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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第一章走在故乡的那片土地(冲)

作品名称:苦楝树      作者:知音      发布时间:2013-06-08 09:50:41      字数:5330

  序
  我生长在江南丘陵中一个普通的小冲里,要说这个小冲,它是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的,一样的岗岭,一样的红土壤,几根随风舞动的茅草,一丛丛长在沟沟坎坎上的權木,小冲就在贫瘠的土壤里在日转星移的昼夜交替的平凡中把时光演绎成褚红色的粗犷。好在还有几棵香樟、松树、苦楝树撑起一方绿色的天空,这也就让这普通的小冲展示几分生命力最原始的美丽。
  而在这些平常的草木中,苦楝树应该是与我们最亲近的一类树了。冲里人喜欢把苦楝树总是种在屋前,这些沐浴着阳光和风雨似乎是在一夜间长大的苦楝树就像一把把遮护着房屋的大伞,夏可遮荫,冬也可避雨挡风。
  从不懂事的孩提时候起,我们就在苦楝树树下玩耍,捡着它的苦苦的果儿当子弹玩也当办咪咪饭的美味佳肴。接着长大了一点儿,我们就在炎热的夏天拿一个小网袋系在长长的竹杆上捕捉藏在茂盛的枝叶深处的鸣蝉了。小时候的我们还不懂得什么叫生活,也不知道从苦楝树的身上去发掘什么样深刻的人生意义,就知道苦楝树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树。到如今,在忙里偷闲之时,便常常喜欢去回顾一下自己过去的生活,去品味一下过去生活的酸甜苦辣,自然最容易想起与我们最亲近的苦楝树。
  不知为什么,在我的家乡,苦楝树一下是消失了影踪。也许是它的名字有点不合现代人逐渐富裕起来的忌讳,也许是它确实没有桂花香樟梧桐广玉兰这些良木作为风景树的价值,也许是这有点湿润的江南毕竟不是它的故乡,在我的家乡,就如那灰色的家雀就如那喳喳的喜鹊一样,苦楝树突然间消失了踪影。
  这不仅使我莫名的悲伤起来。我懂得物竞天择的道理,也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一定有许多值得人留恋的美好事物会被历史滚滚的洪流所淘汰,但对于我孩提时候最亲近的苦楝树在短短的一段时期内就匆匆地弃我而去,我总有点悲伤,一种发自于灵魂深处的悲伤,究其原因,正如我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我是故乡的一棵苦楝树。
  我是从故乡贫瘠的土壤上长大的,虽然我并没有长成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但我毕竟已经长大,并且也在故乡从事着教书育人的工作,我是一棵长大了的苦楝树。苦楝树长大了,也就会有它的情与欲,也就有它的对生活的体验和它对世界的爱恋,于是我便想把这些感受整理下来,整理成一些有些许意义也许根本就丝毫没有意义的文字。我想让我的朋友们从这些文字中来分享一下我的感受我的酸甜苦辣,我也希望我的朋友们能从中咀嚼出一点酸酸甜甜的滋味,那也许是对自己一种最大的慰藉。
  我写《苦楝树》,也就仅仅是写一些我所经历过的不能称之为苦难的生活中一些小小的琉璃的苦,这些有点酸酸楚楚的苦也许根本不能谓之为苦,就像我这样平凡的人生不能谓之为惊天动地的有意义的人生一样。而我认为对我来说把这些琉璃的苦诉诸于文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我的不能这些称之为苦难的生活中小小的琉璃的苦中蕴含着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爱。我叙述的小小的琉璃的苦其实都是人世最美好的爱,就像父亲,一个小冲里的唯一读了不少书的小知识分子;就像守山老人,一个视山里的一草一木为自己儿女的的敦厚老实的贫苦老人;就像老校长,一个视教育为自己的生命的朴实无华冲里汉子……他们都是最普通最平凡的冲里人,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爱的载体。也许我所说的的这些美好的爱仅仅如一杯淡淡的咖啡,但我坚信每一个能被爱所感动的人一定也会为其中某些真挚的情节所感动,因为它真的是太美好了,它一定能打动生活中最真诚的爱的灵魂。
  也许我太稚嫩,我的第一部小说不足以让朋友们来共享生活这浩翰的大海中一朵微小的浪花,而我又十分的自信,因为这样一棵平凡的苦楝树是喝了汨罗江的江水长大的。在我的家乡毕竟有一条名不见经传又无洪波巨澜的小河流过,这条小河叫汨罗江,也就是“蓝墨水的上游,读书人的圣地”的汨罗江,在这里安眠了一颗伟大的诗的灵魂,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诗魂。也许我也从诗人伟大的灵魂中受到了一点点的滋润,也许它足以让我这颗充满着平凡的爱的灵魂也无法沉睡于贫瘠的山乡如烟似雾的山霭之中,让我如一只伶俐的小雀一样站在五彩的晨雾轻笼的枝头自由幸福地啁啾几声。
  我真的无从从故乡的土地上寻找到苦楝树了,但我坚信我这棵在故乡贫瘠的土壤里长大的苦楝树趟过苦难的岁月在爱的雨露的滋润中一定能够长成一棵茂盛的大树。
    
  第一章 走过故乡的那片土地
  冲
  在鸟瞰如鸡爪的坳沟相错的长垣状或馒头状的岗地间,往往会袅袅升腾起一缕缕的炊烟,如丝如雾,飘飘忽忽,延伸到半空中,又缓缓弥散开来,伸展着生命的张力。这是分布在垅岗浅坳间的是江南丘陵最平常最普通的一些小村落,这些小村落总有一个固有的名字叫做冲。冲,查一查《说方解字》知道,从水,中声,水动摇的样子。冲字的一般的含义是“用水或酒浇注”,后又引伸为“直上”“谦和”“空虚”等含义。而显然,冲在这里不是“用水或酒浇注”,也不是所引伸的“直上”“谦和”“空虚”等含义,这里冲之所以被命名更多是因为其也被代指“山间的平地”。但冲究竟什么时候也代指“山间的平地”,这是我无从查证的。但从其常因河携带的泥沙沉积而形成的土壤”而谓之为“冲积土”来看,这些垅岗浅坳间的小村落谓之为冲竟也还是有典可查了。这些垅岗浅坳在多雨的江南常是一夜汇流成河,从岗上垅上翻腾而下,黄色的泥水咆哮奔腾,倒也是有九曲黄河的雄伟气势,更成就了江南丘陵间这一片神奇的土地——冲。由此看来,为这垅岗浅坳起名的那位古人倒也是蛮有科学的考究精神的。
  既然冲已正名,冲也就如江南水乡的什么镇什么庄黄土高坡上的三里铺十里铺一样,理所当然地在中国地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了。冲是江南丘陵里纵横交错的一个个岗坳中聚集的一个个小村落,这些小村落座落在两条呈馒头状的长垣状的岗地间,前面婉转折出的是一条宽窄不一的沟谷。在岗地上主要是一些亚热带的次生植被,最常见的就是一些常绿的树,如松树、樟树等等,还有的就是满山满岭叫不出名字的矮矮的丛生的權木丛,它们宛如一笔笔浓墨重彩,天然地涂抹在天地间独有的江南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把这一条条岗地绣成一条条浓郁的绿色的丝带,飘忽在红褐色的土壤博大的胸怀中。沟谷里是一丘丘的不规则图形的农田,依山就势地从沟谷的上面延伸下来,一直延伸出岗地外,延伸到江河边一块块冲积或淤积而成的平地上去。一道肥沃的坳沟,两条纵横的绿色岗地,这就构成了冲最原始的躯架。
  冲是一个个小村落,而这些小村落也正正规规的是有个名字的。正如冲是由两条岗地和一个坳谷构成的这么的简单,它的起名也就如此简单,它们常常因一个个家族聚居被称做胡家冲李家冲黄家冲的。岗坳间的村落本身就不大,海拔三四十米到百来米的岗地,呈带状地逶迤延伸一两里地远,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地聚居着一个周姓一个黄姓或者是一个李姓家族的,这个聚居的村落也就自然而然由此而叫做周家冲黄家冲或者是李家冲了。我家居住的小村落叫做周家冲,就是这些小小的生活群体中的最普通最平常的一个。
  冲里白发白须赛过冬天最大的那场雪的长辈三爹爹说,在远古年代,有一条虬龙被天帝囚禁在罗霄山脉东坡的一条深涧,一次山洪暴发,囚禁的虬龙狂啸而出,迤逦西行,直入洞庭湖。这就是汨罗江最初的形成。三爹爹已经年过九十,三爹爹出生那一年正好鲁迅先生也出生。父亲说,就在一八八一年,周家大族里一下出生了两位伟人,鲁迅先生是伟人这是不必考证的,同样,对冲里人来说,三爹爹是伟人也不必考证。在冲里人来看,三爹爹是比鲁迅先生更伟大的伟人,这就如同是冲里人无人不知三爹爹是伟人而除了父亲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姓鲁名迅原名叫做周树人的也是伟人一样。因此,在冲里人看来,如果三爹爹的话还有错,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公理了。冲里人总是这样固执地认为,这就连读了几句书有一点新潮思想的父亲也不得不从骨子里承认这个权威。三爹爹的话是冲里的权威,冲里人宁愿相信三爹爹的话也不愿相信地理教材上的纯科学。三爹爹说,虬龙狂奔时,总是不停地肆意地摆动着被禁锢了很久的强有力的尾巴,因此,汨罗江畔的岗地间便形成了无数的沟谷,滋长着一个个小村落,周家冲就是狂怒的虬龙不经意间一次伟大的创造。周家冲的产生在三爹爹权威的论证中真有点传奇性地纵生于天地间了。
  冲里的岗地覆盖着的是网纹状红壤的地表。这是一种经第四纪红色粘土发育而成的,质地粘重,土壤肥力一般,也就只适宜于生长满坡满岭的姿态不一的奇形怪状的长不高大的马尾松,再就是横生的荆棘丛生的權木和遍山迎风摇立的蒿草等次生植被。而也就这种贫瘠的土壤,滋长着江南丘陵独有的特色,就像成排的白桦树点缀着的黄土高坡一样,这些覆盖着亚热带次生植被的红色土壤为这个最具江南特色的小冲披上一件绿色的云裳。
  冲里人家一般都把房屋建在披着绿色的云裳的岗地南坡的腰间,像岗地腰间系着的一个个灰色的结。房屋一般是座北朝南,冲里人还是潜移默化地固守着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沉淀的封建理念,固守着几千年来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中庸之道。于是一色的泥砖青瓦屋,面南而居,岭上岭下,单门独户的,或者一幢紧挨着一幢的,都直对着岗地下的坳沟。
  冲里人总喜欢在自己的屋后植一片高大的圆筒形的毛竹林,不知是内心深处由衷地喜爱这修长的高杆植物还是贪恋其不小的经济价值。谁都知道,毛竹致密坚韧富有弹性的竹杆可以做房屋的大梁,枝叶横蔽的竹梢也可以作冲里人打扫房间必不可少的扫帚,遇上不景气的年份或者是灾荒年,那嫩嫩的竹笋更是填饱肚子的美味佳肴。
  毛竹林的用途可以说能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时期满足冲里人生活之需,也能肤浅地满足冲里人内心世界里潜在的原始的审美意识,但冲里人喜欢在门前栽上几颗高大挺拔的苦楝树,这只难说是冲里人一种难解的情结了。
  在冲里,人们都喜欢在自己的门前栽种几棵苦楝树。
  这是一种高达二十米的落叶乔木,二至三回互生羽状复叶,春夏之交总喜欢开着淡紫色的圆锥聚伞花序,然后结成球形或长圆形青色的果子。山西及河南以南的低山,是其主要的生长地,有时在平原上也可以看到,这时的苦楝树,是一排一排装饰风景的行道树,在纵横的砂石大道旁展示着它独有的美丽。这是一种喜光的树种,生长特别快,一年栽下去,第二年就能遮起晒垫般大的一片荫凉。而苦楝树的木材也坚实,又容易加工,实在的农人们也就常把它加工成农具家具等,因此一般农人耕田用的是苦楝树做的犁和耙,回家歇息坐的是苦楝树做的杌和几。但我不知道苦楝树什么时候从黄河边上移植到了江南在这低岗浅坳间的小冲里扎下了根并成为冲里人最钟爱的一种树种,我只记得从我记事起,它就成了我原始的意识中最喜爱的一种树种。
  苦楝树是冲里最常见的树种。它庞大的根系适宜从贫瘠的土壤里吸取营养,在煦暖的阳光里成长为参天的大树,像一柄柄巨大的大伞撑起一方的天。苦楝树是冲里人喜爱的一种树,冲里人习惯于在自己屋前栽种苦楝树,一棵两棵,像守护家门的哨兵;一排两排,俨然又是阅兵式中整齐划一的仪仗队。近些年来,冲里脑袋瓜活了热了,就常到外面去闯荡闯荡,闯荡在外的冲里人总爱念叨家乡的苦楝树,冲里人都说自己是家乡红土堆上长成的一株苦楝树。冲里人都是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成长起来后就是一株高大的苦楝树。
  我家的门前也栽种着五棵苦楝树。父亲说,家里添一口人就栽一棵苦楝树,三弟也已四岁了,最小的一棵苦楝树也在阳光雨露中疯长成一棵大树。五棵苦楝树劲直挺立,枝叶披散,互相掩映,俨然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不知什么时候,楝树上缠满了青藤,开着淡紫色形似小喇叭花儿,攀着梯儿直爬上伞形的树冠,在一串串淡紫色苦楝树花儿中间招摇。苦楝树也更展现了它无穷的魅力。
  一幢连三间的泥砖青瓦小屋,后面是一片青翠的竹园,竹园的前方常安置一口大水缸,用一根打通了的竹子从竹园的地下引来汩汩的泉水;前面是一块不大的地坪,东边栽种着几棵苦楝树,西端挖一个一米方圆的粪坑,这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也就是江南丘陵的小冲里最小最小的生活单元。
  冲里人还是最古朴的带着黝黑的黄色的脸孔。冲里最老的三爷爷就是历史的最好见证。无论他的胡须是多么的白,无论他额头上的皱纹已深过东非大裂谷,他永远是一张带着黝黑的黄色的脸孔。这一张黝黑的黄色的脸孔是冲里人最好的标签。因此常有人看到这一张黝黑的黄色的脸孔,总会毫不犹豫地似问似断定地说,“你是江南人吧,你家里是哪条冲?哦,周家冲吧。”
  这一张黝黑的黄色的脸是冲里人的标签,就像口里哼着的二人转就是东北人身上佩着的琳琅满目的银饰的就是苗家人一样。冲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吟咏着最简单也最动人心弦的杭唷杭唷的诗篇,这是从盘古开天以来就过着的一种最朴实的生活。造物主馈赠给冲里人一个个小山冈和一条不甚宽阔的冲垅,冲里人就用耙头把小山冈翻过来,沿着坡势分割成长方形的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在上面种植着小麦油菜红薯豌豆,有时也种一分半分地的荞麦或者花生。冲垅更是依山就势,弯弯曲曲斗折蛇行地从东往西地低行,一直地延伸到冲外面。冲里人也就因形象势地把一条狭长的冲垅围成大小不一地的一块块水田,在这些不规则的几何图形上栽种上水稻。在那袁隆平老人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壮年人世界还没有见识到杂交水稻的神奇的时候,冲垅并不肥沃的土地就在冲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中撑起冲里人对生活贫瘠的希望。冲里人过着的是一种自给自给自足的生活。他们用油菜榨成油,炒着自留地里生长出来的青菜,然后混合着薯丝白米饭有滋有味地咀嚼,一个过路人看了,不得由衷地感叹:看这小日子过的,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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