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蝶梦》：第二十章

　　“事情过去了！这意味着什么？这就等于从来未曾有过，又似乎有，翻来覆去兜着圈子，我所爱的却是永恒的空虚。”
　　——歌德《浮士德》
　　夏兰开始了所谓的瘦身运动。她会在夕阳如血的黄昏，提上自己精心挑选的旱冰鞋，晃荡着来到市中心的旱冰场，旱冰场上人如潮涌。旱冰场的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栽的花。夏兰正在一株早已熟悉的月季花下想着自己该如何忘记那段令人怦然心动的夭折了的感情，和那个被王文清毁灭了的情感世界。
　　“你喜欢月季花吗，小姐？”一个轻轻的温柔的男人的声音。
　　恍惚中，夏兰的目光从挥之不去的王清文的身影中回到了月季花上。“我猜你跟月季花之间一定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你为什么这么忧郁，这样伤悲呢？能告诉我吗？我叫原野。”
　　夏兰抬起头，正想回击一句你妈才是小姐呢！但当她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时，她突然感觉没有理由那么没礼貌，人家只是随便问问啊！其实是这个男人实在太像王清文。一样的神韵，纯真的情态；一样的刚毅的络腮胡子的脸，清爽俊朗；一样的看起来强健有力的手臂，及饱满健壮的胸部，让人油然浮想联翩。
　　夏兰说我又不认识你，随便和女孩子搭话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那个叫原野的微微一笑，说我从小就喜欢月季花，我常固执地认为喜欢月季花的人一定是我的朋友，也一定能和我合得来！所以我不怕你把我看成是坏男人。我想请你到那边去聊聊可以吗？这边太吵！
　　夏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到隔壁办公室取台历，见到王清文的情景。难道这是天意吗！我刻骨铭心的爱恋终于感动了上苍，让长得像他的另外一个男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吗！
　　那一刻夏兰太需要人安慰了。她跟着原野来到旱冰场外的石凳上。原野说看得出你很痛苦，我愿意听你的故事，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夏兰看着原野真诚的眼睛流露着可信赖的目光。柔柔的，非常纯洁的那种。夏兰看着，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她忍住了，就因为这个名叫原野的太像王清文，她就要天真到将自己的暗恋告诉他吗！但原野说往往一切的幸福都是从不幸开始，而一切的不幸又都是从幸福开始的。
　　夏兰想这个男人的话语是温润的，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可能不是坏人，似乎自己也没必要太封闭自己。便将那个午后是怎样见到王清文，又是怎样茶饭不思地暗恋，最后在发现王清文和那个跳舞女的交易后，自己心境是如何样的绝望等慢慢地说了出来……
　　夜已好深，旱冰场渐渐安静了。夏兰说了好久好久，原野十分投入地听着。他说你太爱惜自己了，你将自己理想的心目中的男人的形象强加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从整个事件来看，这个名叫王清文的男人，对你并没有实质性的侵犯或者不敬。你其实是在维护自己的偶像，说白了就是和自己在较劲。生活的面目本来就繁杂万千，我们看到的事实真相有时候或许根本就是假象。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或许对你有帮助。
　　夏兰没有吭声，她此刻看着原野流露出世界上最真诚的眼神。原野说早年在美国阿拉斯加地方,有一对年轻人结婚,婚后生育,他的太太因难产而死,遗下一孩子。他忙生活,又忙于看家,因没有人帮忙看孩子,就训练一只狗,那狗聪明听话,能照顾小孩,咬着奶瓶喂奶给孩子喝,抚养孩子。有一天,主人出门去了,叫它照顾孩子。他到了别的乡村,因遇大雪,当日不能回来。第二天才赶回家,狗立即闻声出来迎接主人。他把房门开一看,到处是血,抬头一望,床上也是血,孩子不见了,狗在身边,满口也是血,主人发现这种情形,以为狗性发作,把孩子吃掉了,大怒之下,拿起刀来向着狗头一劈,把狗杀死了。之后,忽然听到孩子的声音,又见他从床下爬了出来,于是抱起孩子；虽然身上有血,但并未受伤。他很奇怪,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狗身,腿上的肉没有了,旁边有一只狼,口里还咬着狗的肉；狗救了小主人,却被主人误杀了,这真是天下最令人惊奇的误会。
　　原野讲完故事像总结似的说其实人世间误会的事,是人往往在不了解、无理智、无耐心、缺少思考、未能多方体谅对方,反省自己,感情极为冲动的情况之下所发生。误会一开始,即一直只想到对方的千错万错；因此,会使误会越陷越深,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人对无知的动物小狗发生误会,尚且会有如此可怕严重的后果,这样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则其后果更是难以想象。不知你想过没有，假如那个和王清文跳舞的女子是王清文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没有走到一起，但那天又恰巧在小山峡相遇，他们压抑了相逢后的喜悦，先是掩人耳目跳舞，后找机会相聚，而这一切又恰恰被你看到，便会让你生厌！况且我们暂且不论在道德舆论上王清文应该受到怎样的谴责，但他毕竟的确并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啊！你有何必和自己过意不去呢！又何必去苦苦强求红尘中的一切事事如意呢？
　　夏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他有和王清文一样白皙的皮肤，他说话的神情酷似了王清文。夏兰想她并没有误解王清文，那个卑鄙的家伙，他把她少女时代最烂漫的梦想，一下就敲得粉碎，他或许对自己不负什么责任，但他又是怎样面对他的妻子的呢！夏兰想或许老天是公平的，或许命运之神青睐自己将他从冥冥之中裹挟而来与她相逢。原野！原野！这个名字很轻易地被她记住了。
　　一个星期后，夏兰和原野已经成了好朋友。
　　原野是个浪漫的家伙，他不但会讲笑话，还会画一手好内画！一次到他宿舍，夏兰见一堆精致鼻烟壶，好像是水晶或者琥珀材料做成的，鼻烟壶外面有惟妙惟肖的动物、行云流水的山水、风流婉转的仕女、威严庄重的帝王将相、活波可爱的顽童等图画，及在古诗词里描绘的美景，而且都浓缩在寸幅大小的壶壁上。夏兰仔细观察原来那些画奇就奇在都是画在鼻烟壶的内部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画到那里面去的。
　　便笑着问原野你还有吸鼻烟的嗜好啊？原野说没有啊这也是一种艺术啊，这叫内画。从那时起夏兰才知道在书画界里面还有“内画”的分类。
　　原野说内画有200多年历史，这种鼻烟壶是内画的载体。据说，清朝乾隆年间有一位能书善画的文人无意中发现，竹签在鼻烟壶内壁上划过的痕迹非常清楚，于是刻意在上面划出梅、竹等图案，别人看了十分喜欢，纷纷拿出自己的水晶壶请他在内壁作画，从此，又增添了一门独具特色的艺术，即内画鼻烟壶。夏兰想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人生的乐趣又何止一二样，当一个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时候，看来是最悲哀的时候。
　　夏兰见一个鼻烟壶上面有一只可爱的猫扑蝴蝶的图画，那猫眼透灵气，毛茸茸的质感，再加上惊飞起舞的蝴蝶，整个画面清秀典雅，静中有动，情趣有致。夏兰甚是喜欢，便放在手掌心细细观摩。并问原野这是怎么画到里面去的呢？这用20厘米的细竹签如何操作呢？是不是很难啊？原野说难啊，你想想竹签本身就比较硬，蘸上墨少。画一条线要蘸几次墨，最要紧的是要掌握水分适度。水分大了，画出来的线条就会扩染，失去清新典雅；水分少了，墨散不开，就会形成短线失色，画面残缺，失去玲珑剔透的淳朴之美。在画长线条时，就必须做到一挥而就。原野在说到这些时，目光是纯粹的，仿佛灵魂已经附着到了语言上，语言像一群欢快的飞鸟，充满着灵动和无限的悠远深邃，诗人笔下的美丽的图画的意境便展现在了脑海。
　　夏兰问原野怎么才能看出内画的优劣啊？原野说内画是正面观看，反面操作的。要想看优劣你用放大镜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因为是在寸幅之地作画，线条细如毫发，这就要求作画必须凝神屏气有极大的耐心和熟练的技法才行，要将整个所画的内容的轮廓熟记于心，手随心动，方能画出好内画来。
　　夏兰说真是不容易学，那么看你作的这些作品应该算是高手了吧？原野说我的火候还不到呢，我有个舅舅现在在北京搞内画，我是跟他学的，他在当今内画界算是大师级的，他的作品已经被荣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了。
　　夏兰沉浸在内画的优美意境中，心情逐渐喜欢了起来。
　　夏兰母亲见状，也很高兴，说兰兰是不是找到合适的了。夏兰说妈啊难道除了找个老公，你的女儿就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吗！我还有工作，还有业余爱好和远大理想啊！夏兰母亲听她这么说，疑心是不是夏兰神经有问题了，就问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夏兰说亲爱的老妈，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没有毛病，生活工作都很好。
　　夏兰母亲说你就迷惑我吧，你两个哥哥又升职了，你呢！怎么样啊？夏兰说老妈男儿本当立业，何况有我爸爸的关系，他们要是没出息，那才叫羞人呢！
　　那些日子夏兰渐渐开心了起来，她每次和原野一起吃过饭回来，总是喜欢读着诗歌入睡。原野不但擅长内画，居然还写诗，这实在出乎夏兰的意料。一次原野开玩笑说，夏兰我写了一首诗给你。夏兰当时随口说古代才子总爱给自己喜欢的女人送诗词，以表爱意，莫非你也想给我送首情诗吗！原野说不是男人总爱给女人送诗词之类，而是女人对诗词总是有非常敏锐的感受力，对感情的认同感必须通过有形的载体来认可，作为青春美丽的记忆。
　　夏兰说原野你还真像是一个诗人呢，连说话都像诗歌一样优美！原野嘻嘻一笑，拿出了几张已经写好的诗，声情并茂地给夏兰读了起来：“远远地，念想你妩媚的笑靥，夜晚多么宁静。没有你，多么美丽的城市，显得那么孤单，多么温柔地皎月，显得那么平淡。穿越，锤炼飞翔的翅膀，影子是灵魂的奢望，游动，塌陷，残缺的秦砖，奢望是永恒的梦幻，温度，疯狂，吻过你的双唇，滚烫是沉默的怀想……远远地，念想你，念想你妩媚的笑靥，夜晚，显得多么宁静。
　　总是那些心痛让我触摸到了生命的温暖，总是那些遗憾长久地盘旋在我的心园，总是那些意想不到的偶然，让我感到了幸福的藤蔓，我愿意忘记那些需要忘记的凌乱，我愿意怀想那些邂逅美丽的情缘，我愿意，愿意和心灵依恋，一如醉人的梦想，那么坦荡，而又悠远。
　　我们放飞思念的小鸟，让孤独的隐喻透射心灵的纯洁，多么蔚蓝的天，多么灵动的云。我思念，思念你温柔的目光；我思念，思念你轻盈地飘逸。当所有的花儿已经枯萎，让我们相爱吧！
　　起风了，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拂了我一下！月光依旧，宛似心仪的眼睛，来吧！我们一起走，当所有的花儿已经枯萎！”
　　夏兰细细体会着诗歌，它像一颗饱满的种子一样，温润地挣扎着发出了闪着光亮的嫩芽。她恍然看到孤独像失落的鸟雀，渐飞渐远。她像一朵鲜艳的月季花，绽放出醉人的姿态。原野凑近了身子，深情地看着夏兰，那道灿烂的阳光曾一度融化了夏兰固执的坚韧。就在原野欲言又止、欲动未动之际，夏兰突然就没来由地想起了在小山峡看到王清文龌龊的一幕。
　　夏兰说原野你说实话你真的没有再爱过别人吗？原野轻轻地拉起夏兰的手放在了嘴唇上，只一吻就将夏兰融化在了怀抱中。
　　夏兰像做梦一样，她真切地看到自己的脸在黑暗的氛围中鲜花一样好看，淤积的所有情感的碎片闪耀着大理石一样的光芒。她双唇火焰一样猛烈地燃烧，像源泉一样将毁灭一切的力量源源不断喷出，像流浪的充满智慧的狼，从遥远的某个地方凭着坚韧的活力，找寻属于自己的栖息之所。终于双唇在无尽的找寻之后邂逅在两个鲜活生命的历程之中，也粘在了曾经不停流血的伤口上。吻，驱散了所有悲痛的寂寞；吻，止住了被鹰啄伤的血管，并使它迅速地愈合。这吻像是永恒的星光，衬托多么美妙永远不能忘记深邃的空间。
　　夏兰恍如梦中，各种形象忽隐忽现，无拘无束地像藤科植物一样交缠扭结在一起，那个叫王文清的男人，炫耀着强健的裸体款款地走了过来，而另外一个似乎在某一个黄昏街道拐角碰到的男人，他正和一个女人激烈地撕咬，使她不时想起孩提时代看到的公牛的形象，公牛昂首向天，绝不躲避来自任何方向惊奇疑虑责难的目光。转过视角，那是一个骄阳炙烤大地的盛夏，仿佛自己又仿佛不是自己，一位穿着白底兰花花的连衣裙的妖娆姑娘站在文化广场的喷泉边，看着喷泉中嬉戏跳动的水线，那种刻骨铭心的确切的饥饿感，就像一柄利剑迅速地穿透身体，又迅速地拔出，真切、战栗、兴奋，极度的情感的顶点。
　　正当夏兰的家人为她幸福的未来大胆展望的时候。原野却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原野手机关机，住所紧闭，单位说他已经近半月没有上班了，已经在报纸上登了公告，说公告时间一到原野再不来上班就开除。
　　夏兰在那段时间就突然怀疑起自己的命运来，起初暗恋王清文算是竹篮打水终究没有结果，想来自己心胸不够开阔，还能理解。而这次和原野，眼见得发展很好，他竟然不辞而别，难道自己对情感的把握已经弱智到极点了吗！她讨厌起了自己，讨厌自己不能玲珑八面在情感的楼群里游刃有余，讨厌自己愈日失去了欣赏佳作美图的鉴定力，那些麻醉了的神经，肆无殚忌地占领她的丰腴，她憔悴的容颜恰如其分地表征了意识的苍白。像一朵毫无主见的云彩，被风吹到这边，又吹到那边，内心湿润的郁闷，只能洒下一阵阵稀松平常的雨水。夏兰正在像暴君一样惩罚自己，一天从一个遥远的叫永妦的城市寄来一封信。
　　夏兰：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读到这份信我可能已经在一个叫永妦的城市了，这儿是省会城市更适合我的发展。本来想早点告诉和你的一切都是假的，纯粹的恶作剧，但我还是让你蒙在鼓里。从我第一次送你月季花起，我就知道我并不属于那个城市，那个城市还盛不下我豪壮远大的志向，我需要纯粹的自由，我要像搏击长空的雄鹰一样，永远翱翔在自己向往的天空。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我深切了解到你是一位感情细腻，很敏感性格忧郁的女孩子。你会将爱情的圣神光环，错误地强加在爱你的人身上；你混淆了爱情和婚姻，短暂的美丽永远不能掩盖现实的枯燥和无味。如果有一天，无论何种心境你突然丢弃了我，那将是我人生的败笔。因此，权衡利弊，我决定在阳光最灿烂的一刻，像一颗露珠一样潇洒地蒸发——我其实跟你开了爱情的玩笑。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但我会记住你的美丽！
　　别了！夏兰。祝你找到合适你的另一半。并送你一首《蟋蟀》惠存：蟋蟀颤鸣的形象逼真生动，井然的情节推进，逼近蓄谋已久的预算。遨游在上空，俯瞰到灰白的村庄。
　　夜幕漫过墙角，蟋蟀飞旋入草丛，仲秋的露珠欢快地滚动，宛如时令的轰隆声，划过静寂的大地。柳枝、满月，妩媚的霓虹，白玉的瓷杯碰了碰，美酒滋润了嘴唇和舌头，又顺着狂乱的遐想一泻而下。微弱的液体的蓝焰，轻舔新制的生铁的冰凉，温度逐渐上升，视线慢慢模糊。僵硬的触角莫名的颤动，仿佛听到一位熟稔的朋友，在戈壁草丛轻轻地叹息；仿佛心灵的田野，种子躺在角落哭泣，山岗荒芜，河流干涸；仿佛狄更斯在《炉边蟋蟀》里喃喃自语，“没有了疼痛，生足矣！”
　　没有了疼痛不等于幸福和快乐，失却了孤独不等于不寂寞。
　　世事虚无缥缈，蟋蟀醉了，蹒跚在《国风唐风》里，沉醉在《七月》的草丛大道，醇香的汾酒的气味，渗透它乌黑铠甲。月亮饱满了身子，像深秋的花朵，用生命的勇气怒放。“一镰弯月”是诗人们的妄想，亿斯年来却是月的忧伤。天空微亮，东方极光摄魄云朵，像利剑砍向黑暗的头颅，奔涌的鲜血染红大地。许多年前的夜晚，祖辈们从皇宫的角斗场，用生命争夺空气和自由，蟋蟀尚未踏遍这片草丛。
　　蟋蟀翻过身畅饮了一滴清露，几只背着壳的朋友，默默地从它面前走过。莲花晃动，灵光闪现，命运之门闪出耀眼之光。走出这片风云变幻的草丛，远离那些蛊惑人心的石头，远离那些吞噬光阴的“蚕娘”，远离那些灰色阴暗的旧梦。歌唱者就要永远歌唱，追求者就要永远追求。
　　……
　　谨此，算是对我们这些日子的纪念吧！
　　曾经爱你的原野
　　读完信，夏兰悲伤地流下了眼泪，自己全身心地去爱他，而他竟然就这样莫名地要离开自己。难道自己天性中真具有原野惧怕的倾向吗！难道自己纯粹的爱恋会是一把无形的网，会打捞到枯燥和无聊。难道那些哲人们总结的所谓人生的幸福，并不在于风流、娱乐与欢笑这种种轻佻的伴侣，而在于坚毅与刚毅的观点。只是装点人思想的门面而已；难道人世间所有的地方都充满了用华美和丰盛伪装起来的陷阱！
　　夏兰哀怨地仰望夜空，那些孤独和悲伤的星星，一闪一闪。
　　此刻，夏兰深情地望着梁子，泪光盈盈。她从梁子温柔的眼神里读出了宽容。夏兰说：“为什么最应该享受我纯洁爱情的人却姗姗来迟，而那些混蛋却总能把握住人的弱点乘虚而入！我不明白命运为什么如此样不公！”梁子轻轻地拦住夏兰的腰，将她搂在了自己怀中，说：“不要有什么遗憾，我们所有的经历就是为了更加强大，为了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石’。每一个人都会有遗憾，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在命运的关顾下走到了一起。”夏兰说：“梁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梁子说：“我看重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不要低估我的境界和层次。”
　　夏兰紧紧抱住了梁子，她用她整个生命的情感轻吻了他。
　　夏兰像进入了梦魇的状态，她像一缕风穿越岁月的屏障，抵达到了那一年温润的风吹过河畔的垂柳的时刻，洁白的柳絮悄悄地挂满了枝头。春天的所有情节，无外乎爱情的所有情节。每一个孤独和寂寞的夜晚，思念的柳絮总是飘满整个世界。记忆，人世间最是清幽美艳的花朵。鲜艳妩媚足以销人魂魄，刻骨铭心又“才下枝头，又上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