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四）

荷花为文飞拍去身上的雪花，心疼的说，“你看你，这么傻乎乎的站在这里，也不知道找个避雪的地方，冻坏了怎么办？”文飞不再像前段日子那样避讳，用焦急、关心而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荷花“你没事吧？我可担心死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荷花听着文飞语无伦次的担心话，心里暖暖的。她拉着文飞一起向郊外的湖边走去。
白茫茫的雪花朦胧着田野，风“嗖嗖”的把雪花打到他们的脸上，文飞不时的抖动着伞上渐重的雪。两个热恋的年轻人在毫无踪迹的湖畔上留下两行洁白的足迹，相互挽着的胳膊让两行足印保持着一种并不规则的平衡距离，随着岸边的小路曲折蜿蜒成一种别致的美丽。两人谈话中的笑声不断地打破旷野里的寂静。“文飞，你打算将来干什么，有什么打算没有？”文飞面对荷花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考省立大学，”“然后那？”“找个局长的女儿结婚，然后让她为我生一帮可爱的孩子”，荷花看着文飞一本正经的样子，“美得你，你当我是猪啊！”“猪？天下哪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猪，还会生孩子，那我的孩子岂不成了一窝猪宝宝，哈哈……”荷花也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是猪爸爸了”。“哼、哼，猪老婆，你在家把猪孩子看好，我出去给你们找食吃。”文飞学着猪的样子，惹得荷花笑出了眼泪。不知什么时候雪花停止了飘落，雪在静静的湖面的冰面上装扮成一片洁白的平面，几只小鸟快乐的落在上面，又叽叽喳喳的飞起，落向岸边的树林。此时，踏雪赏景的人也逐渐多起来。
元旦假期后，文飞和荷花沉侵在一种甜甜的幸福感里，在课堂上，时常在片刻的美好回忆里，情不自禁的露出让人感到莫名的微笑。在这高考关键的时刻，在这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老师们看到这种情况，不仅为这两个本来成绩优秀的学生摇头叹息。荷花的妈妈在学校任教的好友那里听到，和亲自看到自己的女儿和文飞经常亲亲我我地一起出入。除了暗自流泪，也就只能在心里埋怨女儿太不给自己争气了。然而女儿已经是二十岁的人，有些事情真的不好言明，除了催促她好好学习之外，荷花妈妈只能无奈的干着急。
在生活中，有些事总是喜剧性的上演。在一天晚自习课上，文飞被老师叫了出来。看到荷花的爸爸站在门口，他虽然面带微笑，依然让文飞感到一种不祥。荷花的爸爸把文飞带到操场，边走边和文飞聊了起来。先是问了一些文飞的学习情况，以及文飞自己将来的打算。然后意味深长的对文飞说道：“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将来一定有很大的作为，不过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恋爱影响了学习，再说荷花的将来，我给她都做了很好的安排，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想你最好不要影响她。将来的她和你不可能走到一块，当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将来你会明白的。在以后你最好好自为之！”文飞可以听的出，荷花爸最后的语气有些激动，“如果你非要执意，你出现了意外，可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啊。”荷花的爸爸说完，拍拍文飞的肩，扬长而去。
文飞望着荷花的爸爸高高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他自己却呆呆的矗立在那里很久。校外的路灯光线迷茫着空气中潮湿的雾霭。欲哭无泪的心情在静寂的暗淡里迷茫。尽管课间休息的教室里传来嘈杂的喧哗声，然而他怎么却无法找到来时的路。在以后的日子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地态度来面对荷花。爱被一次次的摧残，荷花怕再也经不起这沉重的打击。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文飞依然像以前一样和荷花见了面说笑，放了学每次他都照常去送她，在荷花快回到来学校时再到学校的大门口去接她。生活中的一切都没有变，因为文飞不想让荷花在高考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和打击。他每天却反复煎熬着自己的思绪。
不觉不知春天的脚步踏绿了大地。各种花儿奔放着，到处蓬勃着春的气息。在周六的一个下午，荷花碰到文飞，荷花的眼睛有些像哭过的痕迹，她要文飞放学后和她出去，说是有事。
放学后，莲匆忙来找文飞，她说荷花提前走啦，荷花要莲陪文飞去找她”。莲把文飞带到一个离学校很远的公园附近的一个旅馆前，莲没有进去，只是告诉文飞荷花在哪个房间等着他。文飞感到事情的莫名其妙，匆匆走进旅馆来到预定的房间前，推开门，荷花打扮的自己非常漂亮，荷花见文飞走进来，跑上去搂着文飞的脖子泪水打湿了文飞的衣衫。文飞扶着荷花。心想该来的毕竟要来。
荷花的爸爸昨晚给她说，要把她嫁给他的上司杨局长的儿子，并且下一星期订婚。荷花知道杨局长的儿子和自己是初中同学，是一个彻底的纨绔子弟。每天除了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之外就是吃喝玩乐。对学习，一窍不通。长得个子矮墩墩的，黝黑又胖，眼睛不大，嘴唇厚的向外翻。那年没有考上高中，听说是他爸给他找关系才读了一年多高中。就在高二时，因为和同班的一个男生挣女朋友，打了起来，最后捅了那男生一刀。还好没有捅到要害处，杨局长破费了点财，也就完事啦。从那之后，那小子被学校开除，便成了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荷花听到爸爸的话，像疯了一样反抗，“我为什么要和他订婚？你问过我同意吗？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你们问过我喜欢他吗？”“因为他爸爸是我的上司！”荷花的爸爸有些愤怒。“上司？因为他爸是你的上司，我就嫁给他吗？爸，我真的不明白，你当的谁的官，为了升官可以把自己的老婆搭上不说，现在又要打自己女儿的主意……”荷花刚想说他爸是不是个男人，话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晃，脸上一热，被爸爸重重的打了一耳光。“杨局长的儿子有什么不好，他爸爸比我的职位高，家庭背景也比咱家好。是，那小子长得矮了些，可是总比把你嫁给那个穷小子好吧？我在为你着想，你明白吗？”荷花彻底崩溃了，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念着文飞，趴在床上泪水湿透了整个枕头。
荷花的妈妈默默的坐在女儿的床前抹泪。她也知道杨局长的儿子长得丑陋，而且不务正业。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找了个不争气的老公，为了他，自己受尽了委屈不说，这次连女儿都保不住了。因为老公在他负责的一个案件的破获中受了贿，做了手脚。不想被杨局长抓到把柄，虽然错误不大，但是若杨局长上报了，也能断送了老公的前程。老公在哀求杨局长时，杨局长暗示自己的老公，只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不然到时荷花爸会蹲几年大牢。荷花爸一直在托延时间，一直在想找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这是几个月前的事。其实荷花爸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昨天，杨局长把荷花爸叫到一边，问他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听说组织上过两天要派人来。荷花的爸爸没办法才答应下来的。
荷花的妈妈滴着泪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给了荷花。荷花听了什么也不说，只是哭。他的爸爸坐在客厅里，吸了很多烟。想着荷花刚刚说的话，心想自己确实没用。从当兵退伍，当上地方派出所所长，在到后来升为县城管大队队长，无不是用钱铺路。当初为了当上派出所所长，荷花的爷爷在农村老家典当完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花完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最后不够还是荷花的外公又拿出两万元给他，才买了这么个所长。当然，在职期间荷花的爸爸利用职务之便，为人办事也没少得了好处。“荷花说什么？我为了当官，把老婆也搭上了。难道……”想到这里。不禁感到天旋地转。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第二天他决定亲自去向纪检部门自首。他想，他不能把女儿的一生幸福作为代价，女儿还要考大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美好的未来。所以他决定自己去自首。荷花听妈妈说爸爸要自首，想到爸爸会坐牢，爸爸拼搏了半生，将一无所有，包括他的名声。荷花走出她的房间，看着一夜之间突然苍老了许多的父亲，感到他无比的可怜。“你不用去自首了，我同意嫁给杨局长的儿子。”荷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叫爸爸。“希望你以后做事情最好好自为之……”说完就出了家门，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