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二章

　　十二、小麦被偷查找不着威难发
　 学生无辜竟遭惩罚儆别人
　　赵恒生进一步阐明说：“为了活命，偷点吃的，我看是算不得贼的。不管是什么人，要想活下去，总得有东西吃。我们硬生生的饿着，不去偷一点，除非是想死不想活了。哪个人能眼睁睁地甘心情愿的去死呢？老话说‘只低头求土，不抬头求人’，是说劳累一点，就能挣到吃的；可是，现在是‘老牯牛掉进井里，有力也没处出’了。我们要想活下去，只有钻陷觅缝的搞点吃的。什么是钻陷觅缝呢？我看，就是找机会偷一点吧。”大跃进跃进到了今天，诚实的农民身处绝境，求生的欲望，使他们想方设法要生存下去。
　　于是，谨小慎微的董成胜说：“不过，丑话讲在前头，我们当中哪个要做积极份子，跑去汇报，干部们把我们搞得活不成了，我们要他也活不成。我们就都说这是他叫我们偷的。你们说是不是？”大家又说：“当然是的，谁要是去汇报了，我们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决不会饶恕他！”赵恒生向高埂上喊道：“小汉，我们讲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小汉说：“二伯，我一直在立着耳朵听呢。你们说的真好，我们应该这样做！不然的话，饿死了真亏心。”
　　他们这样的议论了一番，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也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想活下来，只好千方百计地去偷——因为，为了活命偷点吃的，不是丑事情！不想，这样的理论与行为，在这个特殊时期里，居然成了社会上公认的“真理”！
　　到了这时候，赵恒生才说：“你们问我有什么办法能搞到吃的？现在这个办法就出来了。我们讲的这许多话，其实就是办法。现在的问题是搞什么东西吃了。”他停了一下，用手指着眼前的小麦说：“现在的小麦正在灌浆，到收割还有十多天。连收序收，又要得二十多天才能结束。在这个把月里，搞得好，我们就能活命了。今天，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搞点小麦来。要是来人了，你们就放高声音说话，我就隐在那里不动弹。要是有人问我到哪里去了，你们就说我屙屎去了。要是一切正常的话，不要半个钟头，我就能完事了。”大家听了，高兴的就差没有拍手。于是，赵恒生钻进麦田里去偷小麦。
　　赵恒生来到麦田里，见附近的麦子没有一尺高，还都掩没在杂草里，人进去了简直没办法隐藏。他向前走了两丘田，到了专业队的实验田里。这里的小麦，长得还有个样子。他来到靠近河广湖的田里，钻了进去，偷起小麦来。
　　时辰不大，赵恒生用褂子包了一包小麦，笑嘻嘻地回来了。他说，“现在的小麦还揉不出麦粒来，只拽了几大把麦穗子，我们每人抓两把，嚼嚼生麦的浆水吧。”小汉说：“是不是给鲁二伯分一点呢？”赵恒生说：“给他留着，放在犁沟里，用土盖起来吧。”于是，这几个人坐在田埂上吃起生麦粒来。其实，他们只能咀嚼些白色的浆水。吃完麦粒以后，将落下的麦壳都用泥土掩埋了起来。
　　
　　鲁老二跟着艾德发后面，来到了食堂门口，艾德发叫他到梅家大潭里快点取一些鱼上来。鲁老二听说只是叫他取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他回到家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两道多年没曾用过的破丝网，将家里的卡子盆驮到潭里。大潭里的鱼因为去年过年车得干净了，只是今年才放养的。鲁老二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取到了五条大一点的鱼，都只在二斤左右重。鲁老二把鱼送到食堂里，崔成云喜颠颠地叫炊事员们加工了出来。五点来钟，大队来的干部，与东圩中队的干部们，在崔成云的小会议室里聚会，接着兴高采烈地会起餐来。
　　太阳快落山时，董成武的两个孩子到食堂里来打糊。他们爬行着经过小会议室门口时，见里面许多人围着桌子吃得忘乎所以。他俩看得谗涎直滴，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吃喝，与他倆是无缘的。于是，他倆呆傻傻地看了一会儿，只好谗巴巴地、极不情愿地离开了这里。
　　这对小兄妹，到食堂里打了糊，喝过以后，又慢慢地往回爬。因为饥饿和谗欲，他们对小会议室里的吃食念念不忘。当他们爬回小会议室门口时，都有意识地爬到门边向里面张望。这时，太阳刚刚落了下去，吃饱喝足的干部们，都已经离开了饭桌，到露天的场地上悠闲去了。屋里空寂无人，地上却是满地的鱼胩①。这对兄妹见了，比饿虎扑食还敏捷，不问三七二十一，都爬了进去，抓着地上的鱼胩，贪婪地嚼了起来。他们贪婪的程度，比吃山珍海味还浓！
　　他俩忘乎所以地咀嚼了一乘，黑马忽然警惕起来，急切地说道：“白银，快别只顾吃了，将地上的都捋起来，用葫芦瓢装着带回去吃吧。不然，他们来了，要打死我们呢！”于是，他俩立刻停止了咀嚼，用小手捋着地上的鱼胩。一会儿，地上的鱼胩捋得干干净净，破葫芦瓢不仅装得满满的，还堆得多高。他们高高兴兴地爬出了大门，满以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食堂里的小炊事员吴菊香吃饱晚饭后，来收拾小会议室里的碗筷。她一出大食堂的门，就看见两个孩子从小会议室里往外爬。大男孩手里还端着满满一葫芦瓢东西，她当然想不到是捋的地上的鱼胩。于是，快步跑来，破口大骂：“小贼种，你们又偷什么东西了？”孩子们听得一声怒喝，都吓得魂不附体，竟然停止了爬行，呆傻傻地望着快步跑来的吴菊香。吴菊香跑到黑马跟前，虽然见到的是满葫芦瓢的鱼胩，却毫无怜悯之心，竟然飞起一脚，将这本来腐朽的葫芦瓢踢了个粉碎，满瓢的鱼胩也飞得遍处都是。可怜，葫芦瓢碎了，黑马还将瓢把子紧紧地抓在手里。吴菊香踢碎了葫芦瓢，又凶神恶煞似地骂道：“小贼种，连鱼胩也偷！”骂过以后，不理他们，收拾桌上的碗筷去了。
　　这两个孩子见吴菊香并没有再出手殴打自己，恐惧的心情反而庆幸起来。于是，索性坐在地上，看着吴菊香收拾碗筷。很快，吴菊香收拾好，往食堂里送去了。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又飞快地将洒在地上的鱼胩捋起来，用自己身上的破衣包着，瞅着还没人发现，赶紧往家里爬。
　　鲁老二为食堂里取过鱼，送到食堂里去后，还到赵恒生他们一起犁田去了。他到了那里，伙伴们已经吃过了生小麦。赵恒生告诉了他们商量的结果，并且把他的一份小麦，叫他从犁沟里扒了出来。鲁老二得到了小麦后，也坐在田埂上吃掉了。这样，连续四天来，这五个人都在一起劳动，天天都能欣喜地偷点小麦在田头生吃。他们在食堂里打点糊，又吃点生小麦，倒不觉得太饿了。
　　这一天，艾德发突然到麦田里巡视了许久，又来到这几个耕田的人跟前，问道：“赵老二，你们天天在这里耕田，那麦田里不少小麦不见了穗子，你们知道是怎么搞的吗？”赵恒生说：“艾队长，我们天天只顾做活，那小麦怎么没了穗子，还没想起来会有这么回事呢。”“啊！”艾德发说：“我要不是听小秦说，还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怪事。这东西不像是老鼠搞的。要是老鼠搞的，总会有吃剩下的麦壳，这里不仅没有麦壳，倒好像还有人的脚印。像是人偷的。这是日晒黄金夜不收的东西。”他顿了一下，咬着牙，怒吼着道：“这是什么人，恐怕是想死了？跑到试验田里来偷小麦！”
　　赵恒生他们听了，个个不寒而栗。为了打好圆场，赵恒生说：“艾队长，你说是老鼠搞的，也差不多。这里在河广湖边上，水老鼠多得很，保不得不上来吃小麦。你说没有麦壳，那水老鼠精得很，老是把小麦整穗地咬断了，衔到别地方去吃。这样的事我们也是见到过的。要说是人偷的，这小麦才灌浆，人怎么能吃？再说，哪个人能有七个头八个胆，敢上试验田里偷小麦啊？”艾德发听了，横眉怒目地说：“哼！真要是人偷的，他要是再敢来偷，老子就算他本事大！”说着愤愤的拖着棍子走了。
　　这一班耕田的人，见艾德发走了，又将牛喝得停了下来，坐到一起议论起来：艾德发这么说，怕是对我们有所怀疑了。现在他还没拿到把柄，也碍于我们都是男劳动力，不好凭空发威，就只好这么表示一下了。赵恒生说：“艾德发这样发点威，也算是给了我们莫大的面子。”接着，他又唉声叹气起来：“看来，我们再想搞点小麦吃，就更加困难了。”
　　艾德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小麦出了问题的呢？原来，试验田专业队的秦三万是被分配着专门巡守小麦的人。昨天他巡视到这里，发现了靠湖边的这丘田几块地方的麦穗都不见了，他不敢隐瞒，赶快向艾德发报告了情况。艾德发这才来这里查看，发现果然有小麦不见了穗子的情况。赵恒生他们要是不偷试验田里的，这个问题也不会发现。因为别的田里，他是不会过问的。可是，除试验田以外，别的田里的小麦都掩没在荒草里，要想拽一把麦穗，需要很大的地方，一时三刻也难得偷来。尽管赵恒生他们知道，试验田里的东西是不能偷的，可是，因为是偷，必须尽量的要图个“快”字，于是，他们便顾不得试验田不试验田了，只能拣长得好的小麦偷起来。
　　他们议论到了这里，赵恒生更加后怕起来：他唉声叹气地说：“这小艾发现了小麦不见了穗子，发了这一顿火倒是小事，他要是一直追究下去，事情就会没完没了，弄得不好，我们就要倒霉了。”从来不多话的小汉听了说：“二伯，没有事！我们只要继续偷，还做点样子像是水老鼠搞的，就不会有事，秦三万也好有个交代。要是现在不偷了，这已经不见了的麦穗，他还真会怀疑是我们偷的呢。这就叫‘胆大赢胆小，胆小赢不到’啊。”董成胜说：“现在艾德发警觉了起来，我们就是偷，也要更加小心才是。”小汉胸有成竹地说：“现在，你们望着情况，我去试验田里偷。保证他明天再来看，会相信是水老鼠搞的了。”赵恒生还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我那几天没做假像，他怎么能相信呢？”小汉说：“二伯，他又没抓到我们手颈子，怕他做什么？只要我们做得再秘密一点，他就发现不了。怕他什么？他还能把我们搬到大工山上求雨○2去不成？何况，当干部的，只知道图快活，哪还天天到田里来看？要真是天天来看的话，我们老社员做活也要做得活活累死了！”赵恒生想想也是，这些当干部的，只是说得好听，做的简直是一塌糊涂。小麦穗子不见了，他们哪会当回事？小秦看管小麦，不汇报不行；汇报了，艾德发不来看看也不像样子。现在来了，也只是做做样子，哪还能把不见了这么点点的麦穗子当成正经事呢？于是，这班耕田的人，又心安理得地让小汉去偷小麦，大家还是分着吃。
　　艾德发在犁田的人面前一股淫威没发泄出去，趾高气扬却又抑郁不爽。他拖着棍子从村西回来，远远的看见去年饽荠田里有六七个孩子在找饽荠果实。去年的饽荠田，因为经理不好，草早把它荒芜掉了，没长出什么果实来。所以，在挖取的时候也马虎得很，遗留下了一些饽荠。现在已经是初夏，这遗留下的果实都长出了新苗，黑黝黝的。能吃的果实早已空虚变烂，只能是废弃物了。今天是星期天，学校念书的孩子们，每到星期天都要到野外找点吃食。他们看到这遗弃的饽荠果实长出的幼苗，知道幼苗之下还能找到果实，虽然已经腐烂了，可是，好歹还能填填饥腹。于是，都到这田里寻找。他们用小手抠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就着田里的浑水，略微清洗一下，就塞进了嘴里。艾德发看见了这班孩子，却要把刚才没有发泄的威风，在这里发泄。于是，他陡然的来了一身的干劲，老远的就跑步赶来。
　　孩子们知道，这饽荠是废弃物，因此虽然看见艾德发跑了来，却都没当一回事，所以一个人也没想到逃跑。万万没有想到艾德发竟是为了“捉住”他们而跑来的。艾德发跑到饽荠田边，站在田埂上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小狗日的，谁叫你们来偷饽荠的？都给老子上来！”孩子们都是学生，在学校里听惯了老师的话；艾德发叫他们上来，他们都规规矩矩地来到田埂上。艾德发拿着棍子，像赶鹅、赶鸭一样，将孩子们赶着，一直赶到食堂门口来。
　　这几个才从水田里上来的孩子，都赤着脚。他们被赶到食堂门口，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艾德发双手端着棍子，像对待战场上战败的俘虏一样，高声怒喝道：“每人都给老子去捡一摞碎碗瓣子③来！”孩子们不知道他要碎碗瓣子做什么用，又不敢问，都乖乖地去捡来了。等到大家捡来碗瓣子，艾德发又怒喝道：“将碗瓣子放在地上砸碎，给老子跪在碗瓣子上！”孩子们哪知道他要这样惩罚自己，都吓得哭爹喊娘，不肯下跪。
　　艾德发火了，抓着鲁小春的耳朵，将他的头往地上使劲的按，还将他的裤管勒了上来，同时用脚将他的腿弯子踹倒，硬是将鲁小春按在碎碗瓣子上跪着。可怜，鲁小春稚嫩的膝盖立刻被碗瓣子锋利的破口刺得鲜血直流。鲁小春一面哭着，一面骂道：“你是什么队长，尽欺负人，我没有阿爸，你就欺负我！”艾德发不理会，又对另外的孩子们喝道：“还不给老子都跪下，难道要老子一个一个的按下你们吗？”这些孩子只好含着泪水跪上了自己捡来又砸碎了的碗瓣子上。不过他们的裤管没有勒上来，膝盖与碗瓣子之间还算隔了一层布！艾德发见孩子们都被喝得跪着了，信口骂了一阵，又叫道：“都给老子好好地跪着，老子看哪个敢爬起来！”说着，转身回小会议室里去了。这时候，只是上午九点多钟。一直到了中午，孩子们还都跪在这里，个个像木桩似的，谁也不敢站起来。
　　做活的大人们回家吃午饭了，艾德发又来到孩子们面前，指着孩子们对来打糊的大人们教训道：“你们看，这就是做贼的下场！谁要是再敢做贼，老子就罚他这样跪着！”来打糊的人见这些孩子的膝下都渗出了血，而且都眼泪汪汪；许多人心酸起来，可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鲁小春的阿妈兰香来打糊，见到跪了这许多膝头流血的孩子，自己的小春也在里面，心里一阵难过。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小会议室里，找到了崔成云，向他哀求说：“崔中队长，这些孩子犯了什么法啊？都跪在碗瓣子上，一个上午了，膝头都在淌血。现在吃中饭了，您放他们吃饭去吧！”崔成云听了，来到孩子们跪的地方，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东西们，今天吃了亏了吧？今后不准再偷公社里的东西了！你们的老师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小学生还能做贼吗？好了，都起来吧，要记着今天吃的亏啊！”他说得这么轻巧，好像是拿孩子们嬉戏了一回似的。孩子们听了，个个心里疚愧难当。被解放了的孩子，谁也不敢做声，爬了起来，都瘸着腿，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韩妹妮的包包，今天也在被罚跪的孩子之内。他受着老师的教育，自尊心极强。回到家时，阿妈韩妹妮还没到家。他想想今天倒的霉，委屈极了。一个人躲进卧室里，放声大哭。因为平白无辜地硬说他做了贼，怎么能服气啊！他哭得挺伤心，韩妹妮回来见了，莫名其妙，来到卧室里，问道：“包包，是哪个弟弟带携你淘气了吗，让你这么伤心？”包包哭得转不过气来，一时不能回答。韩妹妮急了，连哄带骂地说：“你这个孬包，什么事这么伤心？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说着，将包包的头摸摸，包包趁势一头扑进韩妹妮怀里，颤声说道：“阿妈，艾德发，艾队长赖我们做贼；可是，我们没有做贼啊！”他委屈地喋着气，述说着经过。
　　韩妹妮听说艾德发，知道又是遇到了灾星。于是，她慢慢地哄着她的孩子，耐心地开导着说：“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样的啊！你真没见识。还亏你是小学生呢，却与他那样的人斗气，好没出息呢！他现在虽然是干部，却像畜生一样，不讲道理。你看，哪个大人把他当人看哪？大家当面叫他艾队长，背后，哪个不骂他是畜生呢？他现在得着势，总有一天要倒下去的。到那时，看谁还能理会他？他说你们做贼，那是他借你们小孩子吓唬大人呢。这事谅他也不会给你们老师讲，就是讲给老师听了，老师也不会理会他的。他所说的话都是些胡说八道，老师们哪能相信他的话呢？你放心好了。你们小孩子被他欺负了一顿，还生这么大的气？你看哪个大人没受过他的冤枉气呀？多少人被他打得死去活来，不也只好忍受着么？现在他正处在风头上，你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没处讲，就自认倒霉吧。你小小年纪，能看到他的收场。阿妈见的事多，知道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听阿妈的话，不要与他生气了！你生他的气，好比与猫呀狗的生气，不值得啊！只是，你今后也不要到外面乱跑了，只在家里好好的念书，带好弟弟。好了，阿妈打糊去了，你别要太伤心，别这样哭哭啼啼的了啊！”说着，她拿着饭盆到食堂里去了。
　　包包，赵荣雨听了阿妈的话，仔细想想，算缓过了气来。但是，他心里却还压着一块石头：“艾德发要是向老师说，诬赖我做了贼，我可怎么办呢？”这时候的包包，对“搞点吃的，不能算是贼”，还没有认识到呢！
　　
　　①胩：骨头一类的东西：鱼胩，即鱼骨头，鱼刺。
　　②搬到大工山上求雨：这里夏天打雷下雨，总是从大工山开始，所以有这句俗语。大，念dai
　　③碎碗瓣子：瓷碗打成了一块块的，这一块块的就是“碎碗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