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儿（三十六）

　 王香久，苦苦坚持自己家的企业，在董纳兰被拘留的这些日子，她把全部心思放在家里的企业上。她清楚知道董纳兰创业不容易，守业更加艰难。不能在丈夫有事情的时候，倒打一铁耙子，这些企业成果，也是他们情感的见证，虽然，以后他们之间后来出了问题，谁一生，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她想到这里的时候，气就消减了一半。
　　王香久以为，自己专心工作，就不会有事情，可是，她没有预料到，家里还是出了问题！
　　女儿董贝贝哭着来找母亲，见到母亲就大发雷霆，为什么家里会出这些事情，她在学校，大家都在议论，大家说，自己的爸爸，挣了两个钱，就在外面寻找刺激，包二奶，她伤心地问自己的母亲，这些是不是真的？同学们都在议论，都在耻笑，她不想上学啦！再也不愿意回到熟悉的学校。
　　“你不想上学？”
　　“我再也不想上学啦！”
　 王香久举起拳头，想捶打自己的女儿，在拳头就要落下的时候，她又轻轻地放下，她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复杂的情绪……
　　在一家团圆的时候，女儿也不会走极端，说出这样让大人失望的话语。这些都是大人的错误。
　　王香久没有用拳头捶打女儿，她却感动自己的心在万分疼痛，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之间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啊？
　　王香久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和疼惜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办法对女儿说清楚这些事情，如果女儿要是愿意，她愿意把女儿送到新西兰去上学。换一个环境，或许，还有学好的可能。无论走多遥远，女儿的学业绝对不能放弃。
　　张翠花一听说王香久要送女儿出国，很意外：“中国这么多学校，就不能送女儿去上学吗？”
　　“还是送到国外去，国外的观点和中国人不一样，或许，没有同学的议论，董贝贝也会安心学习。”
　　张翠花搂抱着自己的孙子，有千万分不舍。她怎能舍得孙子去万里之外的国度呢？
　　新西兰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她无从知晓。张翠花此时的心里比谁都难过难过。她默默地走进堂屋，为死去的董书记上了一炷香……香的特殊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那袅袅升起的烟雾，是否可以把她的心里话，带给自己死去的丈夫呢？
　　“老头子，你能不能保佑我们全家人都在一起，别树倒猢狲散，我们得罪了什么神灵，让我们如此狼狈与煎熬……”
　　张翠花默默地诉说，在她诉说的过程中被儿子的情人白丽听到了，白丽悄悄地退回自己的屋子，她的手一边轻轻抚摸腹部，一边，开始审视自己，这几天，她和王香久东跑西跑，为纳兰，为公司。在企业有重创的情况下，两个女人，开始为同一个目的奔走。相互也没有了敌意。
　　吃过晚饭，白丽来到王香久的房间。
　　“听说，明天只要交了安检罚金，董事长就可以安全回来了。”
　　“那就好……”
　　“这是公司保保险柜子的钥匙，我打算去北京工作。”
　　白丽突然的辞职，让王香久不知所措，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王香久离开。
　　“你走了，纳兰回来，会难过的，再说，你都要生产了，不能这样不顾一切……”
　　“这……这……”白丽已经哑口无言。
　　王香久看到白丽落寞的表情，心底生出怜惜……
　　白丽刚才还有万分的勇气出走，现在，提到肚子里的孩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勇气。
　　王香久走上前，牵着白丽的手，把她送回房间，扶她卧床休息，安慰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告诉她：车到山前必有路……
　　白丽，在王香久的面前，感到自惭形秽，她怎么做了别人的二奶呢？她开始自责自己，自己真的很惭愧，董纳兰是一个好男人，是自己这些日子，在主动追赶，才让董纳兰做了错事情。
　　明天董纳兰就要回来了，王香久，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董纳兰的书房，她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不离开，白丽就要离开，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能到哪里去，能做什么！王香久轻轻地走到女儿的房门前，悄悄地对女儿说了些什么，就领着女儿提着小包，外出了，她决定趁着夜色，趁着张翠花熟睡，踏上遥远的征程……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王香久眼里有流不完的泪，很小的时候，来到这个村子，她的青春岁早已就见证了村子的贫穷与繁荣。
　　王香久决定陪女儿一起到新西兰去读书，把公司留给纳兰和白丽。她对纳兰提出离婚，没有要任何财富，出国只带了她自己的存折，没有动用家里和企业的资金。
　　夜色里，村子一片模糊，王香久发动着汽车，带着女儿慢慢地下山，道路两旁的灯光显得有些疲倦，整个村子还很安静，村子好像睡着了，可是，村子里的故事没有入睡……张翠花这一夜，无法睡安稳，在半夜的时候，她听到汽车的响声，她想起来看看，身子又很沉，就有睡熟过去……一大早醒来，没有看到媳妇和孙女，不知为什么，心总是乱跳……
　　在王香久出走的那天夜里，冯达拥抱着惠曼曼。他们已经同居了，经过一场离别，无比的相思让两个年轻人更加依依不舍。
　　惠曼曼等到惠哲入睡以后，才从学校偷溜到冯达的房间。冯达十分感动，马上拥抱着惠曼曼。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您想什么时候”
　　“我不想结婚！”
　　冯达吃惊地坐起来。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惠曼曼。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目睹了我母亲一个人在深夜里孤独的流泪与煎熬……
　　我不想结婚，成为母亲的角色。”
　　“可是，我们已经同居了啊！”
　　“只要这样，永远相互依偎，不要结婚，不要孩子……”
　　冯达感到有一阵凉风，从窗口吹来，在这冷风里夹杂着惠曼曼的冷漠和扭曲的灵魂，多好的一个女孩啊！如果有错误，也是上一代的错误，不是惠曼曼的错误。
　　冯达不想责怪惠曼曼，单亲家庭的孩子，总归是这样吗？他轻轻拍着惠曼曼入睡以后，就悄悄起来，打开书房的电脑，开始写自己的小说。他已经写了很多题材，都是别人的，没有写自己的小说，他想写写自己。写自己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或许脑海里已经不清楚父母的影子，可是，他对父母是有爱的。有了惠曼曼，他更加勤奋，不想虚度年华。这次，他写小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惠曼曼自己去阅读，从自己的文字里，走过一个冷冷的心结，他会等待曼曼的改变……
　　董纳兰回到家里，他跪在张翠花的脚下，看着短短时间苍老的母亲，心里很是难受……他没有见到王香久，又不好意思问自己的母亲。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和贝贝都不见了……”
　　“半夜听到车子想动，没有起来看，看不到他们，我心慌的厉害。”
　　“没事情的，真的没事……”
　　董纳兰走进自己的书房，看到王香久给自己留有一封信：
　　
　　纳兰：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贝贝离开了，你的事情，在镇里的中学议论很大，她无法安心上学，告诉我不再去学校了。我没有办法，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我已经带女儿去国外了，等安顿好以后，再和你联络。
　　另外，我已经写好里离婚协议书，只要你签字，就能生效，公司和所有存款都留给您们，我已经失去了你，还要钱做什么？
　　白丽，是一个好女孩，她也是我中学老师的孩子，我们离婚以后，您要善待这个女人……
　　某年某月
　　
　　董纳兰忽然瘫倒在地，他心里空荡荡的，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该如何收场与面对啊！
　　他流泪了，知道他永远失去了最纯真与宝贵的，失去了天地下最好的女人，王香久……董纳兰在心底开始为自己的妻子祈祷！
　　在他难过的时候，白丽进来了。
　　董纳兰忽然擦干眼泪，对白丽微笑。
　　他紧紧地抱着白丽：“在里面拘留的日子，我太想你了……“
　　“你没有事情吧！”
　　“你别瞒我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放不下王香久……”白丽在质问。
　　董纳兰忽然推开白丽，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她终于带着孩子走了，一个女人，漂泊在国外，有什么好日子？”
　　“不是我策划的！是王姐她选择的。”
　　“你也配喊她姐姐吗？”
　　张翠花忽然进来了，她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儿子，董纳兰捂着自己的脸庞，他没想到母亲会这样下狠手打她，一生下来到现在，母亲从没有动过他一指头，怎么，今日却抽他嘴巴子……
　　张翠花狠狠地对儿子说道：“这是替王香久打的……”
　　“还不滚……”
　　董纳兰想安慰母亲，可是，呆下去母亲会更加生气，只好又看看白丽，无可奈何的走了……
　　张翠花搀扶起白丽，把她送回屋子。
　　“先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您们的事情我不参与，王香久是对您们有恩的人，人要知道报恩啊！”
　　“我知道……”
　　“你歇息，我给您熬汤去……”
　　张翠花走出白丽的房间，她心里很难过，但是，她的难过是无用的，眼下只有照看好白丽，让她心情愉快地生产，然后，慢慢等王香久的消息，王香久已经决定要和纳兰离婚，他们董家就是离婚，也不能亏待王香久，她的资产，一分钱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