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浪漫的百合之夜

　　香芋自从SZ回来后，内心便一直忐忑不安。那便衣警察一再嘱咐她，不要将六富与苏秋雨充当卧底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她本不想对牛哥隐瞒一切，但她知道牛哥的个性。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一定会辞职去SZ极力挽救六富的性命。到那时，也许连牛哥都会陷于绝境。所以，面对牛哥与现实，她既幸福又无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已到了六月，已走马上任为新任镇长的牛哥，正兴奋地准备着结婚的新房。在他上任镇长的同时，香芋本应该正式晋升为村委书记。但是香芋真的怀孕了，真的可以为牛家接香火了。于是，把香芋当宝贝的牛哥，申请为她停薪留职了。村委书记，暂由蓝天同志接任。副书记的位置，暂且为香芋保留着。
　　爷爷听说香芋怀孕了，他比牛哥还高兴。整天为香芋炖营养品，他还把祖传的一块碧玉送给了香芋。
　　“孩子，奶奶生前，曾希望能亲手为你带上这块传了数代的碧玉。她一直做梦都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牛家的孙媳妇。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六富那混小子。奶奶因怨恨自己当初的无知，所以带着遗憾而去。如今，你真的成了我们牛家的孙媳妇，爷爷相信奶奶在九泉下都会乐开花。所以，爷爷今天亲自替奶奶将它送给你。但愿，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一辈子。”
　　“爷爷……”香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转过身来，我亲自为你带上。从此后，你就是我牛哥的宝贝了！”牛哥兴奋地接过碧玉为香芋带上了。
　　爱都有欲望，都渴望爱的滋润，时间会咬人，你不索取，会满身伤痕。那一刻，香芋哭了，是幸福的眼泪。
　　活了将近三十年，牛哥平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香芋的每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每一个骨节，每一个眼神，每一滴血液，他都很熟悉。但是，破镜再怎么重圆，一切都无法再回到原始的模样。他知道这些年香芋是怎么过来的，他明白香芋内心深处的苦涩与无助。尽管，他们这对相爱的灵魂，终于历经风雨走到了一起。但是，因为善良，所以他们无法真正地快乐起来。牛哥知道，此刻的香芋放不下六富，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亲情。因为，抛开爱情的成分，六富与他们情同手足。
　　牛哥曾发过誓，他不希望香芋受委屈，如果六富不珍惜她，他就会把她夺回来。如今，他说到了也做到了。但是，六富的未来，莫测高深，时刻牵绊着他们的心，遣责着他们的良心。
　　觥筹交错，造化弄人。‘六富发财了，把孩子接走了，却没有把香芋带走。而一直没结婚的牛哥，却反而盖新房准备娶香芋了。’不知实情的村民们，便有一些龌龊的人喜欢在背后东扯西拉了。再加上，世俗的观念在中国人的心中根深蒂固，香芋与牛哥的结合，自然会遭到种种诽议。面对现实，香芋压力很大。所以，此时此刻，她既幸福又苦涩。
　　邻村有个杀猪的电生，在村委旁开了一个买肉店。他的故事很滑稽，当年他一见漂亮女人就来电，结果他老婆却被人电走了。所以村里人都取笑着给他封了这么个花名叫‘电生’。
　　电生除非睡着了不乱说话，只要睁着眼就会瞎扯蛋，他一吹起男女那档子事，那可是眉飞色舞，活龙活现，他什么难听的黄色话题都能挂在嘴边。一些有素质的女人，一听到他胡咧咧就会反感，以香芋的个性，硬是连肉都不想买他的。自六富出去打工后，电生便经常半夜三更去香芋那像狗一样瞎叫，可香芋只把他当一条喜欢乱叫的门外狗。而一些荡妇们虽都爱大声骂电生流氓，但还是忍不住白天沾他的猪肉便宜，晚上摆弄着自已难看的肉枝任他占便宜。
　　“喂，大家听着啊，我告诉你们一个特大花边新闻，关于那村委副书记香芋与大镇长牛哥的，女的呀，虽美貌如花；男的呀，虽刚直不阿；但背地里呀，却勾勾搭搭；一个假正经，一个装淑女。六富出去打工的这些年，我就亲眼看见他们在村委办公室云山云雨。现在好了，六富发财了，也懒得要她这种破烂货了。你们想一想，那么一个七尺长的猛男，没有女人释放正能量，还不硬给憋死才怪呢。这个年代女人不偷汉那是人，男人不嫖娼那分明是太监。牛哥不结婚，以前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忙事业的正人君子。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吧，他和香芋早就背地里勾搭上了，什么哥啊妹呀，说不定六福那两个小杂种都是他的呢……”
　　“是啊！怪不得那两孩子对牛哥比对六富还亲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同村的一位与电生勾搭的胖女人接腔道。
　　这个可恶的电生知道牛哥去镇上上班去了，便趁香芋经过肉摊时，大胆妄为地自编自导着。香芋知道这个小人是故意以造谣来报复她，因为他半夜上门一次都没得逞过，更何况牛哥曾教训过他。
　　电生的谣言，令香芋感到羞辱之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忍无可忍之下，她走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电生一是没面子，二是好色成性。他趁机抓着香芋丰胸上的衣领，像无赖一样添了添嘴淫笑着大声嚷道：“你她妈的假正经的骚婊子，你竟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出出丑！”
　　他色胆包天，竟故意用力把香芋的衣扣抓掉了两粒。当香芋正羞得无地自容，狠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时。这时却有一个打着赤膊上阵的威猛男人，用上衣裹住了香芋的胸口。
　　紧接着，只见那电生的脑袋瓜子被按到了杀猪屠板上，他的脖子上正反架着一个血恍恍的屠刀。这时，买肉店围了一堆人，一排排，一列列，密密匝匝，把那屠板摊围得个严严实实。
　　当香芋挤进人群时，竟看到不知啥时候变回来的牛哥，他正架着屠刀放在电生的脑袋瓜上时，吓得直发抖的她，迅速地把牛哥的衬衣倒穿在胸前，大声尖叫着。
　　只见牛哥气势凶凶地警告那电生：“你告诉老子，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你竟敢欺负老子的女人……”
　　牛哥的脾气与威力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能对付两三个人，那电生吓得尿都差点流了出来。
　　“牛哥饶命呀，小子瞎吹吹胡扯扯取取乐而已，你可别跟小人当真啊！”
　　这时香芋正从后面用力搂着牛哥，着急万分地尖叫：“牛哥，求求你，把刀给我，伤了人一生就完了。”
　　牛哥的脸看向香芋时，脸上的愤怒马上聚成了一腔无比的温柔。只见那刀故意在屠板空地上用力一砍，排骨肉碎屑四溅而飞。那电生吓得直哆嗦，然后陪礼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话，牛哥才作罢。
　　天快黑了，牛哥当围观人的面叫香芋上车，香芋有点不好意思，迟疑着硬是不好意思上，牛哥便霸道地把她抱上了车。那电生和众村民们看了便也不敢吱声。香芋想想自己刚才的窘态，再看看那些盯着她的村民们，尴尬地低着头。
　　没想到牛哥却转过头看着那电生并对着大众说：“谢谢电生的胡咧咧，从现在起，她香芋不是六富的女人，而是我牛哥的女人。电生，下次我结婚一定请你好好胡咧咧一顿……”
　　牛哥带着羞涩的香芋走了，村民们个个张口结舌。吓出了半条命的电生默默地收着他的摊，他知道当面得罪牛哥的下场，他的买肉摊随时都可以取消。其实，他也为自己胡说八道而感到羞涩。
　　爱是一种责任，需要两颗心共同承担；爱是一种默契，需要两个人相对交流；爱是一种付出，需要有接收的对方；爱是一种幸运，需要有时间去感受那份喜怒哀乐。
　　香芋坐在牛哥的身后，这时天已拉下黑幕，那浓浓的男了汉气息令她心花怒放，牛哥打着赤膊，衣服穿在自己的胸前，她看了看自己，不禁脸颊发烫，内心波浪起伏。想起牛哥说的那些话，香芋心里既甜蜜又慌张，她甜蜜的是，牛哥的话她渴望了半辈子终于听到了；她慌张的是，牛哥的话会令村民们误会后戳她的脊梁骨。因为现实中，她和六富还没离婚。
　　香芋并不是一个开放的女人，自从她跟六富结婚后，她便认定一生一世嫁鸡随鸡。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绝不会轻而易举地给六富带绿帽子，她更不会随随便便让人说三道四。就算她已准备与六富离婚，她也不会轻而易举地与牛哥当众亲热，因为她最害怕别人背后骂她荡妇。
　　当牛哥一只手骑着摩托车，另一只手从前面伸到后面温柔地环抱着她时，既矛盾又兴奋的她不禁大胆地开口责怪着牛哥不该乱说话。没想到牛哥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竟‘色胆包天’地回答，下次如果有人这样说，我当他的面像太妹一样吻你。牛哥的改变令香芋吃惊无比，于是一向矜持的香芋便一直沉默不语，她的心很甜很乱。
　　紫色的霞霭、霓裳轻舞，翩若惊鸿，曼妙怡然。牛哥把香芋送到家门口时，香芋的心像乱鼓一样砰砰乱跳。她一下车，拿着钥匙，手便在发抖，于是她紧张地对牛哥说，你回你的家吧，我想一个人在这个家里静一静。
　　这世上没有人比牛哥更爱香芋，也没有人比牛哥更了解香芋。于是牛哥接过香芋的钥匙将门打开了，香芋一进门就像少女一样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竟真的把门关了起来。在香芋关门前的那一刻，牛哥故意盯着香芋胸前裹着的大衣坏坏地贼笑着，他伸手作势用力去拉，香芋啊了一声不要，羞得脸通红，他便乐不思蜀地站在门外乖乖地等着。
　　六富与孩子都不在家，香芋的家，就是他的家。他的家，也是香芋的家。牛哥，可不想再对村民们隐匿什么了。他爱香芋，香芋爱他，这就足够了。什么舆论的压力，什么伦理道德，他都不想再当一回事。
　　当至爱充盈心间，当柔情抵达心底，当真爱涤荡心灵，回头才会发现，生活在爱的海洋中的我们才算幸福美满。牛哥知道香芋的心思，六富出去打工三年不在家，他来过无数次，都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的，香芋不会忌讳什么。而现在他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矜持的香芋一时无法接受他的直白与改变，更无法面对现实中舆论的压力。毕竟，在法律上，她还是六富的妻子。
　　两颗持久相爱的心，一旦有机会，就会情不自禁地热烈燃烧。牛哥站在门外回想着他打电生的那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庆幸着自己又一次英雄救美，他也明白香芋内心对自己的渴望与矛盾。
　　一杯茶，一首歌，一个人的世界，时间总在试图带走些什么，不只是你，还有我，窗外的月光，美的像曾经我们的爱情一样。只是耳旁的那首歌，那么熟悉，也那么寂寞，想起一句话，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你能给也只有那么多。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的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
　　牛哥一边抽烟一边等着香芋，他的嘴角飞扬。两颗狂热的心，将如何度过这温暖如春的夜晚呢？他脑中满是六富的放荡不羁，他也不禁想象着下一秒，他将与香芋在一起的放纵与自由。他得意忘形地想着，烟头烧到了嘴唇才弹跳着站了起来，正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
　　香芋在里面足足让牛哥等了一个小时，她冲了一个凉，将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然后在门缝中呼吸了片刻。当她衣袂飘飘的走出来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套素雅的淡紫色长裙，长齐腰际的秀发披散着，那块碧玉带在她的粉脖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她虽二十九岁了，但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她秀色可餐的脸蛋，高贵典雅的韵致，曲线分明的身材，足以让任何深夜来访的男人热血沸腾。
　　此时月亮正高挂在树梢，夜蝉在树头唱着爱情曲，牛哥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搂着她便贴着门狂吻了起来，害羞的香芋越反抗他便越激烈。香芋低吟着，等下有邻居看到了不好，牛哥一边激进一边笑着说，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牛哥用大嘴堵塞了香芋的小嘴，令她无法再言语，最后香芋乖乖地半推半就，然后两个人缠绕了很久很久，他才满足地将她抱上了车。
　　“嘿嘿，走，我带你去浪漫一下。从今晚起我们正式开始谈恋爱！”
　　“去那里？”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香芋没有再说话，尽管她内心深处也无比渴望这份浪漫。但这对她来说，却好像是一个来自遥远时空的美梦。她坐在牛哥的身后，牛哥穿上了刚才脱给他穿的那件白衬衣，衣服穿着没扣，风向后吹着，她不禁紧紧抓着那飘荡的衣角。
　　坐在他的身后，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幸福与甜蜜。她喜欢牛哥的突然变脸，喜欢牛哥前所未有的浪漫激情，喜欢牛哥深情的吻，喜欢牛哥热情洋溢的爱抚，喜欢牛哥当着众人的面喧嚷他爱她。但她害怕面对现实，害怕村里人指指点点，害怕面对伦理道德。毕竟她已身为人妻人母，而牛哥一直未娶妻生子。
　　“怎么不说话，都已有了我的宝宝了，还不敢面对现实？嗯！还介意白天那电生的胡咧咧？”牛哥回头亲了她一下，又兴奋地开着车。她脸颊发烫，但还是羞涩地抱紧了他，将脸靠进了他的背心里。她幸福地闭上了双眼，任凭他将她带到天涯海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把车停下了。她情不自禁地抬起了脸，向四周望去。啊，是那美丽的野百合之地。在这里，他曾为她挖了无数盘野百合。但也就是在这里，她曾被六富骗取了处女身。这个地方，给她留下了无数喜怒哀乐。
　　回归自然的感觉真好，极目撩望，浩瀚雄浑，感谢大自然的原创。此刻，牛哥搂着香芋看着那美丽的山川绿野，数着天上的星星，咀嚼着夜的曼妙，内心只有甜蜜与幸福。
　　牛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一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善事，感恩的代价，绝不是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他这时才知道，其实这世界上万物都可以谦让，唯有爱情不能够也不应该谦让。六福这混蛋就像天龙八部里段誉他爹，他虽对香芋痛爱有加，但他并不是一个有娇妻就能满足的男人。
　　一缕缕清风掠过，丝丝环绕其间，花摇枝摆；恍惚之中，传来阵阵悦耳的柔呢声。顺着声音望去，百合丛中，舞起翩翩，花儿忙碌着，轻快的摆动着，那纤细的腰肢；叶片儿欢快的拍打着，抒发着自然的节奏，伴着缠绵悠扬的和韵声。满山的野百合兴奋着，随着风儿，尽情的抖着唱着。看这野百合飘舞，听这自由自在的风声，溢满心境，心随着百合花的舞蹈跳跃着。倾心品赏这花的芬芳，醉人的溢香，迷幻的心灵，不知不觉中，飘入云中，飞翔起来。看着这天与地，灵与山，聚集而成的百合，心中不禁要问，圣洁的仙女，是你在播撒这美丽的天使之花吗？
　　良久，他深情地看着她。渐渐地，天使的裙带迎风而解了。他脱下他的白衬衣垫付着绿草地，将她温软的玉体平放到了上面。她拴紧了他的脖子，她的脸无比地妩媚，她的眼如夜星一样明亮而幽深，她性感诱人的丰姿，在柔和的月光下更加迷魂，他情不自禁地附首吮吸着撕咬着那如甘露一样甜蜜的碧玉。
　　“香芋，我爱你，我爱你……”他的呢喃响遏夜空深处。
　　“牛哥，我更爱你，更爱你……”她的呻吟令夜神彻骨。
　　“如果生命可以重新来过，我要尽情地完整地享受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要尝试以前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好好地感受你少女时代的美丽与芬芳，还有你的处女身……”
　　“嗯，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跟六富……”
　　总有一种美妙的声音在心灵深处久久回响，总有一种钟情的花儿在心灵深处永远绽放，总有一种梦璃花境在心空反复浮现，总有一种恋花情愫在心头萦绕，抹不掉，挥不去，淡淡的，悠悠的，久久的……令人去寻觅、去品味、去希冀。伴着那轻幽而静雅的夜啼曼曲，放飞那收紧的心翼，携着深深的情怀，融着浓浓的情思。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生命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身体里流动的汩汩之音，都是生命给予的馈赠，像美丽的乐曲，清澈飞扬在一瞬迸发。
　　“天亮了，等会别人看到了可不好！”
　　“我就是要让人看见，我们在这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热恋过！”
　　“傻瓜，真的有人来了……”
　　香芋的话还没说完，霸道的牛哥，竟当着路人的面抱着她又热吻了起来。香芋死命地挣扎着，嘴里呢喃着不要，但牛哥激烈的温存已使她全身稣软，她根本无法抗拒这汹涌澎湃的爱恋，因为那是发自心灵深处五千年的呼唤与渴望。
　　当他们回到家时，竟听到大哥大嫂说，六富回来过又走了。香芋的心，再一次沉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告诉她，她和牛哥的未来，将会以这‘浪漫的百合之夜’而告一段落。
　　有些缘分注定要失去，有些缘分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爱情的舞台剧，总是以独角戏开幕，借一束光照亮自己或是烧一把火毁了自己，情节大抵相同，区别的只是参与谢幕的人和物。也许无言才是最好的安慰，也许回忆是最好的结局，傻瓜也都一样，都逃不过悲伤，因为有梦在心上，所以甘心梦里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