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懵懂的初恋第四章、冒充女友的尴尬

我的命运就是从那年春节前和小豪逛商店开始改变的。
　　我懵懵懂懂地跟在小豪后面几乎走遍了女装区，我真不知他挑来选去到底给谁买衣服？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小豪哥，你到底要给谁买衣服哇？是你女朋友吗？”他回头瞅我诡秘地笑了笑，含糊其辞地说：“目前还不是，也许将来是吧？”
　　他终于选了一件款式新颖的、葱心绿的高档呢绒外套。他问我：“你看这件好不好？”我说：“真好，颜色太鲜艳亮丽了，可是也太贵了。”小豪说“假如一个白嫩如凝脂的女孩穿上这件外套，白绿互相映衬，多美呀！好了，就这件，你试试吧！”
　　我问：“她和我一样高吗？”“是的。”“她和我胖瘦也一样吗？”“是的。”小豪让营业员从衣架上拿下那件价格不菲的外套递给我，我不知所措，捧着衣服发呆。
　　小豪说：“你傻愣着干什么？快到试衣室去，把你的外衣脱掉，换上这件外套，出来给我看看。”
　　在我们山里，只能到城里买衣服，我们县城那小商店哪有什么试衣室，所以我有些发蒙。
　　营业员把我领进试衣室，我把这件衣服换上。对照镜子一照，我惊呆了，这哪里是山里的土丫头？分明是城里的娇小姐。
　　小豪在外面喊：“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我羞涩地走出试衣室，小豪大呼小叫把我吓了一跳。他盯着我说：“嗬！这试衣室简直是魔法室，进去一个山里妞，变出一个美天仙！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黑发披肩，再配上这漂亮的绿色外套，真是一个标准的服装模特！”我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
　　女售货员说：“先生，您女朋友穿上这件外套，简直漂亮极力！”我急忙解释：“不不！我不是……”还没等我说完，小豪已经让售货员开票子了。当时我非常有感触，这一件衣服比我两月工资都多，现在的有钱人真敢花钱。
　　我也不便多问，只能跟在小豪后面走到鞋帽区。他让我试了好几双漂亮的皮靴，最后挑了一双红色的高腰皮靴交了钱，让我拿着。
　　我们走出百货大楼，看到大刘哥正站在车前等我们，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天这么冷，他为什么不在车里等呢？一定是他等得不耐烦了，或者对我不放心。
　　在回来的路上，小豪还是不住嘴地说，他说他在北京周六、周日晚上到歌舞餐厅去唱歌，有时一夜就能挣好几百。遇到到节假日还有人请他给结婚的录像或者生日录像，每接一个活都能挣好几百。所以他的伙食费好长时间都不向爸爸妈妈要了。我非常羡慕他，情不自禁地说：“小豪哥，你还会唱歌、会录像，还能挣大钱？真了不起！”
　　我在前面的后视镜上再次看到大刘哥那冷冷地警告我的眼神，急忙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到家后，我拎着刚刚买来的衣服和靴子送到小豪屋里。他嬉皮笑脸地说：“傻丫头，这衣服和靴子我是给你买的。初一下午，我们高中时的老同学有一次聚会，要求带着女朋友。我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我求你了，你就给我充当一次女朋友吧！穿上这套衣服，一定是最亮的耀眼明星。帮帮我吧！够意思。”
　　我急忙说：“不行！不行！小豪哥，你可别难为我了，我一个山里来的野丫头，土得都掉渣儿，到那里一定出洋相，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呀？”小豪说：“我说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别人行也不行，非你莫属。”
　　我俩就这样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我输了，答应冒充他的女朋友。无可奈何地把衣服和靴子拿到保姆间。虽然已经快十点了，可我还是把门反锁上，试穿了外套和靴子。这红绿相配真是绚丽夺目，美艳至极！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绝顶的美女。对照镜子欣赏了很长时间，沾沾自喜。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想入非非了：我要是小豪哥的女朋友，他一定会把我们打扮成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可惜呀，我是小姐坯子奴才命！自叹自悲，忧心忡忡睡不着觉。
　　第二天我照样起大早做饭，大刘哥特意到厨房又一次嘱咐我，不要和小豪走得太近。并且偷偷告诉我：“小豪已经处了好几个对象了，哪个都没成，最后都分手了，人家的条件比你好多了。你千万千万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执迷不悟。”
　　大刘哥告诉我：“小豪第一个女朋友是董秘书长的女儿，两人在一起长大，从托儿所到上初中始终在一起，是青梅竹马的童年朋友，又是邻居。可是人家出国了，两人就自动分手了。第二个人是一位著名演员的漂亮女儿，是他高中同学，因为她任性狂放、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小豪扛不住她的暴烈性格对他的管束，而只得结束三年恋情。第三位是他大学的同学，去年暑假小豪还把她领回家里住了十多天，后来因为市长看不惯未婚同居，被市长撵走了。听说那个女孩表示：‘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给当官儿的当儿媳妇。’
　　假如小豪真的要和你交朋友，他爸爸妈妈那关你也过不了。我知道昨天晚上小豪是给你买东西，所以今天我又来提醒你。我看你年龄小，没有社会经验，一个人在外很不容易，我怕你吃亏上当，后悔也来不及了。因此我才这样苦口婆心地嘱咐你。”
　　“大刘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你也是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重义气的好人，我自从来到这里，你也没少帮我的忙，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我一定听你的。不过小豪有事要求我，我又不能不答应。”
　　大刘哥一再追问我什么事，我一直没敢说。
　　这个年过得很愉快，大刘哥回家过年了，我们一家五口乐乐呵呵地吃年饭、看春节晚会，大家都非常高兴。
　　在看晚会时，祝姨对我说：“你来这三个多月了，又忙又累。我给你几天假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明天你就回去吧！小敏也会做饭，小豪总出去撒野，又不常在家，我和你吴叔由小敏照顾就行。你放心地走吧！”
　　我听了祝姨的话非常高兴，我的确很想家，我非常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于是我回到保姆间简单收拾一下，准备第二天回家。
　　小豪听他妈说让我回家急眼了，把我堵到保姆间，质问我：“你这丫头也太狡猾了，答应我的事为什么不算数？难道你把衣服骗到手，就一走了之吗？没想到，你人不大，心眼可不少。”
　　我当时就急哭了，我说：“你太能冤枉人了！是你妈妈给我假让我回家的，也不是我要回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你的东西的，我把衣服和靴子都还给你。”我把衣服和靴子递给他。
　　他一下子扔到床上，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是害我吗？我和同学都吹出去了，说我有个美若天仙的女朋友。到时候你不去，人家都得说我吹牛骗人。不管怎么说，我明天绝对不能让你走。”
　　我非常为难：“我和你妈妈怎么说？”“你千万不要说陪我出去和同学聚会。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就说你回家，我把你送一个地方呆几个钟头，下午和我一起去参加同学会，晚上我把你送到火车站。两不耽误。好了，一言为定，明天你先出去，在蕾蕾超市门前等我，千万把新买的外套和靴子带着，别让我姐姐看到，她要是告诉我妈麻烦可就大了。也不能让大刘看到，他要是看到，一定会告诉我爸爸，我爸爸能打折我的腿。”
　　听到这些，我有点胆战心惊，难到小豪和我出去会惹来这么大麻烦吗？看来大刘哥没有吓唬我，我不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我看到他那着急的样子，有点可怜他，就答应了：“你别急了，我听你的，明天吃完早饭我到超市门口等你。”
　　初一一大早我急急忙忙把家里的活提前都干完了，然后和祝阿姨打了招呼，就背着个大旅行袋走出大院。在超市门前等小豪。
　　小豪明明看我出来了，可是他却迟迟不到，我非常着急。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忐忑不安。
　　事情也太巧了，我正在左顾右盼的时候，小敏出来到超市买东西，她看到我非常奇怪，就问：“你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不到公交车站台去等车？站在这干什么？”我想不出理由回答她，就岔开话题：“小敏姐，你出来买什么？”“我来买卫生巾，可是今天过年，超市不开门。”“我这有，你拿去用吧！”我怕小豪出来碰到她，就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卫生巾递给她。
　　我看到小敏向大院走去，才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提心吊胆，唯恐小敏碰见小豪。也真是越怕出事越出事，小敏还没进院门，就和慌慌张张出来的小豪撞了个满怀。小敏问：“你干嘛一大早就往出跑？”小豪到底是个聪明的人，嬉皮笑脸地说：“大年初一满街走，见到人拱拱手，我给老师拜年去。”我这时已经吓得有些发抖，害怕小敏追究。听到他俩的对话，我不由得称赞小豪的撒谎水平。
　　小敏没有继续纠缠就进了院，小豪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我跟前，摆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推上了车。他告诉司机：“西郊好帝都宾馆。”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真的不知道小豪到底要把我带到那里干什么？我有些害怕。这时我听到年轻的司机和小豪调侃：“大帅哥，大过年的小两口不在家好好呆着，一大早到宾馆去干吗？和老爹老妈闹别扭了？”“我们不是……”我急忙解释，想告诉他我们不是两口子，可是小豪截住了我的话：“我们不是去宾馆，而是去宾馆西胡同我老丈人家，给他们去拜年。为了好找，我才告诉你到好帝都。”
　　我实在不能忍受他的胡说八道，情不自禁地用腿碰了他一下，想暗示他不要继续胡扯，可是小豪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把我紧紧地搂在他怀里，得意忘形地说：“哥们儿，你看我老婆漂亮吧？”司机讨好地连连称赞：“您爱人的确是天山难找，地下难寻的大美人。”
　　俩人的调侃把我说得脸上发烧，我极力从小豪怀里挣脱出来。小豪趴在我耳边说：“这是演习，你不要不好意思，看你演得像不像？”
　　司机开车向前看，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就继续赞扬：“我一看你们小两口就知道你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结婚时间不长吧？看你们甜甜蜜蜜地我真羡慕，可惜我们这些卖手腕的司机可没有你们那好福气。我这辈子也找不到美女，美女都嫁给大款大腕和帅哥了。”
　　我无可奈何地在出租车里乖乖地充当了小豪的媳妇。默默地听着他俩瞎聊。
　　
　　到了好帝都之后，车直接拐进西胡同，在一座七层楼前停下。我们一直上到了七楼，小豪打开门，我们进了屋。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大单元。屋子很大，装修也很豪华。小豪告诉我：“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家，他们全家都到南方旅游去了。临走时把钥匙交给我，让我适当过来看看，实际是让我给他看家。正好今天我们到这里准备一下，下午好参加宴会。”尽管他这么说，我还是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他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突突跳得厉害。可是又一想小豪已经答应我参加同学会之后把我送到火车站，我也就自己解劝自己，不要把小豪想得那么坏。既然答应帮他忙，就熬过这几个钟头吧。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小豪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领到这里来吗？”我傻乎乎地说：“你不是让我在这等到下午去参加宴会吗？”小豪嘲笑我：“你这个傻丫头，我能让你干坐在这里等四个小时吗？我是为了教你跳交谊舞才到这里来的。
　　我急忙问：“参加宴会，干嘛还要学跳舞哇？”“傻丫头，我们去的是一个大酒楼，在一个大包房里，一边吃饭，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吃完饭还要到舞厅去跳。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又跳又唱，我们能干坐那当观众吗？所以我现在使用速成法教会你跳舞。三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学会。咱们闲言少叙书归正传，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指挥。”
　　小豪打开他的小收录机，放出的舞曲，我也不知啥名？他说：“这是台湾歌手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你先听一遍，熟悉一下旋律。”接着小豪也跟着哼唱起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个歌我是第一次听到，太好听了。邓丽君的歌声甜美、婉转、清亮、动人，听了让人陶醉，令人心驰神往。
　　小豪在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让我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我始终也没躲过他的目光。我已经读懂了了他的心意，他这个歌是唱给我听的。
　　他让我听了两遍之后把录音机关了，然后把我拽起来，让我把左手放在他的肩上，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左手上，他用右手搂着我的腰。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我手足无措。我一个山里来的姑娘从来没有摸过男孩子的手，现在让他搂着腰握着手，而且两人又挨得那么近。我真是又羞又怕，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心突突地越跳越快。我几次想结束这尴尬的学习，可是看到小豪那既认真又热心的样子，我又张不开口了。我非常后悔当初不该答应冒充他的女友。结果现在骑虎难下。
　　摆好姿势之后他又教我移动脚步。并且告诉我交谊舞的步速有常步、快步、慢步、超快步、加长步、“静止”步。然后就让我听他口令移动脚步。刚开始时我总踩他的脚，可是过了一会儿我便顺过劲来，和他配合得很好。
　　小豪一个劲地夸我，说我很聪明，乐感很强，姿势也很优美，是个跳舞的料。我告诉他我在学校是文娱骨干，会唱歌跳舞，只是没跳过这俩人搂着跳得舞。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基本功训练，小豪认为我出徒了，就打开录音机，随着音乐的旋律跳了起来。
　　跳了几遍之后，他看我很累了，就让我休息，然后从他的背包里拿出面包、香肠和饮料，让我吃。
　　吃完之后，他又打开录音机要我和他一起唱歌。刚才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因为听过无数次，我连歌词都记住了，于是就和他一起哼唱起来。他听了之后，高兴得得意忘形，抱起我轮了一圈。我羞臊得简直要哭了，我一个大姑娘，让男孩子抱得紧紧地，感到是犯了大忌。
　　小豪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尴尬，又换了录音带，里面都是我熟悉的情歌。他回家之后，每天都放这些歌曲，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所以经常听他放的歌，而且还偷偷地跟着学。
　　现在小豪打开录音机，有好几个歌我都会唱，他听到我放开嗓子尽情地跟唱之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说：“你这个大山里来的野丫头，原来是个会唱歌的百灵鸟！好了，今天我让他们看看我这漂亮的女友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歌唱家。”
　　我虽然不习惯他称呼我是他女友，但是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暗喜。在兴头上，我又唱了几首我过去就熟悉的流行歌曲。小豪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喜笑颜开，用最美好的词语赞美我的唱功。
　　
　　他看了看表，大吃一惊：“哎呀！现在已经快12点半了，我们1点前必须到游乐谷游乐园。快快，把衣服穿好，我们马上走！”他告诉我：“那个游乐园是我市春节唯一不休息的餐饮娱乐场所。我要你见识见识现代化游乐场。我们约好了三十多人，都是我高中时的同学，现在绝大多数都是大学生，也有高中毕业就下海经商的大款。你在他们面前不要显出小家子气，大大方方地端着点，反正他们也不知你干啥的？让你喝酒你就喝，让你跳舞你就跳，让你唱歌你就唱。反正你可不能给我丢脸。”
　　我笑逐颜开地答应：“我记住了，小豪哥，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