，她清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虽说她依然美丽却也苍老了许多，失去亲人的打击使她变得冷漠，看她的样子让人心酸，我很想安慰她。
　　“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你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内心的恶魔在咆哮。
　　我突然笑了：“其实你一直都恨我。”
　　我这不着边际的话语让崔婷愣愣的望着我，欲言又止。
　　“别再骗自己了，你就是恨我，你恨我占据了哥的心，却又撮合了你们，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正在过你无忧的生活或者正在卿卿我我的共享天伦呢。”我依然在笑，笑的很灿烂，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崔婷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眼圈红了，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我依然在笑，是把幸福埋进坟墓的悲伤凄凉那种笑，让人痛彻心扉。
　　“是的，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恨你毁了我一生。”崔婷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歇斯底里的叫道。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要不是你我哥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活的这么难。”
　　“没错，你哥死了，他是你哥，可那是我丈夫，是我要厮守一生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我的哥哥你的丈夫，你的丈夫我的哥哥，可他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是你害死他的，要不是你小肚鸡肠能有这些事吗？”我恨恨的瞪着她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吞没。
　　“要不是你总像影子似的横在我们中间我会那样吗？”崔婷用怨恨的目光回敬我。
　　“现在呢?现在你相信我和哥是清白的了，对吗？”
　　“是的，我信，我信了。”
　　“那当初你为什么就不能长点脑子好好想一想？你是猪脑吗？”
　　“可事实能证明的永远是昨天，而不是今天更不是明天，这能怪我吗？”
　　是啊，要是没有那次与崔婷的相遇，要不是我生生的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就不会有分离，就不会有王军那件事，哥就不会杀人，我无力的低下头，原来错的是我，最可恨的也是我。
　　那晚，我们都坐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我想，我们肯定都疯了，不然，谁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因为哥都已经不在了。
　　遥望寂寥苍穹朦胧一片，如轻纱般烟雾缭绕的雪花，让幽静的夜平添了几许朦胧，几份冷清。潜意识里感觉相同的夜景在以前的某个时候出现过，所以，我努力的在雪花的缝隙里寻找某个时候曾经出现过的那点点滴滴...
　　有时候感觉到难过并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有的时候手足无措并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而是发现可以选择的太多；有的时候放声大笑并不是因为开心至极，而是发现哭不出来。有的时候喜欢唱歌不是因为想要唱歌，而是发现无人可以倾诉。
　　习惯了一个人时的无助，习惯了寂寞所有的孤独。静静地回忆，静静地想起。春秋记忆，还有多少真实经得起离弃？那些久远的记忆，随着年华而尽弃，那些模糊的情谊，变得没有些许意义。提笔写忧伤，落笔映惆怅。一个人写一段故事，心情起伏的执笔，记载着青春仅存的气息，找不到字里行间记载的美丽。
　　天和地的界限是那么朦胧，山是白的，天是白的，河面上也飘着白雾，我想摸摸这奇特的雾，可它像个调皮的孩子，一会向东逃，一会又逃向西…
　　天刚蒙蒙亮，我走在与哥相遇的小桥上，想着和哥在一起的美好的时光。
　　活在昨天的人沧桑，活在明天的人迷茫，只有活在今天才最现实，而我就是活在沧桑和迷茫中间装坚强。其实心里有些慌，我不踏实，我一点都不踏实。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对着什么，我都会怀念过去，并耿耿于怀，在这样的时候我通常显的不知所措，所以，我很轻易的把画面定格在依然美好的时候，然后，然后继续我的生活。
　　事实上在我以为自己会不言而喻地开始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朵花竟然不知不觉的开放了。一个我不喜欢但也不反感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恩，就他吧，此生，我就随他海角天涯吧。我很希望这段感情能细水长流，我知道水滴在落地以后就再也找不着了，如同冷清的眉眼，激荡不起悸动的心情。
　　感情是个很奇怪的词语，定义的事实永远都只在青丝竹简里面，所以它不是我所能明白的。如是，层层段段。
　　或许等我的思绪断裂成碎片的时候我才会想起我的怀疑，我才会学会想象，我才能理解我的不明白……
　　我试图写一些能表达自己想法的字，比如下雪会很容易改变我的生活，比如我深夜酸痛的眼睛，比如我的恐惧，比如我的慵懒，比如我的固执。
　　不仅仅是眼泪划过面庞，更重要的是心头的痕迹在放大，在加深……相信雨后的彩虹很美丽，黎明的光亮很耀眼，生命的转身很华丽。哥，我相信你会一直陪我到最后，快乐的，迷惘的，感伤的……
　　有点落寞，我不懂该怎么说，让它在无声中逝去，它悄悄地走了，其实它没有来过，只是夜晚心异常柔软。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其实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左耳听见悲伤，右耳述说心疼，心中珍藏爱与希望。唱一曲感恩的歌，希望爱真有天意，只愿我亲爱的哥哥在遥远的天堂可以快乐，无忧。
　　哥，明天我就要走了，开始我新的生活，我会记住你的话，忘掉现在的一切。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哪怕明天天寒地冻，地冻天寒，路远马死，宁可笑着流泪，也决不哭着说后悔。虽然我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但我始终相信一句话：笑中千关过，愁内百事哀，不争一年兴衰，但看十年功过。尽管往后还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想我还会像以往一样从从容容一路走过，不管前面是风是雨还是晴。
　　飘雪落寂，风吹洒洒。四季轮回，不经意间又一季节来临。满目苍痍的夜色，透露出一种无耐，倔犟而又顽强的雪花在这一特定的环境里，不再孤单，于是漫天遍野铺天盖地的，在风的裹卷下洒落在大地，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色，激情的日子里，不再有了火热，晶莹剔透的季节里便有了落雪无痕，逝去的光阴是埋在心里的记忆。只要有一种思想没变，有一个追求没变，平淡的日子里也能感受生命带给你的幸福和欢喜！走过的青春便不留半点愁绪，就算踏过了晚雪也不留一丝痕迹，只是救赎的心灵能在这落雪的时刻伴随今后悠悠的岁月飘落的无痕无迹吗？——雪飘落到大地会融化，飘落在心里却会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