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四十五

　　四十四、浪荡的代价
　　天气渐渐热了，乡镇政府的事情也随着天气的转热而多了起来。这里土地发生纠纷了；那里又因为低保或者退耕还林款的发放不公平引起群众上访；还有许许多多业务上的事情。整天忙忙碌碌，很不得闲。我只有在晚上才能抽点时间上上网。虽然我很渴望在网上见到王莹甚至蕉琴，但就是见不到她们。我也就没有了上网的兴趣。
　　周三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打开了电脑。王莹竟然在网上。我忙把凳子摆正，把自己的头发理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这才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前，心情激动地打开了和她的对话框。
　　草庐居士：你好！
　　秋雨梧桐：不好！很不好！
　　草庐居士：怎么了？
　　秋雨梧桐：他差点下岗了。
　　草庐居士：嗯？
　　秋雨梧桐：唉。一言难尽。
　　王莹的丈夫张建民上周一晚上和朋友在烧烤城喝酒。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有一位时尚的女孩独自坐在那里吃着烤羊肉，喝着啤酒。
　　这个女孩穿着很暴露，光光的白皙笔挺的小腿上穿着一双翻毛的牛皮长靴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很忧郁地望着手里的玻璃酒杯。头发高高挽起结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小巧的耳朵上挂着一对铂金大耳环，那只握着酒杯的手雪白纤细，指甲上涂着深绿的指甲油。显得野蛮而又忧郁，美丽而又狂放。
　　看着张建民迷离的眼光，同伴就道：“建民，看上那个女孩了？”
　　张建民不语。
　　“建民，我听说你在几分钟时间里就可以让女孩和你上床。我不相信。你能不能过去和那个女孩试试，让我们开个眼界？”另一个同伴说。
　　“如果我能在十分钟内和她好上，你们能不能另请我一顿饭？”
　　“那还用说。不仅今天的饭钱我包了，明天我再请你一顿。”这个同伴道。
　　“一言为定！”
　　张建民掐灭了烟，走了过去。径直坐在了女孩的对面。
　　“来一盘烤鸡翅，一盘烤羊肉。再来一扎啤酒。”张建民道。
　　那个女孩看了张建民一眼，又盯着自己的酒杯发呆。
　　张建民的那几个同伴远远地望着张建民和那个女孩，都不相信他能和那个女孩说上话，还不用说和她好上。说不定还会挨上一顿打也说不定。
　　烤肉和啤酒都上来了。张建民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向着女孩道：“你好！很荣幸能和你同坐一桌。能不能碰一杯？”
　　女孩嫣然一笑。优雅地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慢慢地把酒倾入了鲜红而诱人的嘴唇。喝完后还优雅地亮了亮杯子。
　　张建民给女孩斟满了酒，道：“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菜，你能不能帮我吃点？”
　　女孩笑着望了望他。
　　张建民把她原来的烤肉放到一边，把自己的烤肉摆在了两人的中间。
　　张建民拈起一签烤鸡翅递给时髦女郎。时髦女郎接住了，送到了那张诱惑人的美丽的双唇里。
　　张建民又端起酒杯向女孩晃晃。
　　女孩端起酒杯在张建民的酒杯上响亮地一碰就优雅地喝了下去。
　　张建民：“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这么多桌子都有人坐，而且坐得满满的。只有你这里有个空位置。这是老天爷专门给我们安排的结识的机会。”
　　女孩看了看夜市的大厅，微笑着品着酒。
　　张建民：“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么，你能不能把你的芳名告诉我呢？”
　　女孩悠悠地道：“我叫王嫣然。你呢？”
　　张建民：“我叫张敏强。看起来我比你大，我能叫你妹妹吗？”
　　王嫣然自己斟满了酒，向张建民晃晃，道：“敏强哥。”
　　张建民端起酒杯和王嫣然碰了碰，并向同伴们晃了晃。然后才一饮而尽。
　　张建民那几个同伴在议论。
　　“这小子上手了。”
　　“看来，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没有办法，今天的摊子看来要我收拾了。真倒霉啊。”
　　张建民看着王嫣然美丽时尚的脸庞道：“小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就不怕坏人来打你的注意？”
　　王嫣然道：“敏强哥，他把我抛弃了。我难受，就出来喝点酒解解烦。你不说我还不害怕，你这一说，我才害怕起来。一会儿你走了，坏人来了可咋办啊？”
　　张建民道：“你不要怕。哥哥一会送你回家。”
　　王嫣然：“你送我的回家的话，我嫂子知道了可咋办？我不想叫你因为我让嫂子嫌弃。”
　　张建民：“我刚刚离婚。孩子归你嫂子。我也是一个人，不会有人管我的。”
　　王嫣然：“真的吗？那我们真有缘分啊。来，敏强哥，为我们的认识干杯。”
　　两人都一饮而尽。
　　王嫣然：“敏强哥，我不行了，头痛。你能送我回家吗？”
　　张建民道：“那还用说。你现在就是哥的亲妹子。哥当然要送你回家。”说着就站起来，扶住王嫣然的身子。王嫣然也就顺势靠在了张建民的肩上。两人相扶着走出了夜市大门。
　　烤肉老板忙过来收钱。和张建民打赌的那个同伴忙迎上去，把两桌饭钱全清了。
　　那天晚上，张建民就和王嫣然住在了一起。第二天没有上班就随那个女孩去了九寨沟。一切费用都是那个女孩出的。他把那个女孩的心彻底俘虏了。
　　他们在一起旅游了一周时间。没有给家里打招呼，也没有给单位请假。
　　王莹早就习惯了张建民的举止，以为他又去打牌了，也没有在意。可单位却不同了。周一，市法院竞聘各科室主任，由主任自主聘任科员。在这次改革的过程里，没有那个科室主任愿意要他，他下岗了。到这时，她才在张建民同事的议论里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他彻底对他失望了。原以为只有打牌毛病的老公还是一位猎艳劫色的高手！她只有暗自垂泪，自叹命苦，别无法子。
　　秋雨梧桐：王宏，我想你！我真想在你怀里大哭一场，叫你紧紧地搂住我。我好难受，我好痛苦。
　　我发给了她一个拥抱的图片。
　　她还了我一个紧紧拥抱的图片。
　　秋雨梧桐：我想见你。现在。
　　草庐居士：我也想见你。可现在不行。我工作很忙。干脆这周我们不去敬老院了，我们去沙湖边的枣林里聊聊天怎么样？
　　秋雨梧桐：嗯。
　　草庐居士：那你老公现在怎么样？他的工作？
　　秋雨梧桐：他回来后死皮赖脸地求我，让我给刘选章打电话。他说，只要刘选章给他们院长说个话，他就能上班。
　　我是不愿意给刘选章说话的。一是他已经有了家庭，而且很幸福，很和谐。二是不想让他看我的笑声。可张建民就从来只考虑他自己，从来不想我的感受。可谁叫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呢？！我总不能让孩子背着无能父亲的恶名走向社会吧？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给刘选章打了个电话。
　　四十五、浪漫之约
　　秋雨梧桐：市法院院长是刘选章原来的领导。刘选章就是在市法院院长的提携下才当上仓颉县的副县长的。他满口答应了我的请求。现在问题终于解决了。他在刑事庭上了班。但愿他能珍惜这个机会。
　　秋雨梧桐：你知道吗？我很难受。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天，一小时。
　　我知道，这时候无论什么语言都不足以安慰她疲惫而痛苦的心灵。我给她发了个热情的拥抱的图片。
　　草庐居士：那是这样。周六我们不去敬老院了，就到沙湖里划划船，到枣林里静享一下那里的宁静和美丽。
　　秋雨梧桐：嗯。行。那咱们还得给温院长打个招呼。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啊。
　　草庐居士：嗯。好的。
　　秋雨梧桐：一会儿我给温院长打电话。那咱们说好了，不见不散。
　　我给她发了一个红红的嘴唇。她回应了我一个红红的嘴唇。
　　秋雨梧桐：时间不早了，我得下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草庐居士：好的。没想到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我们互发了拥抱、亲吻的图片，就恋恋不舍地下了线。
　　周六，我没有敢好好收拾收拾，怕艾霞察觉到什么，就和往常一样，胡乱拾掇了一下就出了门。
　　天渐渐热了，有些爱美的女孩已经穿上了裙子，把自己的美丽展示无余。
　　沙湖今天的景致非常美丽。沙湖边的垂柳已经披满了碧绿的裙装，袅袅娜娜，柔媚无比。沙湖的水面平静如镜，倒影着天上如纱的云彩和北面郁郁葱葱的枣树林、柏树林。
　　沙湖虽然很美，但还没有开发。只有承包沙湖做鱼塘的人准备了几艘卡通游艇，供偶尔来到沙湖游玩的城里人坐坐。
　　我顺着沙湖边向前走着，远远看见一个美丽的姑娘穿着白底碎花的连衣裙，黑色半高跟皮鞋，肩挎暗红小挎包，披着柔顺黑亮的披肩发望着远处的水面发呆。
　　那姑娘好像是王莹，我的心突突突地乱跳起来。
　　我加快步子走进她。
　　原来正是王莹。她今天真是太美了，美丽得好像十七八岁的姑娘，只是比十七八岁的姑娘多了些许的沉静和成熟。
　　我站在她身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我不敢相信，她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王莹。她简直就是月中的嫦娥，天宫里的七仙女。
　　她的脸慢慢地红了，如同美丽的朝霞，如同艳丽的桃花。配上她那头披肩的长发和飘逸的连衣裙，就似西施再世，貂蝉重生。
　　“看我弄啥呢？没有见过还是……？”她微笑着道。
　　“嘿嘿嘿。就是没有见过。”我嬉皮笑脸地道。
　　“你看这风景多美。咱们划船去吧。”
　　我们慢慢沿着沙湖边沿走着。
　　我心慌意乱地紧挨着她慢慢移步。我总怕时间过得太快，再也难以和她亲密相伴。
　　我要了一只带着棚子的鸭子造型的船。我踩着船桨，让船在沙湖里慢慢飘荡。
　　她把小挎包放在腿上，望着美丽的水面，脸孔红红扑扑地，如同飘溢着一层粉红的雾。我知道，她的心情和我一样，也很激动，很兴奋。
　　我们无语地在湖里飘荡着，静静地感知着对方的呼吸和体味。她的体味有着淡淡的清香，迷人而舒适。
　　一对鸭子在湖水里游动着，不时相互摩擦摩擦他们的喙，甚至深情地交着颈，为对方理着毛发。一片白云轻轻飘过，如纱似地拂过鸭子的身子，也拂过了我们的心尖，空灵无我，舒适无比。这时，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被转动的浆片所惊动，竟然从水底一跃而出，向我们的船舱飞来。王莹啊地喊了一声，那鱼就越过了王莹的身子落到了我的脚下。我忙把鱼抱起来。那鱼在我的手里有力地扑腾着。
　　“快把鱼放了，不然就死了。”王莹急着娇声大喊。
　　我忙把鱼扔进水里。
　　看着鱼儿回归了水里，直到水面的涟漪渐渐消失，我们才互望了一眼。想起刚才的情景，竞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笑起来也是那么地迷人，就像雨后荷塘里的粉荷，就像早晨被阳光透射了的春柳。我望着她竞痴痴地忘了登浆。
　　“我喜欢久久地望着你发呆
　　就像仔细地在读王维的诗
　　满眼都是悦目的山水
　　我喜欢久久地望着你发呆
　　就像静静地在倾听佛教音乐
　　过滤了我尘俗的忧苦
　　我喜欢久久地望着你发呆
　　就像悠悠地在品尝醇香的茶水
　　心随着天边的白云缓缓飘移”
　　……
　　我轻轻地吟哦出了这首诗。它是从我的心底里涌出来的，如泉自溢，汩汩不绝。
　　她在静静谛听着，满脸的喜悦和幸福。
　　“咱到沙梁上转转，好吗？”王莹轻轻地道。
　　我喜不自胜，忙把船移向岸边。
　　上了岸，王莹就拉住我的手。我忙把她的手紧紧握住。我们五指相扣，心跳加速。
　　进了枣树林，我们就拥抱在了一起。我急不可耐地吻住了她美丽的唇。她红唇微启，把她温热甜香的舌头吐进了我的口唇。
　　鸟儿在欢快地鸣叫着，似乎在为我们歌唱；小虫们在啾啾啾地弹奏着花琴，似乎在为我们奏乐。我们忘情在这美好的大自然里恩爱着，拥吻着。
　　激情过后，我们相拥着穿过枣树林，爬到了沙梁之上。站在沙梁上，越过碧绿的枣树林、柏树林的树颠，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座被柏树林包裹着的庙宇，和波光潋滟的沙湖。她靠在我的肩上，自言自语地道：“要是能永远这样有多好。”
　　是啊。要是能永远这样有多好。可是，这又是多么地不现实啊！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艾霞，出现了我的女儿蓉蓉。无疑，王莹是我最知心的情侣，和她生活在一起比和艾霞在一起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是那样的话，艾霞也许会真的疯掉，甚至死去。我的女儿将会因此而失去快乐，将抑郁痛苦终生。我能为了自己的幸福伤害她们的幸福吗？肯定不能。但要我时时面对艾霞的狮子吼，艾霞莫名其妙的冷漠，我也真受不了了，时间长了说不定我也会疯掉的。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王莹何尝不是呢？
　　“唉——”我们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各自的叹息，我们不约而同地望了对方一眼，就又转过头来向梁下的寺庙望去。
　　“咱们到庙里转转？”王莹望望我。
　　我点了点头。就一前一后地下了沙梁，进了庙宇。
　　在释迦摩尼佛像前，我们同时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几个头。
　　那位老和尚为我们敲打着木鱼。
　　我随手拿起签筒，在心里默想着，“我今生能否和王莹结为夫妻？”我虔诚地摇动签筒。跳出来一只签。为中中签。
　　老和尚看着我递过来的签，道：“一生为知己，没有婚姻缘。”
　　我叹了叹气，就把签筒交给了王莹。
　　王莹也虔诚地摇动了签筒。跳出来一只签。捡起一看和我的竞一摸一样。
　　我们失望地互望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已经不早，肚子也在呱呱呱地乱叫。虽然今生不能结为夫妻，但愿今生能长久地结为知己。我们互望一眼，就出了庙门，进了一家饭店。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慢，也吃得很沉默。我们都不想离开对方，都想拖延时间，慢慢享受这在一起的幸福和快乐。但时间不等人，饭还是吃完了。
　　就这么分离，各自回家？
　　时间尚早，才中午一点多。
　　我们相互望望，都向敬老院的方向望去。
　　“我们去敬老院吧。看有没有活干干。”还是王莹先开了口。
　　“好的。”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们向敬老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