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霸王餐

　　新富镇地处官道，卖吃卖喝的，做买做卖的，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热闹就是人多，人多就有故事，故事动人，也就传了下来。
　　话说有两个武人，一个叫赵武，一个叫李奎，都有一身好本事，家道中落，四处投奔人不着，盘缠用尽，流落到了这新富镇街上，又不想低三下四的去给人干活，只好做无赖。
　　悦来饭店进来了两个人，穿的虽不干净，却也紧身利落，每人一把刀，威风不减，谁呀？正是赵武和李奎。
　　“老板，上酒上饭。”
　　客人上门，伙计赶紧招呼，道：“二位大爷吃什么，本店有各式川菜，湘菜，还有宫廷美味……”
　　赵武道：“啰嗦什么？鸡鸭鱼肉上，两坛子好酒，吃完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是是是。”伙计退下。
　　不一会儿，酒菜上好，却见这二位甩开腮帮子这顿吃呀，吃肉不吐骨头，倒不浪费，一会儿时间，桌子上吃得光光净净，坛子里喝得点滴全无，打个饱嗝，绝对的惬意。
　　赵武道：“这顿我开账，下回你开账。”
　　李奎拍拍肚子，道：“我们是好兄弟，好说好说。”说完，提着刀出店去了。
　　赵武喊道：“小二。买单。”
　　店小二上前道：“大爷，您吃好了？一共一两八钱银子。”
　　赵武这就耍开了无赖，把刀抱在怀里，道：“钱大爷最近不见了，你看着办吧！”抱着头，不再说话，一付找打的摸样。小二朝内喝道：“兄弟们，碰见触霉头的了。”
　　却见里面出来四五个，都带着家伙，上前就打赵武，将他打得满地乱爬，怀里抱着刀，却不能动手，理屈呀，就是个找打的。我吃你的饭，你打我，打完，两不相欠。五六个人齐打，打了赵武一顿，最后抬着赵武给扔出饭店，这才算完。
　　赵武爬起来，往前走了十几步，和李奎会合，李奎看赵武，哇！头发打乱了，衣服打破了，也不知要紧不要紧，关心的问道：“兄弟，怎么样？”
　　赵武道：“唉！找打，没办法，这些伙计下手还真重，若不是我护着脸，都没脸见人了，非打成羊血泡馍不可。人心不古，到哪里讲理去？我吃了饭不给钱就要挨打偿还，我的衣服撕破了，却也不给我买一件新衣服。”
　　二人说说笑笑走开，倒显得开心。
　　却说新富镇东街有一个财主名叫秦贵，很年轻，长得还算帅，他父亲就是个做生意的，赚了很大的家业，他继承父亲的遗产，很有一些财富。这个家伙，为富不仁，非常尖刻，开着一个饭庄，一个当铺，在新富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提起秦贵没有人不知道的，有人说他是秦桧的后人，却也未知确否。估计是，因为秦桧名声太臭，他不敢承认罢了。
　　人常说：有了还想有，这秦贵虽说吃香的喝辣的，家财万贯，吃穿花用不尽，却并不知足，这不，他又看上东街一家饭庄了。
　　东街有一家山妹饭庄，主人却是崔英豪，崔山妹二兄妹经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本地没有根基。他们经营的是当地各种小吃，岐山哨子面，物美价廉，七八个伙计，生意特别好，人来人往，无不翘大拇指。
　　秦贵想算计山妹饭庄，颇动了一番脑筋，却不能得手，又不想花钱去盘，很是烦恼。
　　却说这一天，赵武兄弟又饿了，到哪里去吃？转来转去，转遍了新富镇四条大街，腿都走困了，却不敢进那一家饭店。为什么，没钱呀，吃霸王餐就要准备挨打，他们二人经常让人打，倒也算不了什么，但是，想起来就丢死人，因此，一直踌躇，不愿意进谁家去吃，去找打，转来转去，肚子咕咕乱叫，大屁不断地响，饿呀！没办法，只好收拾得紧身利落，进了一家饭店，今天“会炒”的却是李奎。
　　赵武兄弟进来倒也雄赳赳，气昂昂，又叫了好酒好菜，既然准备吃霸王餐，就吃好的，挨打受气也就问心无愧了。
　　这一顿酒席，二人吃了五两多银子，吃完了，打个饱嗝，无比惬意，赵武提着刀走了，留下李奎买单。
　　李奎道：“老板，买单。”
　　店小二上来道：“大爷，酒菜一共是五两二钱银子，您赐五两就行了。”
　　李奎道：“不多不多。我给你十两，暂且挂在账上，大爷今日手头不方便，有了钱就来结算，说话算数。”说完话，坐在那里，把头一抱，做好了挨打的架势。
　　店小二却没有命人打，道：“我去请掌柜的。”
　　掌柜的是谁呀？正是那个秦贵，秦贵听说有两个落魄武人在饭店吃霸王餐，就是一肚子火，恨不得下令马上揍死才顺气解恨，敢触我的霉头，纯粹是不想活了。听说二人都带着刀，吃了饭却不玩横，等着挨打，他正在筹划心中的那件事情，忽心生一计，这就来了。
　　话说秦贵到了饭庄，让小二泡上一壶好茶，将赵武李奎都请过来喝茶，道：“一见二位，就是江湖豪杰，我秦贵最喜欢的就是英雄豪杰，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不就是一顿饭吗？没事。你们若不嫌弃，就和在下做个朋友，就留在秦家帮我如何？”
　　二人穷途末路，来吃霸王餐，主人不怪罪，还给一份工作，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也就答应了下来。
　　话说赵武兄弟进了秦府，秦贵却也没有给安排事情，就让他们练武护院，随意走动，管吃管喝，也给散碎银两让他们兄弟花用，住的也不错，秦贵没事了，就来和赵武兄弟喝几杯，关系越来越好，就像亲兄弟一般。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偏偏秦贵却没有事情麻烦他们兄弟俩，这二位兄弟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几天，秦府里不断地有给人打伤抬进来的人，秦贵让请医者救护，治疗完毕，还让管家给拿银两让离去。
　　晚上，赵武把管家叫道屋里问道：“怎么最近不断有人受伤，掌柜的给治伤，还送给银两，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道：“二位壮士有所不知，却是这么回事，河南不是遭水灾了吗？流落到我们新富镇来的河南人也不少，我们东家掌柜的心里怜悯，只要是流落到这里的，实在没钱，进饭庄不说吃好的，稀饭馍却是不收钱的。谁知道街上的山妹饭庄却是可恶至极，几乎每天都要打那些企图进饭庄的流落汉，吃霸王餐的更是往死里打，给送来的受伤人，都是山妹饭庄老板崔英豪指示手下伙计打的，丢在大街，我家掌柜的看见于心不忍，这才抬回家救治，也是功德，唉！”摇摇头去了。
　　赵武兄弟一听，就是满腔怒火，一顿饭，能吃你多少？用得着往死里打人，简直是岂有此理？
　　话说这天，赵武李奎出了门，背了刀，先到河南人群居的地方转了一转，交代了事情，随后悠悠荡荡的到了东街山妹饭庄，走了进去。
　　二人坐下，小二上来道：“二位大爷吃什么？”
　　赵武道：“酒肉随便上。”
　　小二道：“大爷，我们这里不卖肉食，都是小吃，和岐山哨子面。酒倒是有，没有好的下酒菜。”
　　赵奎道：“啰嗦什么？去，让厨房做一百二十碗哨子面，大爷我要请客。先上一坛子酒，大爷不要菜，干喝。”说着话，把刀放在桌子上。
　　小二不敢说什么，赶紧下去吩咐厨房做面，先把一坛子酒搬上来，摆上两只碗，请二位大爷喝。
　　赵武也不客气，遂和李奎你一碗，我一碗的这就干开了，空肚子喝酒，一会儿就感觉晕晕的，很快喝完了一坛酒，又要了一坛。
　　却说一百多碗哨子面上桌，客人也到了，却是一群河南人，都开始吃面，赵武二人看见“哈哈”大笑，继续喝酒，河南人都向二人拱手，道：“谢谢二位大爷。”
　　因为有人请客，这群河南人甩开腮帮子吃呀，不够就叫，吃光了山妹饭庄的所有小吃和面食，店里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了。
　　赵武东倒西歪站了起来，道：“河南的父老乡亲，吃饱了就撤吧，我结账，改天再见。”
　　一群河南人拱手道谢，很快走了个干净。
　　赵武醉眼朦胧道：“老板，买单。”
　　掌柜的崔英豪上来道：“大爷，本店饭菜并不贵，一共吃了八十五两银子，给八十两也就行了。”
　　赵武道：“八十两，不多，我给一百两。”
　　崔英豪道：“谢谢大爷。”
　　赵奎道：“不用谢，我们却没钱付账，先欠着，有钱了一分不少。”
　　这二人吃霸王餐习惯了，说完话，都把头一搂，准备挨打。
　　崔英豪气死了，今天一顿饭吃光了饭庄的本钱，明天还怎么开门营业？遂拉住赵武，一脚就揣倒了，喝令伙计：“这两个人给我打。”
　　一声令下，七八个伙计都上来了，脚踢拳打，将赵武李奎二人打得满地乱爬。
　　崔英豪瞪着眼睛，非常可怕，狠狠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抵命。”
　　就这句话让赵武不开心，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道：“与其让你打死，还不如我先让你死，我这是替天行道。”
　　赵武动了杀机，抽出柳叶刀这就砍了上去，这崔英豪虽说口气大，却不是个练家子，躲都不会，一刀正好给砍在脖子上，鲜血直流，往后就倒，一命呜呼。
　　正在这时，却见秦贵带人进来了，大声道：“住手。”劝住了饭庄里的混乱。
　　秦贵让人将赵武和李奎的刀夺去，随后令人将赵武和李奎捆绑起来押出了山妹饭庄，直接送到县衙去了。
　　随后，秦贵亲自出马，安慰不幸的山妹，并花钱买棺木成殓老板崔英豪，给他寻找墓地安葬。
　　山妹很感激秦贵，若没有他帮忙，真不知该怎么办，后经人说合，嫁给了秦贵，秦贵得了饭庄和一个漂亮的山妹。
　　至于武人赵武李奎，因为仗刀行凶，无故杀死人命，且平日里横行霸道，经常吃霸王餐，为人不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何以慰死者？遂给县府老爷判了斩刑，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