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长篇】落日无痕（二十六）

第三十一回：义释真君子，点苍独孤愁。

尹秋君没想到这么快便再次与二人相遇，立即上前打了个招呼。
尹秋君道：“呵呵，二位别来无恙吧。”
冷如风笑道：“托福，托福。”
柳惜月道：“尹公子，你怎么也到九江来了。”
尹秋君双手抱拳向天作拱道：“蒙皇上恩典，赐封江西巡抚，你们刚离开祁门县不久，我便到此上任了。”
冷如风道：“哈哈，太好了，兄弟我这回可真有事要请你帮忙了。”
尹秋君道：“冷大侠，到底是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尹某办得到的一定尽力。”
冷如风将艾芜心失踪一事告知了尹秋君，并告诉他，自己便是与柳惜月一路追随而来。掳走艾芜心的人，应该还在江西境内。
尹秋君道：“好，你二人随我回府衙，我叫画师画出艾姑娘画像，马上派人调查此事。”
冷如风与柳惜月点头应允，随尹秋君同到九江县巡抚府衙。
冷如风在尹秋君的帮助下，很快便查到有一帮形迹可疑之人，从邵阳县方向而来，现正赶往宜春县。
冷如风道：“呵呵，想不到我救人心切，居然跑到他们前面来了。”
柳惜月道：“不急不行啊，谁都不希望芜心姐姐出什么事。”
尹秋君道：“消息是如此，但还没确定是不是虏走艾姑娘的那伙人。”
冷如风道：“我不管这些，明儿一早我就赶过去看看。”
尹秋君道：“好，我也去。”
冷如风道：“不行，尹兄，这次已经很麻烦你了，哪好意思让你去冒险。”
尹秋君道：“呵呵，哪里话，我是江西巡抚，在江西境内的事我都有义务要处理。”
柳惜月道：“呵呵，尹公子一定是个好官。”
尹秋君道：“哪里，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冷如风、柳惜月及尹秋君带了几个随身衙差赶往宜春县。
众人刚到宜春县县城，便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迎上前来道：“请问哪一个是冷如风。”
冷如风道：“在下便是。”
小孩将一封书信交给冷如风道：“刚才有个叔叔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冷如风打开信看到：想要人不死，速到滕王阁，三日若不到，尸首树上吊。
冷如风忙向小孩问道：“给你信的叔叔在哪里？”
小孩道：“就在对面的杂货铺。”
众人冲进杂货铺，却见铺中仅店中老板一人，送信之人早已不知去向。
冷如风出来追问小孩：“小弟弟，你还记得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吗？”
小孩道：“个子高高的，样子很凶，其他的我说不清楚。”
冷如风道：“谢谢。”
柳惜月道：“会不会是余干。”
冷如风道：“送信的不是他，余干个子不高，而且看起来也不凶，他是属于笑里藏刀的那种人。”
尹秋君道：“那我们速速赶往滕王阁。”
冷如风道：“尹兄，我看来者不善，你帮我照顾月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柳惜月道：“不行，我要去。”
冷如风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我不想你去冒险。”
柳惜月道：“那好，你救你的艾芜心，我救我的芜心姐，咱俩各不相干。”
冷如风道：“胡闹。”
柳惜月道：“谁胡闹了，我就要去。”
冷如风道：“尹兄，此去滕王阁有多远。”
尹秋君道：“五天可到。”
冷如风大惊道：“五天？”
柳惜月：……。
尹秋君道：“嗯，不过如果走小路，日夜兼程，两日内可到。”
冷如风道：“好，那就走小路。”
尹秋君道：“山路难走，而且多是毒蛇猛兽，加上近日天寒，雪地难行，就算到了，大家都疲惫不堪，如何救人。”
冷如风道：“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柳惜月道：“嗯，救人要紧，尹公子，麻烦给我们指下路。”
冷如风道：“我叫你和尹兄留在这里，你是不是不听话了。”
柳惜月急道：“这次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万一……。”
柳惜月说到此处，停住了，没再说下去。
冷如风慢慢地道：“万一我回不来，就麻烦尹兄帮我照顾月儿。”
柳惜月道：“你有什么权利把我安排给别人照顾，你是我什么人？”
冷如风没有理会她，便向尹秋君询问小路的去处。之后，冷如风拉着柳惜月的手道：“月儿，既然你知道他们这次是冲着我来的，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去冒这个险。”
柳惜月道：“你……充什么英雄，万一……万一你回不来……。”
冷如风笑道：“放心吧，风哥哥命贱，没那么容易死的。”
柳惜月道：“我就要和你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
冷如风见无法说服柳惜月便道：“好，我答应你，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尹秋君道：“呵呵，你们都去，哪能撇下我一个人，大家都去。”
冷如风应允。
三人径直从小路奔滕王阁而去。
走了两天的山路，三人终于在第三天晌午时分赶到了滕王阁。
远远望去，滕王阁气势磅礴，甚是雄伟。
滕王阁，倚江而立，高六层，足有十二层普通民房那么高。真可谓是：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冷如风还未登上阁前的阶梯便清楚地看到余干正站在滕王阁正门。阶梯两边整齐的站满了全身紧身短打的武师，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在地面阳光照耀的白雪影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冷如风怒吼道：“余干，芜心在哪里？”
余干奸笑道：“就在阁顶，不过想见她嘛，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话刚说完就转头进入阁中，不见了踪影。
冷如风等三人，缓缓登上阶梯，两旁的武师迎了上来，与三人展开激战……。
三柄长剑，犹如银蛇般在人群中飞舞，剑光过处，血溅长空。三人均未对这帮武师下重手，基本上是轻伤。然而武师越围越多，情况甚是危急。
尹秋君对冷如风道：“冷大侠，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我拖住这群武师，你和柳姑娘想一起突入阁中。”
冷如风道：“不行，他们人多。”
尹秋君道：“放心吧，这些个小毛贼我还没放在眼里。”
冷如风道：“尹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
尹秋君道：“实不相瞒，我是武当掌门玄机道长的二弟子。”
冷如风笑道：“好，尹兄保重。”
说完便与柳惜月纵身跳出圈外，直奔阁门跑去。
滕王阁第一层的武师差不多都到了门口，里面剩下几个，被冷如风和柳惜月三下五除二全制住了，这样，他俩很快便到达第二层。
整个二层只有一个守卫，不过这个人可不简单，他便是曾经在丐帮同冷如风交过手的，漠北落日教高手，齐云。
冷如风对齐云道：“齐兄，别来无恙。”
齐云道：“冷兄，丐帮一别，不想在此重逢，你还是一点没变，明明心里慌得要命，却丝毫不表露在脸上。”
冷如风道：“呵呵，没办法，慌不慌都要面对，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由不得我选择。”
齐云道：“各为其主，请恕在下无礼。”
冷如风微微点了点头道：“出招吧。”
齐云看着冷如风，回想当时与冷如风的丐帮之战，心中暗道：“冷如风乃真君子，不知何故得罪了主上，要遭此劫难，希望他们能平安脱险。”想到此处，从腰间抽出长刀……。
只听得“啊”的一声，齐云的左臂上，无端的多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冷如风忙道：“齐兄，何故如此？”
齐云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当日丐帮一战，冷兄手下留情，今日我便还你这个人情，以后我俩各为其主，互不相欠。”
冷如风道：“齐兄……。”
齐云道：“你们走吧。”
柳惜月诧异的看着齐云，又转头看了看冷如风。
齐云又道：“三层的守卫乃是丁伶贵，你们要多加小心。”
冷如风道：“多谢……。”
说完拉着柳惜月的手，直奔滕王阁三层。
然而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恰恰让躲在暗处的余干看了个清清楚楚……。
冷如风二人很快便到达滕王阁三层，丁伶贵看到他二人便道：“我就知道齐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未必能过我这一关。”
冷如风道：“废话少说，出招吧。”
虽说冷如风上次在丐帮与丁伶贵交手未曾占到上风，然而此时非同往日，近段时日，冷如风武功大进，已今非昔比。现在又加上个柳惜月，丁伶贵自然是节节败退，不到二十招便败在二人之下，被冷如风制住穴道，动弹不得。
冷如风二人，迅速赶往滕王阁四层，刚到门口，便见一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全身打扮犹如白雪一般，非常干净。双手抱剑于怀中。
男子冷冷的道：“你终于来了。”声音虽然不大，但二人听得却是很清楚。
柳惜月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冷如风的衣角道：“风哥哥，小心，我心里好乱，这个人看似高手，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冷如风微微的点了点头。
男子道：“出招吧。”
冷如风道：“我在等。”
男子道：“等什么？”
冷如风道：“我在等你告诉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男子道：“杀你。”
冷如风道：“为什么？”
男子道：“我高兴。”
冷如风笑道：“你是高兴了，有没有想过，被你杀的人，未必和你一样高兴。”
男子道：“你话太多了。”
冷如风道：“话多才像我，我又不是独孤愁。”
柳惜月听了冷如风的话，暗想：莫非此人就是江湖人称“天马行空”的武林第一剑客，点苍派独孤愁？
男子冷笑道：“你很幽默……，但我讨厌。”
冷如风道：“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今乱世，自然免不了有人为了钱而杀人。可是你不同，上观月，下观风，金银财宝苍山中，钱你是不会缺的，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男子道：“我喜欢。”
冷如风听完哈哈大笑，笑罢道：“果然是独孤愁。”
男子道：“知道便好，出招吧。”
说完便转过头来，原来此人的确就是独孤愁。
柳惜月正欲出手，却被冷如风拉住。
冷如风目光紧紧盯着独孤愁对柳惜月说：“你别动，我来，这个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柳惜月道：“知道是高手，你还想和他单挑？”
冷如风缓缓地道：“真正的高手对决，容不得一丝分心。”
柳惜月道：“风哥哥，那你小心点。”
冷如风微微点了点头。
柳惜月听罢，向后退了三步。
冷如风与独孤愁均长剑在握，目光对视良久，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率先出招，生怕被对方看出破绽，真正的高手对决总是如此，哪怕只是一丝的破绽，都会带来致命的结果。若是以前的冷如风必定会冲动的出手，然而现在的冷如风变了，比以前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沉着。
柳惜月在冷如风身后，紧张的看着二人。慢慢地从独孤愁的眼中感觉到一股很浓很浓的杀气。她心里知道，这次对决非比寻常。从她认识冷如风到现在，经历过多少次战斗的洗礼，又面对过多少个武林高手，然而她这次打心底里感觉到，冷如风是最紧张的一次，虽然从外表全然看不出来，但柳惜月明白，否则他不会叫自己让开，全因他完全没有取胜的把握，这一切，只因为对手不是别人，而是独孤愁……。
其实这次对决，紧张的人不光是冷如风，独孤愁心中也同样没有把握。究竟是什么问题能让这武林第一剑客对冷如风不敢小窥呢？
原来“玉面罗刹”金笑笑便是独孤愁的师妹，她自从离开师门之后，从未逢敌手，加入逍遥十八楼以后，所有的刺杀任务均未超过三招，即可将对手致于死地，却不想死于冷如风之手，最关键是金笑笑死后，祁门县令在向朝廷所写的奏章中，擅自篡改了金笑笑落网的整个过程：夜，祁门县城北松林内，金笑笑与冷如风相遇，金笑笑和平常一样，使出她简单而且有效的一击，直刺冷如风左胸，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一剑，无疑是致命的，但是她错了，她这次面对的是冷如风，黔山四大名捕之一的冷如风。冷如风轻松闪开，手中长刀一挥，金笑笑的剑被震得脱手而出，落于地上，还没回过神来，冷如风已腾空跃起，使出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大吼一声“飞龙在天”。再看那金笑笑，已倒于血泊之中。想不到，让江湖闻之色变的“玉面罗刹”，在冷如风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当然，这些都是冷如风不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并不代表独孤愁不知道。
二人相视良久，独孤愁终于忍不住出手了。点苍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云弄沧浪洱水西，五台莲花白云迷，鹤云共舞三阳上。招招干净利落，直逼冷如风命脉。冷如风虽然将独孤愁的剑招一一化解，但却占不到丝毫便宜。
独孤愁的剑法，果然精妙，难怪江湖传言，很少有人在他剑下走出十招。
三招刚过，独孤愁对冷如风道：“不可能。”
冷如风道：“什么不可能？”
独孤愁道：“以你的武功，不可能两招就杀了师妹。”
冷如风道：“金笑笑？”
独孤愁道：“不错。”
冷如风道：“哈哈哈，你听谁说的，是我杀了她。”
独孤愁道：“余干。”
冷如风道：“呵呵，你师妹是自杀的，她临死之前还叮嘱我，死后身上要有衣服，她和你一样，很爱干净，很爱漂亮。”
此时，独孤愁正仔细的打量着冷如风。因为他觉得人的嘴巴可以说谎，但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冷如风刚把话说完，独孤愁便道：“我相信你。”
冷如风道：“你我初次见面，为何要相信我，而不相信跟你一起共事的余干。”
独孤愁道：“因为我是独孤愁。”
冷如风道：“呵呵，很好，谢了，继续开打。”
冷如风说罢，向后倒退五步，摆好架势，剑尖直指独孤愁。
独孤愁道：“不用打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冷如风道：“你应该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我是不会放弃的。”
独孤愁道：“好吧，我成全你。看在师妹死后，你给予厚葬的份上，就给你一次机会。”
冷如风道：“什么机会？”
独孤愁道：“如果你能在我剑下走出十招，我便放你俩上楼，不过要是过不了十招，只能怪你命不好，刚才你已接我三招，现在还有七招，注意了……。”
话音未落已率先出手，霞移万花与阳溪，茫涌锦溪灵泉齐，白石双鸳隐仙至，梅桃二处并中澳，绿玉龙溪清碧间，莫残葶溟阳南居。接连六剑，剑剑快如闪电，冷如风左臂连中两剑，应声倒地。
柳惜月急忙过去，准备扶起冷如风，却听得冷如风道：“闪开。”
独孤愁道：“九招已过，你服不服。”
冷如风用右手慢慢撑起，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道：“呵呵，不是还有一招吗？如何叫我心服口服。”
独孤愁道：“好，受死吧。”
言罢使出点苍七七四十九剑中最具杀伤力的一招，蝶恋苍山风舞柳。据说这一招，犹如天马行空，快如闪电，独孤愁很少使用，但从未失手。
此招果然厉害，独孤愁手中长剑电光火石般直刺冷如风左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