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三十九、蕉琴和婆婆
　　我把我和蕉琴的结识过程给他简略地说了一遍。
　　“那是她妈妈吗？”
　　“不是。那是她婆婆。她对她婆婆真是太好了。作为好媳妇，学校把她报到乡政府，已经连续几年都是我们乡党委、政府表彰的好媳妇了。”
　　“她婆婆身体不好？”
　　“是啊。有点偏瘫。前几年犯了一次脑梗，多亏了李老师送医院及时，才没有落下什么大的毛病。”
　　蕉琴的丈夫叫赵洪鑫，兄妹三人。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他十岁时父亲去世，是他母亲把他兄妹三人拉扯大的。从小他就喜欢学习。后来考上了西北农业大学饲料专业。他母亲勉强把他供地上完了大学。好在那时候国家包分配，不要自己找人找单位。毕业后，他被分到了沙湖乡政府当了一般科员。蕉琴就是那时和她丈夫赵洪鑫认识结婚的。
　　结婚后，赵洪鑫为了赚钱就随了当时全国下海的大潮流请长假下海去了。在铜川市一家饲料公司当技术员。一去就是多年，直到二００四年冬才回来继续上班。上班后又钻进了官场，很少在家呆过一个完整的周末。他妈妈和家人就由蕉琴来赡养和照料。也多亏了李老师对他妈妈的悉心照顾，才给他腾出了许多充足的时间来挣钱、经营事业。
　　那些年，蕉琴她婆婆身体还硬朗，蕉琴还能轻松些。就这样，每周她还得回家和赵洪鑫的妹妹一道经营家里的那十几亩地。
　　婚后一年，蕉琴生了儿子，谁知婆婆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在孩子三岁之前，她不仅要给学生上课还要照料腿脚不太灵便的婆婆。每天骑十五里路在家里和学校之间来回跑。每天忙忙碌碌的，谁看见了都很心疼。
　　就在赵洪鑫回来上班的时候，她婆婆突然脑梗了。那一段时间，为了能照顾好婆婆，也为了丈夫的事业，她就把对婆婆的赡养全部负担了起来。她把婆婆接到了学校，住在她的宿舍里。她婆婆发病的时候恰好在晚上她刚下自习的时候。她马上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把婆婆送到了县医院。在婆婆坐上出租车时，她给赵洪鑫打了个电话。直到婆婆脱离了危险，他丈夫才赶到了医院。从那时候开始，她婆婆就全身瘫痪了。为了能够方便照顾婆婆，她把儿子送到了寄宿学校，让婆婆住在自己的宿舍里。
　　婆婆经常大小便失禁。按理说，给婆婆换上纸尿裤就轻松多了。但她怕婆婆的下身被屎尿泡脓了，就给婆婆带上棉布褯子，随时给婆婆换洗。如果课程紧张的话，她就会委托其他女教师过去帮忙，帮婆婆换上干净的棉布褯子。每天晚上，她喂完婆婆吃饭，还要洗褯子、给婆婆按摩。等婆婆安睡了以后，她还要批改作业，写教案，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
　　天道酬勤。在蕉琴的细心照料下，婆婆的身体慢慢得到了康复。一年后，就能慢慢下地走路了。大小便也能自理了。她婆婆逢人便说：“我家蕉琴比我女儿、儿子还孝顺。如果没有我家蕉琴，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走路。我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在今世能遇到蕉琴这样的好媳妇。”
　　你看。她们婆媳的关系有多好。比母女的关系还要亲近许多呢。
　　我望着蕉琴悉心地为老人家夹菜，擦嘴的样子，望着她婆婆心安理得地样子，真不能想象她就是那个在网络上很有才气的一枝梅。她是从哪里获得那么多的精力和知识的？她在我眼里不再那么丑陋而是渐渐地美丽起来，犹如深秋的白菊。
　　门外阳光灿烂，人声嘈杂。望着亮堂堂的门外，我的心里竟涌出了一首诗：
　　雪与琴
　　看着外面毒辣的太阳，我思念着雪。
　　我爱血的纯洁，雪的轻盈。每当下雪的时候，我都要仰望天空，看着雪花旋转着飘然而下，落在屋顶上，树枝上，大地上，还有小姑娘的头顶上。直到雪覆盖了大地，给人间披上了一袭美丽的长裙。
　　我伸着舌头，吻着冰冷的雪花。我的心爽快无比。
　　我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淹埋了我的脚也不愿前行。我怕我的脚玷污了雪姑娘美丽的衣衫。
　　我闭了眼，静静地感觉雪落在脸上的冰凉，倾听着雪花下落时的沙沙声响。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位身着红色长裙的姑娘，她正坐在雪地上的矮椅上用她那纤细的手指轻抚古琴，弹奏着春的圆舞曲。她就是美丽的雪姑娘。
　　我在雪姑娘弹奏出的美丽的音乐里，灵魂在舒缓地飘升着，一直飘向了美丽无比的玉树琼枝的月宫。
　　我多么盼望雪姑娘能永久地坐在我身边，在她的陪伴下，我一定能写出一篇篇优美的诗文。因为她就是一首忧郁的充满了丁香味的诗歌。
　　可惜，太阳正毒。雪还在时空的另一边。
　　我只有把对雪的思念深埋在心头。
　　……
　　“唉！这么善良、这么有才气的女人怎么命又这么不好呢？”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王民幽幽叹道。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四十、蕉琴的丈夫
　　看着蕉琴扶着她婆婆缓缓离去之后，王民才给我述说了她丈夫赵洪鑫的一些轶事。
　　赵洪鑫那几年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却没有留给蕉琴多少。他一直都没有好好地爱过蕉琴。一直都有停妻别娶的念头。
　　和蕉琴结婚前后那些年，赵洪鑫家很穷。只有三间瓦房而且摇摇欲坠。其中一间作为厨房，一间他住，一间是他母亲和妹妹同住。他结婚时才勉强盖了一间厨房，腾出一间瓦房给妹妹们住。那几间房还是在他重回单位前一年因为屋漏没有办法才翻修了的。
　　他毕业后，见了许多女孩。女孩对他还是满意的，但一到他家就都打了退堂鼓。连续几年都没有订成婚。直到毕业后第四年，有人给他介绍了李蕉琴，才算成就了婚姻。李蕉琴说：“嫁人是嫁的人而不是房子。只要人好，有本事，房子是迟早会有的。如果有房子，人没有能力，那房子也会迟早失去的。”
　　蕉琴很有眼光。她没有看错赵洪鑫的能力，但她却看错了赵洪鑫的人品。
　　赵洪鑫在单位是加重干事，政府有什么疑难的事情，领导都会让他去处理。说来也怪，只要他搭手了，再难的事也能摆平。他是历届政府领导跟前的红人。在铜川的时候，他作为技术员，为老板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注意，也帮老板解决了许多技术和交际上的难题，很得老板赏识。那年他回来时老板用自己股份的百分之十挽留他。他回到单位后，和领导的关系就处理得更好了。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但他的人品却不敢恭维。还不说逢迎巴结领导那些现在让人看起来恶心的事情。只说他的好色和贪婪。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那样好色呢？那年春节，我们结伴给领导拜年。他喝多了，要副书记请他去宾馆嫖娼。副书记哄他上车，让车一直开到他家，送他回家。在路上，他一直在喊：“我要日X，我要日X。”很是丢人。他不仅出去嫖娼而且还在周末值班的时候把小姐叫到乡政府他的办公室里过夜。
　　在他和蕉琴结婚后不久，我们乡政府分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巧玲珑，很甜很可爱。她被分配到了农办负责农技工作。他看上了哪个女孩，就主动经常带她下乡。在下乡的过程中他有意识地向她套近乎。今天帮忙解决点工作的难题，明天帮忙给从村里要点土特产，晚上，又叫上别的年轻人在一起打打牌。两人日久生情，渐渐地就住在了一起。
　　有一次，王民去他的办公室聊天。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一幅不雅的画面。他们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女孩头发蓬乱，衣领大开，甚至能看见饱满直挺的乳房。到这时候，他们之间的事情就慢慢地公开了。
　　后来，他去铜川饲料公司打工去了，这个女孩还跑去看了他几次。为了他，这个女孩一直没有结婚。如果不是他给这个女孩有过什么承诺的话，这个女孩是不会傻傻地等着他的。
　　回到单位后，他们之间的事情几乎就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可惜，李蕉琴还被蒙在鼓里。
　　后来，他当上了副乡长，就把这个女孩安排成了乡政府的民政干事。据这个女孩说，他一年要给她一万多元让她保管着。为他们以后成了家好用。
　　现在，他当上了镰山乡的乡长，就把这个女孩运作成了我们乡的副乡长了。
　　他们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他母亲还健在。他计划在他母亲百年之后和蕉琴离婚，再和这个女孩结婚。
　　现在，他在城里买了一处九十多平米的单元房给蕉琴和儿子住。他在县城另一边还买了一处一百二十平米的单元，那个女孩住着。那就是他们以后的家。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很少，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我说，可怜了蕉琴这么一个好女人。
　　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蕉琴的儿子和丈夫能发生战争。估计就是孩子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一些他的情况，再加上他平时不怎么顾家，和孩子有些疏远，孩子对他很不满。
　　“赵洪鑫现在在县领导那里很吃香。据说正在跑教育局长这个职位。花了不少钱。有人传说他已经花了三十多万元了。”
　　“唉。那李蕉琴的痛苦日子也就不远了。可怜的才女啊。”我叹道。
四十一、女王
　　只要不视频，不见面，蕉琴在我的心里就是小巧玲珑的天真快乐的小公主，小天使。我曾在无聊的时候写过一首诗，其中有这么几句“梧桐雕就鸳鸯琴，高山流水慰知音。”“余音绕梁三月醉，溪边煮茶伴云飞。”空灵舒畅。
　　和王民分别后，我慢慢挪到车站。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家。按理说顺路回家是每个男人最渴望的事情。回家了有妻子的温情，儿女的天真活泼，还有心灵的休憩。可我却有点惧怕回家。因为对妻子的恐惧。
　　妻子从来都没有对我开过玩笑，没有像其他女子对丈夫撒娇那样对待过我，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在和别人正说着笑见了我也会马上转为严肃。我曾怀疑过她有过外遇。但经过长期的观察和分析，那种几率几乎为零。可她怎么就对我那么冷漠呢？也许是她接受不了我的爱好，我的为人处事的态度。她曾多次说过，她不喜欢我整天读读写写的。一个大男人，挣不来钱，只知道读读写写，那与废物有什么区别？!她渴望我升官发财。可我对升官发财几乎没有任何什么兴趣，尤其是对逢迎拍马、买官卖官的行为厌恶透顶。刚开始时，她还在不断地聒噪，找找谁谁谁，花些钱，升个职位。甚至她已经给我找到了能和谁谁谁联系上的人，准备好了钱，可我就是不予理睬。为此，她和我大闹了几次，甚至为此而疯狂。足见她对我的绝望。
　　我曾认真地研读过山野俗人的《快乐生存原则》，也试探过用许多办法和她亲近，但就是不能正确处理好和她的关系。为了让她高兴，我把我的工资全部上缴，只给自己留足一周的生活费五十元。只有在有大事的时候才向她再申请。在她审来审去之后，我才能够胆战心惊地接下她的恩赐。
　　时间长了，她慢慢养成了独裁的习惯。在家里对我和女儿呼来喝去，如同对待仆人和奴隶。一旦有什么事情不如她意，她就会大发雷霆，嘟嘟囔囔。
　　我喜好文学，爱好读书写作。没有事的时候，我就会拿出一本书来读。一有事，我就会随手将书放在旁边顺手的地方。那天，她叫我淘菜，我就顺手把书放到了床上。等我从集体水龙头那里淘菜回来，我的书已经被她扔到了院子里。她还美其名曰：长长我的记性。
　　我的心就这样一点点地被她冷却了。尤其是在家里。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要回到了家，我就会一直猫在家里，那里也不去。即使没有办法要出去，我也会赶在天黑前赶回家。过去，我对夫妻生活很贪婪，而且很有激情。我不敢保证每次都能让她达到高潮，但三次里绝对会有一次能够做到。可现在？我还不到四十岁的人竟然连夫妻生活的欲望都没有了。每天晚上面对着赤裸的她，就好像面对着一具石雕，一个布娃娃。
　　以前没有电脑，也不认识王莹和蕉琴，我只好忍受。没有办法忍受的时候，我就会出去到老王那里坐坐。听听他们探讨《周易》，看看街上的美女人流，以此来消解内心的烦愁。等到找到了王莹，认识了蕉琴，我就会时不时把她和王莹、蕉琴比较。她的优点她们都有，她们的优点她却一个也没有。说真的，我真后悔没有在结婚前认识她们。即使是丑陋的蕉琴，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和她结婚的。因为蕉琴在灵魂上是我的知己，和她在一起我会获得灵魂的安宁与舒适的。
　　说真的，在找到王莹和在网上认识蕉琴后，我竟然重新拥有了夫妻生活的欲望和激情，那就是在夫妻生活中把她想象成王莹或者蕉琴。她也许有些察觉。但她却难以有所怀疑。因为她知道，我几乎没有任何能力和机会去约会网友或者去谈婚外情的。
　　唉……我真希望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真的，好通过梦境或者其他非常的手段让我和王莹或者蕉琴结合。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其实，艾霞对我也很好的。她虽然不温柔，但每天做饭的时候做的还都是我最爱吃的饭菜。逢到天气转变的时候，她就会及时给我把换洗的衣服整理好，放到顺手的地方。每每想到她的好处，我就会为自己的狭隘和多情而懊恼、愧疚。但这种感觉也就仅仅那么一瞬。毕竟当我见到艾霞的时候，她的冰冷就会很快把我的一点点对她升腾起来的爱的暖流冻结为冰块的。
　　爱是什么？怎么才能做到真爱？
　　虽然我用《快乐生存原则》为王莹和蕉琴，甚至莲动渔舟重新唤回了健康、快乐和幸福，但在我自己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作用。我真想去见见山野俗人，亲耳聆听一下他对生活的见解，并能给我解难答惑，让我真正地幸福快乐起来。
　　我最终下定了决心，不回家，直接回到单位。一个是我不愿意回到的那个没有温情的冷冰冰的家。一个是我怕她察觉了我内心的变化，和我大吵大闹。毕竟我并不想和她离婚，我不想让她因我而疯颠，也不想让我女儿失去健康快乐正常成长的环境。
　　到单位后我就打开了电脑，看能不能见到蕉琴或者王莹。我很想和她们聊聊，甚至有种约会的冲动。
　　她们都没有在网上。
　　我关掉了QQ。浏览更新了我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