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第五章)

清晨的线条穿透着纱窗，一种安宁，一种控诉。
　　崔成就这样病了些时日，三人都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一些事也就放下来了，包括两个孩子的上学的事情，都不得不放下来。窗外下着细雨，夏日的雨，急促之中却也带有柔情的质感，散落在身上，任凭那无法控制的思绪蔓延至全身。
　　崔成静静的望着窗外，看着那些散落的细雨叩击着窗台，晃动的树枝，看似在为他招手。思索着自己的过去，看看现在的无奈，似乎这一切只是在开着一个玩笑而已。
　　漫长的夏季，漫长的路。人无论如何，都需要去走过，都需要去珍惜那些逝去的往事。回想起过去，那点点滴滴的记忆，刻画着那种种的无奈。
　　崔成想着当初是因为自己和姐姐没有去处，也为了那个对母亲的承诺，才会跟着来到这里，他现在的心里很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对，还是错，没有人告诉他，他只有用自己的行动去验证这些是对是错。
　　“小成，在想什么呢？”崔小熙问道。
　　“哦哦····没想什么啊，就是看看窗外。”崔成急忙回答道。
　　崔小熙估摸着自己的弟弟也在想着自己昨天晚上想的事情，但她不知道弟弟来到这里，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自己当初那一个承诺而来到这里的，她也不忍心去揭破这一心照不宣的原因。
　　崔成转过身去看着崔崔小熙问道“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明天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回去一趟，等下我再来。”崔小熙说道。
　　这几天，陈语一直忙着，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但在没人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很难受，一直想着崔成的那盏煤油灯，但他自己不愿意去想，就这样一直痛苦的挣扎着。
　　昏暗的天空，屋外下着小雨，溅落的雨滴，倾诉着这个季节的情愫，陈语独自靠在沙发上听着雨声，那点点滴滴的音调，正好刻画着这个季节的沉重，这个静静听着雨声的人。
　　陈语再也坐不住了，那不愿意再去忍受这种折磨了，他想知道答案，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盏煤油灯所承载的秘密。今天又是他一个人在家，陈琳这时正去了医院了，家里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陈语起身便走向楼上去，他在脑子里一直想着，想着陈琳前几天给自己讲在催崔成房间里所看到的。轻踏着楼梯，害怕被人听到楼梯的声音，哪怕这个房子是他自己的，这个家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亦是那样的害怕。
　　轻缓的打开房门，陈语心跳便更加急促了，看看四周，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寻找那个让自己害怕过，也让自己向往过的东西。慢慢走近身旁的柜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发现里面就只有几件衣服，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顺手打开身旁的另一个柜子，发现里面有很多的书，陈语这时也没有心情去看那些是不是自己送的书，大脑里面就只有一个东西。四处翻了一个遍，陈语再也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无奈的他，只得躺在床边，寻求心里的安慰和身体的放松。
　　陈语躺在床边，看着静静的夜色，几滴水滴打破了这个回忆的季节。陈语转过头去，不知道这一切是早有安排，还是人的意念催促着事情的发生。陈语下意识的在床底发现下有一个被包住的东西，陈语这时慢慢将手伸进床底，费了半天劲，才把东西拿出来。
　　这个被报纸包裹着的盒子，不是很重，可以说是很轻吧，但是陈语拿着的时候，感觉这个小小的物件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等到将东西拿出来时，陈语又开始纠结了，他即希望这是自己找了半天的东西，但有害怕看到这个东西。他开始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打破沉睡的梦境，人开始慢慢去面对现实。
　　陈语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无论是不是那盏煤油灯，他都要去打开，因为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感觉。
　　“叮咚····”传出的门铃声。
　　“叔叔睡了没有？我是小熙，我没有带钥匙。”崔小熙喊道。
　　陈语听到了门铃声，正在犹豫是不是该不该那样继续下去，既觉得愧疚，又觉得无奈。
　　陈语见下面催的紧，便想着以后再来寻求答案。
　　“嗯嗯，好的，我下来了。”陈语说道.
　　陈语慌忙之中把那个包裹塞进床底下，一不小心衬衫袖口上的扣子却被床沿挂掉了，这时陈语也没有心情去在意那个掉落的扣子，陈语急忙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故作镇定，将房间门打开后，向大门走去。
　　“叔叔，你刚才干嘛去了啊？”崔小熙问道。
　　“没事，就是刚才睡着了”陈语说。
　　“哦哦，那对不起啊！”陈语道。
　　一番寒暄之后，两人走到客厅坐下，商量着崔成的事情。
　　“叔叔，小成什么时候出院啊？他现在好多了。”崔小熙问道。陈语看了一下崔小熙，便低下头在口袋里面拿烟。
　　“还是住一段时间吧，毕竟还没有完全好。”陈语一边说一边开始抽烟。
　　“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崔小熙道。
　　陈语听到崔下熙说，便将手里的烟放到桌子上面了。
　　“我给你倒杯水吧。”崔小熙起身说道。
　　陈语靠在沙发上，静静的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幕，心里依旧是那样的忐忑不安。
　　崔小熙端着水走过来，“叔叔，早点休息吧。”崔小熙说道。
　　“嗯嗯，你也是啊。”陈语说到。
　　陈语起身时，袖口一下散开了。
　　“叔叔，你袖口的扣子好想掉了，我帮你补补吧。”崔小熙说道。
　　“没事，明天再说吧。”陈语说着。
　　说完，便走上楼去，催小熙也回到房间里，累了一天，洗澡便去睡了。
　　雨，依旧在缓缓的下着，人也依旧在挣扎着。
　　灰暗的天空，只为留守这点点滴滴的往事，那浅薄的雾霭，透出丝丝的倦意，不为想念那逝去的。空空如野的记忆之中，人也就慢慢懂得如何去珍惜。
　　“小成，把东西收拾一下吧，住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陈语道。
　　“嗯嗯，好的，这就收拾一下。”崔成道，说完，崔成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也不顾旁边站的人，只是一个劲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连崔小熙的提醒也没听见。
　　“小成，看看还没有落下的东西。”崔小熙道。
　　“没有······没有······”崔成连忙说道，一面说着，还一边往门外挤。
　　“小成，你就这么急啊？呵呵。”陈语笑道。
　　“那是当然啊，住院这么长时间，早就想回去了，再待在这里，我就疯了。”崔成道。
　　崔成回头对陈语说道：“对了，叔叔，能不能带我们去玩啊？”。
　　“可以啊，反正小琳放假在家憋死了，正好一起出去玩玩，那这样把，过两天再带你们去。”陈语笑道。
　　“小成，看来你是得出去走走了，呵呵。”崔小熙笑着说道。
　　三人走在路上，看上去像极了一家人，一直以来，崔成都在问自己的父亲是谁，这个问题，崔梦没有告诉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清晨的一缕光线，洒在阳台，落在人的心里。前几日崔成的要求，直至今天陈语才有时间去，一大早，陈语便去了周鑫家里，把周鑫接过来一起去玩一趟。
　　一直到昨天晚上，三个孩子都在讨论着去哪个地方，最后也还是没有决定去哪个地方。人不怕去选择，而是怕连选择都不知道。
　　陈语看几个人纠结了几天都不知道去那里，陈语便做了决定。“去庐山吧，就去那个地方去看看，这么热的天，我们可以去凉快一下。”陈语说道。
　　一大早三人就开始清理东西，周鑫过来后，一行五人便开始前往庐山，陈语开着车，一路上几个人很是兴奋，纷纷讨论着到了之后怎么去玩。
　　经过了快一天的奔波，总算是到了，几个人早已没有了开始的那个兴奋劲了，陈语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便让几个孩子适当的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去玩。
　　夜幕降临，落日的余晖照射着那翠绿的帷幕，渐行渐远的回忆，总是在模模糊糊之中折磨着人。
　　“崔成，你怎么没有去休息啊？”周鑫说道。
　　“想出来看看，你怎么也没休息啊？”崔成道。
　　两人没有过多的话语，寒暄一番后边都在夜幕下坐在石凳上，都等待着对方先说话。月光透过着云层，两人仰望着那忽明忽暗的月光，都是静静的抬头看着。
　　就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崔成看着天空说了一句话，让周鑫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如果我妈妈没有死，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如果我····”崔成道。周鑫沉默片刻后，看看崔成，看看这个经历过那么多苦难的同自己年龄相当的年轻人。
　　“没有那么多如果，人应该往前看，不要老是想着过去，不然人会很累的。”周鑫道。
　　“呵呵·····是啊，人该往前看，人生不会出现那么的如果。”崔成笑道。
　　两人又持续的静默着，看看旁边的有幽暗的灯光，天渐渐的亮了，两人依旧这样静静的思考着，或许是两个人承载的太多了，不敢再去开口触动那些曾今的记忆。
　　“呵呵·····你说，如果你是我哥多好啊。有个姐姐，再有个哥哥，那该多好啊。”崔成笑着对周鑫说道。
　　“呵呵·····”周鑫只是在笑。
　　“我觉得我很贪心，有个这么好的姐姐，还在奢求找回一个哥哥。”崔成低头说道。
　　“也不是吧，毕竟你眷恋那份亲情，可能是你太累了吧，希望再出现一个人与你一起承担吧。”周鑫说道。
　　“你看你多好啊，有爸妈，不像我，哎······”崔成说道。
　　周鑫低头看着脚下，这时天渐渐变亮了，灯也渐渐灭了。一股凉气涌上心头，这个山顶上，在清晨有着另一番景致，一个你如果没有用心去看，是不会发现的景色。
　　周鑫的沉默让崔成明白，旁边这个跟自己坐在一起的人，也有着难以言表的秘密，自己便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只是去看着远方的景色。
　　“我没有爸妈。”周鑫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啊？你不是···”崔成说道。
　　见周鑫起身，崔成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问下去，自己也起身活动一下。
　　光线落满记忆，也带着那种种的悲伤。黎明的美丽让人无法言语，太阳的一束光线，刺破了这个黎明寂静，浮起的日光，洗礼着人浮躁的灵魂。
　　“快过来吧，让他们一起看日出吧。”周鑫说道。
　　“嗯嗯，好的，我去叫他们起来。”崔成说道，
　　崔成说完便回头跑想旅馆里面，崔成进门的时候，便惊讶的发现，崔小熙和陈琳已经在往外面走了，崔成迎上前去。
　　“你们怎么起这么早的？”崔成惊讶的表情问道。
　　“当然啊，我们要看日出呢。”陈琳笑道。
　　“叔叔呢？干嘛不叫他一起啊？”崔成道。
　　“爸爸啊？他早就起来了，刚叫他，他不在，估计是出去溜达了吧。”陈琳道。
　　三人连忙往外面赶，期待着那个日出前的美丽场景。
　　“听说在日出前许愿，那个愿望就会实现。”陈琳说道。
　　“得了吧，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周鑫说道。
　　“试试嘛，又不要什么，对不对，小熙姐？”陈琳道。说完，陈琳便催着几个人许愿，自己也忙着想许什么愿。
　　谁也没说自己许的是什么愿，也没有去问别人许的是什么，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知道身旁那人许的是什么愿望。
　　初升的太阳，光线是那样的轻柔，落在身上如同亲吻着每一寸肌肤。太阳浮动着几片厚重的云层。
　　升起的太阳，如同是每个人心中的希望，期盼。清晨，浮起的云雾，吞噬着眼前一切，风起，一切都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