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九章
作品名称:沧桑 作者:河杨 发布时间:2013-08-20 15:35:18 字数:6664
好部长借米拯救东圩人
苦三牌求生更遭恶遣送
赵恒发夫妇带着三牌,从东圩村来到新镇铺,他们开天辟地的同时进入了新镇铺上唯一的小茶馆里。恒发花了二角钱,买来一碗豆腐渣,韩妹妮对三牌说:“三牌,你吃吧。”说着,夫妻俩望着小三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个不谙事世的三牌,哪知道眼前自己的处境!
吃过以后,他们临出来时,天已经亮了。三牌看见茶馆门口晾着花菜①苔,吵着要吃。韩妹妮拿了一根,撕掉外面的老皮,递给三牌,三牌兴高采烈地吃起来。到了街上,韩妹妮牵着三牌的手,来到唯一的供销合作社里。看着商店里花花绿绿的商品,韩妹妮问三牌:“三牌,你看这里有多少好东西啊,你想什么呀?”三牌从来没见个世面,只是怯生生地靠在韩妹妮大腿前,两眼滴溜溜地望着店堂里的货架,什么也不说。韩妹妮将昨天晚上恒发给的五角钱拿出来,买了一角钱的水果糖,一共11粒,全部塞进了小三牌穿着的长棉袍的衣袋里。而后,他们从供销社出来,往南出街了。
韩妹妮抱起三牌,亲了又亲,强忍着滴血的泪水,对三牌说:“三牌,阿爸带你到那里吃米饭、包子,还吃许多好东西,好多好多啊,你要听阿爸的话啊,阿妈等两天就接你回来呢!”说着,把三牌放到了恒发的肩上,叫恒发堆着他。恒发堆好了三牌,拎着衣服,由于心里难受,竟没向韩妹妮说任何话,就径自走了。韩妹妮含着泪水,望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东圩村来。
从新镇到东圩村,只有三华里路,韩妹妮却走了一个上午!她心里无尽的酸楚,伴随着泪水,把老天也感动了。于是,老天在无风的情况下,竟下起了些许小雨。这零星的小雨,伴着韩妹妮的泪水,把这条路都淋湿了!
韩妹妮送走了三牌,本来想不让食堂里干部们知道,好把他的口粮领回来补贴家里。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滴血的悲情!回到家里,已经是泪湿衣襟了。为了能隐瞒情况,她不仅不敢放出悲声,还尽量地装着没事人一样的镇静。把无上的悲伤,强忍着郁闷在心里。尽管悲痛得连走路都飘飘忽忽的了,见食堂里已经在打中饭糊,还强打起精神,拿着饭盆到食堂里把中饭糊打了回来。可是,她自己却一点也吃不下,只让包包和小毛俩吃。
两个孩子在喝糊的时候,韩妹妮却躲进了卧室里,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偷偷地哭泣。很快,喝过糊的人们都往田里去了,韩妹妮也只好起来,用干衣服擦拭了眼睛,到菜园组里去了。
韩妹妮尽管竭力压抑着情绪,想把悲痛寂寂的郁闷在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悲痛的表情。村上人谁都看得出来她悲痛欲绝的样子。第二天,吴先利将韩妹妮叫到了食堂的办公室里,对她说:“你把顶小的孩子送出去都好几天了,他的口粮应该扣下来呢。我们食堂可不允许吃套购啊。我先告诉你一声,16号发饭票时,我就得扣掉他的饭票了!”还算吴先利看韩妹妮实在可怜,没有开罪于她,并宽限地没从三牌走的那天扣除饭票。
韩妹妮听了,心有感激,可是仍然惨微微地说:“吴会计,我也是走投无路,才让他阿爸把这孩子带走了。现在他虽然到那里去了,我却不放心啊!歇不了几天我还要接他回来呢。”吴先利说:“那当然可以,我能理解。可是,在孩子没回家以前,他的饭票我是要扣除的。不然我不好向别人交代呢。”韩妹妮知道,这已经是对自己宽大得很,再没有相求的余地了。这样,三牌4月14号被他父亲带走,16号起,他的饭票就被扣掉了。
谷雨快到了,公社水利部三十三岁的部长产启云独自一个人来到东圩。他是个身材不大,却非常精练的人,而且秉性耿直,做事爽快。产启云此行目的是考察在东圩中队安装一台大型抽水机的事。中队长崔成云叫赵恒顺与他接洽,并且带着他察看准备安装机械的场地。中午,产启云在小会议室里吃过崔成云招待他的午饭后,瞅空独自来到正在打糊的东圩食堂里。他看见食堂里给社员们打的“糊”,只是清水里飘着些野菜和野草,简直看不见米的影子。他下意识地咂着嘴说道:“长期吃这样的东西,哪能活得成!”
下午,产启云和赵恒顺到梅家大潭旁边察看安置机械的场地。产启云直率地与赵恒顺说:“我早就听说东圩食堂粮食紧张得很,经常饿死人。可是,也知道老崔是全公社有名的先进干部,他在会上总是说食堂办得如何如何的好,社员们不仅吃得饱,也还吃得好。哪晓得全是假的嘛!今天我看见你们食堂里吃的糊,哪里像糊的样子?只是清水里飘了几根野草么!长期的吃着这样的东西,怎么能不死人呢?”
赵恒顺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产部长,这野菜、野草,春天还能找得到,总比冬天只喝清水一样的米汤好多了。”产启云听了,又咂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崔,老崔,你还是先进干部呢!”赵恒顺说:“我们的崔中队长,是什么样子的人,产部长,你恐怕还不清楚吧?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啊!他不仅工作能力强,还很会要面子呢,几次都把流动红旗夺了回来。特别是去年年终的总结,把许多中队长都气坏了。本来我们与沿河中队讲好了长期供应我们胡萝卜英子。这虽然不是好东西,可是比野菜野草总好得多。年终评比以后,沿河的何弯子跟我说,你们老崔本事大得很,能让社员们吃饱白米饭,还要我们萝卜英子做什么?你们不需要,我也不再给你们了。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再给了。没办法,一开春,只好派人找些野菜、野草。你想,每人一天三餐拢共只有二三两米,就只好是野菜、野草里多放些水了。要说死人,真亏心啊,我们东圩号称五百多人口,像是曹操八十三万人马下江南,就有八十万屙淖屎的,没什么好的了!老人小孩,身体稍微差一点的,死得都差不多了。几个还没有死掉的小孩,都被丢弃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这样下去,就是好劳动力也保不住了。”
他稍微停了一会儿又说:“去年全大队年终生产总结,我们崔中队长生怕产量搞不过别的中队,硬是把稻子连稻草一起堆了起来。连草堆起来的稻子,谁能知道是多少产量呢?你想,除了崔中队长,谁能想得到这样的办法啊?他这样做了,当然评了个第一。春上脱粒下来,亩产还不到一百斤!好在现在上面也不追究,要是追究起来……”产启云听了,不等赵恒顺把话说完,竟激动地说道:“东圩的人,你说没有几个好的了,我看眼前不论大人小孩,简直就没有一个是健康的人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这样吧——”
产启云欲言又止。稍微停了一下,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老赵,你明天多派一些人到粮站里去,我把用来防汛的储备大米借一些给你们,接济一下你们眼前的困难。”他又自圆其说地说道:“要是人都没有了,还要这些储备大米干什么!不过,老赵,到秋来,你得还我的储备啊——不这样的话,不知道你们东圩还要死多少人呢!”说完,他竟不再察看安装机械的场地,而是将身子一踅回水利会去了。
赵恒顺听了,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产启云走了,才恍然大悟。跟在他后面喊道:“产部长,产部长啊!你真是大好人哪,我东圩人永远不会忘记您啊!”他望着产启云的背影,感慨万千:我赵恒顺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么好的干部呢!他激动地巴不得趴在地上向他磕头。产启云扭转头来,对着赵恒顺挥着手说:“不用谢啊。老赵,我们明天在周阳垾粮站里见面吧!”说着,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当天晚上,赵恒顺向崔成云做了汇报。城府极深的崔成云虽然将信将疑,却说:“他既然这么说了,你明天就多派些人去吧,争取能多挑些米回来呢。”
第二天,打过早饭糊以后,赵恒顺把身强力壮的劳动力,集合了二十二个。这二十二个人,几乎是东圩中队里所有能干的劳动力了。于是,这一支不小的队伍,由赵恒顺领着,来到了周阳垾粮站里。
产启云早就在周阳垾粮站里等着了。他见赵恒顺领着一班人来了,问道:“你们这些人能挑多少大米呀?”赵恒顺说:“大约两千斤差不多吧!”其实,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人完全可以挑他个三、四千斤;赵恒顺知道,现在大家都没有体力了,才这样说。产启云听了,便向粮站里招呼,让大家自己去装担子,能挑多少就是多少。这二十二个人都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进入了仓库后,各人都尽力而为,装着自己的担子,每个人都挑得歪歪扭扭。然而,这些在东圩来说,算是身强力壮的人,却也都成了纸扎的架子。他们挑的米,过磅以后,加起来也就只是一千六百八十斤,产启云又叫添了二十斤,凑着是一千七百斤!
这一千七百斤大米挑回来以后,崔成云惊诧不已!他居然说道:“这小产真是感情用事!我们吃了他的米倒好过,他却有的罪责要担待了!”赵恒顺说:“崔中队长,不会的吧?他做了好事,不会有罪责的啊。好人总有好报呢!”崔成云咧了咧嘴,说:“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有原则性。他这样只凭感情,不要原则的办事,哪能不犯错误呢?你等着瞧吧!”赵恒顺听了,对产启云的处境担忧起来!并且懊悔自己带人去挑回了米——这要是带挈产部长担待着罪责,真不应该啊!
有了这一千七百斤大米,东圩食堂里水一样的野菜、野草糊,在当天中午就改成了能看得见米粒的稀粥。而且,里面的野菜、野草也少了许多。
东圩人吃了这批大米,个个感激不尽。都说产部长拯救了东圩人的性命!可是,崔成云却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地,等待着看组织上对产启云的处分结论。
大约是东圩人的处境格外令人同情,又因为东圩人感恩戴德的口碑,使领导干部们有所感悟:他们或者认为,普通社员都是有良知的人,对好坏干部能区分得清楚。共产党口口声声说为人民服务,产启云此举正好是代表着党为人民做了好事,对这样的人,怎么能进行处分呢?大约就是民情的原因,产启云一直没有受到处分。
崔成云因为有了这些米,又见产启云被群众极力赞扬,还久久见不到处分,便也学习产启云的样子来,借以讨好人们的口碑。他允许丁医生又办起了病人病房,将那些与阎王只隔一层纸的病人收集了进来,在粮食上给与宽裕的待遇。韩妹妮的包包再一次进入了丁医生的庇护之中。医疗室里太拥挤了,丁医生叫身体好一点的病人回家去住,发给他们大米,叫他们自己烧煮。艾德发看见这些人自己烧着吃,也不干涉了。
韩妹妮见食堂里粮食好了起来,便想把小三牌接回来。可是,她自己不仅认不得到那里去,更严重的是,她本来弱不禁风的身体,加上焦虑三牌,更是虚弱得不能走这么远的路了!于是,便焦急地盼望恒发能早一天回来,好把三牌快一点送回家。
立夏前两天,天气热得很,就像是夏天的样子了,赵恒发终于从矿山回来了。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吃午饭了。韩妹妮在菜园组里还没有回来。他进门只见小毛一个人在堂前竹床上坐着,身体好像比前些时候好多了,人也有了精神。小毛看见了自己的阿爸,只是双眼望着他,并不说话。恒发说:“小毛,你阿妈还没回来吗?”小毛说:“呃,还没有呢。”恒发又问:“你哥哥呢?”“他在医疗室里。”恒发听了,一个激灵,他知道包包浮肿得厉害,以为现在出问题了。于是,心急火燎地来到医疗室里。小瓦屋的医疗室一间屋里,铺着两溜稻草,每溜稻草上都铺着五六个被窝,算是病床了。病人们有的在床上躺着,被子随便搭在胸口;有的坐在被子上,或者干脆坐在稻草上,将被子扔在一边。可是,在这些人当中,他居然没有看见自己的包包。他问在场的病人,有人告诉他,包包上学去了。这样,赵恒发心头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一会儿,包包来到家里,看见阿爸,开口就问道:“阿爸,三牌在那里吃得饱吧?”恒发没有答腔。包包又问:“阿爸,你回来,三牌怎么不回来啊?现在产部长给了不少米,食堂里不是吃糊,而是吃粥了呢。”恒发说:“三牌,三牌我都好几天没有看见了,不知道他在哪里呢。”包包听了,像痴了一样,呆呆地望着父亲,恒发说:“你望着我干什么,对小三牌我也着急得很呢,这次回来就是要和你阿妈商量着怎么办啊。”包包听了说:“阿爸,阿妈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快点商量吧。我到医疗室里吃饭去了。”说着转身走了。
中午,韩妹妮回来见赵恒发在家里。她因为老是惦记着三牌,见恒发没精打采的样子,知道三牌不顺。没等恒发开口,便直接地问道:“三牌怎么样啊?”恒发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三牌。现在荣春已经调走了,矿山上紧得很,不许请假,我这是从山上径直回来的,领导还不知道,我马上就得回去。”韩妹妮急切地询问三牌的情况,赵恒发说出了以下他所能知道的一切。
农历三月十九那天上午,赵恒发肩膀上堆着三牌,手里拎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往弯子店赶去。他虽然累得一身大汗,因为心里忐忑不安,十八里路,途中一点也没休息。就来到了弯子店农业食堂附近,在离这个食堂只十多米路的小店旁,他放下了肩上的小三牌,进店里买了一个麻饼,对三牌说:“毛毛你在这里站一下,阿爸还去买好东西来给你吃。”三牌望了望自己的阿爸,懂事似地点点头,眼睁睁地望着恒发离开了。那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钟的光景。
三牌在原地左等右等不见阿爸来。不敢离开阿爸叫他所站的地方,生怕阿爸来了找不到自己;也是他没曾到过任何陌生的地方,不敢向别的地方移步的原因!
其实,恒发离开三牌后马上就踅了回来。因为,他将三牌丢下后实在不放心。便在离三牌不到十米远的路边灌木丛里藏了起来。他要亲自看着,三牌会被什么人领走!
此时的三牌,仍然处在懵懂之中,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遗弃自己!因此,还在痴心地等待着父亲来接自己。于是,在路旁往东走几步,又回头来往西走几步,老是在那两三米的地方徘徊。因为总不见阿爸来,时间久了,便嗫嗫嚅嚅地哭了起来!可是,却始终没有放声痛哭!因为,在这陌生的地方,他怯生怕人,不敢大声地哭啊!
中午,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随便望一下他的,有仔细端详他的,却没有一个人带他走。下午了,三牌累了,尽管只是嗫嗫嚅嚅,喉咙也已经嘶哑。躲在灌木丛里的恒发,心里早就在滴血了!可是为了此行的目的,他只能顽强地压抑着自己!
傍晚,太阳已经擦着山沿了,恒发以为没有人来领三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弯子店大队书记从这里经过,恒发认得他姓童。童书记看见了三牌,端详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这又是谁把孩子丢在这里了!”说着,伸手拉着三牌的手。举目无亲的小三牌,很乖巧地跟着他。只走了二十来米,他把三牌送到了农业食堂里,交给了一位年青的女炊事员,自己转身走了。这一切,恒发看得很清楚。
恒发看见三牌被交到农业食堂里了,自己才回到他所在的矿山食堂住地。三牌所在的是农业食堂,它的隔壁才是恒发的矿山食堂。农业食堂条件比矿山食堂差得多。因为是童书记交来的孩子,这位年青女炊事员还算尽心,不仅收容了他,晚上,还把他带着睡觉。恒发了解到了这些情况后,心里塌实了下来。
恒发每天来食堂里吃饭,总能看到三牌。因为他有意地回避着,三牌却从来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父亲。起初,三牌虽然情绪呆板,渐渐地也活泼了起来。恒发以为三牌总算找到了一条保险的生路。可是,最近几天他却没看到三牌了。起先,他还以为自己来吃饭的时候,三牌恰恰到别的地方玩去了。
接连几天里他总没见到三牌,急了起来。昨天他特别向那女炊事员打听。那女炊事员竟轻飘飘地说:“你问童书记送来的那个孩子吗?那孩子童书记送来的时候,身上没有时辰八字○2,我还以为是童书记的什么人,放在这里养着的呢。害得我精心保胆地带了他好长时间。前些天我问童书记,他说也是在路边捡来的。哎呀,这年头,路边丢弃的孩子多得很,为这个小东西,费这个心干什么?我已经叫拖板车的把他带到峨山脚下去了。”
恒发听了如五雷轰顶,可是,还得强抵着镇静下来。恒发问道:“哪天带走的啊?”“你问他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要着做儿子吗?你既然想要的话,应该早说呀。我把他带走”她掐指算了一下说:“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恒发问是哪个拖板车的带走的,她却说:“这我哪还记得呢!拖板车的人多得很,记着他干什么?”恒发听了,只得“啊”了一声,便离了开来。
恒发又向众多拖板车的人询问,得到的答复更加令他茫然:“我们老是拖走丢在这里的孩子。到了峨山方向,什么地方都丢过。你要问具体哪一个,丢在什么地方了,谁能记得清楚呢?”恒发问带到那里的孩子会是怎样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更加令他寒心:“峨山脚下有好几个食堂,大多数都不管送去的孩子。这些丢弃在那里的孩子,能活着的,没什么把握!”恒发听得害怕极了。他曾抱着幻想,自己到峨山方向去找。可是,“峨山脚下”是繁昌县城的东南一带,十多里范围,能在哪里呢?他一点数也没有,只好回来和韩妹妮商量。
韩妹妮听到这里,像利剑穿心。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悲哀地责备恒发说:“你是个死人啊!实指望孩子送到那里,有你照应,你却让他搞不见了——我说过口粮好一点就接他回来嘛,现在已经好了一点了,可是,小三牌呀,你在哪里啊?!”这撕心裂肺的恸哭,惊动得涂妈妈也过来跟着流泪。
①花菜,芥菜之类的蔬菜,比芥菜体型稍大。
○2时辰八字;:一般情况,被丢弃的孩子都附有出生的具体时间,叫时辰八字。有的写在孩子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的用小纸头写着,藏在孩子的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