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儿（二十三）

　　吉娃依依不舍告别了母亲和吴腊梅，即将踏上了回县里的路程，在转身的瞬间，心里有几多酸楚。
　　这次吉娃，真的舍不得吴腊梅，他真的想吴腊梅要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多好啊！
　　他本来想接走母亲的，可是，母亲执意要留在山村要与吴腊梅在一起，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想起董书记在活着的时候，提过母亲与吴叔的婚事。他想给他们把婚礼举办了，可是，他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这是家里的私事，与公家的事情无关，可以在拖一拖。说到底，吉娃还是不能过了自己心里的一关。父亲虽然早已经离世，她认为母亲最终一辈子都应该守着父亲。现在，母亲和吴叔有来往，他不反对，就是不能在一起领结婚证明。如果，母亲和吴叔的手续齐全了，他感觉就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心里自相矛盾。他是县长，对老年人的婚姻是应该支持，可是，他是一个传统的人。一边，心里开始对母亲愧疚，对吴叔愧疚，感觉欠他们老人家很多，欠他们一个婚礼。如果，是县里别家的老年人，他会支持。
　　分别的时候，吴腊梅含情脉脉地送走吉娃。山路，是已经拓宽的山路，人也不是那个人，是已经做了县长的吉娃。吴腊梅，还是那个爱着吉娃的吴腊梅，这次，心里竟然有一万分的不割舍。她想起往日和吉娃在一起的温情，心里更加舍不得吉娃哥离去。
　　那又怎能不走呢？男儿有志在四方，他现在是县长。不再属于这个小小的村子，而是属于全县的人，属于张水仙这个女人，想到这里，吴腊梅的心空荡荡的。
　　吉娃回到县里以后，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已经上报了新型农民培训的名单，雷神村子只有两、三个人去参加这次培训，其中，就有他心爱的女人吴腊梅。
　　让吴腊梅去省里农业干部学院去学习，不是他和吴腊梅的私人感情，是吴腊梅的勤奋与好学赢来的。吴腊梅一直坚持白天在田间地头忙碌，晚上，去学校的夜校学习。这次随吴腊梅上报的学习名单全县也只有有几十人。让吴腊梅去，是经过刘云麓和惠哲同意的。
　　吉娃回到家里，已经习惯了没有张水仙的日子。回家后，和冷秀樱相处很好，安安心心过日子。
　　“爸爸，我想改姓吉。”
　　“不可以，姓什么都一样，你自己的姓是对父母的缅怀。”
　　吉娃手掌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这个女儿很懂事，她长大以后，应该回到她的故乡去，为建设她的故乡出力。吉娃，就认为了结了心愿，他不需要女儿一点的汇报。
　　吉娃鼓励孩子做医生，他知道新疆那个地方缺少良医。他要鼓励女儿做医生，把孩子从小培养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
　　冷秀樱很努力，她的作文还被作为范例朗读：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一名普通的人，又不是普通的人，在我心里，他是伟大的英雄。如果，没有我的爸爸，我或许在那次雪灾中，会被冻死与饿死，有了爸爸和爸爸一样的人，才有了那次雪灾中遇难孩子的幸福生活……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不是我的爸爸，在我的心里，他永远就是我的亲爸爸……”
　　吉娃在一次家长会议中，老师朗读了冷秀樱的文章，吉娃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有什么比亲情更能感动人的。冷秀樱不是他的女儿，胜似他的女儿。这个孩子给吉娃带了生活的动力与前进的方向，他工作的热情很高。不是参加市里的培训会议，就是到各个村镇下乡。他要耐心等待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吴腊梅他们的培训文件下发，还有一件就是村子公路改造的款项，等这两件事情都齐备了，村子才能有更好的发展。那些荒山的果树苗子，在过两年都可以挂果子，等果子成熟的时候，通向外界的道路也就修好了，这是多么幸福与美好的事情。
　　张水仙忽然从外面回家，给吉娃买了一套运动装，正适合春季着装。
　　吉娃很不情愿的收下，已经习惯了没有张水仙的日子，她的到来给他带来一丝的恐慌与不安。
　　他也听说了张水仙和方俊有来往。一个普通的女人和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能有什么来往。他很想打电话找张水仙核实，只是他真的很忙，还没有顾上询问张水仙这件事情。或者，他不想再询问什么，他在有意回避。
　　“张水仙，你近来忙什么？”吉娃还是张口了。
　　“我忙朋友一些事情，我有个朋友希望你帮忙。”
　　“只要合情合理的事情，都可以按照程序办。”
　　张水仙说了在雷神村子要搞第二产业开发。是一个房地产老板需要征地的事情。
　　“这件事情先放到这里，如果不违背原则，怎么都可以办。”
　　张水仙还想和吉娃亲热，吉娃说单位里还有个重要会议，就推脱了张水仙。
　　张水仙本来还想在家里多住两天，但是，吉娃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无法再家里久留，她还是匆匆地离开了。
　　
　　在市里的一座别墅内。
　　方俊为张水仙按摩着后背。张水仙汇报着回家的情景。方俊对张水仙说：“你还是回到家里去住吧，男人的心是需要温暖的。”
　　“那你就不想要我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们的项目也很重要啊！万一不行，就把他的钥匙复制一把，拿出公章，在文件上盖一下。”
　　“那怎么行……”
　　“我说是万一。”
　　“可我，还是不想回去。”
　　“那你就住在这里，只是小心一心，别让多事的人发现了。”
　　方俊留下了张水仙，张水仙要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张水仙就成为制服和拉县长下水的棋子，送上门的生意有什么不可以做的。方俊就这样，留下了张水仙，留下张水仙以后，他又去找李水仙，李水仙是临县县长的女儿，他要好好交往，从这些女人身上，打开一个缺口，对自己工作有力的缺口。
　　吉娃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张水仙的身影，他给张水仙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张水仙的情况，父母说，水仙不是在家里吗？一直都没有回来。吉娃不再说什么，感到很苦恼，真的很苦恼，他一时没有了主张，他真的想离婚，可是，离婚对他的声誉太不好了，他想还是好好寻找张水仙，于是，每天下班去各个地方，能估计张水仙长去的地方他都去，可是没有张水仙的消息，这让吉娃很郁闷。
　　
　　吴腊梅接到县里的通知，要到省里农业厅去培训三年，最后一年是实行。
　　吴腊梅舍不得离开村子，村子里的手工业也需要带头人。刚刚有起色的事业不想放弃，可是，她知道，这次新型农民培训也相当重要，它关乎农村新科技的实力。
　　张翠花拉着吴腊梅的手说：“你放心去吧，我已经收到了王香久和董纳兰的书信，告诉家里，他们再外地的合同期也满了，很快回到村子，等回到村子的时候，也就多了人手。
　　吴腊梅有些兴奋，她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是知青的夜校培养了她，现在，她又要外出，光荣的参加省里的新型农民培训，这是一件多么光彩与荣耀的事情啊！
　　张翠花替她擦眼泪，他们想起了董书记，也想起了马宾。无论他们谁，在天有灵魂，知道吴腊梅出去培训的事情都会高兴的。农村每一天都在有一个新的变化。
　　惠曼曼从学校赶回来，来接媛媛。吴腊梅要外出了，为了媛媛的学习方便，惠哲让惠曼曼把媛媛接到学校。媛媛在分别的时候，还是扑进吴腊梅的怀抱里。
　　“妈妈，我不想让你走。”
　　“妈妈，也舍不得你。你要听惠老师的话。”
　　她们母女在房间内拥抱着哭泣。
　　拓跋青莲也拉着媛媛的手：“想家里了，就让曼曼老师再送回来。奶奶也可以到学校去看你。”
　　“媛媛，别哭了，学校有好多同学呢？”惠曼曼老师，在给媛媛讲着。
　　媛媛哭了一阵子，就和惠曼曼老师走了。
　　“孩子，你放心去学习吧，我会照顾好你干娘的。”老吴对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
　　拓跋青莲看着吴腊梅，为她的幸福明天而高兴。
　　一个普通的山沟女娃，能在省里的学校学习，得到国家的培养这是多光彩的事情啊！是雷神村子几辈子人都不敢想的事情。
　　吴腊梅一边高兴，一边收拾着行李，她还离不开媛媛，但是，为了新农村的发展，她要离开这个村子，奔赴新的行程。她肩负着新农村科技的推广与发展。
　　她背着行李，还有和她一起出门的其他乡亲，在山道旁等去往省里学校的公交车。原来，他们出门只能做骡马车子，现在，道路开拓以后，这里也开通了通往外界的公交车，听说，山路还要加宽，才能符合发展的要求。吴腊梅站在公路边，回过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村子，有些不舍与不认识。楼房林立，灌木丛生。现代的一个城市花园一样。这还是她小时候玩耍的村子吗？时代在进步，她们的思想也在进步。
　　在等车的时候，冯达也在等去省里的车。冯达说，省里邀请他参加一个文学评论会议，他的作品已经在省刊物上发表很多，很有可能，他会调到省里文化部门工作。
　　吴腊梅真诚的看着冯达：“冯达，祝贺你！”
　　“我要感谢您，以您为素材的小说，在省里获奖了，这次，也要去参加颁奖会。”
　　“那就好，会不会在城里找一个媳妇啊！”
　　“我……我……”
　　冯达的脸很腼腆，他断断续续的说：“腊梅，您能给我机会吗？我爱您！”
　　吴腊梅红着脸，摇摇头。
　　“以前有吉娃，最后，你又和马宾成了家，可是，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你，我在一旁默默地关注你啊……”
　　吴腊梅心情很复杂，他爱吉娃，吉娃自己有婚姻。她不能主动的粘着吉娃，每和吉娃亲热一次，她就不安一次。对于冯达的表达，吴腊梅很受感动，可是，她的心不在冯达的身上，又不想伤冯达的心。于是，吴腊梅看着冯达说：“冯老师，我这次要到省里学习，有任务的，不能分心啊！”
　　“我能去看您吗？”冯达对吴腊梅祈求说。
　　“可以，可是，您也很忙，最好，不要去。”
　　冯达听到吴腊梅答应了他，心中万分喜悦。正在说话的时候，去省里的人来了。冯达帮吴腊梅提着行李，一路照顾着吴腊梅……
　　她想到县里去找吉娃哥，对他说一声，要经常回村子照顾干娘。后来，他想到吉娃一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就没有再去县里，而是直接到了省里的学校。
　　吴腊梅在这里，开始了系统正规的对畜牧兽医专业的系统培训，和她一起去的乡亲，还学习别的专业，农林专业与其它各个专业。
　　吉娃知道了吴腊梅在省里学习，很想去看她，由于工作很忙，就没有去。只能在心里祝福吴腊梅能适应外界的学习生活。
　　常君要和李美芳结婚了，村子里好久没有喜庆的事情。
　　李美芳不想让婚庆公司代办，她想再做一次骡子车，这个主意得到了惠哲和常君的支持。如果，常君和李美芳结婚以后，就只有胡兰和李丹两个姑娘婚事还没有解决。她们原来是小姑娘来到这个村子，没想到现在已经是老姑娘了。
　　胡兰看着李美芳要做新娘，心里很酸。她想起了徐和平，她已经不是姑娘了。她早已经是徐和平的人。
　　山在早春的雾气里隐约出现，笼罩着大地，笼罩着山里人的心事。山下的村子像一个人间的仙境，大自然的氧吧，永远厚待着纯朴的山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