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都他妈的给我滚
作品名称:落雪无痕 作者:小手冰冰凉 发布时间:2013-09-30 09:57:02 字数:5148
天空像匀净的大海,没有风,也没有雾,丝丝阳光透过云层,为水面撒上点点碎金。
水面通透如玉,犹如一面浑然天成的碧镜,映现出人世间的滴滴美好。风起了,风俏皮地卷起了树旁的落叶。叶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飘向宛如上好丝绸般圆润的镜面,荡起了阵阵涟漪,大圈套着小圈缓慢而又温和地向湖中央散去……
天空中只有几抹轻烟,大理石纹路似的云缕镶在天壁,远远望去,天空与水面已模糊了界线,看不分明了。映着阳光,碧镜上波光粼粼,倒影着繁花奇葩。绿树青山,一切都悠悠的,好似一幅色彩斑斓的水墨画,碧水如镜,繁花盛开,微风拂过,涟漪荡漾……
随着“普通”、“普通”的两声响声我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两只不知轻重的野鸭子打破了这里美好的画面。唉,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想留也留不住,总是这么容易被破坏。
都说坟地里晚上阴气太重,会侵蚀人的心神,让人忘乎所以。自从那年在妈妈的坟旁睡着了被吓的半死,我每次来看妈妈,都在太阳下山前回来,然后坐在这小河旁呆呆的想着心事。
家里的锁头就剩一把钥匙了,我们平时都是把钥匙放在后窗台下面的砖缝里,谁回家谁开门,这几天王鹏总是把钥匙拿走,然后在他妈妈家吃完晚饭,再去接大姐,我和妹妹回来的时候,就只能是对着不开情面的铁将军在外边发愣,一呆就是五六个小时。
第一次他说锁好门忘把钥匙放在那了,大姐以为他是忘了,没说什么。第二次说是怕放在那被人看见趁家里没人偷东西。
“那钥匙在那放几年了都没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吧?”大姐有些生气。
“姐,算了,我今天买的锁头六把钥匙,每人一把还有备份。”我知道王鹏是在故意刁难我,我想看看他还以什么理由把我关在门外。
“我用惯了这把锁头,用新的不习惯。”我回家还是被那把老锁头挡在门外,王鹏的理由竟然如此幼稚。
王鹏啊王鹏,你拿天底下的人都当傻子吗?你这没事找事故意刁难的把戏,就是三岁小孩也能看明白了。
“姐夫,你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话说透了无毒。”我笑了,嘲弄味很重。
“小雪,你也不小了,你也挺能挣钱的,一点都不比我少挣,我也不绕弯子了。以前的事咱都不说了,从今天开始,重打鼓另开张,咱们家一共是五口人,这生活开支呢也别论大小,分成五份,就按人头平摊吧。你出你和老妹的两份,我出我家三口人的三份,怎么样?这是这个月花的钱,一共是二百七十八,除以五是五十五块六,凑整算五十五,乘以二就是一百一。你看看吧,以后咱们就这么算,这房子呢,我就不算了,就让你们白住吧。”
这账单可真细致啊,咱不说这什么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了。什么张家儿子娶媳妇,李家嫁闺女,王家的孩子请满月,赵家的老人住院,还有什么过五月节给他妈买东西的钱,还有他和狐朋狗友吃饭喝酒的钱都在里面,都要我和他平分。
没出息的男人,鼠目寸光,就会盯在我们身上动这些个歪脑筋,我可真瞧不起你。都说是什么样的胸襟成就什么样的事业,就你这比针尖还小的心眼,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一边看他的账本,一边很轻蔑的瞪了他一眼。
“姐夫,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没理由不同意,生活费用我可以出,我只能出我自己的那份,像你家的人情来往、你请客喝酒的我不能出,老妹的那份我更不能出。”
“你不是能挣钱吗?你挣得多多花点就不行了?”
“姐夫,能挣钱那是我的事,要是我不能挣钱,你会白管我吗?你没这么和我算账我少花了吗?除了交伙食费我也没少往家里买东西吧?当初说的好,你们养老妹,咱爸这个房子给你们,我平时也没少给老妹和你家孩子花钱,那是我当姐当姨的愿意花,不管怎么说,你没理由让我出老妹那份生活费。”
“你别废话,你就说你是拿还是不拿得了。”
“我刚才大致算了一下,用于生活花费的一共是一百三十多,算一百五,一个人是三十,我还按以前那样给你五十,剩下的就算是给你房租钱了。”
“放他妈你家的罗圈屁吧,你她妈的给我滚出去,领着你妹子给我滚出去,少他妈在我眼前出现。”
“王鹏,你讲不讲理,你就是让谁来说这事,他也不能让我这么和你一起摊钱,这是我家的房子,你没把老妹养大这就不是你的房子。你没资格撵我,更没资格撵老妹走。”
“好,小妮子,你有种,那好,当初就说是养老妹了,可没你一点事,我养着她这就是我的房子,她可以留下,你走,滚,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王鹏说着话就奔我来了,看他那意思我不走,大有要把我打出门去的意思。咳,算了,女人就是无能、弱者的象征。打,我打不过他,讲道理,和他这种人是毫无道理可讲的。人家说的对,这个房子是爸爸的不假,但那是妹妹的抚养费,的确是和我无关,既然人家不欢迎你,你还赖在这干嘛?走吧。
“好,王鹏,我走,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走,不用你再说第二遍,我白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脸,我不会赖在这不走的。我的东西先放在这,过两天我再来拿。”
“你什么时候拿都行,没人要你那些破东西。”
王鹏在那喝上了,一口接着一口,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我猜想,他这是又想借酒劲耍疯啊。
还是大姐看得明白呀,他们老王家就是想让我主动把妹妹带走,这样他们就不用养活妹妹,还不会被人说闲话,他们理所当然的白拣爸爸的房子。真会打如意算盘啊,也真都够脸大不害臊的,有想这些的心思多想想干点什么,早把房子钱挣够了,何苦这么费心神,这不劳而获的东西用着就那么舒服吗?真是不可理喻。
我在这每个月都能贴补他家百八十块的,够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他这么做也无非就是想在我身上多炸点油。唉,也是的,和他一般见识干嘛,给他就是了,大姐夹在我们中间已经够难的了,何苦让大姐再跟着为难。
“这咋又喝上了,你是没个狗脸啊,真是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姐下班回来已经九点多了,见王鹏喝的那副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
“滚,都他妈给我滚,都是他妈的见钱眼开的东西。”
“王鹏,你要死啊你?这又耍的哪出戏?”
“问你妹子,啊,问你那好妹子去,你问问她说什么了?”
“老三,你说什么了?”
“没事,大姐,他心情不好多喝了点,没事。”
我不想说这些事了,我更不想让大姐再跟着生气,反正这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我明天就回家里的房子自己住去了,何必再为这些弄得面红耳赤的,不值得。
“说我他妈的养活你妹子是为了你家的房子,啊,你说我是为了房子吗?啊,你说我辛辛苦苦的养活你妹子,我没功劳还他妈的没苦劳吗?我他妈图的是啥呀,啊?”
我见过会说的,也见过缺德的,可就没见过这么会颠倒是非黑白的,我总算知道什么是“指鹿为马”了,我还真得谢谢他给我上了这么精彩的一课呢。
我觉得王鹏和他们家人比周姨还卑鄙无耻,周姨他再怎么奴役我,人家那可都是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进行的,人家嫌弃你就明着说嫌弃你,冤枉我偷钱,她也确实是丢钱了,只不过我是只被冤枉的替罪羊罢了。
王鹏这丫可倒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做了贼还怕警察,然后在那贼喊捉贼,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妈的,当婊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真是不要脸。我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姐,没事,你快洗把脸睡觉吧,睡醒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笑呵呵的说着,我尽量装的轻松点,想让大姐放心。
‘姐,明天我就回家里那个房子去了,等我走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在心里和姐说着我要说但却没说的话。
我想等我回去了姐自然就知道了,省得她又是哭鼻子、又是抹眼泪的,然后再依依不舍的送别,我说过,我最讨厌离别。
“王鹏,到底是咋回事?小雪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的,你到底说什么了?”
“小雨,你妹子是个白眼狼啊,没良心啊。我说这个月的钱花的多,想让她多摊点,你说,我过分吗?啊?我不过分吧?她不给也就算了,干吗说的那么难听啊?我王鹏他妈的窝囊啊,我真他妈的不是个爷们,我。”
王鹏在那自己煽起自己的耳光了,真会做戏啊,他没当上演员真是影视界的一大损失,这丫要是早出生些年,不管是当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到对方那去做卧底绝对够料,人才,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佩服,我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你让小雪拿多少啊?她一个月给五十不少了,孩子吃的,家里用的,老妹买点零用东西哪样她没花钱,那你还想让她出多少啊,王鹏,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人吗?你一个月才挣那么几个钱,还好意思口口声声
说养活一家人家呢,你说你还想让她拿多少?干脆让小雪养这个家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姐了解我,知道我不是小气的人,也知道我更不会说那样过分的话,她也猜到这是王鹏他们又在找茬闹事了,可面对着这样不讲道理、不近人情的东西,姐除了骂几句又能怎样。
“白雨,我xxxxxxx的。“啪”的一声,王鹏拿起桌子上的碗往那使劲一摔,碗碎了,蹦起一块碎片正好扎在大姐的嘴上,“刷”的一下血就顺着大姐的嘴流出来了,还没等大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血就淌到姐姐胸前的衣服上。
“姐。”我慌忙跑过去,想看看大姐伤的有多重。
“大姐,呜呜呜呜。”老妹吓的哭起来。
“妈妈,妈妈。”外甥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哇哇直哭的抱住姐姐。
“啊!”事发突然,此刻大姐刚反应过来,也知道疼了,急忙用手捂住嘴,疼得在那直跺脚。
在碎片划破大姐的嘴唇的那刻,我看见王鹏愣了一会,然后慌乱的四处看了看,很快恢复平静。我想,他不是故意打姐姐的,他不过是想使那招‘拍桌子吓耗子’的把戏,想吓住我们罢了,没想到却真伤了大姐。他在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我,我真想一刀剁了他,看看一旁的大姐,想想自己的弱小,还是先管大姐吧。
“姐,快去医院上点药,包一下吧,别弄感染了。”
大姐在哭,外甥在那抱着姐姐没命的大哭,血蹭的孩子满身都是,妹妹不知所措的抱着大姐的胳膊也在哭。三种哭声掺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下来来砸死人了呢。我也想哭,可我知道,我不能哭,我必须忍住。
“姐,快点走去医院吧。”
我拉着大姐,大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嘴,外甥不停的用他那小手在姐姐的脸上抚摸着,把本来还算干净的地方也摸得都是血。妹妹抱着大姐的胳膊,拖拖拽拽的往出走。到外边,我急忙接过孩子,想让大姐轻松一下。
“哎呀,天呐,这是咋了,白雨,你这是咋了。”
可能是我们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那几个邻居,张嫂,李婶还有隔壁的嫂子都出来了,见到我们都吓了一跳。
“小雨,先洗一下吧,我去端盆水来。”隔壁的嫂子慌慌张张的往回跑。
洗完脸上是干净了,嘴唇还缓缓的往出流血,出的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小雨,把你那衣服脱下来,穿我衣服去医院吧。你们拿钱了吗?”
“我有钱,谢谢嫂子,等回来我洗干净了再给你送去。我们先走了。”我忙不迭的和他们道谢,在他们的叹息声离去。
‘我是不该再继续呆在大姐家了,是该离开了。’看着大姐还在渗血水的嘴,想着王鹏变相的难为我们的情景,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小雪,不太出血了,咱们别去医院了?”
“姐,还是去看看吧,这么大的口子,别感染了。”
“小雨、小雪,你们这是怎么了?干什么去?”
“老叔,我,呜呜呜呜。”一看见老叔,我再也忍不住了,索性让眼泪来的更猛烈些吧。
“先回家说说怎么回事,快进屋吧,别哭了。”
“王鹏这小王八犊子,太过分了,你们先在这住吧,我去看看他,看他还想翻天怎么着。”
听我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把老叔气的直咬牙,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小雨,我给你上点药吧,这么大的口子,可别感染了。”老婶拿来一包消炎药粉。
“姐,你好好洗洗脸,洗完就睡觉吧。”
奶奶听见动静过来了,一进门就在那没完没了的大吵大叫,无非是怪我和小妹不懂事,怪妈妈没管教好我们,说我们缺家教,欠管教才会惹出这些事。我一听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哪有这样的老人啊,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心疼你孙女也就罢了,也不该再这样大骂我们了吧?难怪爸爸会这么冷漠无情,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蛤蟆没毛随根。”
帮大姐上好药,哄着妹妹和外甥进入梦乡,我悄悄的来到院子里,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顺便等老叔回来。
夜,像打翻的砚台,黑暗从四面八方缓缓涌过来,星星在死命的反抗,发出清冷的光,但很冷,谁看了身上都刷刷的冷,心里直打寒噤。
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自己穿的短袖衣服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伊尔施初夏夜晚的寒气的。
“老叔,我想明天就回那个房子去住。”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那谁能放心,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到时候我们怎么向你爸交待。”
“老叔,事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我还能在那呆吗?以后还怎么相处?”
“我和王鹏把该说的话都说到那了,他也保证以后不会在这样了,你还是回去吧,好歹对付二年你也大了,找个对象成个家就好了,别再耍小性子,也让你大姐省点心。”老叔说完这些话叹着气走开了。
我不想也无力再说什么,趁着夜色悄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轻轻地踏进杂草横生的小院,这里充满了萧条的气息,杂草满地,走在上面沙沙声时断时续,它们在哭诉着悲惨的命运。在抱怨没有人像黛玉般怜惜它们。天空仿佛不再那样晴朗,星星似乎也都疲倦了,偷偷的溜到云的身后。一只猫头鹰落在头顶的树枝上叫个不停,乱了节奏,扰了人心。都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此刻,我竟也无力理会它的晦气,独自低头,在这萧条的夜色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