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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子(七)

作品名称:菟丝子      作者:陋石      发布时间:2009-07-25 16:36:46      字数:2352

菟丝子七

喝饱了雨水的烟苗经太阳一晒,“噌噌”地长,一天一个样。这同时,地里的杂草也竟相生长。若不锄草,这一拃高的烟苗很快就被这杂草淹没了。尤其那些山樱椒,棵棵都要掐顶,使它发出杈枝来,才能多结辣椒。时节不等人,这烟地里的草、山樱椒掐顶都要在短短几天里料理完。况且,眼看就要开镰收麦了,男女老少,只要能动弹的都赶到地里帮把手,这一时节是山里人最忙碌的日子。
金锁家没栽烟苗,也没栽山樱椒,收麦还不到时候,地里没啥活可干,打麻将又凑不够人手,只好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到也觉得无聊。杏儿说:金锁,就你那黄瓜条身架也出不了大力,不如买辆三轮,眼下收麦就用得着,过后还能跑运输,咋也比硬刨土坷拉强。杏儿的话对金锁来说那就是最高指示,只有绝对服从,坚决照办。
那时,在这叉八峪有三轮车的家户屈指可数。杏儿3000元买了一辆二手货。天高皇帝远,在这山沟沟里,三轮车虽属于机动车,却不用报户口,也不要驾驶证,更不上养路费,加上油只管跑就是了。
金锁开着三轮车就象驾驶着一辆“奔驰”那样神气,他要证明给杏儿看,给全村人看,他比别人不差,过去只是没有用武之地罢了。只要路面差不多够宽,他就照开不误,还不到半日工夫,三轮车就窜下了沟底。多亏坡不陡也不太深,只是滑了下去。有惊无险,车完好无损,金锁的胳膊擦破了一块皮,末了,还是用几头牛把三轮拽了上来。金锁经过这次“特技表演”,就轻易不再摸那东西了。
麦梢儿黄,镰刀响。家家户户磨镰嚯嚯,准备开镰割麦了。
往年都是金锁他爹他娘顶着太阳一镰一镰地割,金锁只是搭个下手。杏儿自嫁过来就没下过地,这两年的养尊处优,她一见太阳就头晕,说是月子里落下了这毛病。五亩地的麦子靠金锁一个人割还不割到猴年马月?杏儿便给他出了个换工的主意。
金锁知道,他爹只管干活,拿事的是他娘。来到隔壁院里,见他娘正在抱柴禾。就连忙抱起一捆柴禾来到灶间。铁匣子觉得奇怪,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啦?金锁坐下后,说道:娘,眼看就要开镰了,我有三轮车,我帮你运,你帮我割,别人想跟我搭伙我都没答应,自家人总得照顾自家人。
铁匣子这才明儿子的来意。她知道儿子是要沾她的便宜,可是,她要不帮儿子,他那麦子就别想收回来。长叹一声,说:锁儿啊!啥也别说啦!分了家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给你割就是了。
还是娘疼我。你那胳膊才好,就在家照看狗狗、做饭,我跟杏儿还有我爹三个人就行了。
铁匣子一琢磨,觉得不对劲。在家做饭看孩子再累也不见功,儿子一家都过来吃不说,就儿子那身手,杏儿那懒虫,还不得把老头子一个人累死!便说:杏儿在家看狗狗就别下地啦!咱还是各吃各的,省事。
金锁不由地从心底里佩服杏儿,她咋算得那么准。接着又说:拉麦子,你买绳还是买油?
铁匣子觉得买油不合算,一烧就没了。绳子今年用不坏明年还能用。就说:我买绳。
换工的事就这样说定了。
五黄六月,赤日炎炎,晒得蝉儿、蛐蛐儿扯着嗓子尖叫,震得人耳涡都产生了共鸣。
一个真正庄稼把式,必须干好三样活;犁地、摇耧、割麦子。犁过的地,平平整整,垅沟宽窄一致,就象娘儿们梳的头一样。耧齿入地深浅均匀,籽要播得不密不疏,一亩地播30斤麦种,上下不差2两。割麦子就更有讲究了。第一个开镰的人叫开垅,也叫头镰,动作麻利,速度要快,不能让别人追上你。还要留神脚下,不能踩倒身旁的麦子。用镰刀在麦秆中央轻轻一勾,左手虎口向下叉开握住勾过来的麦秆,在离地不到2寸的麦秆根部,“嚓!”地就是一镰,这把麦子就齐刷刷离了地握在你手中。然后把手中的麦秆向右稍稍一横,挡住用镰勾过来的麦秆,伸出中指、无名指与小指握住勾过里的麦秆,便割了了第二镰。割第三镰时,再把第一把麦秆横过来,其余动作一样。这一正一横再一正的握麦动作,叫作“打交”。麦穗儿一颠一倒,不散不乱,相互交叉,既不怕风吹,看起来也规整。一般都是一趟割3垅,铁耙子今天割5垅,他打的是大交,用小腿顶住麦把,一交割5镰,放在地上一小堆。他弯着腰,蹶着屁股直往前割。铁匣子是二镰,她一趟割4垅,紧跟在老伴身后。金锁是三镰,他一趟只割3垅,远远的落在后边。他一会儿到地头喝口水,一会儿吸根烟,直怨这天热,恨不能下阵小雨凉快一下。
收麦天,龙口夺食。正因为儿子干不了活,这老两口才要多干一些。齐腰深的麦秆粗壮的象筷子,一镰割下去,放小炮似的,“噼哩啪啦”乱响。望着这沉甸甸的麦穗,铁耙子心里一阵阵酸涩。人常说:“种地种囿子,穿衣穿绸子。”这五亩麦田是叉八峪上好的囿子地。对于庄稼人来说,这囿子地就是聚宝盆,土质好,保墒,耐旱。去年秋天,他给这块囿子地使足了底肥,深深地耕,细细地耙,开春后又精心锄了两遍。实指望这囿子地能给他多打些粮食,却不想分开了家。也罢,总算没给外人,可是,汗水落地摔八瓣,辛辛苦苦,一镢一锄干出来的粮食却不能亲口尝一尝,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想归想,干归干,娇阳下,他那黑黝黝的光脊梁在麦垅间一刻不停地朝前移动着。
铁匣子那脱了臼的左胳膊才好,握起麦把儿来有些吃力,她时而悠动一下胳膊,接着又挥起镰刀。
金锁望望头顶那红艳艳太阳,又望望这一眼不到边的麦田,皱起眉头,一脸的熬煎。在心里埋怨他爹,你种这么多麦子干啥?
天快黑时,麦子割倒在地里,打成了捆,就等着往回拉了。金锁慢吞吞走过来,说:娘,借我50块钱,买油。
铁匣子一听借钱就傻眼了。此时,她才发觉上了儿子的当。没有油,三轮车开不动,麦子就拉不回去。眼看着山背后那灰蒙蒙的云团翻滚着向这边铺过来。只得从身上摸出50元钱。
金锁接过钱,嘻嘻一笑,说:我有了钱就还你。一转身,踢翻了汤罐。
铁耙子气得:你下的那是啥鸡巴羔!
铁匣子把镰刀朝地上一摔:你撒的是啥鸡巴种!
铁耙子无奈地长长嘘了一口气:啥也不说啦,是咱上辈子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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