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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长篇】落日无痕(二十八)

作品名称:落日无痕      作者:一品叫花      发布时间:2009-12-13 00:44:45      字数:5004

第三十四回:幸灾又乐祸,知府魂归天。

在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夏建仁和往日一样,在塘边钓鱼。他的弟弟,夏耀祖来到塘边道:“贱人,明儿就过年了,大嫂正在忙着呢,娘叫你安排一下厨房,好生准备一番,却不可草率。”
夏建仁道:“臭小子,你叫我什么?难道你就不会喊我一声大哥?”
夏耀祖:“你敢骂我?”
夏建仁道:“谁骂你了,我是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喊我一声大哥,别动不动就叫建仁。”
夏耀祖道:“哪个喊你建仁了,你到底有没听清楚?”
夏建仁道:“我听得清清楚楚,错了就错了,别打死不承认。”
夏耀祖道:“打死不承认?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是叫贱人,你以为我喊你建仁,你搞到事喽。”
夏建仁生气道:“这种小事,你安排一下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叫我去,没见我正钓鱼吗?”
夏耀祖道:“晕,我不会啊,要是会的话,我才懒得喊你。”
夏建仁道:“不会不知道学啊,又不是叫你做,只是叫你安排。”
夏耀祖道:“我懒得管你,反正娘是叫我来通知你,我任务已经完成了。”
夏建仁道:“唉,想不到爹竟然会生了你这么个败家仔,可惜啊!可惜。”
夏耀祖道:“你好哦,人家外面的人都说是两个败家仔,你除了喝酒、泡妞不也只会钓鱼吗?”
夏建仁:“……。”
夏耀祖道:“我走了,你慢慢去厨房张罗吧。”
夏建仁虽说心里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而且个这个差事也不算坏。结果他还是去了厨房,嘴上说到:“唉,谁叫自己是兄长呢。”
其实他心中所想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自己是兄长,而是可以借机出府了。
夏建仁来到厨房四处安排、巡视完毕之后,告诉厨子:“明儿可是大年三十,什么事都可以马虎,这饭菜却是马虎不得,一定要新鲜上好的材料,知道吗?”
厨子道:“知道了,少爷。”
夏建仁在角落的菜堆里挑来挑去,本想挑点毛病出来,结果却发现,今天的菜特别新鲜,这可把夏建仁给难住了。挑不出毛病,这可怎么出府啊,郁闷。
夏建仁急得在厨房来回的走着,那眼神、那动作,简直像极了铁笼中饿极了的狼。
忽然夏建仁听得窗外有人在说话:“你真看到小兰在厨房拿东西跑出府了?”
“千真万确,我还跟了出去,结果……,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
“我看到阿金了。”
“什么?阿金?”
“嗯,阿金居然在东街要饭呢。”
“啊!……。”
“小兰就是去给他送吃的。”
夏建仁听完这话,仿佛碰到了救星一般,急跑出门,对两人大声说到:“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
夏建仁突然出现,厨房外对话的两个丫环吓得急忙跪到地上道:“少爷饶命,少少爷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乱讲话了。”
夏建仁蹲下身子,拉起其中一个丫环的手道:“小梅,小竹,不要怕,我哪里舍得罚你们,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竹战战兢兢的道:“奴婢刚才无意间看到小兰在厨房拿了些吃的出府了,觉得不大对劲,如果是饿,在府里吃便是了,为什么要出府呢?所以我就跟了出去,结果到了东街,我远远的看到小兰把东西给了一个乞丐,可是那个乞丐居然不要她的东西,两个人还吵了起来,我走近点才发现,原来那个乞丐是阿金。”
夏建仁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出府的机会终于来了。
夏建仁道:“你们两个起来,跟我去找小兰。”
小梅和小竹同时道:“是,少爷。”
夏建仁带着小梅和小竹来到府门正准备出去,守门的两个家丁说道:“少爷,老夫人吩咐过,少爷不得离开夏府半步。”
夏建仁道:“我保证离开半步以上,少于半步,我跟你姓。”
家丁道:“少爷,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夏建仁道:“小兰就要让人拐跑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家丁很为难的道:“少爷……。”
夏建仁道:“闪开。”
说完便带着小梅和小竹硬闯出府,两个家丁也不敢阻拦。
夏建仁刚走,两个家丁悄悄商议后,其中一个道:“只好这样了,你在这守着,我这就去通知少夫人。”
夏建仁等人来到东街,远远的就看到小兰走了过来。三人便迎了上去。
小兰看到夏建仁到来,吓得浑身发抖,忙道:“少爷。”
夏建仁道:“你做的好事,我回去再收拾你,阿金在哪里?”
小兰道:“我不知道啊,少爷。”
夏建仁一把将小兰藏在身后的包袱抢了过来,打开包袱之后,发现里面有半只烧鸡和几个馒头。
夏建仁道:“你还想抵赖不成,告诉我,阿金在哪里?”
小兰连忙说:“他在“周记绸缎庄”的门口。”
夏建仁道:“你既然找到他了,为什么不把东西给他?”
小兰道:“这……,我不敢说。”
夏建仁道:“说,我不怪你。”
小兰道:“金哥说,饿死也不吃夏府的东西。”
夏建仁道:“带我去找他。”
小兰忙跪到夏建仁跟前道:“少爷,您你饶了他吧,他现在好可怜的。”
夏建仁笑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我有办法叫他吃。”
小兰抬起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夏建仁。
夏建仁道:“别看了,起来吧,快带我去,你是不是希望阿金饿死街头?”
小兰起身将夏建仁带到“周记绸缎庄”,在房后的墙角见到了全身破烂不堪,一头乱发,满脸脏兮兮的阿金。
阿金看到夏建仁,吓得不敢说话……。
夏建仁走到阿金跟前蹲下身子,用手理了理阿金满头的乱发道:“阿金,饿了吧。”
阿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没有搞错,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夏少爷吗?
阿金没有说话,看着夏建仁微微点了点头。
夏建仁从包袱中掏出一个馒头塞到阿金手中,笑道:“吃吧。”
阿金手里拿着馒头,看着夏建仁,眼眶中充满了泪水,那种感动的心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夏建仁笑了笑道:“吃吧,吃完就跟我回府,明儿就过年了,大家都想你。”
阿金点了点头,就把馒头送往嘴里使劲的啃着,大概是因为几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吧,真有点狼吞虎咽的感觉。
馒头还没吃完,阿金忽然丢掉了馒头,用手在脖子上不停的挠着,嘴里喊道:“痒……,痛……,好难受啊……。”
夏建仁倒退几步,哈哈大笑。
夏建仁边笑边喊到:“吃吧,吃吧,瞧你那熊样,撑不死你,本少爷一高兴,在馒头上抹了一点点唐门的奇药“万蚁蚀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本少爷。”
阿金看着夏建仁,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三个丫环虽然同样生气,却敢怒不敢言。
夏建仁奸笑道:“放心吧,吃了这种药死不了的,不过嘛,你全身上下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你一样,撑过半个时辰就没事了。”
说完又笑个不停。
阿金气不打一处来,扶着墙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半个馒头,朝着夏建仁砸了过去:“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吧。”
馒头不偏不倚,正中夏建仁右腿,只听得夏建仁“哎呀”一声,便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右腿,满地打滚。
阿金道:“你给我装,再给我装,有种你就起来,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死贱人。”
小兰等人忙上前扶夏建仁,却发现好像这次真不是装的。
原来,赵寒雪按上官盈盈的吩咐最近几日都在夏府附近侍机下手,今日见到夏建仁出府就跟来躲在暗处,就在阿金把馒头扔向夏建仁的时候,赵寒雪正巧向夏建仁的腿上打出了一枚五毒针。
阿金被吓住了:不会吧,半个馒头就砸成这样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半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阿金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文,转身撒腿就跑。
虽说夏建仁身材瘦弱,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更何况现在全身力气都用在打滚上,三个小姑娘哪里扶得起她,这可急坏了三个丫环。
小梅忙道:“快去请少夫人,请她多带几个人来。”
……。
再说那夏建仁出府之后,守门的家丁立即将此事报与方飞燕,方飞燕随即带上阿银和阿铁出府寻找夏建仁,怕他在这大过年的日子,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方飞燕等人在路上碰到了正准备赶往府衙的小竹,小竹急道:“少夫人,大……,大……,大事不好了。”
方飞燕急道:“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竹道:“少爷他……,他出事了。”
方飞燕忙道:“啊!怎么了?快带我去。”
小竹便将方飞燕等人带到夏建仁处。
方飞燕看到夏建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也急得心乱如麻:“快,快扶少爷回府。”
阿银和阿铁忙将夏建仁从地上扶起来,不多时,便将夏建仁扶回府中,躺到了床上休息。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夏建仁醒了过来,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身下床,却发现右腿不听使唤了,忙道:“我的脚,我的脚?”
门外候着的小梅和小竹忙进得房来,看到此情此景,忙通知方飞燕,方飞燕急派人去医馆请来郎中为夏建仁诊治。
郎中来到,为夏建仁把脉后对方飞燕道:“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病症,从他右腿上的那个小红点分析,极有可能是中了苗疆的五毒针,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夏公子下半辈子可能要在床上过了。”
方飞燕闻言后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幸得小梅和小竹扶住。
夏建仁的病情一下子就在府上传开了,很快就传到了其父夏廉臣的耳朵里。
夏廉臣顾不得身子的虚弱,非要下人搀扶,到夏建仁房中探望儿子的病情。
夏建仁见父亲到来便道:“爹,您老不好好在屋里歇着,跑来干嘛,我没事的。”
夏谦臣坐在椅子上很艰难地咳嗽了几下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好好……,呆在家里,成天的往外跑,你还嫌老夫……,丢的脸不够多啊,也罢……,这样也好,免得你……再跑出去惹祸……。”
说完又不停的咳嗽,在他捂住嘴咳嗽的右手上隐隐可看到丝丝血迹。
夏母道:“儿啊,好好休息,为娘一定找最好的郎中给你看病,一定把伤给治好。”
夏建仁点了点头。
这时候,夏耀祖进来了,看到夏建仁如此情形,竟然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啊。”
夏建仁很生气,却无法起身下床,只能在床上说:“耀祖,我好歹也是你大哥,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想不到你居然还幸灾乐祸。”
夏廉臣看到这个情形,对着夏耀祖骂道:“你这个畜牲……,你……大哥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还……笑得出来,真是……,真是……慈母多败儿。”
夏耀祖道:“我为什么不能笑了,他这是活该,爹,你没看到他是怎么折磨阿金的,这大概就叫做报应吧。”
夏母道:“耀祖,你太过分了,这次娘也不帮你了。”
夏耀祖道:“你哪次帮过我了,我知道,你和爹都一直看我不顺眼,在你们眼里就只有这个贱人。”
夏建仁正欲发作,却被方飞燕止住。
夏母道:“胡说,你和建仁,都是爹娘的亲生骨肉,从来就没有对谁偏心过,这一点,我和你爹对得起天地良心,是你们自己不争气。”
夏耀祖道:“呵呵,我不争气?我不就是什么都不会吗?这怪谁?还不都是你和老爹的责任,什么都不让我学。”
夏母道:“你……,难道娘没叫你们多读书吗?怕你们每天往返于书院辛苦,还把先生请到家里来,你们两个有好好学过吗?都不知道气跑几个先生了。”
夏廉臣气得躺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夏耀祖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偏要叫我读,你关心过我吗?为我想过吗?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我是人,不是宠物。”
夏母听得这话被气得昏倒在地,众丫环忙上去将她扶到椅子上。
方飞燕道:“你这样怪父母就是你的不对了。”
夏耀祖伸手指着方飞燕道:“你给我闭嘴,臭婆娘,这是我夏家的事,你嫁给这个贱人已经一年了,连蛋都没下一个,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方飞燕生气道:“好,我今天不代公婆收拾你这个败家仔,我就不姓方。”
夏耀祖道:“切,收拾我?先管好你老公吧。”
夏建仁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方飞燕道:“相公,你别管,太不像话了,看我不收拾他。”
夏建仁道:“你给我坐下。”
方飞燕诧异的看着夏建仁。
夏建仁道:“看什么看?给我坐下。”
方飞燕不再说话,坐到了床边。
夏耀祖道:“哈哈,贱人今天厉害了哦,佩服、佩服,鸭子翻浪,前途无“亮”哦,以后有你受的了。”
夏建仁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夏耀祖道:“呵呵,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夏大公子吗?你已经瘸了,现在充其量是一个废人,哈哈哈哈。”
夏建仁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耀祖又道:“我忍了你二十年,已经受够了,你知道吗?别以为你大我几岁就可以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夏廉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居然硬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夏耀祖道:“你……你……你……。”
话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在椅子上,一命呜呼……。
家丁丫环慌作一团。
夏耀祖看到这种情形,知道祸闯大了,撒腿就往府外跑得无影无踪。
唉!可怜夏廉臣一生为官清廉,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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