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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我辈岂是蓬蒿人

作品名称:太白剑      作者:通天河      发布时间:2014-02-23 21:40:06      字数:25171

  月光照在那十三个杀手的龟头刀上。十三把龟头刀的锋刃上,把把都有寒光在闪。李白手中的长剑也不是吃素的。它的锋刃上也有寒光在闪。那寒光看起来似乎比那十三把龟头刀的更加寒冷。
  此刻,商洛大道上,没有人说话。天地之间只有微弱的风声在响。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李白厌恶杀戮。他觉得宇宙中的所有生命都来之不易,去之可惜。可是很多时候,他又总是迫不得已。比如说此刻,面对这些天杀的杀手,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死那些杀手,要么被那些杀手所杀。
  那些杀手来自江湖上一流的杀人组织。李白心里明白,凭自己的剑法,很难在武功上取胜。于是,他决定在精神方面做文章,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虽然他相信自己是精神上的巨人,但是精神武器毕竟杀不死人,所以他心里清楚自己在下一盘险棋。如果这盘棋下输了,那么死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两个人妓女和丹砂,他们也势必无法避免被杀。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想连累其他人,但是,此刻,他好像没的选择。这盘险棋,他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想到这里,李白深吸一口气,打算开始这场精神上的较量。
  李白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但是因为内心狂野,他不怒自威,再加上出生在西域碎叶城,面貌稍微异于汉人,更使得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此刻,李白知道自己酷似胡人的外貌也是一种武器,于是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匹狼,目如闪电,射向那一十三个杀手的脸。
  那是十三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也许,没有表情就是他们的表情。那是杀手特有的表情,身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无论李白的目光多么锐利,那十三个杀手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即便如此,李白还是在其中一个杀手的喉头上看出了破绽。
  那是一个个头不高,留着山羊胡子,额头上有刀疤的中年汉子,按理说,像他那个年龄的杀手,在一般情况下做到处变不惊是不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李白的目光,他的喉头竟然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但是它能说明一个很大的问题。通过它,李白知道那个额头上有刀疤的杀手的心里并不像他脸上的表情所表现得那么平静。
  发现了这个,李白不由得仔细观察起那个杀手来。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就在他搜肠刮肚苦思对方是谁的时候,那个杀手突然说话了:“李太白,怎么二十多年不见,你就彻底不认得我了!师兄弟一场,我南宫雷可是一直记着你呢!”
  “南宫雷!”李白先是一喜,然后是一惊,道:“你怎么会加入了天杀组织?”
  南宫雷冷冷地道:“我得吃饭,我不像你,是富商之子,不愁吃穿,我是穷人,我必须用自己的血汗去换钱!”
  李白道:“可那也不能去当杀手啊!当年在大匡山,师父可教导我们,我们的剑只能救人,不能杀人!”
  南宫雷恨恨地道:“师父!哪个师父?你是说那个赵蕤吗?他是你的师父,却不是我的!”
  李白闻言,怒视着南宫雷,骂道:“混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讲的出口!”南宫雷“呸”了一声,叫道:“就算是我大逆不道,那也是被他赵蕤逼的!我恨他,我曾经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杀死他……”
  “够了!”李白实在听不下去了,挥起手中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朝南宫雷喝道:“想杀师父,先过我这关再说!”
  南宫雷看着李白那副要和自己拼命的样子,冷笑一声,用一种饱含轻蔑的口吻道:“就凭你也想替赵蕤出头,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实话告诉你吧,以前在大匡山一起随赵蕤学剑的时候,我就没看好过你!因为我觉得你心浮气躁,天马行空,是写诗的好手,却不是练剑的好料。可是我实在不理解,那瞎了眼的赵蕤为什么会那么器重你!”
  南宫雷话音刚落,李白就一剑刺了过去。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恩师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
  南宫雷根本就没有把李白的剑术放在眼里。只见他缓缓地举起龟头刀去格李白刺来的那一剑。他满以为最多在五招之内就可以击败李白,但是没想到在第一招就差点折在李白的手里。
  只见刀剑相撞,“咣啷”一声,南宫雷手中的龟头刀顿时断为两截。而李白手中的长剑则完好无损地继续刺向南宫雷的胸膛。
  南宫雷大惊,急忙展开轻功,凌空倒翻一个身子,十分狼狈地在马车车厢顶端落住了脚,站定后,俯视着站在地面上李白,叫道:“赵蕤那个老不死的真是偏心,他把青铜老人送给他的绝世好剑都送给了你,这样一把好剑跟着你岂不是要渴死吗?识相的,你把剑交给我,我可以向我的弟兄们求个情,请他们看在我们师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你一条命,否则的话,今日你和带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
  李白听得出来,南宫雷说这番话,明着是要卖人情给自己,其实他是在向另外那十二个杀手求助。
  李白猜得没错,南宫雷是在向自己的伙伴求救,他本想借着和李白的师门恩怨,抢先一步拿下李白,逼他交出公孙大娘的尸体,这样,在此次行动中,他立下的可就是头等功,如此,他不但能多拿银子,还能直接上位,由龟头刀组进入到狗头刀组,一旦进入狗头刀组,他的薪水和地位都会提升一个等级。这是一个极好的上位机会,南宫雷本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它,却意外地被李白手中那把长剑给破坏了!
  别人不知道那把长剑的威力,可是曾经拜赵蕤为师的南宫雷清楚,李白手中的长剑削铁如泥,即使剑术再平庸的剑客,只要有它在手,战斗力都会立马提升十到二十倍。
  南宫雷知道,身为蜀中第一剑客赵蕤的爱徒,李白的剑术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比自己弱上十到二十倍,所以,无奈之下,他只有请其他的杀手插手。
  另外的那十二个杀手也能看出南宫雷心里的小道道,只不过,外敌当前,他们懂得应该以大局为重,于是,十二把龟头刀一起支援南宫雷,杀气腾腾地朝李白砍去。
  李白刚刚一剑击退了南宫雷,锐气正盛,见群敌来袭,心中豪气顿生,仰天一声大啸,那声音如同狼嗥,在这凉如水的月夜里,让人心生寒意。
  领头的杀手听到李白的啸声,知道对方已经在气势上压倒了自己这方。身经百战的他心里清楚,两军对垒,气势很重要,虽说决定不了全局,但是在战斗力相当的情况下,最终取胜的肯定是气势强盛的那一方。
  为了增加胜算,领头的杀手边挥刀往前冲边大声叫道:“弟兄们,谁拿下李太白,搜出公孙大娘的尸体,谁就可以得金万两,并且越级上位,直接由龟头刀组进入龙头刀组。”
  领头杀手的话对他的手下可是极有诱惑力的。先撇开那万两黄金不说,光是那由狗头刀组直接上位到龙头刀组,都让众人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龙头刀组可是天杀组织最高级别的部门,只要能进入那个部门,就意味着你有机会去继承天杀组织的掌门。而江湖人都知道,天杀组织的掌门人其实就是整个杀手界的皇帝。身为凡夫,有几人能抵得住此等诱惑?于是,这些杀手,包括正站在马车车厢顶端的南宫雷,无不心中激情澎湃,下决心拼出死力,拿下李太白,逼他交出公孙大娘的尸体。
  如果说此刻的那十二个杀手是虎,那么此刻的李白就是一条龙。此刻的商洛大道上正上演着一场独龙战群虎。虎虽凶猛,但终究敌不过龙。因为李白这条龙手中有一把好剑。他就随便挥了一下,那十二个杀手手中的龟头刀就都断为两截。
  那十二个杀手都倒吸一口冷气,皆展开轻功,向后退了一大步。李白没有紧追不舍,而是站在原地,问众杀手道:“我不太理解,你们要公孙大娘的尸体干什么?”
  没有一个杀手回答李白的问题。不是他们故意不答,而是他们也不知道雇主要一具尸体做什么?他们只知道,身为杀手,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一想到这里,领头的杀手有点急了,因为完成不了任务,他们是拿不到钱的。于是,领头的杀手决定使出最后一招:摆天杀阵。
  天杀阵是天杀组织的绝招。此阵必须要十三个人来完成。这也是天杀组织每个部门都由十三个人组成的原因。
  天杀阵布局精妙,乃天杀组织的掌门人司马路遥所创。当初,司马路遥被情所伤,盛怒之下杀了情人,被官府拿住投入死牢。当时,他所在的那个大牢,连他在内共关押着十三个死囚。为了活命,熟读《孙子兵法》的他绞尽脑汁创出这个由十三个人组成的天杀阵,这是一个近乎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阵。
  后来,在官兵提取犯人出牢开刀问斩的那一天,司马路遥使了一个眼色,大家同时行动,摆开天杀阵,赤手空拳朝牢房外杀去。天杀阵本来威猛无比,但是由于死囚们有镣锁在身,无法大展拳脚,致使天杀阵的威力大减。不过,即便如此,十三个死囚最后还是突围成功,亡命而去。所以可以说,没有天杀阵就没有司马路遥,而没有司马路遥就没有天杀组织。于是乎,天杀阵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天杀组织的镇帮之宝。
  按理说,镇帮之宝是不能轻易用的,但是此刻,李白有宝剑在手,逼得领头杀手不得不大声喊道:“弟兄们,快快布阵!”
  领头的杀手话音刚落,南宫雷就展开轻功,从马车车厢顶端跃到地面上,和另外的十二个杀手站在一起。
  领头的杀手看到人聚齐了,率先扔掉手中的断刀,其他的杀手纷纷效仿。
  接着,领头的杀手扎稳马步,握紧双拳,大声喊道:“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他话音刚落,其他那十二个杀手就挪动脚步,围着他布了一个圆。
  这个圆不断旋转,可大可小,配合着中间那个深谙空手夺刀刃的点,就成了一个威猛无比的战阵。
  看着天杀阵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李白心中明白,他们是为夺剑而来。一旦手中长剑被人夺去,那么他和自己带来的人就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了。
  李白想到这里,立马向后退了几步。他后退,是为了前进,面对敌方的天杀阵,他必须使出自己的绝招――十步一杀。
  十步一杀,顾名思义,就是走十步要杀一个人。所以李白在和敌人交锋前,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缓步朝敌方走去,边走边喊:“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喊到这里,他走了九步,刚好走到天杀阵前。只见一个由人组成的圆圈正在高速旋转。
  李白弄不清楚敌方在搞什么把戏,弄不清楚就不弄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砍倒一个再说,一念至此,他挥起剑就朝那个正在旋转的圆圈砍去,边砍边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在以往,李白使用“”十步一杀”对敌,每喊到这里,都会有人应声倒在他的剑下。但是这次没有。这次非但没有,他自己还被绕进了那个圆圈,和圆圈中央的那个点正面相对。
  李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他明明砍中了那个圆圈的,怎么可能没有人倒下,这也就罢了,怎么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包围了呢?简直是妖术!李白刚想到这里,就见一对拳头迎面而来。那是领头杀手的拳头。
  那拳头来势迅猛,李白赶紧舞剑迎敌,他一边舞剑一边继续喊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殇劝侯赢。”喊到这里的时候,李白的这套剑法也已经到了最精妙的部分,但是依旧没有对手倒下。
  李白懊恼万分。他正在奋力应对领头的杀手,不想背部受到一记重拳。剧痛之下,他赶紧回转身子,挥剑斩向外围那个圆圈,边斩边喊:“三杯吐然喏,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熟后,意气素霓生。”喊到这里,那套“十步一杀”剑法已经使出一大半,但是敌方的战阵却固若金汤,毫发未损。
  此刻,只见那个战阵,外围的圆圈依旧在高速旋转,它似乎是在向李白挑衅:“小矮子,你能奈我何!”
  李白不能把它怎么样!他手中的剑确实是把好剑,但是再好的剑,刺不中对手又有什么用呢?就在他心中大发悲叹之际,他的背部又受了一记重拳,于是,他别无选择地又转过身挥剑去砍那个点,依旧是边砍边喊:“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李白的绝招马上就要使完了,可是和他正面交锋的领头杀手依旧是安然无恙。李白有些灰心了,正在这时,他的背部又受了一记重拳,是外围那个圆圈干的。但是这次,他没打算再转身了。转身又能怎么样呢?依旧是刺不中敌人,依旧是背部受拳。
  李白有些绝望了。忽然,他听到了丹砂的声音:“足经肾脉属少阴,小指斜趋涌泉心。然谷之下内踝后,别入根中揣內侵。出眶内廉上股内,贯脊属肾膀胱临。直者从肾贯肝隔,入肺循喉舌本寻……”
  腹背受敌的李白不知道丹砂这是在做什么。他正感到莫名其妙,忽然发现眼前的领头杀手倒下了。只见他正仰天躺在地上,两手捂住裤裆,双腿乱踢,一脸的痛苦,额头上滚满了豆大的汗珠,嘴里不停得叫喊:“啊!要爆了!我要死了!求求你,快杀了我吧……”说着说着,他就疼得晕死过去了。
  领头杀手是天杀阵的核心,他一倒下,这个战阵就算完了。李白知道反击的时机已到,就转过身舞起“十步一杀”的最后剑招。依旧是边舞剑边喊诗:“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这次,李白使完剑招,有八个杀手死在他的剑下。剩余的那四个,包括南宫雷在内,见大势一去,赶紧拔腿跑开,想远离李白和他手中的长剑。
  就这样逃走,南宫雷实在有点不甘心,忽然,他瞥见了站在一旁观战的明月奴,脑海中灵光一闪,心里就有了主意。一念至此,他展开轻功,跃到明月奴身后,双手成爪,轻捏对方咽喉。
  李白正准备提剑追赶,忽然发现明月奴有难,立马站立不动,执剑指着南宫雷道:“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活剐了你!”
  南宫雷冷笑一声,道:“是吗?”话音刚落,他就探出右手去扭明月奴的右臂。
  明月奴先是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条血淋淋的手臂被扔到自己和李白的眼前。
  极度疼痛中,明月奴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手臂,她不想接受事实,但是那确实是她的手臂。
  李白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南宫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那可是一只美丽的手臂啊,他竟然如此残忍地将它生生地扯断!
  “你想怎么样?”李白厉声质问南宫雷道。南宫雷缓缓地把他那只血手放到明月奴的太阳穴上道:“如果你不想让她死的话,那么就立马把你的宝剑扔过来。”
  李白知道把宝剑扔过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戗:如果没有了手中的宝剑,自己八成不是南宫雷的敌手。到那时候,不但救不出明月奴,而且大家都得死。
  说到底,李白不是个理智的人。他是个性情中人,他看到明月奴在受苦,就没管那么多,依了南宫雷,“咣啷”一声把保命的宝剑扔到了南宫雷的面前。
  南宫雷伸出脚尖,正准备将地上的宝剑挑起,忽然,一个身影闪过来,抢走了他的“猎物”。
  等那身影站稳了脚步,南宫雷定睛一看,抢他宝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伙张长江。
  此刻,张长江有宝剑在手,就想拿下李白,逼他交出公孙大娘的尸体,然后回去复命领赏。但是,在捉拿李白之前,他要杀死另外三个同伙,因为他不想和别人分享那么一大笔财富。他正在这么想,忽然,刚才和他一起逃跑的那两个杀手直愣愣地杀了过来。
  那两个杀手想抢张长江手中的宝剑。但是,此刻的张长江已经不是片刻之前的张长江。
  如果说此刻的那两个杀手是巡海的夜叉,那么此刻的张长江就是闹海的哪吒。只不过,这个哪吒的法宝不是乾坤圈,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这长剑的威力丝毫不比乾坤圈差。只见张长江随便一挥剑,那两个杀手就都丟了脑袋。血从他们的颈腔中喷出来,下了一阵不小的血雨。
  那场面血腥至极,可是张长江还嫌不过瘾。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猛地出剑,将剑尖刺向南宫雷。
  南宫雷早知道张长江会对付自己,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在张长江的剑即将刺中他的时候,他猛地举起已经失去一臂的明月奴。
  李白见此大骂:“南宫雷你这狗日的!”但是骂归骂,他就是骂得再难听,也无法将张长江刺出的那一剑拉回。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中明月奴的心房,李白正准备闭眼不看,忽然听得“嗖”的一声,紧接着就见一支羽箭直直地射在了张长江的心口上。那箭头从他前胸进去,后背出来。他当即倒地身亡。
  张长江死后,那把宝剑又掉在了地上。南宫雷知道机不可失,赶紧撒手扔掉明月奴,俯身去捡宝剑。不料,他的手指刚触到剑柄,就听见“嗖”得一声响,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羽箭,射在他的手腕处,把他的右手钉在了地面上。
  李白见状,赶紧奔过去,拾起地上的宝剑,二话不说,就朝南宫雷的脖子砍去。
  就在李白要砍下南宫雷头颅的那一刻,又是“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在了李白的剑尖上。
  而李白的剑尖可不是一般的剑尖。那只羽箭射中了它,顿时被割成两截。
  尽管如此,由于射箭之人臂力惊人,李白的剑锋还是被断箭逼得变换了方向。就这样,南宫雷躲过一劫。
  李白愤怒了!因为明月奴的缘故,他已经恨透了南宫雷。他好想立马劈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可是,这支羽箭却在阻拦他。
  望着已经落地的断箭,李白好想知道放箭之人到底是谁!还有,他想知道那放箭之人是敌是友!
  “是谁?有种的就站出来,别老躲在暗处用暗箭伤人!”李白朝羽箭来的方向望了望,忽然大声喊道。他话音刚落,月光下就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右手握弓,左肩背着箭筒,筒中装有羽箭。虽然皮肤白净,却是一脸的病容。加上他目光忧郁,这些信息告诉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活得很不快乐!
  一个人之所以不快乐,那是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放不开。
  狂放不羁的李白平素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杀这个王八蛋?”李白指着南宫雷质问那个青年男子道。
  青年男子没有回答李白的话,而是走到明月奴面前,俯身将她抱起。此时,失去一臂的明月奴早就疼得昏了过去。
  青年男子低头望着明月奴那张美丽的脸庞,突然哭了。
  李白一愣,心想:“能为明月奴哭的人,应该不是我的敌人!”
  果然,那人哭了一会儿,转头瞪了南宫雷一眼,然后朝李白道:“我何尝不知道他是个王八蛋,但是做任何事都不能做绝,这是我的原则,所以李太白,我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师弟。”
  李白道:“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啊?”
  那人道:“我是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坏人,所以啊!我的贱名,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吧,以免脏了你的耳朵!”
  李白一听这些话,莫名地火冒三丈,骂道:“一个人不怕被人看不起,就怕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如果你觉得你的名字是个贱名,那它就绝对高贵不了!如果你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给你面子!我犯得着给你面子吗?一个妄自菲薄的人,他有面子吗?”
  那人被李白一激,大声嚷道:“你大爷的,给你脸了,敢如此侮辱我,告诉你,爷爷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天罗门何不归是也!”
  何不归!
  这个名字让李白想明白了刚才没想明白的问题。
  怪不得他一直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江湖上谁都知道,何不归乃天下第一淫贼!他是名副其实的武林公敌。为了团结天下人铲除何不归,天罗门的人编了一句顺口溜,叫作:何不归,大淫贼,虐幼女,奸人妻,见者不杀,没有天理!
  李白“哦”了一声,摇摇头道:“没想到啊!天下第一淫贼何不归竟然如此自卑!”
  何不归瞪着李白道:“难道你觉得这个称号会给我带来骄傲感吗?”
  李白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凝视着何不归的眼睛。何不归的目光在闪烁。
  忽然,李白说话了:“难道你也认同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淫贼吗?”
  何不归大声叫道:“我当然不认同!但是这有什么用!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我!我有满肚子的委屈又能向谁去诉说!”
  李白喊道:“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这是谁说的!简直是一派胡言!就凭这初次见面,我李白就敢断言,你何不归绝不是一个肤浅之辈!”
  何不归闻言,目光不再闪烁,锁定在李白的脸上,顿时,那双不大的眼睛放出光来。
  李白的信任给了他极大的自信。他看着李白的眼睛笑了笑,忽然忍不住问李白道:“你凭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不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呢?”
  李白一字字地道“就凭你在自卑!”
  何不归道:“哦?”
  李白道:“你能为身背恶名而自卑,就说明你还有一颗羞耻之心,而一个有羞耻心的人,即使好色,又能色到哪里去呢?”
  何不归感觉自己的眼角已经有泪水沁出。他已经被李白感动了。他没有办法不感动,自从他背上天下第一淫贼的恶名被天罗门逐出门墙,天下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多讲一句话。而此刻李白不仅听他讲了这么多,而且还不惜费神剖析他的心理,这对一个长久遭人唾弃的独夫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碳。
  得到了些安慰,何不归的心在一瞬间就把李白当成了知音。
  “我要和你做兄弟!”何不归喊道。
  李白能看出何不归的话发自肺腑,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于是,就很爽快地答应道:“好!我们这就结拜!”
  李白的爽快让何不归有点不敢相信。“你应该犹豫一下的!”何不归提醒李白道。
  李白不解,问:“为什么?”
  何不归道:“我是天下第一淫贼,你和我结拜,就等于说要和全天下的人为敌!”
  李白以一种极其欣赏的样子望着何不归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在为别人着想,你这个兄弟,我是结拜定了的!”
  何不归被李白身上的豪气感染,也不再婆婆妈妈的了,立马放下正在昏睡的明月奴,然后朝着李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边跪边喊:“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李白赶紧上前扶住何不归道:“贤弟请起,这些俗礼就都免了吧!既然已经是兄弟了,我们就不要再客气了!”
  何不归听李白这么一说,也就不再施礼,站起身来对李白说:“大哥,从今以后,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白点头应道:“好,从今以后,就让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白话音刚落,何不归就叹了口气道:“只怕小弟我眼下没有什么福能和大哥分享!”
  李白朗声叫道:“没关系,如果没有福共享,那么就把你的苦难拿出来,让我和你一起担当!”
  何不归闻言,闭起眼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所经历的苦难太多了,在诉说之前,他需要好好理理头绪。
  李白是个急性子,他见何不归半天不语,忍不住问道:“听说你是被天罗门逐出师门的!”
  何不归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纠结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叹口气道:“对!”
  李白继续问道:“听说天罗门驱逐你的原因是你非礼自己的小师妹?”
  何不归苦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提!”说完,他扎稳马步,伸出右手,从背后箭茼里摸出一支羽箭,搭在左手的弓上,然后仰天,把弓箭对准月亮。
  李白是最爱月亮的。他所写的诗中,流传最广的一首就是写月亮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亮是他的灵感源泉,更是他的信仰。在他心中,月亮象征着光明与希望。所以,此刻,他看到何不归想要伤害自己的月亮,厉声疾呼道:“小子,你想做什么?还不快点住手!”
  何不归不肯听李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狂性大发,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大声叫道:“我要射死月宫里那个绝情的女人!”说完,将弓拉满,一松手,“嗖”的一声,那支羽箭就朝月亮奔去。
  李白见状,赶紧展开轻功,纵往高空,挥起长剑,去拦截那支羽箭。他拦截那支羽箭,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保护月亮(其实月亮根本就不会受到伤害,但是李白不这么认为,没办法,谁让他是诗人),另一个是他想领教一下天罗门的箭法。
  世人都知道,天罗门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一个大帮派,它的总坛设在离长安不远的函谷关。
  函谷关素以凶险著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天罗门把总坛设在这里,可是大费周章的。
  起初,守在这里的是黄河五霸。他们不但在此处拦路抢劫,有时还闯进离此不远的灵宝县城,去欺男霸女,就在这种情况下,天罗门成立了。
  天罗门的创始人叫武林风。他本是灵宝境内女郎山中一猎户,因为意中人龙珠儿在灵宝县城买布匹时被黄河五霸中的老大牛铁山抓了去,不得已之际,拿起自己平素打猎用的弓箭,来到函谷关下,卷入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武林风站在函谷关下,朝关上大声叫喊:“牛铁山,快点把龙珠儿给我放了,否则我一定会把函谷关夷为平地。”
  牛铁山正在屋里与刚抓来的龙珠儿较劲,忽然有一个看守关门的小喽啰前来报告,说关门外来了一个手持弓箭的小子正在大骂。
  被牛铁山捆了手脚的龙珠儿一听那喽啰的话,就知道是武林风来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她一方面是为有人在乎自己而欢喜,另一方面是为武功低微的武林风捏了一把汗。
  在此之前,虽然龙珠儿不讨厌武林风,但是也绝对没有接受他的打算。她一直觉得要嫁人就一定要嫁给一个能让自己心跳的男人。他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但是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此刻,她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她在心里已经想好了,只要此次武林风能把她从牛铁山手中救走,那么她就嫁给武林风。这不是报答,而是感动。她已经被武林风感动了。
  牛铁山从龙珠儿脸上能够看出,关外的那个男人和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关系不寻常,顿时嫉妒心大起,遂对关外的那个男人动了杀心。
  “你就守在这里,把这个臭娘们给我看好了!”牛铁山指着龙珠儿对那个小喽啰道。那个小喽啰弯腰施礼道:“是!请大当家的放心!”
  然后,牛铁山就怒气冲冲地走出屋门,大步朝关上走去。来到关上,他望关下望去,看到一个上半身裹着一块虎皮的壮汉正在关前叫骂:“牛铁山,你这个缩头乌龟,有种就给我出来。”
  牛铁山是个暴脾气,一听这个,哪里能受得了,二话不说,就从关上跳了下去。那城墙可不算低,而他跳下去,就像一只猫从桌子上跳到地面上,那动作飘逸至极,落到武林风面前,大声喝道:“爷爷在此,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直骇得这个很少走出女郎山的猎户惊惧不已。
  但武林风也是个烈性男子,他肯为女人舍命。来这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能救出意中人固然是好,如若救不出,惟有一死而已。
  他看到牛铁山从天而降,赤手空拳的,一脸的霸气不由得心中火起,拿起弓对准那个恶霸的胸膛就射了一箭。
  那一箭笔直地朝牛铁山的心窝奔去。牛铁山竟然不躲避,他只是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勇敢应对。
  武林风见状,惊讶之余,还是认定牛铁山必死无疑。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要知道,从小到大,他用手中的弓箭射死过无数狼、豹子和老虎。所谓熟能生巧,在多年的打猎生涯中,他早掌握了百步穿羊的本领。
  但是,此次,武林风失算了。初出茅庐的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叫牛铁山的黑胖子,还有一个绰号叫做怒目金刚。这个绰号是江湖上的朋友给他取的。大家之所以这么喊他,主要是因为他经过多年苦练,已经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就是这副铁打的身子,已不知送多少英雄好汉魂归西天。
  这些,武林风是不知道的,所以,接下来,毫无准备的他可就要吃尽苦头了。
  那一支羽箭射在牛铁山身上,就像射在一块儿生铁上。只听“咣当”一声,羽箭断为两截,牛铁山毫发无伤。
  武林风惊讶之余,欲继续射箭,不料牛铁山已经开始反击。
  身为黄河五霸之首,牛铁山的身手迅猛至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武林风面前,挥起铁拳,朝武林风的脸上砸去。
  没有半点临敌经验的武林风哪里能躲过怒目金刚牛铁山的攻击。
  牛铁山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顿时,他的两只眼珠彻底碎裂。他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随后,伴着眼部的剧痛,他发现,自己失明了。
  这一切,牛铁山都看在眼里。看着武林风双手捂着眼睛,满脸痛苦,一副倍受折磨的样子,他的心里痛快极了。
  不过,这还不够。他要让被关押在关内的龙珠儿看看这小子出丑的样子。
  一念至此,他一个鞭腿横扫在武林风的小腿肚上。
  顿时,武林风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牛铁山不等他缓过身来,又一把捏住他的右脚,拖死猪般往函谷关内拖去。
  函谷关关口离龙珠儿所在的屋子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一路上并不平坦。牛铁山把武林风拖到屋门外的时候,那个可怜的猎人早已是体无完肤。
  看着武林风身上遍布伤口,牛铁山心里充满了一种胜利的感觉。正当他准备把战利品摔倒屋里像龙珠儿炫耀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屋门是锁着的,他记着自己出来时并没有锁门啊。于是又用力推了几下,还是推不开。门是从里边反锁的。他预感屋里一定有情况,一念至此,立马飞起一脚,踹在门上。
  怒目金刚的脚与手一样,都像是用铁铸的。木做的门当然扛不住那一脚。那一脚在刹那间就让木门粉身碎骨。
  门没有了,牛铁山却傻眼了。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刚才给他报信的那个小喽啰正趴在地上,而在他的身下正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想征服却还未征服的龙珠儿。
  龙珠儿的身子还被绳子困着,这一点和牛铁山离开时相同,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龙珠儿的嘴巴已被一团红袜子塞住,而且,她的裤子已经被脱掉。
  不用问也能看出来,那些都是小喽啰干的。此刻,那个小喽啰正在干牛铁山想干却没有干成的事情。这让牛铁山大为恼火,他顿时杀心大起,扔下武林风,就朝屋内闯去。
  小喽啰正在释放那些最原始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极乐世界,就在这时候,牛铁山冲过来了,一脚踢在他的肩头上,瞬间,他就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掉落在地。
  断了一只臂膀后,小喽啰才在极度的疼痛中清醒过来。光着下半身趴在地上,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顿时,恐惧侵袭了他的心头。不过,这种感觉是很短暂的,当他看到横躺在不远处的龙珠儿已经被自己奸污后,心里又得到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牛铁山从小喽啰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怯意,更加恼怒,走进一步,骂道:“狗奴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喽啰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占有了你想占有却尚未占有的女人!”
  牛铁山低沉着嗓子冷冷地道:“狗奴才,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喽啰淡淡地道:“一死而已,何足道哉!”
  小喽啰这股视死如归的精神让牛铁山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敬意。
  忽然,牛铁山改变主意了,他决定放过这个小喽啰。他觉得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杀死一个好汉。但是,在手下留情之前,他还有一些话想说:“你不惜搭上一条命也要占有这个女人,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你看上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就可以把她送给你!”
  小喽啰从牛铁山的话里听出他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死里逃生,他对死看得更加淡了,说起话来更加横了。
  “女人算什么,我占有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我当腻了奴才,当了这么多年的狗,我想当回真正的男人,所以,我要占有老大想要占有的女人!”小喽啰的这些话说得冷酷至极,但是牛铁山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有狼性,是个爷们,以后你就当这里的四当家!”说着,牛铁山扶起那个小喽啰,道:“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疗伤,等养好了身子,我们选个日子,给你取个名号,然后摆酒席,封你做这里的四大王!”
  乌鸡一下子变成了金凤凰,小喽啰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乐意。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事不解:“四当家!不死阎罗,他不是还活着吗?”
  牛铁山冷笑了一声,道:“他确实还活着,但是,很快,我就会让他变成一个死阎罗!”
  小喽啰一下子明白了,道:“你是要我帮你对付四当家的?”
  牛铁山笑了,点头道:“对!你真聪明!只要他死了,他的位子就是你的!”
  小喽啰听了这话,心里兴奋至极,但是他有一事不解,问:“你和四大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牛铁山正欲作答,忽然想到龙珠儿与她的心上人还在场,于是立马又唤来两个喽啰,吩咐道:“把这两个人给我关到地牢里去。”
  那两个喽啰应了声“是”,就分别拖着龙珠儿与武林风,往地牢赶去。
  清走了闲杂人等,牛铁山对那个小喽啰道:“兄弟,有句话叫作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结交你这个好汉,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番话对小喽啰是极有杀伤力的。当惯了奴才,一下子被人如此重视起来,他竟然有点不习惯了。此刻,除过对牛铁山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他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有大王这句话,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小喽啰刚说完,牛铁山就笑道:“好兄弟,哥哥怎么会让你去死呢,只要干掉老四,我们就共享荣华富贵!”
  小喽啰道:“这些都是后话,大王你快点说四大王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如此恨他!”牛铁山脸色忽然大变,咬牙切齿地道:“老四这个王八蛋,他敢勾引我的女人,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小喽啰没有再问下去,他什么都明白了,他明白了:牛铁山为什么最近忽然变得残暴起来,而且频繁到灵宝县去强抢民女。他也明白了:牛铁山的夫人宋古月为什么最近忽然失踪了,而且至今函谷关上上下下无人过问此事。他更明白了:为什么牛铁山想除掉他的四弟不死阎罗。
  不想杀掉奸夫才怪呢!如果换成他,他也会这么做!想到这里,小喽啰心怀同情,问:“大王,你只管说,要我怎么做?”牛铁山盯着小喽啰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就让我们来个苦肉计吧!”小喽啰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刚才没有白挨打,看来,身上的伤能派上用场了。
  月挂林梢,函谷关内四大王府待客大厅,灯火通明。
  不死阎罗正大摆宴席,招待三个贵客。那三个贵客不是别人,正是黄河五霸中的老二肉身哪吒項乾坤、老三鬼见愁焦断金和老五玉面狐狸朱小倩。
  此刻,他们正在举杯喝酒。喝酒前,老四不死阎罗道:“二哥、三哥、五妹,感谢你们大驾光临,来赴我的宴会。这第一杯酒,就祝我们兄妹情深,义气长存!干!”说完,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三位不敢落后,全都一口气喝完手中的酒。
  喝完第一杯酒,老五玉面狐狸朱小倩道:“我说四哥啊!难得你请大家吃饭,为什么不把大哥请过来呢?”
  朱小倩问的话也是老二和老三所想问的。
  不死阎罗没有直接回答朱小倩的问题,而是故意问道:“不知五妹所说的大哥指的是谁?”朱小倩满脸疑惑地道:“当然是怒目金刚牛铁山啊!四哥,你没有喝醉吧,怎么连大哥都不认识啦!”
  不死阎罗“噢”了一声,才微点着头道:“你是说牛铁山啊!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在函谷关里,只能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说到这里,他忽然亮出自己的独门武器骷髅锤,对着三个贵客道:“二哥,三哥,五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晚上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表个态,如果我和老大为敌,你们会站在谁的一边?”
  三个贵客一看这情势,都纷纷站起身来,亮出自己的独门兵器:老二肉身哪吒项乾坤用的是一个腰粗的金刚圈,老三鬼见愁焦断金用的是一个狼牙棒,老五玉面狐狸朱小倩用的是一件红色的肚兜。
  不死阎罗一看这阵势,哈哈笑道:“看来你们是要和牛铁山那个王八蛋穿一条裤子了!”
  鬼见愁焦断金喝道:“老四,老大对我们可都不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不死阎罗叫道:“没错!他对我们是可以,但是他对自己的夫人就不怎么样了!”他这句话一出口,其余三人立马就什么都明白了:不死阎罗和牛铁山的夫人宋古月之间有事儿!即便已经心知肚明,肉身哪吒项乾坤还是要质问一句:“那是人家的家事,你管得着吗?”不死阎罗闻言,指了玉面狐狸朱小倩一下,瞪着项乾坤道:“如果有人对五妹不好,你会怎么办?”项乾坤咬着牙道:“我会宰了他!”不死阎罗道:“那不就结了吗?将心比心,有人对宋古月不好,我也要宰了他,即便他是我们的大哥,欺负我的心上人,那就是不行!”项乾坤摆手喊道:“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喜欢的是单身女子,而你喜欢的是别人的老婆。”不死阎罗叫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对真爱而言,不应该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就拿宋古月来说吧,她根本就不爱牛铁山,她真正爱的人是我!”
  焦断金闻言,“呸”了一声,朝阎罗骂道:“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勾搭人家的老婆不说,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好像是人家对不起你似的!”
  阎罗叫道:“什么叫好像是,本来就是他对不起我。”
  项乾坤实在听不下去了,挥舞着手中的金刚圈,叫嚣道:“够了!别说了,出招吧!”
  项乾坤话音刚落,焦断金与朱小倩也都举起兵器,做出了迎敌的架势。
  阎罗见状,却没有一点招架的准备,只见他还是懒洋洋地做在座椅上,哈哈笑道:“怎么,就凭你们这帮没脑子的家伙,也想替老大出头啊!”
  项乾坤是一个性情暴躁的人,容不得别人如此侮辱自己,于是第一个跳将起来,朝阎罗扑去。不料,他刚跳起,就又一头跌倒在地,口吐黑血,浑身抽搐。
  朱小倩心细,一眼就认出他中毒了。刚意识到这个,她感到头晕目眩,也跌倒在地,无力爬起,像项乾坤一样,口吐黑血,浑身抽搐。
  接下来,就轮到焦断金了。他的情况和已经倒下的那两个一样。不过,他在倒下的那一刻,大声骂了一句:“你他娘的,阎罗,你,你竟然在酒里下毒。”
  阎罗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身边道:“我说兄妹们,不是我阎罗心狠,而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和牛铁山,必须要死一个,而死哪一个,那就要看你们站在哪一边啦!”
  焦断金一听这个,声嘶力竭地骂道:“我说老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想让我们背叛他,你门儿也没有!”他话音刚落,胸膛上就受到了阎罗重重的一脚。
  阎罗教训完了焦断金,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项乾坤身上。他对项乾坤要比对焦断金温柔的多。只见他蹲下来,轻声对项乾坤道:“怎么样,二哥,考虑好没有,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项乾坤刚才暴跳如雷,现在却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的心中有顾虑。而阎罗清楚,项乾坤心中的顾虑就是她的五妹朱小倩。于是,对付项乾坤,他打算从朱小倩下手。
  一念至此,阎罗不再理会项乾坤,而是挪步到朱小倩身旁道:“五妹啊!看着你受苦,四哥我心中实在是不忍啊!”
  朱小倩身为绿林中人,也算是个烈性女子,她听到阎罗那番假惺惺的话语后,顿时心中火起,扯着嗓子骂道:“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姑奶奶要是喊一声疼,就算是你有种!”
  阎罗一看,朱小倩正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心中叫苦不迭。苦思对策之际,他忽然想起,玉面狐狸朱小倩是个极度爱美之人。想到此节,他有办法了。
  只见他笑着对朱小倩道:“五妹啊!我知道你是女中豪杰,不怕死,但是,我也知道,你玉面狐狸可是天下文明的大美人。而一个美人,可以不怕死,却必须得怕毁容,因为美人的容貌毁了,那不是一个人的损失,而是全天下爱美之人的损失。”
  朱小倩听出阎罗话里有话,就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的,姑奶奶听着很不爽!”
  阎罗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刚才吃下的毒叫蛆毒,顾名思义,吃下这种毒的人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身上生满蛆虫而死,死得过程中身体会逐渐变臭,而且面容会逐渐腐烂……”
  “够了!别再说了……”阎罗正说得起劲,忽然被朱小倩高声喝断。
  朱小倩忽然哭了,用一种悲凉的语调说道:“四哥,求求你放过我好吗,我可以立马去死,但我万万不能被毁容的!”
  阎罗顺着朱小倩的话说道:“那好,我成全你,这就杀了你!”说完,他挥起骷髅锤,就要朝朱小倩的脑袋砸去。
  朱小倩闭目等死,有两行热泪从她眼角流出。
  就在这么个时候,项乾坤忽然发话了:“放了她,你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
  阎罗闻言,收起骷髅锤,朝项乾坤哈哈笑道:“二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项乾坤很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赶快给我们解药!”
  阎罗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两粒药丸出来,分别塞进项乾坤与朱小倩嘴里。
  吃下解药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体力才能恢复。就在这期间,阎罗喊来两个小卒,将朱小倩绑了,压到地牢里去了。
  项乾坤吼道:“你他妈的这是做什么?”
  阎罗缓声解释道:“二哥,别误会,接下来我们和牛铁山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恶战,我知道,你肯定怕五妹受到伤害,所以就替你把她给保护起来了!你放心吧,等我们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完璧归赵,一根头发都不会少你!”
  项乾坤知道,阎罗是在拿朱小倩要挟自己,他心里很愤怒,但是为心上人安全计,他决定先顺从阎罗。于是,他催促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行动吧!”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全身忽然充满了力量,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手握金刚圈,看那飒爽英姿,像极了传说中的哪吒。
  阎罗看着项乾坤那副威武的样子,心中喜道:“能得到这样的人物相助,我何愁杀不了牛铁山!但是……”忽然,一丝忧虑涌到他的心头:“我如何才能让他彻底站到我这边呢?”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了老三焦断金。
  于是,他就指着躺着的焦断金对站着的项乾坤道:“老二,这场战斗,就让我们从杀老三开始吧!”
  项乾坤闻言,心中没命价叫苦:“杀老三,这怎么可能,在黄河五霸中,若论兄弟情,就数我和老三最为深厚了,兄弟为手足,要我杀老三,无异于让我自断手臂……”他正犹豫不决之际,阎罗开始催了:“二哥,我们时间可不多了,五妹还在里边等着呢,等的太久可不好,我不敢保证那两个总是缺女人的小卒守着一个绝代佳人守久了不会做出点什么!”
  阎罗的话像一把匕首捅在了项乾坤的心上。如果说焦断金是他的手足,那么朱小倩就是他的心了。人无手足还可以活命,而没有了心,那是万万活不成了。最终,项乾坤下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杀焦断金!
  当焦断金看到项乾坤朝自己举起金刚圈时,他并没有感到恐惧,而是感到心痛。他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视为生死之交的人会对他下死手。于是,他开始愤怒,冷冷地瞪着项乾坤。
  项乾坤把金刚圈举在半空,却久久没有下手。他的心痛如刀绞,尤其是在看到了焦断金那充满质疑的愤怒眼神以后。他知道此刻的焦断金在想什么,但是他却不想解释什么。事实已经证明:在他心目中,朱小倩是最重要的。
  一想到朱小倩,项乾坤忽然发起狠来,大声喊了一声:“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了,如果没有她,我一定会杀我自己!”说完,他“啊”了一声,闭起眼睛,把手中的金刚圈往焦断金的头部砸去。
  焦断金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就是要好好看着,自己是怎么被那位好兄弟杀死的。
  就在项乾坤的金刚圈即将击中焦断金的头部时,阎罗忽然出手了。
  按常理看,此刻的阎罗是没有必要出手的,即使出手,也应该站在项乾坤这边才对。而事实恰恰相反。
  阎罗的骷髅锤击中了项乾坤的金刚圈。金刚圈被打到一边,带着项乾坤往边上踉跄了好几步。
  看着焦断金逃过一劫,项乾坤是打心眼里高兴,但他还是不太理解阎罗此举的用意何在。
  为了不伤焦断金的心,他用眼神问阎罗。
  阎罗看出了项乾坤的心思,他朝项乾坤微微点点头,又偷偷指了指焦断金,意思是:稍等!
  项乾坤看明白了阎罗的意思,于是站在边上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阎罗。
  而阎罗又掏出那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解药,喂焦断金吃下,然后又唤来两个小卒,将这个不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三哥押到地牢里去。
  没有了焦断金在场,项乾坤再没顾虑,怒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你让我杀他的,而你又救了他,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结仇吗?”
  阎罗淡淡地道:“你们结仇那是必然的,但那却不是我本意!”
  项乾坤追问道:“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阎罗正色道:“我这么做,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项乾坤问:“什么道理?”阎罗面露痛苦之色,答道:“我想让你明白,爱情它就不是理性的东西,一个男人一旦爱上一个女人,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的,包括去杀自己的好兄弟。”
  阎罗的话触动了项乾坤的心弦,他突然觉得刚才还恨得要命的阎罗已经没有那么可恨了,相反,他开始同情阎罗了,甚至,他开始觉得自己和阎罗本是同一种人。
  “四弟,别再说了,你的不得已,我懂了!”项乾坤盯着阎罗,满脸真诚地说道。
  阎罗闻言,倍受感动,喊了声“二哥”后,难以置信地道:“你真的肯认我这个四弟了?”
  项乾坤点点头,苦笑道:“不认又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被你拉下水了!”
  阎罗亦苦笑。
  项乾坤忽然道:“我承认我已经不记恨你了,但是前提是,你不能伤害老三和五妹!”
  阎罗道:“你就放心吧,人,我暂时关押在那里,等干掉老大,我自会把他们还给你!”
  项乾坤道:“我只能答应你,帮你寻找宋古月,却不能帮你杀老大!”
  阎罗心中一紧,问:“那要是牛铁山要杀我呢?”
  项乾坤朗声道:“我自会阻拦他的!”
  阎罗松了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
  项乾坤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全方位打听宋古月的下落!”
  阎罗点头,叹口气道:“你说的很对,但是自从那天被牛铁山发现我们的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真不知那个老畜牲把她怎么样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表现得异常焦急起来。
  项乾坤正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阎罗,忽然一个小卒来报:“门外有一个自称知道宋古月下落的人要见四大王!”
  阎罗闻言,都来不及和小卒搭话,就像离弦剑一样,“嗖”得一下就蹿出去了。
  项乾坤紧步跟上。
  冲到府外,在浩瀚的星空下,阎罗看到了那个要见自己的人。那是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只见他正趴在阎府大门前的台阶上,满脸痛苦地等待着。从他那副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行头,还有他那双布满血迹的手可以看出,他是爬行来到这里的,看来,此人四肢已经严重受伤,算是大半个废人。可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知道宋古月的下落,那么他就是阎罗的贵人。
  阎罗对自己的贵人可是一点也不礼貌,只见他一把将那人抓起,也不问那人的来历,只是急声问道:“快说,她在哪里?”那人倒也不怪味他的无礼,很大度地告诉他:“太初宫地牢。”
  那人话音刚落,阎罗就猛地松手。那人就像失去靠山的傀儡,又重新跌倒在地上。
  此刻的阎罗根本就无心在再理会任何人,包括项乾坤,他此刻所有的心思全在宋古月身上。一想到宋古月身陷地牢,他就不假思索地展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往太初宫地牢赶去。
  而身为阎罗的同党,项乾坤没有立马跟着去。作为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是要去的,但是在去之前,他要拷问一下那个前来通风报信的废人。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废人绝对不简单。可惜,阎罗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有的细节都被他忽略掉了。
  时间紧迫,项乾坤直截了当地对那人说:“你是什么人?”那人淡淡地回答:“我是大大王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
  项乾坤心中一惊,道:“既然是大大王的人,为什么要跑来给四大王通风报信?”那人道:“为了得到女人、权力和尊严!”
  项乾坤不太明白,问道:“你想得到这些东西,和给四大王通风报信有什么关系?”
  那人道:“大大王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实施这场苦肉计,除掉阎罗,那么我就可以取代他,当个四大王,如此,我就可以得到那些东西了!”
  一听到苦肉计这三个字,项乾坤有意审查了那人的伤势,那被打折的手臂,再不被接上,那手就会废掉的!
  好像是被那人的诚实所感动,项乾坤忽然同情起那个无名小卒来,轻声说道:“据我对牛铁山的了解,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你就会被他杀掉灭口,所以希望你能听我句劝,赶快离开函谷关,到灵宝县去找个郎中,治好你的伤,然后找个老婆本本分分过日子。”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十两文银,扔给那人,道:“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心里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曾经像你一样,是个无名小卒,为了得到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我踏进江湖,身不由己,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说,与其说我现在是在帮你,倒不如说我是在赎罪,好了,我要去救老四了,没时间和你多说了,未来的路怎么走,你自己选吧!”说完这些,项乾坤扭过头,展开轻功,朝太初宫地牢赶去。
  项乾坤走后,那个无名小卒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抓起那十两文银,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移动身子,朝灵宝县城方向爬去。函谷关里灵宝县城也有几十里之遥,只靠爬行,那可要吃很多苦头,但是那又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项乾坤刚才那番话,他忽然觉得自己活明白了,他知道什么是平凡的幸福,为了得到那幸福,就是吃再多的苦他也在所不惜。
  夜色正黑得可以,不过他却觉得,自己正在一片光明里爬行,在那光明的尽头,有他的一个妻子和一堆儿子。想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笑了一会儿,继续朝前方爬去。
  被建在函谷关上的太初宫是一座供奉着道家始祖老子的宫殿。据说,春秋末期,周室衰败,天下大乱,时管国家藏书的老子看破天机,遂骑青牛,悄然离开王都洛阳,一路西去。行至函谷关,被守关长官尹喜拦住。尹喜并无恶意,他知道老子即将隐去,惋惜之余,想让老子给后世留下点什么。老子被尹喜的诚意打动,于是留下,总结自己毕生所学,写下那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的五千个字――《道德经》。
  《道德经》是一部道破天机的奇书,它不仅催生了南华真人庄子,还把老子推上道教教主的宝座,只不过,道教徒不喜欢称自己的教主为老子,他们喜欢尊称他为太上老君。
  因为老子原名叫李耳,所以建立唐朝的李氏家族就把道教定为国教。他们自称自己是老子的后人,把《道德经》定为国宝。而太初宫就是皇家专门为供奉老子与《道德经》而建。风闻,太初宫所建的位置正是当年老子著经的位置。
  如此神圣的地方,本来是有官兵把守的,只不过后来唐玄宗迷恋杨贵妃,全国上下刮起一阵享乐风,以至于一些把手太初宫的官兵与道士经常在夜间找来一些女人淫乐,专门钻研房中术,把原本是一个圣洁的宫殿弄得乌烟瘴气。后来,黄河五霸来了,他们以辱神的罪名,杀了所有的官兵与道士,并在太初宫底下设下地牢,把那些被道士们用来钻研房中术的女子全都关押在里面。
  地牢里阴暗、潮湿,阎罗一走进去,就感到有一股难闻的发霉气味扑鼻,这股气味让他心痛不已,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宋古月,他无法忍受把宋古月关押在这样的环境里,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挥舞着骷髅锤,高喊一句:“牛铁山你这个狗日的,老子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喊完,他加快脚步,往地牢深处奔去。
  地牢内部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是一间间大大小小的牢房。他从头跑到尾,看到的都是一些空牢房,正在心灰意冷之际,终于,在甬道的终点位置,看到了一个被关押在最后一间牢房里的女子。
  那是一个完全赤裸的女子。它正被绑在两个木桩之间,低垂着头,长发盖脸。
  在那间牢房的墙壁上,挂有两只火把。在火光照映下,阎罗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女子满身的鞭痕。
  毋庸置疑,她一定是被用过刑了,看着她被折磨成那种样子,阎罗心如刀绞。
  他真不想承认那女子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宋古月,但看那副在刑余还能依旧窈窕的体态,那人不是宋古月是谁!
  在阎罗眼里,普天之下,只有宋古月一人配得上窈窕淑女这四个字。
  总之,此时此刻,阎罗已经认定眼前那个临难的女子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认准了这一点,他立马丢掉手中的骷髅锤,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袍,踢开虚掩着的牢门,冲到那个裸身女子身前,把手中的长袍披在对方的身上。
  正当阎罗竭尽全力要用自己的长袍把那裸女身上的关键部位全都遮住的时候,那个一直垂着头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
  没有了长发盖脸,阎罗一下子看清了那个女子不是宋古月。虽说那也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但是它却和宋古月无关。在此危情时刻,凡和宋古月无关的人和事,都和阎罗无关。
  就在阎罗怀着一颗无比失望的心准备退去的时候,那个被绑在两根木桩之间的裸体女子忽然挣脱了绳索,非但如此,而且手中还多出一把微型匕首。
  那匕首虽小,却寒气逼人。当阎罗意识到眼前女子大有来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那把匕首已经刺中了他的腹部。
  疼痛把阎罗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彻底刺醒。再不清醒,他不死阎罗就必死无疑了。
  一念至此,他强忍疼痛,急忙转身,欲冲出牢房,拾起自己的武器骷髅锤。
  骷髅锤是他的第三只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那后来才有的第三只手比与生俱来那两只手还要重要。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他不死阎罗是靠独门兵器骷髅锤扬名立万的。而骷髅锤也借不死阎罗的光,被铸剑大师青铜老人定为当代兵器届的第八大神器,排名在项乾坤的金刚圈之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骷髅锤在手的阎罗无异于一个活死人,而一个活人一旦进入死人的状态,那么他再想活过来,就不是很容易了。而此刻地阎罗要想复活,就必须把骷髅锤拿到手,但是就在他冲出牢房,要俯身拾起自己第三只手的那一刹那,一个人抢先一步,抓起了那把被阎罗抛弃在地面上的骷髅锤。
  阎罗惊怒之余,抬头定睛一看,那个抢走自己第三只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冤家对头牛铁山。
  只见牛铁山正把骷髅锤托在手上,一边抚摸,一边端详,用一种哀怜的语调叹口气轻声说道:“我说骷髅锤啊骷髅锤,我想你一定很愤怒,枉你被青铜老人定为当代第八神奇,到头来在人家眼里还不如一个低贱的女人,说被抛弃就被抛弃!”
  牛铁山话音刚落,阎罗就大吼一声:“够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牛铁山大怒,骂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他妈有什么资格不允许,我骂的那个贱女人,她是我的夫人,和你有个屁关系!”
  阎罗情绪异常激动地喊道:“你扪心自问一下,你配做她的夫君吗?”
  牛铁山理直气壮地道:“我怎么不配了!我让她吃香的喝辣的,我让她穿金戴银,我哪里亏待她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大骂起来:“他妈的,那个臭婊子,我如此对她,她竟然扒灰,和我的兄弟搞在一起,真是岂有此理!”
  阎罗“呸”了一声,喝道“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你只知道给她好吃好喝的,却从不过问她内心想要什么,她可是一个人啊,你以为你是在养狗吗?”
  牛铁山冷笑一声,怒道:“现在在老子眼中,她宋古月还不如一条狗,至少我养的狗它会对我忠诚,而那个臭婊子却只会给戴绿帽子!”
  阎罗骂道:“去你妈的,在指责别人之前,你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在你身为人夫的日子里,你找的女人还少吗?”
  牛铁山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作为一个男人,多找几个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阎罗质问牛铁山:“你这是强盗逻辑,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从一而终,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阎罗轻蔑地笑道:“狗屁公平,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玩物,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兜里钱的多少决定了你的万物的档次!”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牢房里的那个女人,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喝道:“你给我出来!”
  那女人已经把阎罗脱下的外衣裹在身上,听到牛铁山的话,她很温顺地走到牢房外边,乖乖地站在牛铁山身边,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和刚才那个用匕首刺伤阎罗的裸体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阎罗不明白牛铁山在玩什么把戏,不耐烦地道:“不要再给我玩阴招,要动手的话就把武器还我,让我们明打眀地来场决斗!”
  牛铁山冷冷地道:“兄弟,你别急,放心吧!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但是在杀你之前,我一定要让你看看,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完,他毫无预兆地一把扯下那件被裹在身边女子身上的外衣,于是,那个女子又赤裸裸地站在了阎罗的面前。
  阎罗本该痛恨面前这个女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怎么也痛恨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其实,那女人的脸上并无表情。而面无表情却是最糟糕的表情。面对如此遭遇,她已经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鬼知道她有什么把柄被抓在了牛铁山的手里了!看着她那满是伤痕的肉体,阎罗忍不住朝牛铁山大骂了一句:“畜牲!从她的身上,我能看出古月所遭受的罪了!”
  牛铁山“呸”了一声,叫道:“怎么了,心疼了,她是我的女人,她宋古月给我生不出孩子来,老子要她有什么用!”说到这里,他怒不可遏,猛然抓住面前女子的头发,狠狠地把她摔倒在地上,然后抬脚往其身上猛踹,边踹边骂:“臭婊子,叫你给老子生不出儿子!”看来,他是一时情绪失控,错把面前女子当成他的夫人宋古月了!
  可怜那个全身赤裸的女子用双手护住头部,凄声叫喊:“大王,你打错人了,我不是宋古月,我是西门无欢!”
  西门无欢本是灵宝县城里的一个歌女,后来被看守太初宫的官兵抓去,当作青楼妓女使用。面对官兵们的兽行,起初,她还做出一副烈女的样子来,大骂不止,逐渐的,她也就破罐子破摔,自甘堕落,任由那些禽兽奸淫取乐了。
  再后来,黄河五霸攻进函谷关,杀了那些官兵,于是,西门无欢连同二十多个风尘女子一起,又都落在了这伙强盗的手里。
  面对这么多的妙龄少女,牛铁山本来是要继承官兵们的衣钵,让她们充当泄欲工具的,无奈碍于夫人宋古月的极力反对,这才把那些人全部关押到地牢里边,好在方便的时刻,以供不时之需。
  西门无欢是那二十多个少女中最漂亮的一个,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被牛铁山选中,充当了对付不死阎罗的一个活的道具。
  而活的道具毕竟有别于死的道具,活的道具是人,是人她就有感情,诸如喜、怒、哀、乐!
  而此刻的西门无欢却是只有怒和哀,没有喜和乐!
  但是,为了活命,她只能把怒和哀放在心里。不仅如此,她还得很违心地挤出一点喜和乐来挂在脸上,算是对牛铁山的顺从。
  牛铁山也是仗着西门无欢对自己的顺从,愈发放肆无礼了。为了向阎罗证明自己的话是对的,他竟命令西门无欢道:“说,大声说,我是女人,我很低贱!”
  西门无欢没有立即执行牛铁山的命令,她犹豫了,她的内心在挣扎,虽然她曾经操持过皮肉生涯,但是她毕竟是人,是人她就会多多少少有点自尊。
  在某些没有读过四书五经的人眼中,尊严只是一种奢侈品。在内心做了一番斗争后,西门无欢还是决定保命要紧。于是,她大声喊道:“我是女人,我很低贱!”话音落地,她忽然发现,在这个豺狼当道的世界,对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来说,堕落实在是一件容易至极的事情。想到这里,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阎罗望着西门无欢,叹口气,摇摇头道:“你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呢!你的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西门无欢知道牛铁山的用意是激怒阎罗,于是,她特别高调地与阎罗唱起了对台戏:“不好意思,我的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不只我是低贱的,全天下所有女人都是低贱的,包括你的女神宋古月,她若是光着屁股站在这里,肯定……啊!”
  西门无欢话还没说完,阎罗已经如饿狼般扑了过去,他不容许任何人侮辱自己心中的女神,他忽然对西门无欢动了杀心。
  而牛铁山不允许阎罗伤害西门无欢。他对西门无欢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于是在西门无欢命悬一线之际,他出手了,把西门无欢拉到自己身后,淡淡地说了一声:“你自由了!”然后挥起手中的骷髅锤,与迎面扑来的阎罗交起手来。
  没有骷髅锤在手的阎罗在牛铁山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牛铁山还没来得及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就已经用手捏住了阎罗的咽喉。当然,他没有使劲儿,否则,以他的臂力,阎罗哪里还会有命在!
  而那阎罗也确实是一条好汉!面对死亡,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铮铮傲骨,气吞山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份遗憾从眼光中轻轻划过。他对这世界还有眷恋。
  牛铁山哈哈笑道:“我说老四啊!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找块豆腐撞死的,男子汉,大丈夫,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反目,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你说,这样的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遭到牛铁山嘲笑,阎罗表现得相当淡定,非但如此,沉默片刻,他忽然大声笑道:“能为佳人而死,我也算值了!”说完,他闭起双目,一脸的满足,等着牛铁山对自己下杀手。
  牛铁山不容许自己败给阎罗。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他都不容许!所以,当他看到阎罗脸上有满足的神色时,他的心里有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让他觉得,即使此刻杀了阎罗,自己还是一个失败者——一个精神上的失败者。想到这里,他狂性大作,嚎道:“值个屁!宋古月已经被我卖到灵宝县城里的妓院里去了!她现在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为她死,真是伟大啊!哈哈哈……”
  牛铁山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刺痛了阎罗的心。而他的那番话更像十八根狼牙棒在阎罗的心中绞。此刻,痛苦与愤怒已经布满了阎罗的脸!他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神宋古月已经被卖进了妓院。他好想立刻杀了牛铁山泄愤,但是有心无力。杀不了死敌,这倒也罢了。而一想到自己正在被死敌羞辱,他就觉得心里憋屈得很。憋着憋着,心中一股热血上涌,他只觉得口中发了一阵大水,一口浓血就“哗”得一下全喷在了牛铁山的脸上。
  别看牛铁山是个土匪头子,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患有洁癖的人。阎罗那一口血刚好喷在他的鼻头上,可把他恶心坏了。闻着那股腥臭的气味,他有一种想吐的冲动。憋了一会儿,终于,他熬不住了,松开了捏住阎罗咽喉的那只手,抬起胳膊就去抹自己脸上的脏血。
  就在牛铁山分神的那一刻,阎罗瞅准机会,扎稳马步,伸手使出一招“猴子摘桃”,就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命根子——骷髅锤抄在了手里。
  有骷髅锤在手,阎罗的心中顿时增加了不少底气。想想刚才牛铁山对自己的侮辱与挑衅,他怒火攻心,瞪大眼珠,咬牙切齿,看那表情,不把对手吃掉绝不会善罢甘休。
  牛铁山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嘴边的羔羊已经变成了眼前的猛虎,心中大声叫苦,以他对阎罗的了解,此刻和他单打独斗,自己绝难取胜。于是,他决定,今日当回小人,以多欺少,将不死阎罗杀死在这阴冷的地牢中。一念至此,他身子往后一退,然后命令身旁的众多弓弩手道:“快放箭,射死他!”
  牛铁山真不愧是黄河五霸之首,只听他一声令下,众多弓弩手就搭箭在弦,然后齐齐地把弓弦往后一拉。
  当阎罗听到一阵拉弦声在自己耳边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因为任他有绝世轻功,在这拥堵的地牢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绝望之际,阎罗瞪着牛铁山,高声叫道:“姓牛的,枉你也是一寨之主,如此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牛铁山哈哈笑道:“我说老四啊老四,说实话,你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可是,到头来,我却做了你的老大,你有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阎罗“呸”了一声,骂道:“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情,当初大家一起投票选举老大,谁也没想到你会厚着脸皮,自己投自己一票,最终你以比项乾坤多一票的成绩成了黄河五霸之首。怎么,就这破事,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牛铁山对阎罗说的话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想要好好地活着,就必须要把自己变成一只狼,一只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的狼!”
  阎罗嘲讽道:“说是一只为了成功可以没脸没皮的狼会更加贴切些!”
  牛铁山苦笑,道:“老四,你这么善良,怎么和我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管我用什么手段杀死你,只要从这走出去,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就说你勾引大嫂被杀,到时候江湖上的人都只会夸我英明果断,而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的痴情与善良。”
  阎罗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挥起骷髅锤,就要朝牛铁山砸去。
  牛铁山心里骂了一句:“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不讲情义。”想到这里,他高叫一声:“放箭!”话音落处,众弓弩手一起松弦。只听“嗖”得一声巨响,十几只箭齐刷刷地朝阎罗身上射去。
  面对箭雨来袭,阎罗急忙住步,改变招式,把手中的骷髅锤舞成一面铁伞。那面铁伞瞬间就将八九支箭击落在地。可惜,由于甬道内空间实在有限,饶是阎罗拥有一身好手段,还是没防住两只箭射中他的右手与左腿。
  右手与左腿受了伤,阎罗顿时丢掉骷髅锤,单膝跪倒在地上。此刻的他基本上已经丧失了继续抵抗的能力,即便如此,牛铁山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只听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口气喊道:“接着放箭,不要停,直到他死为止!”
  于是,众弓弩手又搭箭上弦,准备开始第二轮集体攻击。
  阎罗看看那阵势,想想自己的伤势,瞬间决定,与其垂死挣扎,不如从容赴死。一念至此,只见他仰头闭目,高喊一声:“来吧,兔崽子们,朝爷爷射箭,爷爷喊一句疼,就不算英雄好汉!”
  阎罗那副英雄气概顿时感染了一些弓弩手。他们都不忍心杀害阎罗。但是,无奈,牛铁山有令,他们又不得不从。
  正在内心挣扎之际,他们听到站在后面的牛铁山突然改变了口令:“都住手,莫伤他性命。”
  听到这话,他们都收弓转身,一看究竟。
  不看还好,一看都大吃一惊,只见主子牛铁山的脖子上被人架了把凶器。
  那把凶器并不陌生,正是黄河五霸二当家肉身哪吒项乾坤的绝门武器金刚圈。这个浑身通黑、貌不惊人的圈圈在普通人手中就是废铁一块儿,但是到了项乾坤手中就有了超强的杀伤力。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金刚圈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强,因为见识过它威力的人十之八九都已经成了死人。而此刻金刚圈正在项乾坤的手中,此次它要对付的人是具有金刚不坏之身的牛铁山。
  众弓弩手都转过身来,凝神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主子脸上并没有一丝恐惧之色,正在纳闷儿之际,忽然听到了牛铁山下命令道:“全都朝我放箭!”
  众弓弩手都犹豫不决。
  牛铁山急了,骂道:“都他妈给老子放箭,我有金钟罩护体,是死不了的!”
  众弓弩手一听这话,才明白牛铁山的用意。他这是要置项乾坤于死地。
  想通了这些,众弓弩手纷纷举弓搭箭,准备朝牛铁山与项乾坤射去。
  看到这一幕,自身难保的阎罗禁不住为自己的盟友项乾坤捏了一把汗!
  项乾坤更是吃惊不小,他救阎罗心切,竟然一时忘了牛铁山的看家本领就是那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够练成的“铁布衫”功。看到那些弓弩手纷纷把剪头对准自己这边,他知道此次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这么个生死关头,一个大的灾难突然发生。只听“咚”得一声巨响,地牢里的火把刹那间全部熄灭,黑暗淹没了这里的所有角落。
  在场的人上上下下都在这函谷关待了多年,他们都知道这一片突然降临的黑暗意味着什么——那块悬在半空上百年的彻底封闭地牢的断石被人放下来了。
  那块断石一被放下,就再无升上去的可能了。它赌死了这座地牢的惟一出口。被堵在地牢中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在临死之前,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那块断石是被谁放下去的?如果搞不明白这个问题,那么今夜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不瞑目!(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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