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也疯狂（十七）

今天黑豹酒吧里人并不多，只是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散座在座位上悠闲的喝着酒，听着音乐。
林嫣然找到这里时，张宇正在吧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好像只想把自己灌醉。
“张宇，”林嫣然大声的叫道，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张宇的身体一震，慢慢的转过头来，盯着不远处满眼含笑的林嫣然，不禁想要上前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可是他犹豫了一阵，又把这念头生生的压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来继续喝酒。
林嫣然看着张宇眼中的兴奋慢慢消失，不由心中有些失望。但她还是上前抱住了张宇的胳膊。
“张宇，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不过请你原谅我，我是因为太在乎你才那个样子的。”
张宇盯着林嫣然看了一会，淡淡说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无论真的假的，我都不想再提了。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并不合适。”
张宇说完这些，感觉心在滴血，那样的疼，撕心裂肺。
林嫣然听完，感到心儿一颤，但还是强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我错了。今后我不再那样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说了，我们不合适，你走吧。”张宇几乎低吼道。
林嫣然一愣，抓着张宇的手不禁松弛下来。
“你走吧。”张宇向酒吧里面看了一眼，他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走。”林嫣然再次紧紧的抓住张宇的胳膊，倔强的看着张宇。
张宇看着林嫣然含泪的倔强神情，心头一软，可随即又硬了起来。
他狠狠地甩开林嫣然，没想到没有准备的林嫣然竟然一下摔倒在地，张宇心头一痛，便要上前去扶她。可是背后的一声轻咳却止住了他的动作。
林嫣然坐在地上，看着张宇，忽然想要大哭出来。可是当她看到冰姐的一霎那，她又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林嫣然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缓步走来的冰姐。
冰姐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立领衬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红色的水晶凉鞋。她的头发散散的扎在一起，透出一丝懒散。但是她那冷冷的眼神，却让林嫣然感到阵阵寒意。
“张宇让你走难道你没听到吗？”冰姐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走。”林嫣然斩钉截铁。
“呵呵，是吗？小丫头挺有勇气。”冰姐的笑都带着一股寒意。
“把她给我扔出去。”
两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人从酒吧里走了过来，他们两个穿着一样的黑色背心，结实的肌肉微微隆起。
“冰姐。”张宇急声叫道。
“怎么，心疼了？”冰姐冷冷的眼神让张宇停了下来。
张宇用眼神示意林嫣然快走，但林嫣然像没见到一样一动不动。
两个男人拎小鸡似的把林嫣然拖向外面，可林嫣然却一点都没有挣扎，只是向张宇高声喊道：“张宇，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你，等到你肯出来见我。我不管什么阻止我们，我们都会冲破这些的，你说过的，你要一生一世守护着我，不让我受半点伤害。我等着你，我等着你兑现你的诺言。”
林嫣然越来越远的声音让张宇的身体微微战栗。
这样的倔强，天真的女孩自己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自己是只想不让她受到伤害才这样做的，难道这些都错了吗？
张宇不知不觉中，脚步追随着林嫣然的声音走去。
“哼，张宇，你进来吧。”冰姐冷冷说道。
张宇心头一震，慢慢把身体转了过来。
“张宇，我警告过你，你们根本是不可能的。她一个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够和你一个混混厮守在一起。再说，哼，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如果你敢那样做，后果自负。”冰姐看了张宇一眼，声音忽的变得温柔起来，“我知道你之所以听我的并不是因为怕我，而是想要还我的情。可是这些我不喜欢。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叛逆性极重，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把天捅漏了。但是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至于原因，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吧。”
冰姐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留下张宇独自发呆。
林嫣然趴在宽阔的街道上，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很想打电话让英子过来，然后趴在她怀里大哭一场。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林嫣然并不傻，她已经看出来张宇并不是对自己不在乎，而是迫于那个冰姐，他才对自己这么绝情的。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张宇对自己的感情上。
林嫣然决定在外面等下去，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张宇出来。
初春的天气反复无常，中午还艳阳高照，此刻却阴云密布。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
冷冷的雨滴打在林嫣然单薄的身体上，让她感觉到的不只是痛还有深深地冷。已经淋透的林嫣然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她只是面对着黑豹酒吧的大门站着，期望着她熟悉的身影。
张宇一直就在楼上的窗户上看着林嫣然，看着她白皙的面庞上倔强的神色。
当雨淋透眼前这个人时，他的心忽然颤抖起来。他害怕她生病，害怕她受伤，害怕她苍白的脸色。他想冲下去，冲下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给她一个热烈的吻。
可做完这些之后呢？这之后那么自己曾经痛苦的坚持都会烟消云散。所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着。可是这个倔强的姑娘仿佛已经铁了心就这样站下去，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
张宇忍着心痛，看着。泪不由从他坚毅的脸上滑落。他的双手紧紧的扣着窗台，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发白。狠狠咬着的嘴唇沁出一丝触目的血丝。
这样的折磨几时能够结束？那样的感觉比刀割还要难受。张宇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快些过去。
雨终于还是停了。
水滴顺着林嫣然的头发爬上雪白的脖子，流过的痕迹勾勒出一副美丽的画。
因为寒冷，她本来雪白的脸此时铁青一片，紧咬的牙齿此时不禁微微打颤，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异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快要窒息。
林嫣然抬头看了看，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雨水里。
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张宇，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快速的冲下楼去，扶起林嫣然，用力的摇晃着，焦急的喊道：“嫣然，醒醒啊，醒醒。”
听到张宇紧张的有些嘶哑的声音，林嫣然缓缓睁开眼睛，努力的向他笑了笑，低声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等的都快失望了。不过终于还是等到你了，呵呵，在你怀里的感觉，真好。”
林嫣然得意的向张宇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便昏了过去。
当林嫣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张宇的床上，额头上还敷着一条热毛巾。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只能再次躺下。
张宇好像听到声音，急忙走过来。看着林嫣然，低声埋怨道：“你这个臭丫头，干嘛非要在雨里站半天？这下发烧了，看你怎么办？”
林嫣然看着张宇眼神里抑制不住的关切，不由得得意起来：“怎么办？你伺候我呗。我也享受享受女皇的待遇，让你小宇子服侍我。不过这种感觉挺好的，我倒希望自己永远病下去，让你这样寸步不离的呆在我身边。”
听着林嫣然沙哑的声音，张宇心痛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但还是带着微笑说道：“看把你美的，快躺下，厨房还热着鸡汤呢，一会趁热喝了。”
说着，张宇转身走了出去。
林嫣然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对面墙上的时钟，感受着这幸福的感觉，不由得笑出了声。
林嫣然在张宇怀里喝完了鸡汤，撒娇似的在张宇耳边说着悄悄话。
忽然林嫣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道：“那个，冰姐没为难你吧？”张宇望着林嫣然不禁苦笑着连连摇头。
张宇把满身都是雨水的林嫣然抱到了酒吧，大声嚷着让一个兄弟帮他找一些热水来。当那个兄弟正要把热水递给他时，却被身后的冰姐叫住了。
“张宇，你要想清楚，如果你这样做，恐怕我这里你不能再留下。”
“冰姐，我不能看着嫣然这样，我受不了，你先让我把她送回家吧。”张宇近乎哀求的说道。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放开她，要么，你离开我，你，你选吧。”冰姐盯着张宇的眼睛说道。
张宇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说道：“冰姐，对不起。”
林嫣然看着张宇有些伤感的眼睛，忽然说道：“你离开他们，是不是不高兴？”
“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不过，现在有了你，一切都够了。”
林嫣然看着张宇笑了笑。
“可是你们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难道你就没想过找一份正当的工作。”
“想过，不过没有深想过。我喜欢那种刺激的感觉，至于那种循规蹈矩的生活很让我厌烦。我一直把我的这种生活当成一种游戏来玩，玩得精彩，玩得高兴，可突然要结束这种生活，真的很让我不习惯。有时候和兄弟们开玩笑，说他们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是我却不知道，其实我却是那个燕雀。”
“你这个燕雀找到我这个鸿鹄不是正合适吗？呵呵，不过今后……”
“今后为了你，我会努力改变自己的。”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嫣然，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张宇忽然问道。
林嫣然一愣，随即答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张宇笑了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慢慢说道。
“其实我本不用跟着冰姐做这一行的，我并不缺钱。只是因为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才加入他们的。我爸是一个集团的老板，算起来我也算是个富家公子吧。”张宇自嘲似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不却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被关在那所谓别墅的笼子里，像一只猴子，连空气都感受不到新鲜的。我母亲在我生下来之后就死了，剩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可是父亲很忙，经常不回家，只留下一个保姆照顾我。小时候害怕的时候，我便躲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看着母亲的照片流泪，那时候真的觉得很孤独啊。上学的时候因为我的孤僻，总受同学的欺负。有一次在学校里称王称霸的一群学生拦住我向我要钱，我不给，他们一起就围上来揍我，那真的很痛，很痛。我记得那时候我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也没有和父亲老师说过，也许是出于小孩子的自尊心吧。”
张宇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
“那时候周围的同学没有一个愿意和我交朋友，就因为我的孤僻。但是却有一个小女孩对我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见到她，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虽然那段时间是我最阴暗的日子，但因为有了她，总算让我见到了一丝阳光。也许因为她总和我在一起，那些经常欺负我的同学也开始欺负她。可是每次看见她让人欺负之后，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时，我的心就微微发痛。那种痛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我便还手了，可是那次，呵呵，我却被他们打得更惨，而她几乎和我一样，可她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那之后我便发誓，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在那个暑假，我报了个散打训练班，我从那么刻苦的去做这样一件事。慢慢的，我越来越厉害，那帮欺负过得人再也没人敢来找我和她的麻烦。这时候我开始天真的想，也许我们就是像小时候看的童话书一样，王子和公主打倒了恶势力，开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生活远远比童话要残酷的多，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她竟然得了白血病。我去看她时，看到她满头的秀发都掉光了，脸色发白。她觉得自己变难看了，开始躲着我，说再也不想见到我。我知道她心里的苦，因为我的心在痛。我紧紧的抱着她发誓说，我会对她一辈子好。可是一生的承诺却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她死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从那以后，我变得好勇斗狠，经常和街上的一帮流氓混在一起，还进过几次派出所。我爸对于我却无可奈何，每次我犯了错便默默的看着我，唉声叹气。那天我爸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要和她结婚。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三个月离家出走了。虽然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我还是希望我爸身边能有一个女人照顾他。后来我爸还是找到了我，他知道劝不了我，同意让我在这个城市闯一闯，每个月按时寄钱给我，但都被我退了回去。那一段时间我的心情糟透了，直到遇到了冰姐。”
林嫣然忽然上前抱住了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孩，眼泪不禁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