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的烟火(四)
作品名称:许愿的烟火 作者:秦桑 发布时间:2009-09-02 22:18:18 字数:4996
(九)
韩洛送秦桑到公司门口。她犹豫着问他怎么也去了长沙,他笑而不答,俯过身来,替她拿走掉落在锁骨上的一根头发,许诺刚好从公司里出来,碰了个正着。
回来了,秦桑。她站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
是,许经理。
这几天辛苦了。
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他们俩。她是回来做报告的,当然要如实。
咦,韩洛,你也在。她略显惊讶地说道。
是,好久不见,许诺。生意可好。他望着秦桑,闪现一丝不安。
还不错,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不用了,我看你也是要出去忙,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那行,我先去见个客户。对了,秦桑,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来上班,我今天恐怕也不会回来。
知道了,经理。
许诺笑盈盈地开车门,进去,离开。她看清她的每一个动作。她在想,为何她到了这里。
秦桑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韩洛。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未骗过我。
是。
可是你们认识?
是,很多年的朋友。那又如何?
我的工作,定是你安排的吧?秦桑希望他说只是巧合,只要他这样说,她是宁愿选择相信的。
我只是推荐。
秦桑冷笑起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用,你就断定,凭了我自已,终就找不到一份工作?她恼怒起来,几乎听到自尊在他面前倒塌的声音。她的位置就这样下沉,陷在他的脚底。明朗的卑微把她武装成了骄傲的刺猥。
你若这样,不是因为不信任我,而是不信任你自已。韩洛也变得很严肃。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与我说明白?
说了,你还会去吗?
秦桑低着头不说话。
我只是相信你可以做好,推荐你去,只因为这点。哪怕你不是秦桑。他拉开车门,把她推上去。人太过骄傲注定要伤害自已。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也都愿意小心翼翼地去维护别人的骄傲。
你也想改变我么?
不是,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无关怎样的你。
公司怎会突然让我从长沙回来?
我与许诺要求的。
原来如此,恐怕我也不会被派到长沙了吧。
是,你好好地留在我身边就好,我会给你幸福。你要相信。他握着她的手,温暖如涓涓细流涌入心底。他神秘地递给她一个粉红色的盒子,蓝色的丝绸带被折成漂亮的心形。她接过放在腿上。
是什么?
礼物。
秦桑把盒子退还给他。无功不受禄,我已经受禄良多,再这般下去,恐怕是还不清了。
还得清,以身相许,绰绰有余。没什么比你还珍贵。况且,你若是不收,这到任何人那里都算不得礼了。韩洛笑笑,轻轻把盒子打开,拿出一件天蓝色的旗袍。光滑而细腻的缎面,折起处泛着银白色的光,一股来自遥远时代的清冷。精致的盘扣,上面细细点缀兰竹的花纹。领口处,绣着秦桑的名字,用粉红的丝线以隶书镶绣而成。光彩夺目的一件衣服,她掩饰不了对它的喜欢。她曾经,偷偷看过秦石的字,他说,唯有穿旗袍的女子最美。秦石是一个半路作家,他们互相讨厌却一起生活。
为什么送我旗袍?
你是天生该穿它的女子,好似逃离了一切人世的纷扰。只在自已的世界里活着。
不过是我心里的纷扰太多了,还来不及看外面。秦桑浅浅一笑,我常常怀疑你我是不是曾在一起生活过,为何总能将我的想法捕捉得如此之好。你恰当得不真实。
韩洛愣在那里,想说什么,却终未开口。
他带她到一个很是漂亮的小区。小区门口是两根法式建筑的乳白色圆柱,有雕刻的各式浮纹。远处一小片的木谨,在风里自由起舞,阳光下露出淡雅的笑容。在楼盘之间,有木制的书画长廊,顶部留有斑驳的缝隙,可以洒下阳光味道。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夏天在葡萄架下捕萤火虫子的场景,青蛙一直在耳边唱歌,直至她入睡也未停止。秋千上的小孩传来咯咯的笑声,让人心神荡漾。
他告诉她,这时有他在广州的家,他很少回来,如果愿意,她随时可以搬过来。
秦桑心里虽很是感激,却还是理性地拒绝。她害怕自已会习惯于依赖,那样会容易失去自我,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场合,这都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而依赖源于爱,所以,很多时候,爱上一个人也是让人悲哀的。
谢谢你,韩洛。也请你相信,终有些事,是我自已一个也可以做好的。
你什么时候能御下你坚强的防备,我方能安心。
坚强已是我的习惯。
现在你要开始学习在我的坚强下生活。
天色见晚,他韩洛送她回家。因为回来得苍促。也就没有事先告诉夏沫和佟新,后来也想着,回来后还能给他们个惊喜。
门口便听到家里传来的喧闹声,秦桑心想,这佟新一个人在家倒落得个清静自由了。
门被缓缓地推开,佟新和夏沫在沙发上打游戏,不亦乐乎。秦桑在心里笑着,神情却异常严肃,装腔作势在大声音说道,哎,我说我才出去几天,怎么就发展到你俩同居一室了。
他俩同时回头,吓了一跳。
我,我特意过来给你接风洗尘啊?夏沫吞吞吐吐,今天总算找着机会修理她了。
秦桑不经意地走过走,随手把包放在茶几上,你怎么就知道我今天回来?我记得我可没跟你俩说过?她斜眼看着她,想听听她还能有什么理释。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韩先生告诉我的。今天倒是让秦桑见识了夏沫的理屈词穷。
秦桑盯着韩洛,示意他讲个所以然。
你跟他们说了?
韩洛笑而不语。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好,问起我来了,你不是去长沙出差么?怎么跟韩先生一起回来了。莫不是?你不是出差,而是去渡假?
胡说什么呢你?
出去渡假怎么不一起啊,我跟夏沫前几天去了清远。佟新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答。
夏沫猛地踹他。不说话会死啊你。
行了,别装了,早看出你俩了。秦桑搂着夏沫儿笑起来。
易天打电话过来,说是找到房子,让他们明天去看。想不到这小子还挺上心。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几天后,秦桑,夏沫儿与佟新搬到了新家。
夏沫与秦桑霸占了朝阳的大房间。当然,佟新是没有反对权的,他唯一有的就是执行权。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很少在家吃饭,偶尔的几次也是逼着佟新做。这个男人竟趣来越懒,不动用武力绝不会乖乖听话。每当这个时候,秦桑便会埋怨夏沫儿,你就不会矜持点么,让他多追一会儿,现在也不到于这样了。
那还不都怪你,老在我面前说他好话,都说得我不好意思拒绝了,要不显得我这个特没人情味儿。再说,好东西放着你不怕人抢啊。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错。
说着说着家里总会引起一场战争,世界级的,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斗争,当然,每次都是人数多的一方获胜,无论动口或是动手,结局永远不会出乎意料。
这样的日子倒也是过得逍遥快活。偶尔与韩洛出去逛逛,看路边匆匆的行人,看因季节变化,草木留恋的忧伤。或是像两个疲惫的旅人,在街头遍寻各地的风味儿小吃,每次看到韩洛因受不了辣而不停喝水的模样,总让她呵呵地笑个不停,日后想起这一幕,却又让她泪流满面。或是陪她在图书馆呆上整整一个下午。出来,夕阳照在脸上,她总会长长地,长长地伸一个赖腰。然后把手插进他的臂腕。他们时常去看午夜场的电影,看完后,慢慢走回家,路灯下,留下她们细细的身影,天上繁星满空。
秋深了,天气开始转凉。午后的阳光却还是温暖地,它柔柔地照在阳台上,给地板上渡上一层明晃晃的光泽。清风从阳台上掠过,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几个月前种兰花的开了。素雅的美,那样安静的呆在那里,远离尘世的喧闹。秦桑把被子都搬到阳台来晒,阳台上放一把腾椅,她躺在上面,看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风一吹,更像是入了梦的感觉。
夏沫在客厅一直念念叨叨。拿个计算器,下蹦下蹿。时而皱眉,时而挠头,一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模样。她穿着长至大腿的白色T恤睡衣,修长的美腿展露无蹦遗,蓬松的长发凌凌落落地散在胸前,连秦桑也不得不感叹这美不胜收的场景。
干嘛呢,夏沫你。
资产清算。她干净利落地回着,头也不曾抬一下,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怎么?申请破产。那你得提前把这个月房租交了才行,秦桑打趣到。
势力,真是不念及咱们这多么年的战友情谊啊。
咱俩什么时候成战友了?
上大学时,为林梓枫而战,现在结成统一战线与佟新而战。一直都是战友来着啊。
秦桑笑起来。
怎么突然想起资金整合了。
老秦同志,我有预感,我要失业了。她颓丧着脸。
秦桑拿书拍她的头,准备改行算命么、还预感失业呢。脑子成天想什么呢?
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你能不知道?
我知道啊,问题你是人吗?
秦桑刚说完,夏沫投过来凶狠的目光,随后恶狼般扑过来,秦桑拿起书便跑了。嘴里一直嚷着向佟新求救。家里又上演一出老膺捉小鸡的老戏码了。
佟新打开房门,睡眼惺松,说了句幼稚,便惹祸上身。不多久,一男性惨叫声延至方园几里。
一个星期后。夏沫果然抱回了所有的家当。除了前一天晚上写好的辞职信。她放下东西,拍拍手,大呼,终于解放了。
她说,现在银行竞争也很厉害。时常会有饭局,偶尔会叫上那些漂亮端庄的工作人员陪同出席。以夏沫的长相及才智,当然每次都是必不可少的。想不到的是,她还真遇到一位钻石王老五,银行的大客户,也是直属上司的的朋友。此君年方五十一,,矮,胖,离异。一子二十四岁,比夏沫还大了一岁。自打第一次在饭桌上看到夏沫,便垂涎于她的美色。打定主意要赖在她石榴裙下了。这位先生也是下得功夫,每天晚上必等夏沫下班,必送鲜花。甚至有一次连钻戒都了拿出来。夏沫对他态度还不能强硬,更别说恶劣了,主任曾多方提醒兼警告过,一年几千万的业务,她现在是关健,若是有了差池,你自给儿担待。
她也曾直接告诉他,她有男朋友了,但回答却令她无言以对。
他说,没关系,即使你结婚了,我还可以等你离婚。
夏沫儿一下班就开始是烦,但还至于讨厌,毕竟,他也还算发乎情,止乎礼。直至某一天,在大街上,她竟看到此君公然携一如花似玉的姑娘进商场。立马就有了恶心的感觉。
这天,主任又让她陪饭局,她极力拒绝。
这个月奖金不准备要了?再说,去吃个饭能把你怎么着,别给脸不要脸,你赶紧给我准备去。夏沫真不想不通,这种无耻的人怎么也能在世上好好活着,还活得风生水起。
夏沫窝着一肚子的火还是跟着去了。发现今天竟只带了她一个人外出。
主任,我朋友十点过来接我。
这点小事你也跟朋友说了,好,知道了。到时候再说。
总共也不到十个人,除了那位,还有一些其他客户。席间,这位先生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是追的时间太长了,耐心缺失,竟借着酒力,强行要亲她的脸。夏沫想都没想,一耳光甩过去。只听得叭地一声,所有不怀好意的笑声都停止了。又是叭地一声,主任地手竟向她甩了过来,她没有任何防备。她看着他,妩媚地笑起来,喝下一大杯酒。俯下身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他的女人。随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门时,她背身大声骂了句,你他妈的王八蛋。所有人都听到,所有的眼神都望着他。听说她走后,某君也拂袖而去。她当然知道此君与主任的妻子是世交,也知道主任是出了名的妻管严。
第二天,夏沫直接交了辞呈。带着自已的东西往外走。恰好主任从她旁边走过。右眼有一点点肿。手腕上还有着几道划痕。她继续走着,心里乐开了花,可恶的男人。却听到,他对旁边的女人小声说道,就是她。老婆你相信我,我跟她真没什么。
夏沫慢慢退回去,盯着主任。哟,罗主任。你忘性可真大啊。顺便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娇小的身材,普通的容貌,穿戴得体,她在心里说,瞎了眼了,看上这样的男人。
夏小姐。你与我老公倒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应该问你老公吗?,他说没事就没事。她这句是实话,但在这种场合,反倒是比谎话更让人怀疑。
我看你年轻,漂亮。提醒你一句,不要做些不要脸的事。
夏沫她把被风吹起的衣角抚平,从内而外地镇定,笑着说,什么是不要脸。正如你所说,我年轻漂亮。你认为我会看上你老公吗?论长相,他何止被我踩在脚底下,论年纪,他不比我父亲年轻,论财力,呵呵,这个你比我更清楚。硬要说咱们有点什么,谁稀罕谁,你还看不明白?不过你放心,这种男人,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选的,任凭他在我身后像个哈巴狗似的摇尾巴。说完,夏沫趾高气昂地走了。听到后面扯也扯不清的解释还有打骂声,她就觉得解气。